《宋史通俗演義》第六十二回 墮奸謀闔宮被劫 立異姓二帝蒙塵:卻說欽宗聞京城已陷,慟哭未休,忽衛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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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通俗演義》第六十二回 墮奸謀闔宮被劫 立異姓二帝蒙塵

宋史通俗演義

第六十二回 墮奸謀闔宮被劫 立異姓二帝蒙塵

第六十二回墮一奸一謀闔宮被劫立異姓二帝蒙塵

卻說欽宗聞京城已陷,慟哭未休,忽衛士等鼓噪進來,求見欽宗,欽宗只好登樓慰遣。

湊巧衛士長蔣宣到來,麾眾使退,並擬擁護乘輿,突圍出走。

孫傅、呂好問在旁,以為未可。

宣抗聲道:「宰相誤信一奸一臣,害得這般局面,尚有何說!」孫傅又欲與爭,還是呂好問勸解道:「汝等欲翼主出圍,原是忠義,但此時敵兵四一逼一,如何可輕動呢?」

宣乃道:「尚書算知軍情!」言訖乃退。

何欲親率都人巷戰,會得金使進來,仍宣言議和退師。

還是欺騙宋人。

欽宗乃命何與濟王栩,徽宗第六子。

至金軍請成。

及還,述及粘沒喝、干離不等,要上皇出去訂盟。

欽宗嗚咽道:「上皇已驚憂成疾,何可出盟?必不得已,由朕親往。」

何、孫傅、陳過庭等,均束手無策。

欽宗頓足涕泗道:「罷!罷!事已至此,也顧不得什麼了。」

還是一死,免得出醜。

遂命何等草了降表,由欽宗親自賚至金營乞降。

丟臉已極。

粘沒喝、干離不高據胡一床一,傳令入見。

欽宗進營,向他長揖,遞上降表。

粘沒喝道:「我國本不願興兵,只因汝國君臣昏庸已極,所以特來問罪,現擬另立賢君,主持中國,我等便即退師了。」

又進一步。

欽宗默然不答。

何、陳過庭、孫傅等隨駕同往,因齊聲抗議道:「貴國欲割地納金,均可依從,惟易主一層,請毋庸議及!」粘沒喝只是搖首,干離不獰笑道:「你等既願割地,快去割讓兩河,講到金帛一層,最少要金千萬錠,銀二千萬錠,帛一千萬匹。」

