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將小說
第七十五回 揭皇榜孟良識馬
王蘭英刀劈王月茹之後,又奔王強殺來。
老賊王強見來的這員女將殺法撓勇、厲害無比,心想:女兒那麼高的本領,都在她刀下做鬼,自己雖有武藝在身,但因多年不上疆場,更不是她的敵手。
所以,只嚇得魂飛三千里、魄散九雲霄。
王蘭英衝過來,他只好勉強招架。
戰了有四五個回合,就支持不住了。
此時,左國忠領軍卒打了包圍,院子裡殺聲陣陣。
王強不知道倆兒子怎麼樣,心裡像著火一樣,哪裡有心戀戰?想逃走,又捨不得扔下一家子和到嘴的肥肉楊六郎。
正在猶豫不決,王蘭英刀掛風聲,奔他砍來。
王強低頭,他躲是躲過去了,胯一下坐騎沒閃開,「喀嚓!」馬腦袋被削掉一塊。
戰馬往前一失一身,趴到地上。
王強從馬脖子上滾下去,王主英舉刀要剁,左總兵忙喊:「恩公,留活的!」王蘭英聽罷,兵刃調個,用刀背壓住王強。
軍兵上來,把老賊捆上——他惡貫滿盈,在中原臥底二十來年,終於落入恢恢法網。
王蘭英告訴左國忠:「哎!你看住王強,我到院裡幫忙。」
說完下戰馬來到店房院內,見王家弟兄正雙戰劉雲俠。
王蘭英來氣了:「賊小子們,敢欺負我姐姐?姑一奶一奶一來了!」說完,「哇呀呀」一聲暴叫,嚇得惡奴紛紛後退。
王蘭英大刀一掄,多半個圈,把三個惡奴腦袋扒拉掉了,兩個人的兵刃被磕飛了。
正在交戰的王志鳳一失神,劉雲俠乘勢揮劍猛一刺,只聽「喋」地一聲,正扎進他肚子上,當場喪命。
王志林一見不好,轉身就要跑。
王蘭英一個箭步追上來,「唰」一刀,砍空了,又抬起右腿,「當「一腳,把王志林踢個嘴啃泥,由軍卒上去捆一綁起來。
這時,左總兵也趕到院內,指揮軍卒挨屋搜找王強一黨一羽。
王強老婆被擒,餘者除去死傷,盡都落網。
左總兵來見二女將:「二位恩公,請問您們貴姓高名、家住何處?日後將此事奏明聖上,必定重賞。」
王蘭英說:「得了!誰做他的官、受他的賞?是我姐姐發慈悲,又衝你偌大年紀,還搭上兒子一性一命,我才伸手的。
現在把王強抓住了,我們該走了。」
「別走,請到州府一敘。」
「不添麻煩了。」
左國忠說什麼也不讓走,劉雲俠說:「你先救人,我們在這等你,有話回頭再談。」
左國忠放心了。
他來到院裡,砸開兩輛轎車的車底,在二層隔裡找到了楊六郎和寇准,把二人拾到上房放在一床一上,他連連呼喊,兩人卻跟死人一樣,緊閉雙限、面無血色、人事不知。
左總兵看了,束手無策,急得一團一團一轉。
正在為難之時,有軍兵報信:「八賢王和老太君帶人已到村外!」左總兵心中大喜,忙去迎接。
為什麼老太君和八王來了呢?寇准進王強府之後,寇安偷偷回到王家府門外聽信。
王強舉家是從後門逃走的,所以他不知道。
等天亮了,還不見寇准出來。
他知事情不妙,忙到楊府送信。
太君聽罷,大吃一驚,又忙派人查找,當他們發現王強逃走時,已經是第二天日出三竿的時辰了。
八王奏明聖主,天子聽完大驚:近日得報,肖太后請人在北國練陣,要以大陣堵輸贏,很快要交戰,楊景不在邊關,北國進兵,無人抵抗!故此,叫八王隨太君親征,替楊景鎮守邊關。
還說,如抓住王強,要押回京城,皇上要龍樓御審。
就這樣,楊門女將保著八王,帶二百御林兵追出京城,直到胡家店。
八王和太君進店見了左國忠,急忙問道:「一愛一卿,可救下寇大人和楊元帥?」
左總兵回答:「他們現在上房養病。」
八王和太君不知病情,一聽說養病,放心了。
又見左國忠渾身血跡、狼狽不堪,八王又急問:「一愛一卿為何這般模樣?」
左國忠把長子被傷、次子陣亡、二位女將助陣的事說了一遍。
八王聽了,十分感動,忙說:「左一愛一卿為國傷其骨肉,孤很難過。
孤撥銀五千兩,以厚禮安葬左福將軍。」
