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將小說
第五十一回 黃土坡大戰延壽
六郎楊景領兵殺到敵營,和韓昌的兵馬兩軍對壘。
兩人說崩了,要動手,只見他兩人各自整頓軍隊,把隊伍分別領到黃土坡。
韓昌帶了兩萬來人,他立馬橫叉往當中一站,左右二龍出一水,排列戰將,什麼土金牛、土金秀、完顏拉滿、耶律休、耶律托、耶律沙、耶律青、仇朗、仇傑等,共五十多員大將,一個個眼睛努努著、腮幫子鼓鼓著、胸脯腆腆著,都憋足勁了,就等這一仗分高低呢!六郎把五萬人也帶過來,分為兩半:一半準備接應太君,一半在這兒交鋒迎敵。
可就是戰將少了些,只有岳勝、孟良、焦贊、楊興,還有就是京都帶出來的趙亮、孫言、李賀、周石山等人。
正在此時,忽然,敵營一陣大亂,從中衝出14幾匹戰馬,蹄跳咆嚎,奔楊景的陣角而來。
頭前馬上的人高喊:「當兵的,這是楊元帥的兵馬嗎?」
「是啊,你是哪來的?」
「我是鎮守邊關的將官、楊元帥盟弟,前來投元帥,隨營出征。」
「你叫什麼名?」
「你去回稟元帥,就說岑林、柴干他們到了。」
當兵的一說,六郎高興了:「神兵天降,來了邊關大將,正是老天助我一臂之力!快都請過來吧。」
當兵的傳話,都過來了。
來的有岑林、柴干、郎千、郎萬、鄭七、張蓋、苗剛、石青、吳凱、劉奇、馬巨、姜禮等,十幾員大將下馬行禮:「參見楊元帥!」「各位將軍免禮。
你們怎麼都來了?」
岑林說:「邊關失守,關口的將宮和軍兵全被打散了。
我和柴干回京送信後,又讓我回去找被打散的人,找的差不多了,才知道老太君被困在黃土坡前。
後來聽說八王掛帥出征,我們這些人奉命立功補過,都來隨營聽令。
到了大營,看見八王,說六哥你在這兒,我們就趕來了。」
「眾家賢弟,來的正是時候,今天就要和韓昌決一勝負。
另外,我再給你們引見幾位朋友。」
說著,把岳勝、孟良、焦贊、楊興叫過來,互通名姓。
頃刻間,兩廂合兵,共是二十四員大將。
六郎又分出幾名戰將,準備接應老太君的兵馬。
兩邊軍卒士氣正旺:盔層層,明光耀眼;甲層層,龍鱗片片;刀閃閃,光華奪目;槍桿桿,令人膽寒。
韓昌在隊前等著六郎呢!楊景剛想過去,孟良說:「六哥,你是一軍之帥,哪能輕易出擊?我是新來乍到的,未立寸功,這陣歸我打吧!」「孟賢弟!這是頭陣,不比往常,許勝不許敗。
如若剛交兵就打敗仗,軍卒士氣低落,人心惶惶,再打就不好打了。」
「咱啥時打過敗仗?你瞧好吧!」孟良摘下車輪板斧,提戰馬來到隊前:「韓昌,太爺來了。」
韓昌一看,不認識:「你是誰?」
「你坐穩啦?」
「坐穩幹啥?」
「省得我一報名,把你嚇得掉下馬!俺是宋朝押糧宮、大將孟良。」
「無名小輩,快回去叫楊景出戰!」「看不起我?實話告訴你吧,咱元帥的槍法還是跟我學的呢!」「跟你學的?」
「對了,是和你孟大爺我學的。
你小子碰上我,算你的陽壽到了。」
孟良掄斧子要砍,這時,從韓昌身後跑來匹戰馬。
馬上將官銀盔、銀甲,花狐尾搭在雙肩,一支雄雞領插在腦後,白淨面一皮,五官長得挺好?就是那張大嘴,要沒耳根擋著,都能繞圈兒。
「韓元帥,有事末將服其勞,殺雞何用宰牛刀?我來擒他!」韓昌一看,是二都督土金秀:「將軍小心交戰。」
土金秀催馬掄刀,到了孟良跟前,二人互通名姓,土金秀舉刀就砍。
孟良說:「你是死催的,敢會孟太爺?你抬頭紋都開了,快拜別拜別家鄉,多看幾眼,免得死了後悔。」
「少要胡說,接刀!」「唰!」孟良見刀來了,不躲不閃,馬往前衝。
土金秀剛一怔,孟良冷不防掄起斧子,一馬四招:「劈腦門兒!」「扎眼仁兒!」「剔排骨!」「砍肉錘兒!」「喀嚓「把土金秀砍落馬下。
這一來,把大遼的兵將全給鎮住了,直縮脖子。
韓昌也納悶兒:這紅花花臉將官太厲害了,只一個回合就贏了,中原真有能人呀!就在這時,身後有人一大哭:「兄弟呀,你死得太慘了!待為兄替你報仇。」