何等聽到此層,不禁咋舌,一時不好承認。

粘沒喝竟將欽宗留著,並拘住何等人,硬行脅迫。

過了兩日,欽宗與何等,無術求免,只好允議,乃釋令還朝,限日辦齊。

欽宗自金營出來,已是涕淚滿頤,彷彿婦人女子。

道旁見士民迎謁,不禁掩面大哭道:「宰相誤我父子。」

誰叫你誤用一奸一相?士民等也流涕不止。

及欽宗還宮,即遣劉鞈、陳過庭、折彥質等為割地使,分赴河東、河北割地畀金。

又遣歐一陽一珣等二十人,往諭各州縣降金。

珣嘗知鹽官縣,曾與僚友九人,上書極言:「祖宗土地,尺寸不應與人。」

及入為將作監丞,正值京師危極,又奏稱:「戰敗失地,他日取還,不失為直。

不戰割地,他日即可取還,也不免理曲。」

數語觸怒宰輔,因此命他出使,往割深州。

到此時光還想借刀殺人,這等輔臣,罪不容死。

各路使臣,統有金兵隨押。

歐一陽一珣至深州城下,呼城上守兵,涕泣與語道:「朝廷為一奸一人所誤,喪師割地,我特拚死來此,奉勸汝等,宜勉為忠義,守土報國。」

道言未絕,即被金人縶送燕京。

珣痛詈不屈,竟被焚死。

不肯略過忠臣,無非闡揚名教。

此外兩河軍民,恰也不肯降金,多半閉門拒使,謝絕詔命。

陝西宣撫使范致虛集兵十萬人入援,至穎昌,聞汴都已破,西道總管王襄先遁。

致虛尚率副總管孫昭遠,環慶帥王似,熙河帥王倚,同出武關,至鄧州千秋鎮,遇金將婁室軍,不戰皆潰。

金帥在汴,越覺驕橫,一切供一應,俱向宋廷索取。

今日要芻糧,明日要騾馬,甚且索少女一千五百人,充當侍役。

可憐一班宮娥綵女,聞這消息,只恐出去應命,供那韃子糟蹋,稍知節烈的淑媛,便投入池中,陸續斃命。

未幾,已至除夕,宮廷裡面,啼哭都來不及,還有何心賀年?翌日,為靖康二年元旦,欽宗朝上皇於崇福宮,金帥粘沒喝也遣子真珠率偏將八人入賀,欽宗命濟王栩如金營報謝。

才閱兩三日,金人即來索金幣。

宋廷已悉索敝賦,哪裡取得出許多金帛?偏敵使連番催促,到了初十這一日,竟遣人入宮坐索。

否則仍邀欽宗至軍,自行面議。

欽宗至此,自知凶多吉少,不欲再行,何、李若水進言道:「聖駕前已去過,沒有意外情事,今日再往,料亦無妨。」

欽宗乃命孫傅輔太子監國,自與何、李若水等,復如青城。

闔門宣贊舍人吳革,語何道:「天文帝座甚傾,車駕若出,必墮虜計。」

不聽,仍擁帝出郊。

張叔夜叩馬諫阻,欽宗道:「朕為人民起見,不得不再往。」

叔夜號慟再拜,欽宗亦流淚道:「嵇仲努力!」說至此,竟哽咽不能成聲。

此時滿城皆虜,宋廷上下,都似甕中之鱉,欽宗若要不去,除非死殉社稷。

或謂此次不行,當不至被虜,其然豈其然乎?原來嵇仲即叔夜表字,欽宗以字稱臣,也是重托的意思。

及往抵金營,粘沒喝即將欽宗留住,作為索交金帛的押券。

太學生徐揆,至金營投書,請車駕還闕。

粘沒喝召他進去,怒言詰難。

揆亦厲聲抗論,竟為所害。

割地使劉鞈,返至金營,粘沒喝頗重劉鞈,遣僕射韓正,館待僧捨。

正語鞈道:「國相知君,將加重用。」

鞈答道:「偷生以事二姓,寧死不為。」

正又道:「軍中正議立異姓,國相欲令君代正,與其徒死無益,何若北去享受富貴?」

鞈仰天大呼道:「蒼天蒼天!大宋臣子劉鞈,乃聽敵迫脅麼?」

隨即走入耳室,覓得片紙,嚙指出一血,寫了幾句絕命辭。

辭云:

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兩君,況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此予所以必死也。