「謝千歲。」
太君說:「二位女將在哪兒?老身要見見。」
這時,胡掌櫃從門口送進一封信,遞給太君,說是劉雲俠臨走時留下的。
佘太君打開觀看,是幾行清秀小字。
上寫道:
巾幗英雄世上稀,遂州鎮遼保華夷。
今日店內巧相遇。
拔刀相助驚強敵。
久後若有為難處,需請大刀蘭英女。
「原來是我那賢德的兒媳救了楊景。
不知道另一位是誰?八姐、九妹去找一找。」
那姐倆到外邊轉了半天,連個影子也沒見著。
八王也感慨萬端:「三年前,王小一姐打西岐州,聽說大得全勝,後來音信皆無。
今日抓王強,救下楊景和寇准,又立下大功,連個面也不見,實在叫人過意不去。」
此時,大家來看寇准和楊景。
見二人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病情如此危急,立時都嚇壞了。
急忙叫來郎中診脈看病,怎奈查不出病因,無法下藥。
老太君急得如火上房:「我們不能在此耽擱,應火速到三關,求醫調治。」
八王同意,把王強等一干犯人交給左總兵,叫他用木籠囚車押到京城。
吩咐已畢,兩廂分手。
太君等人這日到了邊關,岳勝得信,帶人接駕。
見禮已畢,眾人齊奔帥府,把兩個病人抬到書房。
老太君述說了楊景進京經過,岳勝說:「六哥本是奉旨進京,既然萬歲沒傳旨,一定是王強搗鬼。
如今把六哥害成這樣,咱要替他報仇。」
太君說:「王強已被生擒押入京都。
只是病人危急,需派人找名醫調治。」
岳勝立時召來了三軍郎中,怎奈都不識病症。
眾將見了,個個愁眉不展。
擺上迎風彈塵的酒宴,也沒人入席。
尤其孟良、焦贊,光咧開大嘴哭六哥,哭得人心慌慌。
兩天過去了,岳勝四處請名醫,怎奈無人能治,眾人心急火燎。
第三天早晨,忽然軍兵來向岳勝稟報:「門外來一出家道長,叫任道安,說有要事要見您。」
岳勝聞報,喜出望外:「我六哥有救了。」
他知道那老道是世外高人,忙叫軍卒大門懸燈、二門結綵,大開儀門,列隊迎接。
來到門前一看:見道長仙風道骨,鶴髮童顏,手拿拂塵,圓領大袖,被風一吹,真像神仙下凡。
岳勝上前施禮:「仙長,可是我六哥的恩師嗎?」
老道說:「貧道姓任,表字道安。」
岳勝說:「不知仙長至此,慢待之處,望多多海涵。」
「太客氣了。」
「請到府內一敘。」
說完,岳勝陪任道安進府。
此時,老太君已在二門等候。
岳勝引見,太君說:「道長,快救救寇大人和楊景的命吧!」說到這兒,她眼圈發紅。
「貧道正為此事而來。」
「仙長怎知楊景得病?」
「貧道游至城外,聽百姓議論,言延昭有病,趕來看望。」
說罷,任道安到廳裡落坐,問了問楊景怎麼病的,然後叫人領到書房。
任道安給寇准和六郎診脈,又翻眼皮,又看眼仁。
然後,屏退眾人,只留下岳勝和老太君。
任道安把楊景衣服解一開,仔細查看,沒看出什麼。
。
又把頭頂金替取下,打開發誓,看見了迷一魂一藥餅,連忙取下。
又把寇準頭頂上的藥餅也拿下來。
「看!就是這兩塊藥餅,把人弄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只是藥餅貼得日子多了,人已中毒,再者,他倆多日沒吃沒喝,身一體虛弱,不好調治呀!」岳勝說:「難道沒救了?」
「治倒能治,需三十六味藥。
藥物雖然稀缺,我也能找,只是藥引子難弄。」
岳勝問:「什麼藥引子?」
老道說:「龍鬚、鳳發。」
太君說:「何為龍鬚、風發?」
「龍鬚就是萬歲的鬍鬚。」
太君說:「這可就難了,剪萬歲龍鬚有罪呀!」「用幾根就可以了。
沒有當今天子的龍鬚,八王的也可以代用。」
這個好辦,眾人回到客廳,向八王稟報,趙德芳說:「為給我兩位一愛一卿治病,別說用幾根鬍子,就是要我的人頭都可!」老太君聽了,心中高興,又問任道安:「鳳發是一娘一娘一的頭髮?」
