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俠劍
第九回 覓三鼠夜探蓮花湖 尋國寶甥舅巧相遇
神鏢將勝英負罪捉拿盜寶賊寇,他們來到蓮花湖。
這蓮花湖乃五湖、三台、八大名山頭一個大賊窟,連官府都懼怕他三分,就好像個特大的馬蜂窩,沒有人敢一捅一。
但是為了結案,為了抓賊,勝三爺不得不挺身走險。
他們來到蓮花湖邊上,正是白天,一瞅樹林之中,老百姓人來人往,做買賣的、擺攤的,真挺熱鬧。
他們怎麼不怕這些賊呢?原來大寨主韓秀山規甚嚴,明令公佈不准騷擾百姓,不准調一戲婦女,不准一奸一盜邪一婬一,不准欺壓良善,要買賣公平,如有違犯者定斬不饒,所以不管寨主或是嘍兵誰也不敢抗令不從。
因此,蓮花湖周圍大大小小一百多個村鎮的老百姓,經常跟這些嘍兵往來,蓮花湖的人買什麼東西照樣給錢,所以百姓都不害怕。
再加上蓮花湖的風景秀麗,到了熱天人們都願到這做買賣,無形中蓮花湖周圍成了十八個大集市。
勝英他們來的這天正趕上大集,所以人山人海,顯得十分熱鬧。
他們老少七個在集上來回遛了幾趟,想要打聽一下進蓮花湖的路,有人告訴他們,想進蓮花湖一是坐船,二是過橋,但是這橋都是浮橋。
到了晚上人家都撤掉,想飛你也飛不進去。
勝英一想只得泅水進湖了。
白天沒事,他們找個地方休息,直到晚上,爺七個飽餐了一頓,把衣服收拾好,把水衣拿出來換上,準備進蓮花湖。
等來到水邊上黃三太往水中一看傻了:「師傅,您看!」
黃三太說著拿樹葉往水中一扔,就見這樹葉晃了晃就沉底了,又折了個樹枝往水裡一扔,樹枝轉著個也沉了底了。
鬧了半天這水沒有浮力。
那位說沒有浮力怎麼行船哪!這蓮花湖水特殊,東西南三面,坐船或泅水都可以,唯獨這北面鵝一毛一也能沉底,誰也過不去,所以那三面人家都有重兵把守。
惟獨北面,防守就疏忽些了。
勝三爺一皺眉,心說這可怎麼辦?看來這一天白耽誤了,明天還得另想辦法進蓮花湖。
老少爺七個正在水邊為難呢,忽見順著湖邊的樹叢之中,來了個小孩。
看樣子也就是十四五歲,挺大個腦袋,梳著小辮,這小孩一身粉肉,因為天熱光著膀子,下邊穿著油綢子褲衩,光腿光腳丫,肩頭扛條竹竿,竹竿前頭掛著魚網,手裡還拎著個大魚簍。
這小孩一邊走著一邊唱著:「三月三那個桃花開,打魚都到湖裡來那個喲哇——」大夥一聽唱得挺好哇,不知這小孩是誰家的,就見小孩來在水邊把魚簍放下,把網撈也放下,伸了伸懶腰,往勝英這邊看了看,也沒介意。
就見他兩一腿一蹦,「咚」一聲跳到水裡了。
黃三太嚇了一跳,這水鵝一毛一都沉底,這小孩怎如此大膽?這不找死嗎?其實他是多慮,別看他們爺幾個不行,可小孩卻不費吹灰之力。
就見他在水裡一個猛子露出頭來,把小辮晃了兩晃,接茬兒唱:
「三月三那個桃花開,打魚都到湖裡來。」
一邊唱一邊拿網撈魚,有時空手抓魚。
時間不大,抓著一頭大魚,這條魚頭至尾能有三尺,他把大魚抱上岸,摁在簍子裡頭,然後又跳下去了。
他們老少七位差不多都會水,就是黃三太差些,但是還沒見過這麼好的水一性一。
勝英暗想這小孩真了不起,一會跟他講講,讓他把我們背進蓮花湖得了,多給他幾個錢,可就省大事了。
想到此叫三太過去找小孩商量商量。
可賈明和楊香武一愛一多事,賈明把草包肚一腆:
「三大爺,我過去跟他搭咯搭咯。」
楊香武跟他直奔小孩去了。
他倆到了水邊,賈明也沒與小孩打招呼,先把人家魚簍拿過來看看有幾條魚,咧嘴一笑:
