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將小說
第 九十 回 楊宗英日得三寶
姜飛熊錯把宗英當秀英,樂樂呵呵到近前,伸手來掀褥單。
楊宗英急得直動彈,那意思是:你快打開,我憋得受不了啦!
就在這陣,耳聽房門「啪啪啪」在響。
接著,有人喊:「開門,快開門。」
姜飛熊嚇壞了,趕緊縮回手來。
別看他是那麼大的陣主,辦這事,也怕手下人知道,寒摻!外邊一喊他,他急忙把幔帳放下來,穩了穩心神問:「誰?」
「是我。」
「啊?!是你呀,你等著。
「姜飛熊剛把門打開,進來一個姑一娘一,十七、八歲,渾身穿白戴素,長得小一巧一玲一瓏,十分俊俏。
這是他的親妹妹,姜翠屏。
這姜翠屏可有能耐呀!論武藝,在她哥哥以上,不在她哥哥以下。
肖太后都看中了,收她為干閨女。
她如今住在後院,不許姜飛熊等男人隨便逝去。
姜德也沒辦法,因為姜翠屏厲害呀!
那麼,怎麼這麼巧,這個時辰她來到哥哥的屋呢?論理,男一女有別,晚間來不合適。
這裡頭有原因——
今天輪姜翠屏巡營。
到村頭後,她問軍卒:「今天晚上有事沒有?」
軍卒說:「回您的話,沒什麼事。」
「可有人出入?」
「沒人出去,進來人了。」
「誰?」
「副陣主的徒弟,叫吳欣。」
「他幹什麼來了?」
「不知道。
進來時,見馬上還馱個大包袱,我們沒敢問是啥。」
「啊?」
姜翠屏想:吳欣晚上來幹什麼?難道有緊急軍情?我找哥哥問問去。
這姑一娘一領著兵卒往裡就走。
嘿!巧了,正碰上吳欣打馬如飛往外跑。
吳欣把楊宗英放到姜飛熊一床一上,能不害怕嗎?他心裡明白:等會兒,他打開包袱一看,不是苗小一姐,是個小老道,還不把我腦袋給揪下來呀!所以,他拚命地向外跑。
這一跑,姜翠屏吃驚了:「站住!來人,把他帶過來。」
吳欣被軍卒帶到眼前:「啊!公主,您好?」
「吳欣,你慌慌張張的?這是到哪兒去呀?」
「啊!與師父辦完一事,我正要回去。」
「夜半更深的,你把戰馬騎得這麼快,不怕驚動百姓和軍卒嗎?」
「是,下次我不敢了。」
「哼!真是無理。
我叫你,剛才進來時,你馱著什麼東西?」
吳欣害怕了,結結巴巴地說:「啊!沒什麼。
「他不敢說呀!因為姜德說了,「這件事,只有你知、我陽、天知、地知,跟誰也別說「。
他越不敢說,姜翠屏越追問:「沒什麼?哼!來呀,給我掌嘴。
「說完,軍兵就要動手。
吳欣可急了,心想:我太冤了!你哥哥搶女人,怎麼揍我?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實說了吧。
你怕丟人,我還怕丟腦袋呢!」公主別打,是這麼回事。
「吳欣壓低了聲音:「姜陣主叫我給他弄個美人。」
「啊?!你弄沒弄呢?」
「帶來一個。」
「喲!你個該死的,這不是缺德嗎?」
「那我沒想,反正師父咋說我昨干。」
「剛才你到哪兒去了?」
「苗家鎮。
那裡有個美人,叫苗秀英。」
「啊?!」姜翠屏一聽「苗秀英「三個字,愣神了:」她父親叫什麼?」
「苗信。」
「哎喲!姓吳的,你可把人坑苦了。
「說完,抖手「啪!」照著吳欣就是一鞭子。
隨後,領兵直奔姜飛熊的大院。
姜翠屏來到大門口,心想:若兄妹吵起來,叫人家聽見怎麼辦?靈機一動,她把戰馬和軍卒都安排在門口,正好大門開著,她便隻身一人進了院,直奔哥哥住房。