「不!得是女皇上的頭髮。」
「中原哪來女皇?」
「把大遼肖太后頭頂心的紅髮,弄來三根就行了。」
任道安的話兒一出口,大家都犯愁了。
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吱聲。
老太君情知這是個難事:取敵閨女皇的頭髮,比虎口拔牙還難呀!對任道安說:「仙長,捨此還有無別的辦法?」
「怎麼?宋營裡這麼多能征慣戰的英雄,就無人敢去盜鳳發?」
一聽這番話,眾將都把頭低下了。
內心想:打仗行,鳳發怎麼盜呀!正這時,忽然有人答話:「我去!」說話的是孟良。
大伙都信不過他:心比缸還粗,還會盜鳳發?老太君說:「孟將軍,這可是個險事,能行則去,不行別勉強。」
「沒事,保險手到擒來。」
「你怎麼盜?我會北國話,可裝北國人,混進去。
等把肖太后人頭拿來,你一愛一用多少用多少。」
「那麼容易?你也見不著肖太后呀!」「那你就別管了。
為救六哥,把人頭搭上也認可了。」
太君問任道安:「仙長,您看他去能行嗎?」
任道安笑咪咪地點頭說話了:「好!夠英雄,我看就他去合適。」
太君聽了,無奈說:「孟將軍,可要千萬保重呀!」「沒事。」
任道安又說:「你六哥的病體從今天起,只能支持七天,你要速去速回。」
「我六天就回來。」
孟良臨走,佘太君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孟良點頭,然後把火葫蘆交給了焦讚:「我要死了,葫蘆歸你。
我要回來,你還得給我。」
焦贊把嘴一嗽:「我不要它,你回來吧!」
孟良換上北國人的衣服,騎匹快馬,直奔幽州。
一路上馬不停蹄,直跑到天光大亮。
眼前,一條大河攔住去路。
這道河是大宋和大遼的分界。
他停在岸邊,往遠處觀看,見全是遼國營盤,數一數,共紮了二十八道。
孟良只好先跳下馬來,給馬鬆開肚帶,叫它涼快涼快,啃點青草,自己也找塊石頭坐下。
他心裡想:別說這二十多道連營,就這條河也沒法過呀!
孟良正沒主意,見上游有只小船,奔他這邊駛來。
孟良高興了,他急忙站起身來,沖小船高喊:「船家、船家,快過來!」片刻,小船過來了。
舶公沖孟良喊:「幹什麼?」
孟良一看:撐船的是個老頭,有五十來歲,頭戴草帽,上身青布坎肩,下一身青布褲子,高挽褲腿,光著腳丫,又矮又瘦。
「我要過河!」撐船的看看他:「兩國正在打仗,肖太后有旨意,不許隨便擺渡。」
說完,划船要走。
孟良說:「我有急事,請行行好,渡我過去吧。」
划船的愣了愣神:「好!不過,你這匹馬可不能帶,船小載不過去。」
「也不能叫我把馬扔了!」「先把你渡過去,回來再渡馬。」
「行。」
孟良上船,船家起錨、撤跳。
小船沒奔對岸,而是逆水而上。
孟良說:「你怎麼不奔對岸呢?」
「把你先送到渡口,讓守渡口的都督檢查過了,才讓你走呢!」孟良說:「那不行!我怕見宮,放我走了得啦。」
「什麼?」
「再不送我過去,要你的老命。」
老人說:「你橫什麼?你當我不知道你要到幽州去盜鳳發?哼!我要送信領賞去。」
孟良一聽,急了,忙從後腰那兒一抽一出短把斧子。
老頭說:「孟良,你要行兇?」
一喊出孟良的名字,他害怕了:「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船家一樂:「別害怕,跟你鬧著玩呢!我年輕的時候,也在老令公楊繼業的麾下當兵。
兩狼山一仗,只殺得兄不見弟、弟不見兄,我被衝散了,才落在北國。
現在,我打魚為生。
肖太后一愛一吃鮮魚,三天兩天叫我送一回,掙兩錢,也就夠用了。」
孟良半信半疑:「你叫什麼?」
「張銼。
