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檮杌閒評》第十六回 周公子錢神救命 何道人爐火貽災:誰人識得大丹頭,只在吾身靜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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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檮杌閒評》第十六回 周公子錢神救命 何道人爐火貽災

檮杌閒評

第十六回 周公子錢神救命 何道人爐火貽災

詩曰:

誰人識得大丹頭,只在吾身靜處求。

初向坎離分正色,再從木土叩真流。

蒼茫紫氣浮金鼎,次第紅光貫玉樓。

嬰宅養成龍一虎會,凌風直上鳳麟洲。

話說周逢春摔死了鴛鴦叩,地方保甲把眾人鎖了,送到東城察院。

衙門問了口供,將兇手等總寄了監。

進忠回到寓所,見門鎖了,並無一人,心中著忙。

往鄰家來問信,只見一個小廝躲在間壁人家,忙出來扯進忠到僻靜處,道:「我家相公往劉翰林家去了,行李已發去,著小的在此等相公同去哩。」

忠進即同他走過前門,往西首到手帕一胡一 同,陳監生已差人來接。

到了劉翰林寓所,陳監生迎著道:「一時不忍,遇見這等惡人,帶累老兄。」

進忠道:「事已至此,當早為之計,他必要攀扯的。」

七官道:「又沒有和他爭鬥,為甚扳人?」

陳監生道:「他怎肯就自認?必要亂扳的。

捨親此刻赴席未回,須等他回來計較。」

進忠道:「我有個盟弟,在東廠主文,此事必到廠裡才得結局,我先去會他,討個主意。

殷太監家離此不遠,趁此月色去走走。」

七官道:「我也同你去。」

陳監生道:「七兄莫去,我獨坐無聊。」

進忠道:「恐劉爺回來不便。」

陳監生道:「不妨,此處不通內宅。

且捨親也是極圓活的。」

進忠別了出來,路本熟的,走不過十數家,便是殷太監外宅,走到門上,尚未關門,進忠向門上拱一拱手道:「府裡李相公在家麼?」

門上道:「尋他做甚?」

進忠道:「我是他鄉親,帶了他家信在此,拜煩爺說聲。」

說完,取了三百文錢與他。

門上道:「坐坐,我去請他出來。」

只見進去未幾,裡面搖搖擺擺走出個秀士來,正是李永貞。

有詩道他的好處道:

