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將小說
第三十五回 八賢王怒斥潘妃
潘素蓉傳旨要捆寇准,小太監一擁而上,撲奔寇天宮。
寇准想:潘一娘一娘一,你也太不知自一愛一了,在我的堂上耍刁放賴,這個虧我可不能吃。
你有太監,我有差人.想到這,傳堂諭:「當差的,宮中內侍無故攪鬧大堂,給我攔著點兒。」
意思是別讓太監過來。
差人到公案桌前剛要攔,宮娥、太監伸手就打。
三班衙役干咋呼不敢還手,挺著挨揍。
西宮一娘一娘一咬牙切齒地喊:「給我打!打死了有哀家我擔著。」
這回,寇准的火上來了:你不就是個一娘一娘一嗎?我寇准還不在乎。
「差人,給我揍,揍出亂子我兜著。」
劉天祥手下的衙役不敢還手,打了內侍,皇上怪罪下來,非抄家不可,所以,光答應,不挪地方。
寇安、劉超、馬玉可不管那套,這幾個人是從下邽帶來的,他們心裡想:哪兒來這麼個女人?敢打我們老爺,這還了得!三個人把胳膊掄開了,拳頭攥緊了,眼珠子瞪圓了,「劈哩啪啦「就是一頓飽打,把小太監、宮娥打得王八吃西瓜一一滾的滾來爬的爬。
「一娘一娘一千歲,這幾個小子好厲害呀!」潘素蓉見差人敢還手,氣得宮鞋亂跺、柳眉倒豎:「喲,氣死哀家了。
我說劉霸呀,你怎麼還看著?把姓寇的腦袋給我扒拉下來。」
劉霸答應一聲,亮出尚方天子劍,到在桌前:「好你個猴崽子,是活膩歪了吧?」
他想嚇唬住寇准,哪知道寇大人的膽子比老窩瓜還大:一娘一娘一你仗勢欺人、橫不講理,我還真不在乎。
大不了回我的下邽縣,也不受這份窩囊氣。
伸手把桌上的象牙圭板拿起來了。
圭板是上朝見皇上時,抱在懷裡用的,寇准剛當上天官,才給了他,今天要拿它當兵器了。
劉霸舉寶劍,寇准往邊上躲,抬手把圭板舉起來,照他的胖臉「啪「就是一下子,打得這個響呀!「喲!」劉霸一捂臉:「千歲!姓寇的敢打奴輩。」
潘素蓉撒潑了:「你敢傷哀家的大總管?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我和你拼了!」只見她捋胳膊、挽袖子,一步三扭,來到桌前。
寇准見她走過來,還真怕了:要叫她抓住,這叫臣戲君妻,有失國體,犯欺君之罪,得掉腦袋。
「一娘一娘一千歲,請您自尊自費、保重鳳體。」
潘素蓉到在寇准對面,中間隔張桌子,想打還夠不著。
低頭看見硯台,伸玉腕拿起來,抬手奔寇大人腦袋扔過去。
硯台是石頭的,挺重,砸上非開瓢不可。
寇准一低頭,硯台從頭頂飛過去了。
寇准想往後跑:惹不起你,躲你還不行嗎?一娘一娘一手還挺快,把寇准的衣服揪住了。
寇准想:男一女有別,抓襟捋袖、觀之不雅。
往旁使勁一閃,用手輕輕一擋:「一娘一娘一息怒,下官有話。」
他話還沒說呢,只見一娘一娘一「咕嚕'坐在地上,伸手把鳳冠一摔、青絲抓亂、龍鳳襖衣襟一撕,照臉蛋兒輕輕一撓,出了三道血印,小嘴一撇,放聲痛哭:「姓寇的,你敢打哀家!待哀家上殿告你去。
來人呀!」劉霸叫太監過來:「請一娘一娘一上車輦!」說完,跟頭把式地往外跑。
寇准一看:完了,沒打還說打了她。
乾脆,鬧個痛快,也教訓教訓她。
「當差的,把他們都給我一捅一了出去。」
三班衙役見大人都不在乎,膽子也大了起來,用水火棍往外就趕:「快滾、快滾!怎麼還賴到這兒!」寇安和劉超見外邊放著鸞駕,前呼後擁,好不威風。
二人合計:「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是東西?還要坐車呀?叫她走回去吧!」他們倆領幾個人衝過去,「劈哩啪啦「把鸞駕也給砸了。
潘素蓉見鸞駕壞了,真哭了,「劉霸,哀家怎麼走呀?」
「奴輩架著您。」
「哎喲,鳳鞋也丟一了一隻。」
「我給您借去。」
叫宮女脫一下繡鞋,給一娘一娘一換上,奔金殿告狀去了。
堂下看熱鬧的老百姓,又高興、又替寇准擔心:「打一娘一娘一、砸鸞駕,這可一捅一馬蜂窩了。
唉!潘、楊案子又無人審了。」
