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第四十七回 母女當堂對詞一案完結兩案
賢臣說:「王蘭芝,快些招來!」瞎子道:「爺爺容稟。」
就將見錢起意,待晚飯後,打發表兄睡熟,把錢摸得,話也是真,從頭訴完。
賢臣聞聽,罵聲:「刁一奴一才!本府分解你聽:若是你的錢,無別味;要是回子的錢,他不住地賣羊肉,接錢手上有油,錢上必有膻氣。
不然皂白難明,那知本府專判奇怪之事。
本府看你訛詐之過,理應重處,另枷於羊肉鋪門首示眾。
姑念你母孤寡無靠,拉下重打二十大板,免枷。」
青衣答應,用頭號板打得兩腿進裂。
打完跪在一旁。
回子見他表弟挨打,心內不忍,將兩串錢領出與瞎子一串。
王蘭芝摸著不顧疼痛,一齊叩頭欣然而去。
又見從角門進來男女幾人,上堂跪下。
差人上前回稟施公:「小的等將陳魁、張義、陶氏帶到。」
賢臣擺手,公差退下。
賢臣說:「報名上來。」
「小的金鋪陳魁。」
「小的張義。」
「小婦人陶氏。」
賢臣聽畢,叫聲:「人來,把陳、張二人帶下去,命陶氏快快實說。」
陶氏口尊:「老爺請聽:小婦人夫主貿易為生,金鋪打雜。
小婦人終日閉戶家坐。
單夫獨妻,度過光一陰一。
無故招災拿進衙門,莫把旁言,信以為真。」
賢臣聞聽動怒,說:「刁婦住口!少提一胡一 言,與我拶起來!」青衣答應,上前拶起來。
惡婦人實難忍,滿口說招。
賢臣聞聽冷笑,罵:「狗婦!不怕你不招。」
吩咐:「松刑,快些實說。」
陶氏口尊:「大老爺,是小婦害了女婿。
禍起陳魁,卻是張義之錯。
夫主無能,家道貧寒,金鋪做手藝,引誘東家,入我之門。
張義飲酒吃醉,陳魁又將女兒灌醉強姦一。
陳魁又定計:門斗孟文科,缺少三親六眷,便生心將他謀死,好拐女兒同走。
安心把張義撂在京城,小婦人又教女兒叫應允小婦人母女同著他去。
陳魁惟恐小婦人女兒不去,取出攢龍金子穩他。」
施公聞聽,叫聲:「陶氏,金子不知有多重,快快說來!」陶氏說:「陳魁言及足足十兩八錢。
正面雕的是一團一 龍,又說:『金子為定,決無更改。
你母女跟我回南,快活無窮。
你們母女害死孟文科之後,金子為聘,不必煩媒。
若不允從此事,金子退還。
』是以母女當時滿口應允。
小婦人三人定計,將文科灌醉,命根上用手一掐,孟文科立時喪命;放火把他燒得囫圇,料得真假無處去辯。
便去掩埋,神不知鬼也不覺。
那知大老爺神目如電,看透其中情形。
所招俱實。」
施公詳理不假,內中又供出董成之金。
施公想畢,又罵:「陶氏狗婦!你謀婿放火,帶累鄰右,居心何忍?」
吩咐:「人來,先把他母女帶下看守,不許一交一 言串話。」
公差答應帶下。
施公復又想起一事,再叫把張氏帶回問話。
下役答應,帶上跪下。
問說:「本府問你:放火之先,怎麼謀害你夫?」
張氏見問,回答:「小婦人回過:陳魁早把夫主灌醉,同小婦人抬到房內,他掐著頸子,小婦人伸手揪他的命根。
用力連揪帶掐,只聽哼的一聲氣絕。
陳魁才去,留話:再聽消息。
小婦人害了命,無奈放火燒房。」
施公聞聽,罵聲:「狗婦下去,不許與陳魁答話。」
公差退下。
施公又叫:「人來,爾等去把孟文科右鄰傳來。」
下役答應而去,立刻叫到堂上,跪下報名:「小的是門斗左鄰張志忠。」
「小的是孟文科右捨李有成。
見大老爺叩頭。」
施公說:「本府傳你二人並無別故。
既是孟文科緊鄰,張氏謀夫,難道不聽見響動?」