人們叫順嘴了,都管我叫張錯。」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今天早晨來了一僧一道。
那個和尚我認識,他常到這兒來,有時還住在我小土房裡。
他對我說,今日有人要去幽州,還把長相、姓名全告訴了我,托我幫忙。
我想,一定是你。
那個和尚還給你一封信,給。」
說完交給孟良。
這一僧一道非是別人,老道是孟良的一娘一舅,那個和尚是金刀令公楊繼業的五兒子——楊延德。
孟良接過書信,打開看了半天,看不懂。
怎麼?他識不了幾個字,求張錯一念,樂壞了。
心說:有這封信,救我六哥就不犯愁啦,這回去幽州是一舉兩得。
他轉向張錯說:「多謝你了!你說那連營該怎麼過?」
「別愁。
我常給肖太后送魚,番將給了我個腰牌,有它就可以隨便出入。
我把他借給你吧!」說完,把腰牌解下來,交給孟良。
孟良說:「把我那匹馬渡過來。」
張錯說:「帶過來扎眼。」
孟良說:「那就叫它回營吧!你在它屁一股上一抽一兩下子就行了。」
這時,小船到了岸邊。
孟且大搖大擺要走。
張錯說:「這麼走不行!沒借口,怎麼進城,得怎麼辦。
我這有一簍鮮魚,你背著。
人家要盤問,咱倆還得有點親戚。」
孟良點頭:「對!沾點什麼親呢?」
張錯想了想說:「你給我當兒子吧!」孟良一瞪眼:「我是你爹!」「別急呀!這叫逢場作戲,又不是真的。」
孟良看看張錯歲數也不小了,才說:「行吧。」
接著,張錯把魚交給孟良,送他一里多地才回去。
孟良背魚簍、奔敵營,每過一處,就把腰牌一現,沒費勁,就過去了。
片刻工夫,就來到幽州城下。
這時,見城門有兵丁把守,盤查很嚴。
別看孟良平素心粗,為救六哥,在這節骨眼兒上,還真細起來了。
他又把進城時人家盤問,自己怎麼回答,嘟嘟嚷嚷地念叨了一遍,隨後邁步進城。
有人攔住問:「幹什麼的?」
「送魚的。」
「給誰送?」
「肖太后。」
「我怎麼不認識你?張錯呢?」
「病了。」
「你叫什麼?張錯是你什麼人?」
「我叫張高,張錯是我爹。」
「腰牌呢?」
「在這兒。」
「把魚放不,回去吧,一塊兒給錢。」
孟良心想:不讓我進城,這不是白來了嗎?他翹首往城門裡一看,見那塊擠了不少人,正仰脖子看告示。
孟良想起那封信了:是不是信上說的事?他要進城門,門軍不讓。
他說:「我看完就走。」
說著,還沒等門軍應允,就走近人群。
他本來識字就不多,離得又遠,看不明白,忙找人打聽。
正巧,在他前邊站著個吃燒餅的,孟良問:「那是什麼?」
吃燒餅的以為是問他吃什麼呢,順口答應:「燒餅!」孟良生氣了:「我說那上邊是什麼?」
那個人也沒回頭:「芝麻。」
「那黑的!」「糊啦。」
孟良照他後脖子「啪!」給他一巴掌:「你怎麼就認得吃呢?」
這位吃燒餅的被打得噎住了,半天才緩過這口氣:「為什麼打我?」
「我問上邊寫的什麼,你打什麼岔?」
正這時,當兵的過來了,說:「張高,你搗什麼亂?」
「我問問寫的什麼。」
「這是皇榜。
榜上說哈密國派使者送來匹馬,誰能認識、並能降以,給黃金百兩、白銀千兩。
你沒這份本事,快走開吧!」孟良一聽,二話沒說,手分人群,「哧啦!」就把皇榜撕了。
「你要幹什麼?」
「我能認馬。」
「真的?」
「那還有假。」
「你要認不了馬,撕皇榜可有罪。」
「沒錯。」
「那好,跟我走吧!」說完,兵丁領孟良奔午門。
為這匹馬,肖太后這幾天可愁壞了。
原來哈密國是大遼的附屬圈,向大遼年年納貢、歲歲來朝。
哈密國不服氣,又打不過大遼,就耍了個花招:派使者送來匹野馬,讓遼國辨認。
如果叫不上名字,降服不了,今後就不納貢了。
肖太后叫眾大臣認馬,結果是誰也不認得。
肖太后忙貼出皇榜,招募能人。
二十天沒人揭榜,眼看遼國要輸,今天愣頭青孟良把皇榜給揭了。
這時,午門衛士上報有認馬壯士見駕。
肖太后喜出望外:「快傳他上殿。」