大都督土金牛,催馬掄錘奔孟良衝來。
第一陣得勝,可把宋朝兵將樂壞了:「孟二爺真有兩下!」焦贊也手舞足蹈,直喊:「二哥勝了!」六郎也高興,心想:我這二弟真不含糊,今天露臉了嚴軍兵,給他擂鼓助威。
「咕咚!」「咕咚!」鼓聲大作。
孟良更美了,雲山霧罩的了,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了。
見土金牛過來,忙問:「來將通名受死!」「俺是土金秀的哥哥土金牛,我要替兄弟報仇。」
「你說這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兄弟死了,找韓昌算賬去,是他叫你們來打仗的。
我勸你回去,別給韓昌賣命,如不聽勸,二爺可不客氣了。」
孟良又使四斧子。
剛才打土金秀時,土金牛看見了,知道這四招厲害,早有防備,全躲開了。
一個回合過去,再圈馬,還這四招,不過,多了個剁馬蹄兒。
土金牛可氣壞了:「只會這幾招,就把我兄弟傷了!」
不怕千招會,就怕一招熟。
孟良經常練這幾下子,睡覺都合計著這幾招。
真還行,常打勝仗。
今天不行了,讓人家識破了。
四招不好使,瞎劃拉:「不好!」二馬錯鐙的時候,孟良想往回跑,土金牛看明白了,不讓他跑,他的戰馬老在孟良周圍轉。
孟良一看:夠戧!這怎麼辦?眼珠一轉,計上心頭,突然高喊一聲:「站住!」土金牛問:「什麼事?」
「讓你幾下就得了唄!幹嗎要趕盡殺絕?這回我給你擺個陣!」「什麼陣?」
「溜躂陣。」
趁土金牛一愣神的工夫,撥馬就跑了:「回頭再見吧!」土金牛氣壞了,拍馬去迫。
孟良害怕了,想起了焦讚:「老焦呀,我不行了!你光看著可不夠朋友!」焦贊想:我二哥已露了這麼大臉,該我上去贏一陣!一擺玄鐵皂纓槍,讓過孟良,截住土金牛:「小子,別追了,看槍!」土金牛用大錘一磕,高喊:「什麼人?」
「三爺焦贊!」土金牛紅眼了,大錘悠起來,奔焦贊頭頂就砸。
焦贊一聽錘掛風聲,知道不好,裡腳一點鐙,沒敢去磕,用槍橋一撥,大槍「撲楞」一下,白蛇吐芯奔面門。
土金牛左手錘一磕,右手錘來個單峰貫耳,奔焦讚的太陽一穴一。
焦贊縮頸藏頭,閃過大錘,二馬一錯錘,土金牛反背一錘,奔焦讚的後胸。
焦贊聽見腦後寒風一響,急中生智,把大槍往身後一背,來個蘇秦背劍,雙腳點錘,小肚子一碰,戰馬往前一躥,大錘也到了,「當「地一聲,正砸在大槍桿上。
這是錘頭掃了一下子,要是打著,非把焦贊砸死不可。
這時,六郎看得真切,忙告訴眾將官:「快上去救焦賢弟。」
土金牛這陣還覺得出點氣:「哪個不怕死的過來!」話音沒落,一匹青鬢馬到了眼前,馬上一員宋將:烏泊盔、烏油甲,手拿齊眉棍,二十來歲,只長得豹頭環眼、虎頭燕額。
「土金牛,你敢傷我的哥哥?」
「你姓字名誰?」
「我乃楊元帥帳前聽令、打虎太保楊興是也!」
焦贊打了敗仗,楊興覺得臉發燒:邊關眾將都在這兒呢,叫人笑話。
楊興能耐可比孟、焦二人一大多了。
平日裡話不多說,卻有內秀。
從小跟父親學武藝,力氣又大,等認識岳勝之後,哥倆整天在一起,沒琢磨別的,就琢磨怎麼出手贏人呢。
功夫不虧人,練就一身好武藝。
今天楊興可用上了,齊眉棍奔土金牛使了個泰山壓頂,摟頭便打。
二人一大戰三十回合,楊興一個倒打太行山的招數,「啪!」把土金牛打落在地,遼兵把一屍一體拖回番營。
韓局見傷了兩員大將,正要自己出馬,哪知道,早有一匹戰騎飛出:此人叫仇朗,手使一條畫桿戟,奔楊興前心扎來。
楊興懷中抱月,「啪」一磕大戟,往裡進招。
他棍疾馬快,一個秋風掃落葉,正砸在仇朗太陽一穴一上,「啪!」當場非命。
楊興連贏兩陣,六郎高興:不愧叫打虎太保,呆然有點本事。
韓昌一看,火往上撞:「眾將官,誰也不許再過去,待本帥親自出戰。」
他提馬來到隊前,要戰楊興。
楊景一想:不能讓我兄弟吃虧,見好就收吧。