寫畢,折成方勝,令親信持歸,報明家屬。

自己沐浴包衣,酌飲卮酒,投繯自盡。

金人也憫他忠節,瘞諸寺西岡上,且遍題窗壁,載明瘞所。

越八十日,始得就殮,顏色如生,後來得褒謚忠顯。

是時汴都一帶,連日大風,一陰一霾四塞。

欽宗留金營中,日望還宮,傳令廷臣等搜括金銀,無論戚里宗室、內侍僧道、伎術倡優等家,概行羅掘,共計八日,得金三十八萬兩,銀六百萬兩,衣緞一百萬匹,繼送金營。

粘沒喝以為未足,再由開封府立賞徵求,凡十八日,復得金七萬兩,銀一百十四萬兩,衣緞四萬匹,仍然獻納。

粘沒喝反怒道:「寬限多日,只有這些金銀,顯見得是欺我呢。」

提舉官梅執禮等,但答稱搜括已盡,即被金人殺害,余官各杖數百下,再令續繳。

一面宣佈金主命令,廢上皇及欽宗為庶人。

知樞密院事劉彥宗,請復立趙氏,粘沒喝不許,且設塹南薰門,杜絕內城出入,人心大恐。

嗣復迫令翰林承旨吳,吏部尚書莫儔入城,令城中推立異姓,且一逼一上皇、太后等出城。

上皇將行,張叔夜入諫道:「皇上一出不返,上皇不應再出,臣當率勵將士,護駕突圍。

萬一天不佑宋,死在封疆,比諸生陷夷狄,也較為光榮哩。」

此言卻是。

上皇嗟歎數聲,竟欲覓藥自殉。

藥方覓得,不意都巡檢范瓊趨入,劈手奪去,即劫上皇、太后乘犢車出宮,並一逼一鄆王楷徽宗第三子。

及諸妃公主駙馬,與六宮已有位號的嬪御,一概從行。

惟元祐皇后孟氏,因廢居私第,竟得倖免。

是謂禍中得福。

先是內侍鄧述,隨欽宗至金營,由金人威怵利誘,令具諸王皇孫妃各名。

金人遂檄開封尹徐秉哲,盡行交出。

秉哲令坊巷五家為保,毋得藏匿,先後得三千餘人,各令衣袂聯屬,牽詣金軍。

為叢驅雀,令人髮指。

粘沒喝既得上皇,即令與欽宗同易胡服。

李若水抱住欽宗,放聲大哭,詆金人為狗輩。

金兵將若水曳出,捶擊交下,血流滿面,氣結仆地。

粘沒喝忙喝住兵士,且令鐵騎十餘人守視,嚴囑道:「必使李侍郎無恙,違令處死!」若水絕粒不食,金人一再勸降,若水歎道:「天無二日,若水豈有二主麼?」

粘沒喝又脅二帝召皇后太子,孫傅留太子不遣,且欲設法保全。

偏是賣主求榮的吳、莫儔,定要太子出宮,范瓊更兇惡得很,竟脅令衛士,牽住皇后太子共車而出。

比金還要凶悖。

孫傅大慟道:「我為太子傅,義當與太子共死生。」

當下將留守職務,交付王時雍,因從太子出宮。

百官軍吏,奔隨太子號哭。

太子亦泣呼道:「百姓救我!」哭聲震天,至南薰門。

范瓊請孫傅還朝,守門的金人,亦語傅道:「我軍但欲得太子,與留守何干?」

傅答道:「我乃宋朝大臣,兼為太子太傅,誓當死從。」

乃寄宿門下,再待後命。

李若水留金營數日,粘沒喝召他入問,議立異姓。

若水不與多辯,但罵他為劇賊。

粘沒喝尚不欲加害,揮令退去,若水仍罵不絕口,惱動一班金將,用鐵撾擊若水唇,唇破血流,且噴且罵,甚至頸被裂,舌被斷,方才氣絕。

粘沒喝也不禁讚歎道:「好一個忠臣!」部眾亦相語道:「遼國亡時,有十數人死義,南朝只李侍郎一人,好算是血一性一男兒。」

蠻貊也知忠信。

粘沒喝又令吳、莫儔召集宋臣,議立異姓。

眾官莫敢發言,留守王時雍密問、儔,、儔並答道:「金人的意思,欲立前太宰張邦昌。」

時雍道:「張邦昌麼,恐眾心未服。」

說至此,適尚書員外郎宋齊愈,自金營到來,傳示敵意,用片紙書就張邦易三字,且云:「不立邦昌,金軍未必肯退。」

時雍乃決,遂將張邦昌姓名,列入議狀,令百官署印。

孫傅、張叔夜均不肯署,由吳、莫儔報知粘沒喝,粘沒喝遂派兵拘去孫、張,分羈營中,且召叔夜入,紿道:「孫傅不肯署名,已將他殺斃,公老成碩望,豈可與傅同死?」

叔夜道:「世受國恩,義當與國存亡,今日寧死不署名。」

粘沒喝不禁點首,仍令還縶。

太常寺簿張浚,開封士曹趙鼎,司門員外郎胡寅,皆不肯書名,逃入太學。

唐恪已經署名,不知如何良心發現,竟仰藥自一殺。

既不惜死,何必署狀。

王時雍復集百官,詣秘書省,闔門脅署,外環兵士,近時脅迫選舉,想亦由此處抄來。

令范瓊曉諭大眾,擁立邦昌,大眾唯唯聽命。

惟御史馬伸、吳給,約中丞秦檜,自為議狀,願迎還欽宗,嚴斥邦昌。

秦檜此時,尚有天良。

事為粘沒喝所聞,又將秦檜拿去。

吳、莫儔遂持議狀詣金營,一面邀張邦昌入居尚書省。

此時邦昌初欲自盡,吳遣人與語道:「相公前日不效死城外,今乃欲塗炭一城麼?」

邦昌遂安然居住,靜聽金命。

閣門宣贊舍人吳革,不肯屈節異姓,密結內親事官數百人,謀誅邦昌,奪還二帝,約期三月八日舉事。

前期二日,聞報邦昌於七日受冊,遂不暇延佇,即於三月六日,各焚居廬,殺妻子,起義金水門外。