「小孩,你淨弄大魚呀,這要是燉一鍋得多香啊!」小孩一看挺不高興,分水來到岸邊,把魚簍奪過去,瞪著賈明:
「我說你是幹什麼的?你憑什麼隨便看我的魚?」
「哎,你怎麼這麼厲害,看一眼都不行啊!爺有錢,買你的行不行?」
「你想買我的魚?」
「是啊!有錢你不賣嗎?」
楊香武一一捅一他,小聲說:「盡廢話!老師讓咱來可不是為買魚呀,你盡說廢話幹什麼?」
他沖小孩一笑:
「小朋友,貴姓啊?」
小孩看了看楊香武,心說這位怎麼這麼難看,跟燒雞差不多。
便把頭一歪說:「啊,我姓祖。」
「叫什麼名呢?」
「單字一個宗。」
「啊,你是祖宗——呸。」
楊香武一聽這小孩太壞了,竟敢找我的便宜,我終日打雁反被雁把我眼給鹐了,這小孩可夠損的。
「我說小孩竟敢拿爺取笑,你膽子可不小哇!看你年幼無知,我也就不怪你了,跟你商量點事行不?」
「什麼事?買魚我可不賣。」
「不買魚,你能不能把我們背進蓮花湖?到中央的荷葉島去?你放心不能叫你白背,我們老少七個人給你七兩銀子,你得買多少魚?樂意不?」
小孩把嘴一撇:
「哼,你們想拿幾個臭錢雇我呀,門都沒有!告訴你吧!我現在還小呢,等我長大之後背我兒子,背我孫子還行,也背不著你們哪。」
這幾句話可把賈明氣壞了,這小孩的嘴可夠臊的。
剛才罵了楊香武,這回把我們都給罵了,你給誰當爹,給誰當爺爺?
賈明火往上撞,把拳頭舉起來:「小兔崽子,我叫你找便宜!」「光」就是一個通天炮。
他沒想到這小孩身一體相當利落,往旁邊一閃,賈明一拳走空,這時小孩躲到賈明身後去了,把那胖乎乎的腳丫子抬起來朝金頭虎就是一腳,正踢到賈明屁一股上。
因為就在水邊,賈明一個沒站住「登登登」一下掉水裡去了。
賈明雖然會水,但是這水鵝一毛一沉底,到裡頭就玩不轉了,一下沉入水底,把賈明灌得手刨腳蹬。
楊香武一看壞了:「哎喲,要出人命,小孩,趕緊把人撈上來!」這小孩叉著腰看了一會兒:「哼,誰敢惹我?就是這個下場,先喝一會兒吧,喝夠了我再撈他!」
「別!一會兒就死了,快撈上來吧!」楊香武急得直跳腳,小孩這才跳下水,拎著賈明的小辮把他給拽上來了。
本來賈明的肚子就夠大的了,這一頓灌得更大了,跟鼓似的。
小孩把賈明撈上來,頭朝下,腳朝上放在岸邊,進行搶救。
一推肚子「嘩嘩嘩」把水都給推出來了。
好半天賈明才緩過來,把眼睜開喊道:「好小子我跟你完不了。」
他拽出兵刃就想動手。
這時候驚動了勝英,趕緊帶領三太等眾人趕到湖邊。
勝英高聲喊喝:「賈明,不得無禮,還不退下。」
「三大爺這小子太損了,一定是個小賊崽子!」
「不許胡說。」
賈明跟楊香武退在一旁。
勝英來到小孩面前,滿面帶笑:「小朋友,方才是我一個侄兒一個徒弟,說話不周,請小朋友不要生氣呀。」
小孩一看這老頭笑呵呵的還不錯,說:「我說你是幹什麼的,黑天了還不回家,在湖邊轉悠什麼?你們是賊還是盜?」
「哈哈哈,老朽一不是賊,二不是盜,我乃是保鏢的。」
「保鏢的?就是給人家來往護送東西,從中掙錢。」
「對了」
「那你叫什麼名字?」
「老朽姓勝,名叫勝英。」
「哎喲!」
小孩趕緊把衣服穿上,跪倒給勝三爺磕頭:「三伯父在上,恕我不知之罪,您老一向可好哇?」
大夥一聽這是怎麼回事?叫三伯父,叫的這個甜勁就甭提了。
勝英趕緊用手相攙:「孩子,怎麼這般稱呼?」
「哎呀三伯父,要提我,您是不知道哇,要提起我爹來,您一定能認識。」