這時,恰巧姜飛熊剛要伸手解褥單,聽她「啪啪啦「敲打屋門,姜飛熊開門,她便闖了逃來。
姜飛熊見妹妹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故作鎮靜:「賢妹,這麼晚了,到這兒有事嗎?」
平時,姜小一姐很尊敬他。
今天,見他那副狼狽像兒,打心裡感到噁心。
「哥哥,你幹得好事!哼,真給姜家把人丟淨了。」
「啊?哥哥我怎麼了?」
「你還裝蒜呢!為什麼搶人家的小一姐?」
「啊?!誰說的?我姜德哪辦過這個事。」
「住口!咱們為了替父母報仇.才投了肖太后。
如今,你不思仇報,淨琢磨著幹這種下賤事。」
「妹妹,你越說越糊塗,我到底怎麼了?」
姜翠屏見哥哥還不認賬,二話沒說,一伸手,「嚓啦!」把幔帳給撩一起來了:「我問你,那行李卷裡是什麼?」
「啊……沒什麼。
「「還沒什麼呢!剛才我碰見吳欣,他全跟我說了。
哥哥,你想給我娶嫂子,那不算什麼,明媒正娶,妹妹我還給你幫忙呢。
你不該辦這種事,若叫當地百姓傳出,我的臉都沒地方擱呀!」姜飛熊臉一紅說:「啊?!妹妹你既知道了,那我也不再瞞著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丟人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為兄二十七、八歲了,給你娶個嫂子,也不算不對。」
「這是娶呀?再說,也不睜眼看看,你知道搶的是誰?」
「聽說是苗秀英。
「「苗秀英是誰?那是我的師姐。
你把她搶來,我還有什麼臉見師父,你還有什麼臉見我呀!」姜飛熊這回臉上可掛不住了:「妹妹,我——」「你什麼你?你給我出去!」「啊!妹妹,我怎麼沒聽說你有這麼個師姐呢?」
「哼!你沒聽說的事多著呢。
苗秀英和我是一師之徒,都是馬雲姑的徒弟。
因他體格不好,在山上學藝二年,就回家了。
別看她藝業沒學成,那也是我的師姐呀。
「「妹妹,我錯了,你替一我向她賠禮道歉吧!」姜飛熊轉身出去了。
姜翠屏定了定心神,把幔帳掛好,挨著那個行李卷坐下了。
她用手輕輕地推著宗英:「姐姐,我是姜翠屏。
嚇壞了吧?唉!都是我哥哥不好,把你給馱到這兒來了。
其實,這個事也怪你,誰讓你長得那麼俊呀?要不然,不搶別人,單搶你呢?姐姐,我向你賠禮了。
你若不生氣,我就給你解一開,你要生氣呀,我一輩子也不放你。
哼!看誰難受。
「她這一推,可把楊宗英嚇壞了:她要打開褥單,一看是我,我的一媽一呀,這不全完了嗎?哪來這麼個丫頭?你倒是快走啊?姜飛熊呀,你怎麼也躲了呢?楊宗英連急帶憋,汗流浹背,嗓子眼象堵個大疙瘩一樣。
等憋得他實在沒辦法了,用力掐住嗓子說話了:「妹妹,你快走開,我要見你哥哥,有話講當面。」
那意思是:把這姑一娘一支走,好找姜德。
哪知道姜翠屏一聽,樂了:「哎喲,姐姐,你要見我哥哥?挺大個姑一娘一不害羞啊?恩!你要樂意呀,我給你當媒人。
哎,嫂子,怎麼樣?」
楊宗英心裡話:你可把我糟踐苦了,哎!再這樣呆下去,非憋死不可。
「妹妹,不要取笑,快快把我放開吧。」
「好。」
姜小一姐伸手把幔帳打開,又把裡邊的褥單抖落:「姐姐,憋壞了吧?快起來。」
說完,伸手就拽楊宗英。