儒服裁成錦,雲巾剪素羅。

臉紅雙眼俊,面白細髯多。

智可同蘇賈,才堪並陸何。

幽幽真傑士,時復隱巖阿。

李子正走到門外,見了進忠,一把拉住道:「哥哥從那裡來的?請到我家內坐。」

攜著手走到對街一個小小門兒,敲開來到客位裡,敘禮坐下。

永貞道:「自別哥哥之後,無日不念。

後聞得到湖廣去。

及聞程士宏事壞,日夜焦心。

後劉弟自揚州寄書來,說哥哥來山東送禮,一向沒有回去。

今日甚風兒吹到此?」

進忠道:「自別賢弟,到京尋親不遇,母親又同王吏科的夫人回臨清去了,我便同程中書上湖廣去。

在漢口落水,幸遇家叔救起,薦我到揚州,得遇劉弟。

後魯太監差來送汪中書的禮,路上又遇見響馬劫了,不得回去,只得又到臨清探母,誰知母親又同王巡撫家眷往浙一江一 去了。

聞家叔升了薊州州同,故來看他,順便帶了些布來賣。

及到薊州,他又丁憂回去了。

我在薊州住了這半年,聞得賢弟在此,特來看你。」

永貞道:「如此說,哥哥也別母親多年了。」

進忠道:「有十多年了。」

永貞道:「月姐就嫁在薊州侯家布行裡哩!劇哥在那裡可曾會見?」

進忠道:「我就是下在他家行裡的,初時不知,後來說起才知道的。

我今正是同他小叔子老七來的。」

永貞道:「哥哥行李在那裡?」

進忠道:「不遠。」

永貞道:「著人去請老七,並行李發來。」

進忠道:「緩些,今早才到,就弄出件事來了。」

永貞驚問道:「甚麼事?」

進忠便把陳監生之事說了一遍。

永貞道:「雖與陳家無涉,周家決不肯放他,必要扳他出來。

雖然無礙,卻也要跟著用錢哩。

他可有條門路麼?」

進忠道:「劉翰林是他表兄,薊州道是他丈人。」

永貞道:「前面有個劉翰林,可是他?」

進忠道:「正是。

我們的行李總在他家哩。」

小廝擺上酒來。

永貞叫小廝去請侯七官,進忠道:「不要請他,我坐坐即要去哩。

恐陳兄心中不快,不好丟他。」

永貞舉杯相屬,進忠道:「畢竟這事怎處?」

永貞道:「打死娼婦,周掌科豈肯叫兒子抵命?就是龜子,也不過要多?幾兩銀子罷了。

陳監生雖未與他爭嫖,就是宿娼也有罪名,不如與周家合手,陳家諒貼他些。

這事哥哥可以包攬下來,等我去處。

只是口氣須要放大些,好多尋他幾兩銀子,就是城上事完,少不得也要到廠裡才得結案哩。」

進忠又飲了幾杯,道:「我去了,恐他們等信。」

永貞道:「吃了晚飯去。」

進忠道:「不消了。」

二人一同出來,進忠道:「別過罷。」

永貞道:「我送哥哥幾步,你去叫劉翰林去對城上說,若不肯,等我行牌提到廠裡,不怕龜子不從。」

永貞送到劉家門首道:「哥哥明日早來。」

二人拱手別了。

進忠入來,劉翰林也在書房內。

桌上擺著酒餚,進忠見了就要行禮,劉翰林忙一把拉住道:「豈有此理!行常禮罷。」

才二人作揖坐下。

陳監生道:「可曾會見令親?」

進忠道:「會見的。」

劉翰林問道:「是那一位?」

進忠道:「在廠裡主文的李捨親。」

劉公道:「可是李子正?」

進忠道:「正是。」

劉公道:「他卻老成停當,廠裡甚是虧他,手下人卻不敢一胡一 行的。

就是捨親這事,也要到廠裡才得結局,老兄可曾與他談談?」

進忠道:「談及的。

捨親已料得周家必不肯放,定要扳出的。」

劉公道:「這自然,你雖未與他爭頭,到底要算個爭風。

就是你監生宿娼,也有礙行止。」

進忠道:「捨親也如此說。

他說請劉爺出來與周掌科談談,令親諒貼他些,與城上說聲,處幾兩銀子與龜子,不申送法司罷,若城上不肯,他便行牌提到廠裡去結。」

劉公道:「好極,城上是我敝同年,再無不依的。

只是周掌科為人固執,難說話。」

進忠道:「周爺雖固執,可肯把兒子去抵命?」

劉公道:「有理。

全仗大力為捨親排解。」

四人飲至更深,劉翰林進去。

次早,劉翰林打轎去拜周兵科。

傳進帖去,長班到轎前回道:「家老爺有恙,尚未起來,注了簿罷。」

劉翰林道:「我有要話同你老爺面談,進去回聲。」

便下了轎,到廳上坐下。

半日,周兵科才出來,相見坐下道:「承枉顧,弟因抱微痾,失迎,得罪。」

劉公道:「豈敢!昨聞東院之事,特來奉候。」

周兵科道:「不幸生出這樣無一恥畜生,還有何面目見人1劉翰林道:「世兄也是少年英氣所激,慢慢熏陶涵育自好,老先生不必介懷。

幸的是個妓女,不過費幾兩銀子與他罷了。」