「你父是何人?」
「就是鬧海尋龍,高義高祝波呀。」
「哎呀,原來你是高義之子?」
「對了,我叫魚眼兒高恆。」
勝英一看可不是嗎,這孩子長著一對魚眼睛,眼睛往外鼓著,好像戴著一層罩。
書中代言:這種眼睛在水裡睜著沒事,怪不得他水一性一那麼好呢。
勝英還發現這小孩的腳趾不分瓣,跟鴨子腳相似,這叫連趾,難怪他的水一性一高強,這個魚眼高恆在三俠劍這套書中不怎麼出名,可是到了晚年就有名氣了,後來他收了幾個徒弟,那是一個賽一個。
勝英問高恆:「你爹現在何處?」
「回三怕父的話,我爹猜測你們是非來不可,正在家等著呢。
還準備了酒宴好招待三伯父,讓我到外頭看著點,結果還真遇上了。」
「噢,你家在何處?」
「您回頭看。」
魚眼高恆往湖北邊一指,果然見前邊有一個村莊。
高恆說:「那就是我家高家寨,我爹就在寨中恭候,你們趕緊請吧。」
勝英心想既然遇上老熟人了,那就到家看看吧。
爺七個跟著高恆一同去往高家寨。
一邊走勝英一邊問:「孩子,你爹怎麼知道我來呢?」
「唉,我爹能掐會算,料事如神哪。
他說了,您老今兒個不來,明兒個肯定來,明兒個不來後天來,反正肯定得來。」
「為什麼呢?」
「因為我爹說了,你們有大事,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究竟是什麼事,我可不清楚。」
小孩話中有話。
高恆在前邊引路,爺幾個在後邊跟著,時間不大,走進高家寨。
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前,一敲門,門開了,從裡邊走出一個老家院:「少爺回來了?」
「回來了,快告訴我爹來客人了,我三伯父勝英來了。」
高恆嗓子跟銅鐘似的,他這一喊連後院都能聽見,就見正房之中,有人咳嗽一聲,從房一中迎出來。
見此人六尺左右,黃白臉膛,脖子和臉上帶著一層水銹,這人滿頭黃髮,一對黃眼珠,穿衣打扮挺土氣。
滿面春風來到勝英跟前,一躬到地:
「三哥一向可好,小弟這廂有禮了。」
勝英一看果然是高義,老嘍,鬍子裡都有白的了,急忙用手相攙:「賢弟,數載未見,你可好哇?」
「托三哥的福,我現在小日子混得不錯,快些往裡請吧。」
把眾人讓進廳堂,門戶關閉。
勝英怎麼認識高義呢?想當年勝英佔據逢虎山,明清八義之時,那時候高義當過嘍兵小頭目。
與勝英關係挺不錯,後來勝英解散逢虎山,到南京開了個鏢局子,叫飛虎鏢局。
高義也跟著去了,在鏢局裡當了鏢頭。
十年以前高義辭職不幹了,回到原籍高家寨,靠打魚為生,從那以後老哥倆就沒見過面,沒想到今日在此相逢。
故人相見喜出望外。
勝英一看高義過得真不錯呀,大院套,廳堂相當講究。
條山、對聯、名人字畫。
家裡僕人成群,就知道高義發了財了。
大家落座後,賈明把濕衣裳脫了,又到外邊晾晾衣服去,一邊晾衣服,一邊沖高恆瞪眼睛,心說小兔崽子,你灌了我,不能叫你白灌,老子非報復不可。
高恆多聰明啊,一眼就看出來了,趕緊從屋裡跟出來沖賈明一笑:「賈大哥,不打不相識呀,剛才我灌你是出於誤會,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有了機會你再灌我一頓,你看怎麼樣呢,衣服濕了沒關係,我那有新的,送給您一套,我那衣裳做得又肥又大,您穿上準保合適。」
他說完到內宅拎出個包來,取來衣褲鞋襪整一套。