忙叫軍兵鳴金。
鑼聲一響,楊興說:「韓元帥,我家元帥叫我回去,少陪了。」
打馬回到隊前。
六郎說:「賢弟先歇息,待我會會韓延壽。」
楊景摘下蟠龍金槍到了隊前。
韓昌說:「楊郡馬,你手下有能人,連贏數陣,可見治軍有方。
不過,宋王皇帝昏庸無道,信誨言不納忠語,你們楊家將世代忠良,可又怎麼樣?男將為國捐身,只剩下女將,皇上還叫出征。
難道你還不寒心嗎?莫如投降遼國,我家太后禮賢下士,保你封個侯位。」
六郎說:韓元帥,忠臣不怕死,怕死不為忠。
我楊家世受皇恩,是掛侯將軍,哪能畏刀避劍?今天你我交鋒,語復前言,如果你敗了,交降書順表。」
「你敗了呢?」
「跪在你的馬前,任你宰割。」
說罷,兩人「啪啪啪」三擊掌。
韓昌說:「你我交戰不許別人幫忙。」
六郎說:「好!」二人各自回歸本部軍隊。
六郎說:「弟兄們,我今天和韓昌打賭交戰,無論輸贏,都不許上去幫忙。
你們一過去,我就算輸。
孟良,你記住沒?」
「記住了。」
六郎撥馬來見韓昌。
韓昌大叉一舉,奔六郎劈下來。
六郎一想:他到底有多大力氣?把大槍一橫,往上一崩,「噹!」崩開了韓昌的大叉,就像空中打了個霹雷,震得韓昌膀子酥了一下,戰馬倒退五六步。
六郎那匹馬「唏喃喃「一聲暴叫,意思是:主人呀,我受不了!六郎兩手的虎口發一熱,看了看,冒血跡兒了。
心想:這韓昌好大力氣。
六郎馬往前進,奔韓昌「啪啪啪「鎖喉三槍,韓昌用叉一磕槍,然後,順水推舟,奔六郎腰間來。
六郎斜身用槍一搪,戰馬衝過去了,二人圈馬再戰。
兩人四條臂膀空中舞,八個馬蹄蹬起塵土,只殺得天昏地暗、紅日無光,打了七十回合,不分勝敗。
他們是日出三竿就出了兵。
前邊打了幾陣,等六郎和韓昌一交手,直打到紅日西墜,玉兔東昇。
軍兵餓得肚子「咱嚕咕嚕」直叫,開始還擂鼓助威,後來鼓也不響了,軍卒也不喊了,只聽見他兩人「叮噹!叮噹!」的兵刃撞擊聲。
韓昌說:「楊元帥等等。
你我打了一天,人沒吃、馬沒喂,是今天罷兵、明日再打,還是挑燈夜戰?」
六郎說:「先歇兵一時,吃完戰飯再打。」
六郎心眼多,他又和韓昌說:「咱們打君子戰,你得傳令讓出一條道,叫我軍卒送飯。」
韓昌依從。
各自命令軍隊,準備吃飯。
等吃飽喝足,二人又打在一起。
仗打了一整天,晚上又挑燈夜戰。
佘太君本想衝出土城,但未與六郎人馬接上頭,土城內的軍卒又餓得直打晃,打不了仗,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楊景和韓昌二人打了一一夜,天亮了,吃完戰飯又戰,戰到天黑,吃罷飯再打。
兩邊軍卒擂鼓助威,搖旗吶喊,都為主帥助陣。
六郎把楊家祖傳槍法使出來了。
但只見:槍山相仿,電閃一般,橫風掃月,雙手托天,懷中抱月,二郎擔山。
有詩為證:
怪蟒出洞吐寒光,敵人陣前比戴傷;
按頭推攥斜身刺,獨蛟戲水最難防;
烏龍絞尾橫搶掃,反手拌桿砸頂梁;
轉尾搖頭揮血擋,蜻蜓點水鬼神忙;
霸王甩槍回身打,胸前掛印美名揚。
六郎今天拿出自己平生所學的本領戰韓昌,這邊眾將起看越高興。
岳勝、楊興心裡讚賞:怪不得六哥威鎮天下、名揚四海呢!能為真大,我們再學十年也趕不上。
那大駙馬、元帥韓昌,也是名人指點、高人指教。
這桿鋼叉練得爐火純青、也是登峰造極。
兩個人一條槍、一桿叉,槍、叉並舉,直打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
有詩為證:
鋼叉一抖陰陽手,舉火燒天托雙肘;
八寶轉環風雷響,獅子搖頭大張口;
白蛇吐芯奔面門,黃龍白尾兩肋走;
葉茶探海招數妙,偷天換日移星斗;
大鵬展翅劈頭落,敵將相逢難逃走。
兩個人一條槍、一桿叉,槍、叉並舉,直達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