周公道:「生出這樣不肖的畜生,自己也該羞死,還拿錢去救他麼!弟已對城上說過,盡法處死他,免得玷辱家門。」

劉公道:「子弟不正,該家中教責為是,那有用官法的理?老先生還請三思。」

開導再三,周公絕不轉移。

劉翰林到覺沒趣,只得回來。

才到家,正欲換衣服,只見門上進來,拿著帖子道:「周相公來拜,要見。」

劉公見帖上是周春元的名字。

這周春元乃劉公的門生,周兵科的嫡侄,劉公遂出來相會。

周春元道:「適蒙老師枉顧,家叔執拗開罪,門生特來負荊。」

劉公道:「令叔太拘泥了,我因忝在同朝,無非為好,到使我沒趣。

才也養不才,怎麼這樣處法1周春元道:「家叔心性,老師素知,豈有坐視不救之理。

還求老師海涵,若有可商,總在門生身上,但憑分付。」

劉公道:「龜子須要處幾兩銀子與他,衙門中也要些使費。

這事原與捨親無干,如今說不得,也叫他帖上些。

只要早些完事,免得聲張。

令叔可肯把兒子抵償,且於自己官聲有礙。」

周春元道:「老師見教極是,這樣處治甚好,敢請令親一見。」

劉公遂引他到書房中與陳監生會了,議定每用百兩,周家八分,陳家二分。

周春元道:「這也罷了,只是龜子須尋個人與他說定方好辦。」

劉公道:「我這裡有個姓魏的,為人老練,到可以托他去談談,無不停妥的。」

遂請出進忠與春元會了。

說過,春元去了。

進忠同侯七官來看李永貞,到他家時,永貞已在門前等候,一同進來,見禮坐下。

永貞道:「早間就要來奉候,又恐遇不見。

快拿飯來吃。」

茶罷,叫妻子出來拜見伯伯。

三人吃過早飯,進忠將周家的話對他說了。

永貞道:「事不宜遲,我們就去;只是今日原意要屈哥哥與七兄談談的。」

進忠道:「他還不就去哩。

再擾罷,且干正經事。」

永貞道:「也罷,就在劉家作東罷。」

叫小廝喚了三匹牲口,三人同到東院,下了牲口,來到廳上坐下。

媽兒出來,見了進忠,謝道:「昨日多承魏爺救護,只是大小女自成一人 至今十餘年,陪過多少公子王孫,也無一個不愛惜他,誰知遭此橫死。」

說著便假意哭起來。

進忠道:「死生有數,你也不要悲傷。

馨娘呢?」

媽兒道:「才起來,丫頭去說聲,快收拾了來拜客。」

茶罷,素馨出來,花枝搖曳般拜了三人,又向進忠謝道:「昨日若非魏爺救護,連我也是死了。」

七官道:「他怎麼捨得打你?」

素馨道:「你看他那兇惡的樣子,不是魏爺力大攔住,直打個粉碎。」

進忠道:「就打也不過與你姐姐一樣罷了,怎麼就得粉碎?」

大家笑了一會。

永貞取出一兩銀子遞與媽兒道:「辦個桌盒酒兒談談。」

素馨遂邀到倦裡,穿過夾道,進了一個小門兒,裡面三間小倦,上掛一幅單條古畫,一張天然幾,擺著個古銅花觚,內插幾枝玉蘭海棠。

宣銅爐內焚著香,案上擺著幾部古書,壁上掛著一床 綿囊古琴,兼之玉蕭、象管,甚是幽雅潔淨。

房內鋪一張柏木水靡涼床 ,白綢帳子,大紅綾幔,幔上畫滿蝴蝶,風來飄起,宛如活的。

床 上熏得噴香,窗外白石盆內養著紅魚,綠藻掩映,甚是可愛。

天井內擺設多少盆景,甚是幽雅。

柱上貼一幅春聯道:「滿窗花影人初起,一典桐音月正高。」

永貞道:「馨娘雅操定是妙的,何不請教一曲。」

素馨笑道:「初學,不堪就正大雅,請教李爺一曲,以清俗耳。」

遂取下琴來,放好在桌上,和了弦道:「請教。」

永貞道:「也罷,我先拋磚。

只是貽笑了。」

彈了一段《梅花引》,笑道:「真所謂三日不彈,手生荊棘。

荒疏久了,請教罷。」

素馨又讓進忠,進忠道:「惟有棋琴不解。」

素馨才坐下調弦促軫,鳳吟龍睛,那一段意態,先自可人。

彈起來真是冰車鐵馬,鳳目鸞音,彈了《客窗》三段,起身笑道:「巴人下里,貽笑大方。」

三人嘖嘖稱讚。

一會擺上酒來,永貞道:「請你媽媽來同坐。」

丫頭道:「他打發司裡差人去了,就來。」

四人飲了一會,媽媽才來。

永貞道:「差人來做甚麼?」

媽兒道:「我家是原告,他們反來我家需索,吵得不耐煩。

人已死了,還要花錢1永貞道:「早哩,俗說:人命官司兩家窮。

若問到成招時,你也得好些錢用哩1媽兒道:「打那裡來?自大的死了,他都躲著不敢見客,錢也沒一個,見面把甚麼使用?今日到打發過兩三次了1永貞道:「早得很哩!要盤十三個衙門才得完哩1媽兒道:「罷了,再盤幾個衙門,我到好被他盤死了。」