楊宗英「撲騰」一下坐了起來:「哎喲我的一媽一呀,可把我憋死了。」
姜翠屏一聽聲音不對,定睛一看,坐起個小老道:前發齊眉,後發遮肩,一精一精一神神的,在那兒掐著腰,正呼一呼喘氣呢!姜翠屏看了,嚇得魂都飛了,「噌」就躥到屋子當間。
她是又羞又恨呀:天哪,怎麼是個男的啊?楞了片刻,她沖宗英說:「你是誰?怎麼跑到這個屋裡來了?」
楊宗英一看,呵!這姑一娘一小一巧一玲一瓏,穿白帶素,長得漂亮。
宗英見她問話,連忙跳下一床一:「姜小一姐,你受驚了!」「啊?!你、你……你怎麼跑到這兒找便宜來了?」
楊宗英說:「哎,誰找便宜,哼!差點沒把我憋死。
是你哥哥要找便宜沒找著,遭報應了。」
「你是誰?」
「不認識吧。
我告訴你,你哥哥姜德是我師哥,我祖籍山西火塘寨,後來搬到京城天波府,我祖父金刀令公楊繼業,我爹七郎楊延嗣,我,叫楊宗英。
你要再問,就是小老道。
你知道我幹嗎來啦?奉師父之命,勸我這個寶貝師哥改邪歸正、棄暗投明,叫他投宋營去。
他用飛刀打傷岳勝、楊興,我收寶刃來了。
姜小一姐,沒你的事,你請吧!」姜翠屏聽了,惱羞成怒。
心想:「天哪!我在一床一邊推了半天,原來是個男的。
好事不出門,賴事行千里。
這要讓人知道了,我還能活呀?」
姓楊的,真不夠英雄。
不該男裝女扮,惹是生非。
今天我要你的命!」說完,亮出寶劍,「唰!」奔楊宗英砍來。
楊宗英一閃身躲開了:「幹什麼,要殺我呀?」
姑一娘一二話不說,「唰唰唰」又是幾劍,楊宗英連連左躲右閃。
屋子小,轉不開呀!姑一娘一高喊:「哥哥,快來呀!」喊了半天也沒來人,姜飛熊早躲了。
此時,楊宗英「噌」一縱身躥出去了,姜翠屏在後面就迫。
心想:「若不殺他,我這臉往哪兒擱呢?
楊宗英來到院裡,本想跟美翠屏打一陣,然後再去找姜飛熊。
等他一出院,看見門前掛了一串紗燈,他藉著燈光,看見門外有一匹馬,在它周圍,有十幾個軍卒。
楊宗英一看就樂了:「我兩條腿在步下轉呀?那多吃虧?何不上馬和她較量?想到這兒,他甩開姜翠屏,撤腳如飛,一直跑到馬前。
周圍的軍捽髮愣了,心想:「這是怎麼回事?上屋跑出個小老道,後面追著個姜翠屏。
她提著寶劍,怒氣滿面,也不知嘴裡嘟嚷著些什麼玩藝。
她為什麼嘟囔呢?姜翠屏不好意思罵出口呀,怕軍兵知道。
這一來,軍兵沒見姜翠屏傳令,都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見他倆衝來,只是干抖落手。
楊宗英到近前一瞧:「哎喲,這匹馬太好了,金鞍玉一臀一,渾身象雪那麼白,唯獨腦瓜門上有一撮黑一毛一。
書中暗表:這匹馬,是肖太后贈給姜翠屏的寶馬良駒,今天碰巧落到楊宗英之手。
他伸手「啪」奪過韁繩,飛身就上馬了。
姜翠屏一看,可真急了:「哎!那是我的馬。」
「你不是給我了嗎?謝謝你贈馬之恩,這就算見面禮了。
「你說,宗英多頑皮、多氣人吧!姜翠屏是又羞又氣:「快給我截住。」
軍兵這才明白了:「公主的馬叫人搶去了,快追!」他們剛圍上來,戰馬急了,心的話:「誰騎不一樣呢?幹嗎你們都抓我呀?」
「噹!當」左右兩口,咬傷了倆:「蹦」地一販子,踢倒了仨。
楊宗英一看,樂了:「這匹馬能打仗,行!一高興,「啪!」打了它一巴掌,只聽得「唏留」一聲暴叫,隨後,像騰雲駕霧一樣,跑出去了。
姜翠屏想迫,但,哪兒追得上呢?