革披甲上馬,率眾奪門,適值范瓊出來,問明來意,佯表同情,當即給革入門,一聲呼喝,瓊一黨一畢集,竟將吳革拿下。

革極口痛詈,即被殺害。

革有一子從軍,亦同時受刃。

麾下百人,俱遭擒戮。

越日,金人賚到冊寶,立張邦昌為楚帝。

邦昌北向拜舞,受冊即位,遂升文德殿,設位御座旁,受百官慶賀,遣閣門傳令勿拜。

王時雍竟首先拜倒,百官也一律跪地。

無恥之至。

邦昌自覺不安,但東面佇立罷了。

是日風霾日暈,白晝無光,百官雖然行禮,總不免有些淒楚。

邦昌亦變色不寧,惟王時雍、吳、莫儔、范瓊四人,欣欣然有得色。

邦昌命王時雍知樞密院事,吳同知樞密院事,莫儔簽書院事,呂好問領門下省,徐秉哲領中書省,職銜上俱加一權字。

邦昌自稱為予,命令稱手書,百官文移,雖未改元,已撤去靖康字樣。

惟呂好問所行文書,尚署靖康二年,王時雍入殿,對著邦昌,嘗自言臣啟陛下,且勸他坐紫宸垂拱殿,接見金使。

賴好問力爭,乃不果行。

上皇在金營,聞邦昌僭位,泫然下淚道:「邦昌若能死節,社稷亦有光榮,今既儼然為君,還有甚麼希望呢?」

你要用這班賊臣,應該受此痛苦。

金人也恐久居生變,遂於四月初旬,將二帝以下,分作二起,押解北行。

張邦昌服柘袍,張紅蓋,親詣金營餞行。

干離不劫上皇、太后,與親王駙馬妃嬪,及康王母韋賢妃、康王夫人邢氏,向滑州北行。

粘沒喝劫帝后太子妃嬪宗室,及何、孫傅、張叔夜、陳過庭、司馬樸、秦檜等,由鄭州北行。

將要啟程,張邦昌復帶領百官,至南薰門外,遙送二帝,二帝相望大慟。

忽有一半老徐一娘一,素服而來,裝飾與女道士相似,竟不顧戎馬厲害,欲闖入金營,來與上皇訣別。

看官道此婦為誰?原來就是李師師。

相違久了。

師師自徽宗內禪,乞為女冠子,隱跡尼庵。

金人夙聞艷名,早欲尋她取樂,因一時搜獲無著,只好擱置,偏她自行送來,正是喜出望外,當下問明姓氏,將她擁住。

師師道:「乞與我見上皇一面,當隨同北去。」

金人遂導見上皇,兩人會短離長,說不盡的苦楚,只把那一掬淚珠兒,做了贈別的紀念。

金人不許多敘,就將她扯開一旁,但聽她說了「上皇保重」四字,彷彿是出塞琵琶,淒音激越。

粘沒喝子真珠素一性一漁色,看她似帶雨梨花,倍加憐惜,當即令同乘一車,好言撫一慰。

偏偏行未數里,那李師師竟柳眉緊蹙,桃靨損嬌,口中模模糊糊的念了上皇幾聲,竟仰僕車上,奄然長逝了。

師師雖誤國尤物,較諸張邦昌等,不啻霄壤,特揭之以愧一奸一臣。

真珠尚欲施救,哪裡救得轉來?及仔細查驗,乃是折斷金簪,吞一食自殉。

真珠非常歎惜,便令在青城附近,擇地埋香,自己親奠一卮,方才登程。

沿途帶去物件,數不勝數,所有宋帝法駕鹵簿,皇后以下,車輅鹵簿、冠服禮器、法物大樂、教坊樂器、祭器八寶九鼎、圭璧渾天儀、銅人刻漏古器、景靈宮供器、太清樓秘閣三館書、天下府州縣圖及一切珍玩寶物,都向汴京城內括去,攆送金邦。

欽宗每過一城,輒掩面號泣,到了白溝,已是前時宋、金的界河。

張叔夜在途,早經不食,但飲水為生,既度白溝,聞車伕相語道:「過界河了。」

他竟矍然起立,仰天大呼,嗣是遂不復言,扼吭竟死。

及將到燕山,金軍兩路相會,真珠轉白干離不,欲有所求,干離不微笑允諾。

看官道是何事?原來徽宗身旁有婉容王氏及一個帝姬,生得美麗無雙,為真珠所艷羨。

他因徽宗一部分,由干離不監押,只好向干離不請求。

干離不轉白徽宗,徽宗此時,連一性一命都不可保,哪裡還顧及妻女?沒奈何,割一愛一許給。

干離不遂命真珠取納,真珠即帶進來,把這兩個似花似玉的佳人,擁至馬上,載歸營中,朝夕受用去了。

昏庸之害,一至於此,真是自作自受。

未幾,由燕山至金都,粘沒喝、干離不奉金主命,先令徽、欽二帝穿著素服,謁見金太祖阿骨打廟,明是獻俘。

隨後引見金主於乾元殿。

兩朝天子,同作俘囚,只因不肯捨命,屈膝虜廷,直把那黃帝以來的漢族,都丟盡了臉,真正可羞!真正可歎!金主晟封徽宗為昏德公,欽宗為重昏侯,徙錮韓州。

後來復遷居五國城,事見後文。

何、孫傅在燕山時,已相繼畢命。

總計北宋自太祖開國,傳至欽宗,共歷九主凡一百六十七年而亡。

小子有詩歎道:

父子甘心作虜囚,汴京王氣一朝收。

當年藝祖開邦日,哪識雲礽被此羞?

北宋已亡,南宋開始,帝位屬諸康王構,張邦昌當然要退讓了。

事詳下回,請看官續閱。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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