永貞道:「我到有個說法,不知你可依我?」

媽兒道:「李爺分付,自然是為我的,怎敢不依?」

永貞道:「自古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勢爭。

他是個官長的公子,怎肯讓他抵償?且到差人就不敢惹他,自然來你家要錢。

他必是到城上說過分上了,所以只是遲延。

豈有人命到此刻還不差人來相驗的?不如依我說,教他處幾兩銀子與你,再尋個人,還幹你的事。

若再遲幾日,法司◆瀧問問,題個本發下幾兩燒埋銀子,不怕你不從,那時豈不是雙折貼麼?」

媽兒道:「人也曾勸我如此,只是女兒死得苦。」

進忠道:「你女兒也是病久了的,你若捨不得,就買個好棺木,裝著放厚些,做個把功果與他就是了。

料你如何弄得過他?你若肯依,都在我們身上,包你便宜。」

媽兒便叫龜子來,商議停妥,三人又飲了一會才散。

進忠別了永貞,來到劉家,與劉翰林、陳監生說了。

劉公便叫人請了周春元來,說定共處二千兩,周家出一千六百,陳家出四百,憑他們用,只要早些完事。

進忠帶了銀子到李永貞家來,永貞把了六百兩與龜子,城上同兵馬司一處一百,廠裡也用了一百,各衙門使用了一百,打點停妥。

當官審過,作「久病未痊,因下台基走失了腳,誤推跌傷死」論。

把家人們重責四十,斷十兩燒埋銀子與龜子,差人押著收殮了。

周、陳二人各問了個杖罪,納贖了事。

上下共用了千金,永貞落了一千兩,送侯七官一百兩為盤費,餘者與進忠均分。

這才是:

殺人償命古來傳,不論冤仇只要錢。

說甚天高皇帝遠,大明律在也徒然。

是日,進忠同七官便搬到永貞家來祝次日,七官辭了回去,進忠送到城外,臨別囑咐侯七道:「嫂子若到寶坻去,你務必來把信與我,我同你去耍些些時;若沒有去,你也寄個信來,千萬勿誤,我在此專等哩。」

七官答應去了。

進忠終日望信,總不見來。

又過了有半個月,劉家媽兒得了銀子,特備了酒席,來請進忠與永貞酬勞二人,遂叫了牲口到東院來。

媽兒同素馨出來迎接。

廳上擺了三席,旁邊一席,吃過茶,戲子進來。

永貞道:「你費這些事做甚麼?一桌子坐坐就罷了。」

素馨道:「前日動勞二位爺,沒甚孝敬,今日新來了個妹子會做戲,特請二位爺來賞鑒賞鑒。」

進忠道:「恭喜!我們總不知道,少賀你,反來叨擾。」

永貞道:「還有何客?」

媽兒道:「還有一位水相公,是馨兒新相處的,山西人。

丫頭,去請水相公來。」

少頃,水客人出來相見,其人生得魁偉長大。

媽兒舉杯安席,三人謙讓。

素馨道:「水相公雖是遠客,卻在此下榻,自不肯僭,況今日之設,原為二位爺的。」

謙了半日才坐,進忠首席,水客人坐了二席,永貞是三席。

素馨同媽兒一席在旁相陪。

吃了湯,戲子上來請點戲。

進忠點了本《雙烈記》,乃韓蘄王與梁夫人的故事。

那新來姊妹做的是正旦,果然音律超群,姿容絕世。

只見:

羅衣疊雪,寶髻堆雲。

櫻桃口杏眼桃腮,楊柳樹下心蕙性。

歌喉婉轉,真如枝上鶯啼;舞態翩躚,恰似花間鳳囀。

腔依古調,音出天然。

高低緊慢按宮商,吐雪噴珠;輕重疾徐依格調,敲金戛玉。

舞回明月墜秦樓,歌遏行雲遮楚岫。

那女子只好十四五歲,乃吳下人,媽兒用銀四百兩買來的。

唱至半本,住了戲,上來送酒。

進忠問他多少年紀,叫甚名字,那女子道:「我今年十五歲了,名叫素娟。」

進忠調調他,他便故作羞態。

進忠本是個歪貨,被他引動了,十分愛惜,素馨便在旁撮合,一時動了火,遂允他梳籠。

戲完後,又坐了一會才散。

次日,進忠取了五十兩銀子、四匹尺頭送到院中,媽兒備了酒席,李永貞推有事不來,就是進忠與水客人二人,晚間花攢錦簇的飲酒行樂,進忠著意一溫一 存。

誰知這素娟已經梳籠過二次了,眾人將進忠灌醉,送入羅幃。

那女子半推半就,故妝出處一女 的腔調來,香羅帕只苦了雞冠血當災。

進忠是醉了的人,那裡覺得?正是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那水客人也是個直爽人,二人甚相投契,終日便不出院門,昏迷住了,並連行李也發到院裡來。

一日,正與水客人斗牌,只見一個小廝,拿了封書子同名帖,進來道:「這是尚寶王一爺 的書子。」

水客人見了帖子,上寫著「眷生王一習一 拜」。

拆開書子看時,原來是薦個修煉的人與他的。

那王一習一 乃內閣王家屏的兒子,與水客人同鄉,因水客人平日好談外事,故薦與他。

水客人道:「請進來。」

小廝出去,領了一個道士進來。

那道士怎生打扮?但見他:

五明扇齊攢白羽,九華巾巧簇烏紗。

素羅袍皂絹沿邊,白玉環絲絛系定。

飄佛美髯過腹,露光兩目明星。

談玄說性假全真,說謊脫空真馬扁。

那羽士進來,水客人下階相接,敘禮坐下,水客人問道:「請教先生仙鄉法號?」

道人道:「小道姓何,賤字太虛,久在終南修煉,不理人事。

承周、王二公屢招出山。

昨在周府得遇王公子,他老相公有些貴恙,相邀同來。

久仰老丈尚玄,特來奉謁。」

水客人道:「在下平生至愛玄理,恨未遇明師,終是面牆;今得老師下降指迷,幸甚,幸甚!不棄愚蒙,敢求大教。」

那道士便張眉鋪眼,做出那有道的樣子來。

水客人平日最喜這等人,況又是王公子薦來的,更覺十分恭敬,問道:「便飯一談,請教先生茹勞是葷素?」

太虛道:「這到不論,隨緣而已。」

水客人便叫小廝去買新鮮餚饌,後面?卷裡烹起好茶,邀他到後面與進忠等見禮坐下。

水客人便請教太虛。

太虛道:「小道所煉者乘鸞跨鶴之事,但不可以言傳,至於旁門小術,特易易耳。」

水客人道:「乘鸞跨鶴,乃先生之大道,我等愚蒙,安能企仰?只求一保身補益之方足矣。」

太虛道:「要求補益,何用他求,即眼前便是良方,請聽小道說來:

(此處刪300餘字) 那何太虛料他在妓館中,必是個好色的,故說此事一段,采戰的言語掀動他。

那個水客人滿心歡喜,十分稱讚。

吃過飯,又坐下閒談,談及外丹爐火之事,大虛道:「這雖是旁門小道,卻也非同容易。」

進忠道:「倘不吝教,望示一二。」

太虛道:「二公請靜坐,聽我道來:

金丹之理真玄妙,也要功夫同大造。

神仙藉此積一陰一功,顛倒五行成至要。

得真銓,卻一交一 火裡鍾金蓮。

坎從離裡求真汞,木向金中乞善緣。

桃結於亥子,一交一 時真永死。

鉛中玉露長萌芽,萬顆明珠生釜底。

發光華,一陽一精一聚處長金花。

三五二八一陰一魂盡,牽轉牛兒到故家。

到故家,須把捉,莫使心猿空發作。

無明一點起崑崙。

頃刻丹心盡鎖灼。

要存神,黃婆運水鮮氛塵。

靈明打疊如珠走,大地乾坤總是春。

真可樂,龍一虎皆馴成大藥。

丹成九轉得玄功,黃白從心歸掌握。」

進忠道:「先生玄談至理,我輩凡人,一時不解,先生何不一試,以開愚蒙。」

太虛道:「此小術耳。

我有金丹,可以起死回生,要點化何難,取火來1兩個姊妹聽見可以點化出銀子來,都要看,連忙叫丫頭扇火,將大銅爐架起。

太虛起身要洗手,丫頭捧了水來,一個小小白銅盆。

太虛道:「這盆有多重?」

媽兒道:「只好二斤重。」

太虛遂碎碎剪開,將一個瓦罐用鹽泥封固了,放在火中,將銅片慢慢放在罐內,大火熔化。

向葫蘆內傾出幾丸紅藥丟在裡面。

忽然一陣黑煙上來,人都閉了眼站開。

少刻煙盡,將罐子取出傾在地下,取火並灰鋪上。

過了一刻取起,卻是一個大餅子,果然是松紋細絲銀子。

眾皆大喜,遂把他當活神仙奉承。

太虛洗了手上席飲酒,酒量甚大,也會調笑玩耍。

進忠道:「先生既有此神術,何不濟救貧人?」

太虛道:「濟人原是仙家的本意,卻也要有緣,那人有福,方受得起。」

水客人道:「小子有緣得遇先生,意欲拜為門下。」

太虛道:「也不須如此,我看二公俱有大福,若有本錢,可為二公做一爐。」

進忠道「可要擇地?」

太虛道:「若二公要學,非深山修煉不可。

然山人一大道已成,無施不可,只須淨室足矣。」

素馨道:「我後邊有座小園子到還清淨,不知可用得。」

太慮道:「同去看看。」

眾人同到後面來,只見一所小小園亭,也有幾種花木,中間三間茅亭,儘是幽雅。

太虛道:「用得,只是將牆加高些罷了。」

復來飲酒。

二人問道:「要用多少銀子?」

太虛道:「大丹非萬金不可,如今且代二公做一分看,成了,可有萬金之得。

先用母銀一千兩,藥本三百兩。」

進忠等歡然允諾,與水客人各出一半。

也是他二人合當晦氣,撞著他。

當將銀子兌出,便留他在院中宿。

晚間又對二人說幾個口訣。

各自歸房試驗,果然房術有加倍之功,越發奉之如神。

次日開單置藥,將院牆加高,草亭上按卦位支起百眼風爐九座,將銀子化成大餅,百兩一塊,放在爐內。

九日後取起看時,滿周圍都是小珠兒。

太虛道:「二九後珠兒漸大,三九後珠兒更大,母銀色便暗了,不似以前光亮。

到四九時將珠兒敲下,不用母銀,一交一 五九便不取起,每日只加火三次,功滿自成。」

三人復來飲酒取樂,每日如此。

一日已是六月中旬,眾人乘涼,至二鼓方睡,正睡熟時,忽聽得辟樸之一聲 ,丫頭起來喊道:「不好了,那裡火起了1進忠並水客人慌忙起來,水客人道:「這是後面。」

二人忙來到園中,只見烈烈烘烘的燒起。

眾人忙上去撲滅。

再來尋何太虛時,早已不知去向了。

再看丹爐,已倒在一邊,母銀也不見了。

二人一大驚,跌足叫苦。

正在喧嚷,只見東廠緝事的人進來,將龜子一索鎖去。

正是: 黃芽白雪成烏有,白虎喪人又降災。

畢竟不知此火從何而起?龜子拿去怎生處治?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回 朱工部築堤焚蛇穴 碧霞君顯聖降靈簽 第二回 魏丑驢迎春逞百技 侯一娘永夜引情郎 第三回 陳老店小魏偷情∩蓋園妖蛇托孕 第四回 賴風月牛三使勢∠吉凶跛老灼龜 第五回 魏丑驢露財招禍 侯一娘盜馬逃生 第六回 客印月初會明珠 石林莊三孽聚義 第七回 侯一娘入京訪舊 王夫人念故周貧 第八回 程中書湖廣清礦稅‰參政漢水溺群奸 第九回 魏雲卿金牌認叔侄 倪文煥稅監拜門生 第一十回 洪濟閘顯聖斥奸 嶧山村射妖獲偶 第十一回 魏進忠旅次成親 田爾耕窩賭受辱 第十二回 傅如玉義激勸夫 魏進忠他鄉遇妹

