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第二百零七回 話衷腸佳人重義聯手足俠女同心
卻說張桂蘭奉了施公之命,前往結識郝素玉。
到次日,他便結束個簇新,身穿一件大紅湖縐密扣剜雲緊身小棉襖,上加湖色摹本緞通體鑲滾灰鼠大衫,外罩玄色湖縐灑花披風,下穿玄色湖縐灑花百褶裙,內襯玄色湖縐灑邊滾腳罩褲,大紅緞繡花弓鞋;頭上盤了一個螺絲髻,八寶鑲嵌足赤金簪,耳戴一副八寶鑲嵌珠環,玄色湖縐抹額,當中釘著一顆龍眼大的珍珠,一個白絨球,顫巍巍高插頂門上面;腰間斜佩著八寶鑲嵌劍,匣內藏一口七星寶劍,肋下暗藏兩把朴刀,隨帶袖箭;備一匹銀髻馬,金轡勒,大紅纓。
結束停當,先往施公前請安稟辭。
施公看那樣裝束,不愧為女中豪傑,巾幗英雄,實是可羨。
便道:「你可速去速回,毋須耽擱。」
張桂蘭答應,隨即出了客店門,跨上鞍馬,隨帶幾個家丁,直往菊花莊而去。
沿途觀者,無不嘖嘖稱羨。
停了一回,趕著進莊。
到了郝家門口,對家丁說聲:「今有施大人跟前官居副將黃天霸大老爺的太太張桂蘭,特奉大人之命,前來拜望你家素玉姑娘。
請你進去通報一聲。」
莊丁聽說,瞥見後面馬上一個絕色的女子,也是武藝打扮,便問道:「馬上坐著的就是那黃太太嗎?」
夫人答道:「正是。
你快去通報吧!」那莊丁轉身向裡跑去。
張桂蘭騎在馬上,在門口等了一會。
只見正門開處,迎出一女子,約在二十左右,生得頗為美貌:頭挽鳳翅髻,玄色湖縐包巾,當中安著一塊翡翠,兩鬢斜插一對蝴蝶雙飛鑲八寶珠花,一朵朱纓,頂門高插,耳戴乾綠翡翠珍珠環;外穿一件大紅湖縐金銀鼠襖,內襯湖色湖縐玄緞鑲滾密扣緊身,腰掛佩劍,下穿玄色繡花百褶裙,藕花色玄緞剜雲滾腳罩褲,腳著湖色繡花弓鞋,緊系玄色兜根緞帶,窄窄的一雙三寸金蓮;薄敷白粉,淡點胭脂。
後跟著兩個丫環,緩緩迎了出來。
只聽得一個「請」字,張掛蘭趕著下馬,走了進去。
郝素玉讓至廳上,見禮已畢。
張桂蘭道:「小妹久仰賢姐的英名,無由相見。
昨日同拙夫由鳳凰嶺到此,始知賢姐令兄誤信人言,前去行劫。
多虧李五老爺在大人前力保,始將令兄解釋回莊。
小妹因聞關老爺道及賢姐武藝精通,真是女中豪傑,小妹因此稟求大人,冒昧前來拜謁,一來叩教,二來藉慰平生。
但恨相見太遲,不能久相共處。」
郝素玉道:「小妹荒村陋質,蒲柳之姿,敢雲技藝高強?不過略知一二。
久聞賢姐芳名遠播,本領驚人,妹子亦相見恨晚。
從今以後,還要時常請教,朝夕共聚。
今日駕既到此,務留賢姐痛飲一日,彼此得能暢所欲言,不知賢姐尚肯不棄否?」
張桂蘭道:「乃小妹固所願也。
無如臨時大人堅囑再三,可早來早去,恐留此不免見責,且稍坐片刻,再行告辭便了。」
又道:「小妹尚有一言奉告:頃者奉命至此,大人之意,令兄既不見罪,將來戴罪立功。
還要求賢姐,如以後有借重之處,尚擬奉煩大力幫助。
特囑小妹務請賢姐應允,但不知可否俯從?」
郝素王道:「施公手下,能者頗多。
即如那關姓之人,武藝亦頗出眾,足以抗敵幾輩。
況有姊丈、賢姐共相保護,則施公左右亦可謂『人才濟濟,猛將如雲』。
小妹不才,何敢濫施其側。
倘施公既有此意,小妹亦不敢辭;如有召見之時,只須一紙書,小妹當奉命前往。
非敢謂足供驅使,藉以與賢姐把晤。」
張桂蘭道:「既承不棄,小妹是心感不忘了。」
郝素玉道:「小妹得一睹芳顏,便是三生有幸。
前者賢姐去盜金牌,又是何用意呢?」
張桂蘭道:「當日聞得拙夫本領素著。
那時小妹賭氣,去將金牌盜來,偏指名拙夫上山去取,意在要瞻仰他的意思。
現在細細想來,終覺荒唐太甚。」
郝素玉道:「賢姐如此做出,後來姊丈究竟去否?本領究竟能如人言否?」
張桂蘭道:「此事說來,頗覺慚愧。
既蒙見愛,不妨直道其詳,尚望賢姐勿作笑柄。」
郝素玉聽了這話,不覺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如此看來,姐夫與賢姐是怨偶反成佳偶了。
可羨可羨!」
張桂蘭聽郝素玉話內有因,便跟著口氣問了進去道:「此亦天緣湊合,莫之為而為。
自古婚姻,大半天作之合。
但不知賢姐青春如此,想定許字多時了。」
郝素玉聽說,臉上一紅,靦腆說道:「小妹自父母去世後,隨兄嫂度日。
況且曾經自誓,非技藝出眾者,寧作孤凰,不為雙鳳。」
張桂蘭道:「不知賢姐必如何人而可事之乎?」
郝素玉道:「如姊丈一流,可畢夙願了。」
張桂蘭道:「賢姐青春,今年幾許呢?」
郝素玉道:「癡長二十一歲。
賢姐尊庚幾何呢?」
張桂蘭道:「占長一歲。」
郝素玉道:「小妹今有一言,願與姐姐聯為異姓手足,不知賢姐果肯賞光否?」
張桂蘭道:「小妹亦有此心,今承見愛,適合初心了。」
郝素玉道:「彼此盟心可矣。」
張桂蘭道:「若謂焚香燃燭,徒然見笑於人。」
郝素玉大喜。
因道:「自此以往,便以姊妹稱呼,不可稍存客氣。」
張桂蘭亦唯唯答應。
此時酒席擺出,張桂蘭又請郝素玉的嫂子出來相見,然後入席暢飲。
直到未申時候,方才散席。
張桂蘭即便告辭了。
畢竟張桂蘭代郝素玉物色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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