賈明貪小一便宜,平常花錢他都捨不得,一看高恆送他一套衣服,一高興把剛才那個茬就忘了。
兩人坐到廊簷下,摟脖子抱腰有說有笑。
賈明說道:「小兄弟,你的水一性一比我可強多了,往後可得教教我。」
魚眼高恆說:「我的水一性一是不錯,可是旱岸的功夫就差多了。
我看你倒挺有兩下子,早晚你得教教我。」
「那還用說嗎,我是天下第一的英雄。
小兄弟我看你是個小孩,沒忍心打你,我要是拿出真功夫,連俠客、劍客都不是我的對手。
何況是你了!」高恆一樂。
按下他們在外邊胡說咱且不提,單說勝英,一邊喝著水,一邊跟高義閒談,高義就說:「三哥,您是不是想進蓮花湖?」
「啊!你怎麼知道?」
「我聽說三哥您吃了官司?」
「對呀!你怎麼知道的?」
「三哥,我原來也不知道。
幾天前蓮花湖有個專門採買的嘍兵頭目,名叫魯大頭。
他經常上我們高家寨來買東西,他一時高興對我說的。
他說他們蓮花湖最近來了客人,是太倉的三鼠。
就是飛天鼠秦尤、過街鼠柳玉春、盜糧鼠崔通。
大寨主韓秀對他們熱情款待,故此讓他出來採買吃喝。
他還說這三鼠是從北京來的,還帶來幾宗最貴重的東西。
這個魯大頭還告訴我千萬別對別人講,說完他就走了。
最近我還風聞北京皇宮失盜了,有人盜去三寶,九鳳金釵、珍珠衣還有翡翠鴛鴦鐲。
這三件寶貝能白丟嗎?又聽說,盜寶之人留下三哥您的名姓,我想這都與『三鼠』有關,您是非來蓮花湖捉拿三鼠不可。
因此我們爺倆就商議在湖邊等著您,這就是以往的實情。」
「哦!」勝英聞聽驚喜交加。
「兄弟,依你這麼說,這三鼠現在還在蓮花湖?」
「這可不好說,五天以前還在這,現在,在不在我可不清楚。」
勝英聞聽低頭不語。
高義又說:「三哥,您帶著孩子們來,是不是想夜探蓮花湖,捉拿三鼠?」
「是這個意思,我打算見見韓寨主,把這個事說清楚,讓他獻出三鼠,我好完案。
不然的話我就得下大牢哇!」
高義晃了晃腦袋,擔心地說:「三哥,您這個事可得謹慎點,我不是減你們的威風,滅您的銳氣。
韓秀可不是好惹的。
此人文武雙全,武藝一精一通,蓮花湖裡能征善戰者不下五、六百人。
這韓秀還一愛一結交朋友,在後山修了上賓館、中賓館和下賓館,專門接待五湖四海的高人。
一等的人物住上賓館,一般的人物住中賓館,沒名的人物住下賓館。
一天到晚盛宴款待,真好比『孟嘗君食客三千』。
在這三個賓館之中,出類拔萃的高人都不下百人,只要韓秀一聲令下,這些人就會奮勇向前,替韓秀玩命。
三哥你們老少七個人就想進蓮花湖,豈不是笑話!一旦把事情弄糟了,你們是插翅難飛呀!」
勝英點點頭:「我也知道,儘管如此,我得要太倉三鼠,我也要追還三寶,不能因為蓮花湖厲害,我就不敢沾邊了。」
高義道:「話雖如此,咱們也得有把握些,三鼠現在是否在島上,這事誰也不清楚,假如真在島上好辦,倘若三鼠不在,咱一無人證,二無物證,哪能碰人家蓮花湖哇。
要是激怒了韓秀,那可一捅一了馬蜂窩了。」
勝英聽高義說的不是沒理,老哥倆一商議,決定先派人進島探聽探聽,再採取對策。
勝英打算自己去,哪知道賈明和楊香武過來了:「三大爺,殺雞焉用宰牛刀,有事侄兒負其勞,我跟瘦雞去一趟得了,這又不是打仗,還用得著您老人家親自去嗎?」
「不行,你小子沒事淨惹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要一捅一了馬蜂窩怎麼辦?」
