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第四百零七回 飛雲子強作解紛人普潤僧翻成和事佬
卻說雲虎舉起拳頭,對著萬君召打來。
君召礙于飛雲子情面,只得向左邊讓過。
誰知雲虎疑惑他懼怯,接著罵道:「你這雜種,也知道你二爺厲害,還不為我滾出。
難道因你讓去,俺就此無事嗎?」
說著又是一拳,從左邊打來。
君召只得又向右邊躲去。
雲虎見自己兩拳打去未中,復又一拳,對定胸口打來。
君召再想讓去,已來不及,只是將腳跟在地下一頓,用了倒扳槳的架勢向後一躥,倒退了有五六尺遠近,方將這一拳躲過。
此時君召又恐他再行打來,只得向雲鶴說道:「三賢弟親目所睹,愚兄被二哥連打三下,皆看昔日一交一 情,未曾還手。
若再爭鬥,非是愚兄無禮了。」
雲虎聽了此言,更是怒不可遏,罵道:「你這無志的雜種,用這花言巧語前來哄誰?俺兄弟為你哄騙,若要他下山,休生妄想。」
說著一個蜻蜓點水,到了君召面前,便想用二指將他烏珠挖出。
君召見他來得厲害,心下想道:「我為他打下三拳,也就算情理兩足,此時再不還手,只道我懼怕於他。」
登時舉手笑道:「雲虎你休得猖狂,俺君召手段也不在汝之下,既然苦苦相鬥,卻就難怪小弟了。」
說著豎起兩個指頭,用了個惡鬼敲門法,在雲虎寸關上著力地打了一下。
只見雲虎臉嘴一苦,那隻手如不是自己的一般,自手尖直至膀背,一路酸麻,十分難當。
登時將左手收縮回來,掉轉身軀,將腰刀拔出,仍然向前爭鬥。
君召見他取出兵刃,惟恐彼此皆有失誤。
登時將身跳在雲鶴身後,高聲叫道:「三弟救我。」
此時飛雲子正攔普潤同雲龍兩人,忽見雲虎與君召爭鬥起來,心中格外著急。
正是左右為難,見君召已到了身後,趕向普潤說道:「普師父!你知道俺大哥的性情,且請你老息怒,護庇著萬家兄長,俺與二哥說情。」
說著便將普潤向後一推,同君召站在一處。
自己躥身到了前面,向雲虎道:「二哥不可動氣,小弟有言奉告!萬大哥此來,雖為那齊星樓案件,但此事實系小弟一時之誤,幹出這尷尬事來。
今日萬兄長前來,也非苦苦逼我,不過想我等投明棄暗,落個好名,為江湖上朋友生色。
去與不去,皆由我等作主,何必傷了和氣?且萬大哥乃是我等自幼的弟兄,千里相投,不能盡地主之情,反而送了性命,那時你談我論,我等氣量太小,將他逼死,豈不為外人恥笑?彼時雖萬口千言,也難分辯了!在小弟看來,且請二哥住手,咱們再從長計議。」
說著一面上前,便將雲虎的腰刀奪下。
此時,雲龍見飛雲子如此語言,也就氣平子一半,站在一旁。
君召本是解人,見他兩人沒有言語,趁此便轉出來,向著雲龍道:「小弟一時失言,冒犯虎威,致勞二位兄長動怒,此時海量包涵,蒙恩容納,實為萬幸!小弟這旁有禮了。」
說著向他兩人深深打了一躬,復向那原座坐下。
雲龍兄弟,本是個直性,見他如此服禮,回思從前的一交一 情,十分親密,現在一言不合,動怒起來,反覺自己無味。
只得道:「賢弟既然知過,從此還自一交一 情,再不許談施不全這雜種了。」
君召只得唯唯答應。
飛雲子連忙命人將座頭扶起,復整杯盤,重新入座,再不敢提齊星樓的事體。
無如君召為這事前來,深恐飛雲子借此反悔,不肯下山,那時便誤了大事。
嘴裡雖然談論,兩隻眼睛直望著雲鶴。
飛雲子無奈一時不能開口,只得向雲龍問道:「大哥自那前月下山,說往隴西買賣,為何此時便爾回來?莫非遇見敵手嗎?」