另一個說:「這才叫清官呢!好樣的,不懼權勢,皇親也敢撞,叫人佩服。」
不提大家議論,再說寇准。
西宮一娘一娘一走後,他說:「眾位,我這個堂也不升了,把犯人押下去,待我到金殿請罪去。」
寇安說:「老爺!打得真痛快。」
「你痛快,我可話不了啦!打了一娘一娘一,皇上能完嗎?」
這時,潘妃早來到午門。
黃門官見一娘一娘一這副狼狽樣,都憋不住地樂。
劉霸急忙上前,打鼓撞鐘。
太宗正在養心宮品茶,忽聽鐘鼓齊鳴,不知出了何事,急忙升殿。
京城的文武官員也著忙了,這個帽子忘了戴,那個靴子忘了穿,慌三火四地趕來上朝見駕。
太宗坐穩龍椅,剛要問出了什麼事?忽聽九龍口下有人哭哭啼啼:「萬歲,快給小妃作主。」
就這一聲,把趙光義的心快要掏了出來。
他探身往下觀覷,只見潘妃青絲散亂、粉面已被、衣履不整,跪在龍案前,掩面痛哭。
趙光義以為她在後宮和別的妃子打起來了呢!心想:跑這兒告什麼狀?抓成這模樣,叫人觀之不雅。
「梓童,你這是怎麼了?」
「萬歲,小妃再不能伴君在深宮啦。
和萬歲再見上一面,我就要自盡了。」
她要自一殺,皇上能不害怕嗎?「梓童,誰欺負你,孤給你出氣。」
「萬歲!哪能因為我一孤魂,一抽一去朝中棟樑。」
皇上更懵了:「誰敢欺負君妻?朕決不輕饒。」
小妃說出,怕於萬歲打臉。」
「說吧!」「今日小妃閒暇無事,聽說寇准審案,小妃想開開眼,就帶著宮娥、綵女到天官大堂。
哪知寇准道貌岸然、衣冠禽一獸,見著小妃,他堂也不升了,嘻皮笑臉,言語挑一逗,我申斥他幾句,不但不聽,反退下差人,動手動腳。
我叫劉霸出來管教管教他,那寇准惱羞成怒,命差人打內侍。
我和他評理,被他打掉鳳冠、抓亂青絲,又砸壞鸞駕,往下小妃沒法說了……萬歲,他身為大臣,目無國法王章,敢戲君妻,真是傷風敗俗,小妃本想一頭撞死,怎奈受君恩數載,不忍離去,特來辭行。」
說完,哭得跟淚人一樣。
她說話聲音不大,文武官員卻都全聽見了,心話:寇准呀,你長幾個腦袋?敢動一娘一娘一,真是你壽祿盡了。
趙光義聽罷,氣沖牛斗:「梓童不要啼哭,平身,落坐,待朕與你出氣!」潘妃見已准狀,擦乾眼淚,往椅子上一坐,洋洋自得。
趙光義說:「宣寇准上殿。」
傳旨官剛應聲,就聽下邊有人說:「不用宣,為臣我前來見駕。」
來的正是寇准。
皇上氣不打一處來,問都沒問:「武士們,把佞臣寇准綁上,推出去斬首。」
寇准說:「萬歲,臣有下情回稟。」
趙光義一擺手,不容分說,就把寇准推到午朝門外,立好樁獗,等午時三刻開刀。
文武官員心象鏡子似的:這是因為寇準沒向著潘仁美,一娘一娘一有意害他.萬歲呀,你怎麼先不問個青紅皂白?
文班走出王苞王丞相:「萬歲,此案應該交大理寺審清問明再定罪。」
「王一愛一卿,這有什麼好問的?寇准剛入朝,就打一娘一娘一,再過幾個月就該殺朕了.這樣的佞臣殺之不足、剮之有餘。」
又有幾名武官求情:「等寇准審完潘、楊案子,再殺不遲。」
「胡說!他目元王法,還能斷清案子?非殺不可!」百官都不敢保奏了。
這時,頭聲追魂炮響了.寇準被綁法場,連個祭奠的都沒有。
他剛入朝,沒有什麼深交,寇准歎息一聲:我生了個受窮的腦袋瓜.在下邽縣窮了九年,這一高昇,還把腦袋給升丟一了.死了倒不算什麼,可惜事情不清不白的.萬歲又不容分辯,這可怎麼辦?這時,第二聲追魂炮響了.寇准暗想:唉!怪不得無數冤枉不能伸呢,鬧了半天皇上糊塗、不分賢懇、不辨忠一奸一、任人唯親、閉塞賢路,這樣的昏君,保他何用?死了倒好,我還有幾句話沒說呢!也不知寇安哪去了,替一我到下邽給父老鄉親們問好呀!他東瞧瞧、西瞅瞅,像沒事似的。
眼看響第三聲炮了。
這時,來了三匹馬,到了法場外邊高喊:「御林軍,快閃開,八賢王到!」軍卒閃條道,打外邊進來三個人.寇准抬頭一看,樂了:我的親一娘一祖一奶一奶一,你們可來了。
來的是汝南王鄭印,雙王呼延丕顯,後邊是八賢王趙德芳。
八王是怎麼來的呢?是鄭王、雙王給他報信後,趕來的。
聽說寇准審案,鄭王、雙王都來聽堂.潘妃攪鬧大堂,他倆氣壞了,想上去管,沒等進去,見差人打太監、砸鸞駕,兩人樂得差點蹦起來。