二人見問,異口同音說:「孟文科之死,實不知其故。
今日忽然起火燒房,實不知別情是實。」
言罷叩頭在地。
施公聽罷,說:「此事與你們無干。
不許遠離,少時定案,解部對詞。」
二人答應,叩頭退下。
施公吩咐:「把陳魁、張義帶上!」青衣答應,登時帶到跪下。
施公叫聲:「張義、陳魁,你們的事敗露,從實招來,免得受刑。」
張、陳二人見問,不肯實招。
施公吩咐:「夾起。」
登時上刑昏迷,用水噴醒。
仍然不肯招。
施公又說:「把陶氏、張氏帶上。」
二人跪在一旁。
施公說:「你母女把孟文科之故,當他二人說來。
如不講,刻即上拶。」
張氏復又說一遍。
張義聞聽女兒一派實言,心中後悔。
陳魁聽張氏供招,無奈何說:「小的情甘領罪。」
施公吩咐:「書吏,把口供記了。
且先與他卸去刑具。」
施公又叫人:「去到東直門北小街口,把董成傳來圓案。」
下役即領命而去。
施公又叫張義上來說:「他母女與陳魁實招,本府問你:他母女與陳魁姦情,你那有不知?」
張義見問,還要嘴硬巧辯。
施公又問:「陶氏、張氏,你們與陳姓姦情,他說不知,須得你倆問他。
不然又要動刑。」
這婦人已經拶怕,聽見動刑,心中害怕。
陶氏就望男人說話。
罵聲:「潑辣貨!我問你:你說不知,那日回家撞見我二人做那事兒,你為什麼抽身躲了?」
張氏一旁接言,叫聲:「父親,我們已經三造對案,全都招認。」
張義聽見他母女之言,無奈叫:「太爺,就算小的知道吧!」施公聞聽,忍不住哈哈大笑。
忙吩咐書吏作稿,拿下去,令四人畫了手字呈上。
施公過目,一邊吩咐:「陳魁你定計留金,一交一 與何人?」
回道:「一交一 與陶氏。」
施公叫聲:「陶氏,那錠金子,現在何處?快快實說。」
陶氏回答:「現在身邊。」
言罷,忍痛回首,取出上遞。
青衣接過呈上。
賢臣叫施安也取出那錠金子看,一樣分毫不錯。
吩咐即把陶氏、張氏、張義帶下。
只見公差又把董成主僕傳到,跪下。
賢臣說:「董成,你看這下面受刑人,是開金鋪的不是?」
董成聞聽,到那邊看,回答:「就是他!」賢臣又叫:「陳魁,你把昧金之故講來。」
陳魁怕刑,不敢強辯,口尊:「大老爺聽稟:小的見他貧寒,金子明知是他的,因欺他年老生下歹心,只知肥己,無人曉聞。
那知上天鑒察,小的貪色,把金給與陶氏。
今朝事情敗露,獻出金子,原是董成之物。
小的情甘領罪,叩求爺爺免刑。」
叩頭流淚。
施公又叫:「鳳鳴,董成換金,若有歹意,焉敢告進衙門?若非審陶氏女姦情,只怕屈死了董成,永為冤魂。
他果要昧金,勢必逃走;豈有送信又轉家門。
今日斷令原金復歸本主,倒要你另外加恩於他。」
鳳鳴答應說:「是。」
施公帶笑說:「董成,此事皆因粗心招禍,莫怨上人。
回家千萬莫改忠心,上天不負好人。」
老一奴一叩首流淚,說:「大老爺尊諭,自當遵行。」
施公大悅,伸手把兩錠金子拿起,叫聲:「董成把金拿回家去,見了你的主母,加意勤慎,商議度日去吧。」
董成謝恩,答應爬起,上前接金。
主僕下堂,歡天喜地出衙而去。
施公吩咐:「書吏,立刻辦文,內有人命重情,送部定罪。」
施公令該班人役,將陳魁、張義、張氏、陶氏帶出衙去。
才要退堂,又見走進一人跪倒。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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