孟良大步走上來,行北國禮:「見太后。」
「罷了。」
孟良大眼珠子「嘰哩咕嚕「亂轉,直著眼睛看肖太后。
肖太后名叫肖綽,小名燕燕。
六十多的人了,看去四十多歲,長得白白胖胖,高額骨,尖下頰,大眼睛,高鼻樑,看去莊重威嚴。
身後內侍,舉著日月龍鳳扇。
孟良想:就這老太婆,沒把我們折騰死!等我得了手,把她腦袋砍下來。
這時,肖太后看看孟良:紫色大布包頭,紅臉膛,連鬢鬍鬚,一身肥一大的衣服,腰裡繫著大帶,穿牛皮矮腰靴子,看去體格健壯。
只是上得殿來,眼珠子亂轉、神態異常。
要在平時,她非怪罪不可,今天為了求賢,把火壓下去了。
心想:能認馬、降馬者,全是粗人,不懂禮節,不能怪他。
肖太后不但沒生氣,反覺孟良憨厚可一愛一。
肖太后拉著長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張高。」
「你家在哪兒住?」
「在水上。」
肖太后差點樂噴了:「水上怎麼住?」
「我爹是打魚的,以船為家,老在水上飄著。」
「他叫什麼?」
「張錯。」
「就是給哀家打魚的那個張錯嗎?」
「對!」「沒聽說他有兒子。」
「我是個逆子。
十五歲那年,叫爹把我打跑了,跑到中原和朋友學點武藝,占山當賊了。
前幾天,我爹有病,捎信叫我,我才回來。
今天早晨,我爹說,還有一筐魚沒給太后送,小心臭了,你去吧。
我正替一我爹送魚來,才知道了識馬之事,我就來了。」
「難得張錯有病還惦念著哀家,貨給二十兩銀子,給他將養身一子。」
「謝太后。」
「你能識馬嗎?」
「我在中原和馬販子混過飯吃,試試吧!」「太好了,事成有賞。」
肖太后傳旨,請哈密國使者。
這個使臣很傲慢:「太后,怎麼樣,可有識馬之人?」
肖太后一陣冷笑:「你們是少見多怪,一匹馬還能難住我們大遼?不用別人,我國小小漁夫就可將此馬認出。
把馬拉來吧!」說完,差人用車把裝馬的鐵籠子拉在午門之內、金殿之前的空曠地。
肖太后在房簷下搭坐,沖孟良說:「張高,看看吧!」孟良抬頭一看,見鐵籠子底下綁著兩根長長的鐵柱子。
車一停,過來七八個武士抓住鐵槓子,一齊使勁,把籠子抬下來,往那兒一擱。
再細瞅,見鐵籠裡的這匹馬:蹄至背高八尺,頭至尾長丈二,腦袋象獅子,鬃一毛一挺長,潔白無瑕,唯獨從鼻樑骨到尾巴有一道線是黑色一毛一,二目如燈,前襠寬,後襠窄,大蹄碗。
頭上長角,肚下生鱗。
孟良看罷,連聲說道:「好馬,好馬!」肖太后問:「張高,你可知道此馬的名字嗎?」
「我知道。
但不能說!」「為什麼?」
孟良說:「我說東,那個小子說西,理說南,他說北,一輩子我也說不對。
這麼辦,我們倆各寫在紙上,要是寫一樣了,就算我對了,寫兩樣,算我錯了。
太后樂了:「張高還真有韜賂。」
她對哈密國使者說:「你寫吧!」孟良歪歪咧咧寫上馬的名字,兩紙條打開一對,寫得一樣「一字板肋玉麟麟」。
「一字「是指黑一毛一一條線;「板肋「是說肋骨不分根,是塊整骨,腦袋和馬不一樣,叫「麒麟「;因為馬是白色的,所以叫玉腆麟。
哈密國使者點頭說:「你可知此馬出在何處?」
「這是匹野馬。
是家養的馬落在深山,和大野獸一交一配生下來的。
這個東西生下後就將母馬吃掉。
它腳程快,日走一千不黑、夜走八百不明。
我說得對不對?」
使者點頭稱讚:「算你說對了。
你可知此馬的厲害吧?我們為降它,死了二十多人。
你能降住,我們才算輸,若降不住,你們算輸。」
肖太后說:「張高,你要量力而行呀!」孟良說:「錯不了,把馬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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