鄭王直伸大拇指:「打得痛快,咱們這寇天官就是有兩下子。」
丕顯樂得直拍巴掌.等一會兒,見潘妃哭著告狀去了,雙王說:「鄭王一爺,寇大人惹禍了,咱快給八王送信去。」
二人見了趙德芳,把潘妃鬧公堂的事說了一遍,八王急忙跟二人出王府.三人卻來晚了,把當差的全扔下,到這兒一瞧,見寇准身後插著亡命招牌,名字用紅筆圈了.「寇一愛一卿,你受委屈了。
「寇准倒樂了:「千歲,人活百歲終有一死,沒什麼了不得的。
我從下邽知縣,升到天官,多虧千歲提攜.可惜無法報恩,在這見一面,也就算謝謝了.您封我的雙天官,停銀還沒領,我就歸陰了,這回您老人家可省錢了。」
寇准的話,把這三個王一爺全氣樂了:這個人有意思,要死了還開玩笑,「放心吧!有我們你死不了。」
「丕顯你看著點,誰動他一根汗一毛一,就把堆的手剁下來.鄭王跟我見聖駕。」
說完,抱著王命金鑭來到金殿。
此時,早有人給太宗報信了:「八賢王到!」太宗聽這三個字就頭疼。
他看看潘素蓉,潘一娘一娘一又抹起眼淚:「萬歲與小妃作主。」
這時,八王衝上金殿,用金鑭沖天子點了三點:「臣侄見駕!」「皇侄有事嗎?」
「請問萬歲,為何殺寇天官?」
「這事叫朕難以啟唇。
寇准臣戲君妻,又打了一娘一娘一、砸了鸞駕,罪不容赦。」
「皇叔,一面之詞,不可輕信.寇准七品小縣令,剛入京都,又蒙封賞,借給他個膽子也不敢無理,想必另有隱情。」
潘妃說:「別忘了色膽包天。」
八王聞聽,一陣冷笑:「一娘一娘一千歲,是寇准私入皇宮,還是你到天官府?「是我聽堂去了。」
「是呀!民女都不可隨意拋頭露面,你是貴人,離深宮、到鬧市,叫人評頭品足,難道不怕人恥笑?」
幾句話說得潘妃面紅耳赤:「不是我不懂三綱五常,而是對潘太師放心不下。」
「這就對了.你是見行一賄不成,怕國丈官司打輸,才到堂上看著寇准,對吧?」
一提行一賄,潘素蓉心裡翻了個個兒:難道送禮的事又叫他知道了?不能呀,寇准收下我的東西,量他對外人也不敢講,寇准敢給太師動刑,怕是老楊家送的禮物比哀家的重。
我何不唬他一唬?想到這裡,衝著八王把腰一叉:「你把話說清楚,誰行一賄了?我看是你行一賄了。
哼!看著你挺公正,實則向著你妹丈!上次劉天祥升堂,給楊景動刑,被你打死,這回寇准給太師動刑,你裝作不知,他打了我,你還幫他狡辯,想必是你們有私弊。」
八王氣得渾身打顫:「哼!拿不是當理說.你大鬧公堂,現有雙王、鄭王給你作證。」
鄭王忙說:「對,有我作證。」
八王又說:「你盜出宮中寶物,行一賄寇准,還敢血口噴人?」
「胡說!說我行一賄,有何為證?」
「你派太監給寇准送去重禮,寇准清如水、明如鏡,秉公執法,不收贓物,又怕你不依不饒,他把東西存好,把禮單送到我南清宮了。」
說完,從袖筒裡拿出,放在龍書案上。
這回,她沒詞兒了,杏眼眨巴眨巴看著皇上。
天子拿起禮單看了一遍,可氣壞了:「潘素蓉,你也太膽大了,兩次為太師行一賄,又大吵大鬧,回宮定然重責。」
說完,一抖袍袖,忘思是:你快走吧,等著挨金鑭呀?潘妃挺機靈,乘八王沒注意,溜走了。
天子說:「皇侄,不要生氣了,別和婦道人家一般見識,剛才朕聽了一面之詞,錯怪了寇一愛一卿。
來人,快把寇准放回。」
八王也為難:真格還能把皇嬸打死?咱是為放寇准呀!
這陣,寇准來到八寶金殿,跪倒磕頭:「多謝萬歲不斬之恩!」「一愛一卿兔禮平身。
都是寡人聽了潘素蓉一面之詞,委屈你了。」
「萬歲不必多心,那不算什麼。」
「寇一愛一卿,你還去審潘、楊一案。
不過,你要謹記,再升堂問案之時,不准打罵,不准動刑!」說完,一抖袍袖,退朝而去。
八王嚇傻了:「哎呀寇一愛一卿,你上當了!潘仁美舌箭唇槍、能言善辯,皇上又不讓動刑,此案可該怎麼審呀?」
寇准一樂:「王家千歲,不要耽心,休要驚慌。
別看不讓打、不讓罵,為臣略施小計,也能撬開他的狗牙。」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