「哎呀,三大爺,您怎麼把我瞧扁了,您想想,捉拿高雙青少了我行不?破蓮花峪少了我行不?摔死金角鹿少了我行不?難道這點小事我都辦不了嗎?」
勝英一想也有道理。
這才點頭,囑咐再三,叫他們速去速回,千萬別惹事。
二人領命,飽餐一頓之後,由魚眼高恆護送他們進島。
單看這小哥仨,連說帶笑來到蓮花湖水邊,賈明沖高恆一樂:
「小兄弟,這回該你辛苦點啦,把我們背進荷葉島。」
「沒說的,從今往後咱們就是好朋友了,我先背你。」
「哎,受累受累。」
賈明往高恆背上一趴,高恆覺得像有個球在身上趴著似的。
「我說哥哥你這肚子怎麼這麼大?」
「天生就是草包肚子,那有什麼辦法呢?」
「哥哥您扶住我的肩頭。」
說著高恆下了水,兩腳一分「嘩」直奔荷葉島游去。
把賈明背到荷葉島上,把他藏到一個隱蔽的地方。
魚眼高恆翻回頭又背楊香武,楊香武可太輕了,掐巴掐巴不夠一碟子,摁吧摁吧不夠一碗,簡直跟個瘦雞似的。
高恆沒費吹灰之力,就把楊香武背上荷葉島。
高恆說:「咱可得分手啦,我在島外等著你們,你們回來時,打三聲呼哨為準,我好過來接你們。」
「好唻,兄弟你請回吧。」
按下高恆回到對岸聽信咱不提,單表賈明和楊香武。
二人週身上下緊湊利落,賈明手拎鑌鐵杵,楊香武手拿小片刀,摸索著往裡深入。
一看這島子可真不小,一望無際,燈光閃爍。
也不知韓秀住在哪裡?三鼠呆在哪裡?忽見眼前出現一座莊宅。
大院套,用石頭砌的圍牆,足有一丈多高。
楊香武一拽賈明:「傻小子,你看見沒?大概韓秀就住在這。」
「何以見得?」
「你看這院套多漂亮。」
賈明心想管他是不是,先到裡邊探聽一下再說:「好唻,走!」
說個走,楊香武腳尖點地「噌」一下躥上高牆,他扒住牆頭後又拽賈明。
這金頭虎蹦三蹦,躥三躥也沒上去,楊香武一個沒注意反被墜下來了,「啪!」好懸沒把楊香武給摔壞,他用手指著賈明的鼻子說:「你這個蠢貨!飯桶。」
賈明還有些不服氣,急中生智揀了幾塊大石頭墊在腳下,最後楊香武才把他拽上牆去。
就在他倆忙亂的時候,聽到院裡有說話的聲音,嚇得他倆誰也不敢言語了,賈明趴在牆上黑暗之處,楊香武「噌」一躥,躥到廊簷之下,使了一招絕藝叫「蜘蛛拉網」將身一體隱住。
二人定睛往院裡觀看,嚄!這院真闊氣,院子當中是太湖假山石,周圍用石頭圍著,這院雖不是方磚鋪地,倒也平平整整,全用黃土和白沙子鋪的,上房一溜七間房屋,中間有過堂門,可以通到後院去,後院還有一排房子,油漆彩畫,耀眼生輝。
就見從穿堂門裡出來幾個小丫鬟,拿管帚把院子掃了掃,接著又出來幾個老一媽一,搬出幾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擺上花生、瓜子、糖塊,又有幾個家人把兵刃架子抬出來了往後院一放。
楊香武和賈明猜透這是要在月下練武。
他倆想弄個水落石出。
這時從上房走出兩男兩女,看歲數都不大,大的二十歲左右,小的不超過十七八,兩個小伙長得都不錯,大辮子在脖子上盤著,短衣襟小打扮,週身穿青,遍體掛皂,蹲襠滾褲,腰裡都繫著板兒帶,一邊說一邊笑。
後邊是兩個姑一娘一,大的十六七,小的十四五,都長得身段苗條,如花似玉。
大的穿紅,小的掛綠,身上穿著彩蓮衣,花枝招展,腰裹紮著汗巾。
這二男二女到院時間不大,就見後面咳嗽一聲,走出一位老者。
說老還不太老,也就是五十多歲,面如三秋古月,頦下一部花白鬚髯,頭戴四稜方巾,身穿對花員外氅,厚底鞋,像個紳士。