雲龍道:「不知萬賢弟是何日到此,別後在何處棲身,何故又受施不全騙使。」
飛雲子見雲龍復行詢問,不等萬君召開口,便將他如何受施公厚恩,如何保舉他不願為官,如何在萬家窪居住,朱光祖登門奉請,如何前來訪問,遇見普潤,以及在此間請他下山的話,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雲龍道:「照此說來,施不全倒是個鐵面無私的好官了,但是江湖上提起三個字,無不恨如切骨,難道我輩中個個與他為仇嗎?此事在愚兄看來,還須三思而行!萬賢弟雖是知己的朋友,常言道:『耳聞不如目見。
』我等總未見過這施大人是何如人,不能信一面之詞,與我綠林中朋友作對。
賢弟既造下此樓,雖是為王朗所賺,也只好全終全始。
若是再去破樓,是自己同自己一交一 手了,出爾反爾,豈不為人恥笑?如你定然前去,也覺無妨。
此去離山東不過一兩月光景,由山東到淮安,再加半月日期,來往三個月功夫,也可轉回。
且待愚兄前去訪問,若果施不全是個好人,不但賢弟可去,便是愚兄也可助他一臂。」
君召聽此語言,心下急道:「現在欽限已過,再等你前去回來,已早誤了大事。
若再另生他故,將大人在淮安結果性命,那便如何是好?」
正想趁此開言,普潤早又說道:「賢弟如此過慮,可知此去淮安,非旦夕的路程,等你回來再去,豈不誤了大事?即便萬賢弟所言不實,三弟在北道上面,也時常來往,一路上百姓誰不知施公是個好官,難道他訪聞不實,還須你打聽嗎?在愚兄看來,賢弟既不相信,自然不敢勉強,而萬賢弟到此,又不能久待。
惟有一法,且請賢弟同我等一齊前往,賢弟到了淮安,訪知施公是個好人,那時便命萬賢弟,稟知大人,我等馳赴山東,將齊星樓破去;如若不實,仍然回家,豈不兩全其美?」
萬君召聽了此言,不覺喜出望外,忙謝道:「還是普師父語語爽快,他日事成,當重謝!今日暫住一宵,明日二位兄長,同三弟起身如何?至於那一座樓圖,仍望三弟取出一觀,俾知大概。」
飛雲子看他要樓圖觀看,乃道:「大哥!且勿著急,如能小弟前去,還怕那座樓不破嗎?但不知大哥二哥意下如何。」
雲龍道:「普師父所言也是,咱家明日便同他前往,若是所言不實,不但施不全用我不上,惟恐琅玡山又添了幾個英雄好漢了。」
君召見他已經允許,也就稱謝一番,不再言語。
那知雲虎坐在一旁,卻是一言不發,復飲了數杯悶酒,起身向普潤說道,「師父在此多飲一杯,小弟一路而來,車馬勞頓,此時實支持不住,稍時便來。」
當時打了招呼,遂起身向後去了。
普潤以為他是個真話,也就不向下問。
惟有飛雲子神情慌亂,見雲虎起身前去,知他另有別的意思。
趕著出席,隨後追去。
到了裡面,見雲虎取出一個小小的包袱,往肩頭上一背,便是個出門的樣兒。
趕緊搶上一步,向雲虎問道:「二哥!你我到淮安前去,無非為這事件。
欲走同走,現在一人欲向何方?且請說明,以定行止。」
雲虎道:「賢弟改邪歸正,愚兄尚有何說?這包裡乃是方才帶回的物件,你問做什?」
飛雲子見他如此,也就不便再回。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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