楊宗英騎快馬,一口氣跑出老遠。
戰馬跑累了,它脾氣也發夠了,停下不走了。
心的話:「你還叫我跑?哼!我不走了。
楊宗英回頭瞧瞧,沒迫人來,才下了戰馬。
見它渾身都出了汗,就牽起韁繩,溜躂到前面的樹林邊。
此時,天光大亮了。
宗英想:「哎呀!得了匹馬倒挺好,可我該往哪兒去呢?我一娘一不認我,解藥沒到手,飛刀沒收回,這可怎麼辦呢?就在這時,樹林裡有人高喊:「「無量天尊!」宗英扭頭一看,一位道長,正是恩師李天威。
楊宗英看見師父,這回可有訴委曲的地方了:「師父啊!我奉您命,到前敵認祖歸宗。
我沒有血書,人家不認我呀!這該怎麼辦呢?」
「徒兒,為師正為此事而來。」
原來,李天威忘記給宗英拿血書了。
怕宗英有閃錯,隨後也下山追到前敵。
聽說楊家不認。
宗英離去,又追到苗家鎮。
但又怕他出事,就在暗中追來。
楊宗英的行動,李真一人看得明明白白。
等宗英走進樹林,師徒倆才見了面。
李真一人說:「宗英,那張妖一精一皮你藏到什麼地方了?」
「師父,您都看見了?」
「嗯,在那塊石頭下面呢。」
「走!咱把它燒掉。」
二人把獸皮取出,用火燒了。
然後,回到老苗家,說明妖一精一已經捉住。
另外拿出兩粒丹藥,給苗秀英小一姐治病。
吃下去,病情立刻見好。
苗員外千恩萬謝,師徒告辭。
一路上,李真一人說:「孩兒啊,為師給你送血書來了。
給!把它帶上。」
楊宗英打開血書一瞧:雖然說這個東西存放了十幾年,字跡褪色了,但,尚能看清。
李真一人說:「孩子,這是你一娘一親手寫的。
拿著它,你一娘一準能將你認下。」
「是。
師父啊,我不明白,我一娘一她怎麼不認我呢?」
「因為你爹一娘一成親的事,當年你一娘一口羞,沒跟佘太君說明,你一娘一守的是女兒寡,冷不丁你來認一娘一,她有點不好意思。
你拿著血書再去,她會認下你。
另外,你下山匆忙,師父也沒給你什麼。
今天帶來一身盔甲,你穿上試試,看看能用不?」
楊宗英把盔甲包接過來,打開一瞧:嘿!裡邊是青銅荷葉盔,青銅荷葉甲。
楊宗英把小老道衣服脫一下來,頂盔掛甲,罩袍束帶,渾身上下收拾緊稱利索,往這兒一站,自己也覺得高興。
「師父,怎麼樣?」
「好,正合適。
孩子,我還給你帶來一桿槍。
它雖然不是寶刃,但也可防身。」
「好!」楊宗英接過來一瞧,是一桿亮銀槍。
「師父,我給您磕頭了。
「孩子,別忙。
我再問你,這匹馬是從哪裡得的?」
「師父,大概您也知道,是美翠屏的!」「嗯。
你可知道這匹馬叫什麼名?」
「不知道。
「「這匹馬敢和八俊媲美呀。
它渾身是白一毛一,腦瓜頂上有黑一毛一,這叫墨頂銀河獸。
啊呀孩子,你算有福氣。
你這叫日得三寶啊!你有了銀槍、盔甲和戰馬,到疆場戰勝姜德就不費吹灰之力。
你走吧?為師隨後就去。
「說完,李天威揚長而去。
楊宗英拜別師父,飛身上馬,要到兩軍陣前,認祖歸宗,大戰姜飛熊。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