分類:才子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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檮杌閒評
第一回 朱工部築堤焚蛇穴 碧霞君顯聖降靈簽第二回 魏丑驢迎春逞百技 侯一娘永夜引情郎第三回 陳老店小魏偷情∩蓋園妖蛇托孕第四回 賴風月牛三使勢∠吉凶跛老灼龜第五回 魏丑驢露財招禍 侯一娘盜馬逃生第六回 客印月初會明珠 石林莊三孽聚義第七回 侯一娘入京訪舊 王夫人念故周貧第八回 程中書湖廣清礦稅‰參政漢水溺群奸第九回 魏雲卿金牌認叔侄 倪文煥稅監拜門生第一十回 洪濟閘顯聖斥奸 嶧山村射妖獲偶第十一回 魏進忠旅次成親 田爾耕窩賭受辱第十二回 傅如玉義激勸夫 魏進忠他鄉遇妹第十三回 客印月憐舊分珠 侯秋鴻傳春竊玉第十四回 魏進忠義釋摩天手 侯七官智賺鐸頭瘟第十五回 侯少野窺破蝶蜂情 周逢春摔死鴛鴦叩第十六回 周公子錢神救命 何道人爐火貽災第十七回 涿州城大奸染癘 泰山廟小道憐貧第十八回 河柳畔遇難成閹 山石邊逢僧脫難第十九回 入靈崖魏進忠採藥 決富貴白太始談星第二十回 達觀師兵解釋厄 魏進忠應選入宮第二十一回 郭侍郎經筵叱陳保 魏監門獨立撼張差第二十二回 御花園嬪妃拾翠 漪蘭殿保姆懷春第二十三回 諫移宮楊漣捧日 誅劉保魏監侵權第二十四回 田爾耕獻金認父 乜淑英赴會遭羅第二十五回 跛頭陀幻術惑愚民 田知縣貪財激大...第二十六回 劉鴻儒劫獄陷三縣 蕭游擊戰敗叩禪...第二十七回 傅應星奉書求救 空空兒破法除妖第二十八回 魏忠賢忍心殺卜喜 李永貞毒計害王...第二十九回 勸御駕龍池講武 僭乘輿泰岳行香第三十回 侯秋鴻忠言勸主 崔呈秀避禍為兒第三十一回 楊副都劾奸解組 萬工部忤惡亡身第三十二回 定天罡盡驅善類 拷文言陷害諸賢第三十三回 許指揮斷獄媚奸‰翰林獻珠拜相第三十四回 倪文煥巧獻投名狀 李織造逼上害賢...第三十五回 擊緹騎五人仗義 代輸贓兩縣懷恩第三十六回 周蓫洲慷慨成仁 熊芝岡從容就義第三十七回 魏忠賢屈殺劉知府 傅應星忿擊張金...第三十八回 孟婆師飛劍褫奸魄 魏忠賢開例玷儒...第三十九回 廣搜括揚民受毒 攘功名賊子分茅第四十回 據災異遠逐直臣 假緝捕枉害良善第四十一回 梟奴賣主列冠裳●宦媚權毒桑梓第四十二回 建生祠眾機戶作俑 配宮牆林祭酒拂...第四十三回 無端造隙驅皇戚 沒影叨封拜上公第四十四回 進諂諛祠內生芝 征祥瑞河南出璽第四十五回 覓佳麗邊帥獻姬 慶生辰乾兒爭壟第四十六回 陳元朗幻化點奸雄 魏忠賢行邊殺獵...第四十七回 封三侯怒逐本兵 謀九錫妄圖居攝第四十八回 轉司馬少華納賂 貶鳳陽巨惡投環第四十九回 舊婢仗義贖屍 孽子褫官伏罪第五十回 明懷宗旌忠誅眾惡 碧霞君說劫解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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