在他身後跟著個老夫人,也是五十開外,由丫鬟婆子攙扶著,看意思這是一家人。
就見老夫妻歸座,二男二女往身邊一站,丫鬟婆子跟穿梭似的,又倒茶、又端點心,有說有笑。
看到這二人羨慕得不得了哇,沒想到這小小的荷葉島上,還有這麼安閒的人家。
看人家小日子過得多美呀!再想想老師勝英也跟這老者的歲數相仿,但是卻空有其名,無有其實,到處奔波嘔心瀝血,歷經風險,什麼時候也沒這麼安閒過呀,為了捉拿盜寶的三寇,把腿都要跑斷了,血都要熬干了,跟人家可怎麼比呀!二人在暗中好一陣的難過。
再說院裡這夥人,老者坐在安樂椅上喝了一會兒茶:「兒呀,女兒。」
「在。」
「在。」
二男二女應聲施禮,老者道:「最近為父挺忙,也沒工夫看你們練武,你們覺著你們的功夫是退了呢?還是長了?」
那個大姑一娘一笑著說:「爹,別看您沒在這,我們也沒耽誤練功,二五更天天練,我看是長進了。」
「好,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千萬不可自誤,今夜閒暇無事,我跟你一娘一要看看你們的武藝。」
「是。」
老者道:「你們哥倆先練,然後再讓你妹妹們練。」
「遵命。」
倆姑一娘一退在一旁,就見這倆小伙兒「噌、噌」分開了架式,每人練了一趟拳腳。
練完了開始練對打,全都是五花拳。
賈明和楊香武暗挑大指,行啊!這倆小伙兒的功夫真不錯。
倆小伙把五花拳練完了,氣不長出,面不更色,往旁邊一站,老者滿意地點點頭。
「嗯,行!是有進展,不過有的時候發招還遲慢,這不行,這要遇上了敵人,發招就要快,不然就得吃虧,練武就是這樣,誰快誰佔先。」
老頭說著站起來,做了個試范動作,小哥倆連連點頭,老者重新歸座,笑呵呵瞧著倆女兒:「該你們的了。」
「是」
再看倆姑一娘一高挽袖面一亮門戶「刷」就練開了,她們練的是大洪拳。
論功夫只在那倆小伙之上,又乾淨,又利落。
特別是穿綠的那個小丫頭,身手不俗,動作靈便,比那個大姑一娘一還強出一頭,倆丫頭一收招,下一步開始對打,這回不使拳腳了。
就見穿紅的那位,飛身形跳到兵刃架子旁邊「噌」一抽一出一條花槍,陰陽一合把,「砰砰砰」把大槍抖三抖,顫三顫,覺得不太合適又放回原處,又一抽一出一條,最後找出一條合適的,這才回來。
穿綠的那個小丫頭,在兵刃架上一抽一出一把柳葉尖刀,也是試驗了幾口,最後拿了把合適的回來。
但見槍尖子雪亮,刀刃子發光,都是開了刃的真傢伙呀。
就見這倆姑一娘一各亮門戶,練了一套「單刀群槍」。
就見那穿紅的姑一娘一往前一上步,後把一壓,前把一翻,說了聲「著」,這一招是怪蟒翻身,使刀那姑一娘一使了個「裹腦藏頭」嗖一下奔那個大姑一娘一的脖子,就見那個大姑一娘一往下一縮身,把大槍往上一舉,使了個「犀牛望月」「噹啷啷」把刀給崩出去了。
兩個人插招換式戰在一處。
全院的人靜靜地看著,那個老者提心吊膽不住地在旁邊提醒:「注意呀,留神,注意!」怕倆姑一娘一傷著,就見這二位姑一娘一開始打得慢,後來,越打越快,刀光劍影滿院都是寒風了。
打著打著,就見穿紅的這個姑一娘一一槍奔那個小姑一娘一的腰間,那小姑一娘一躲得慢了點,眼看就扎上了。
其實您甭擔心,人家心裡有底。
人家小姑一娘一還沒害怕呢,賈明倒害怕了,賈明心說,多好的姑一娘一啊!水靈靈的,「噗」的扎個眼兒不就完了嗎?金頭虎一著急,忘了自己的處境,失聲叫道:「快躲呀!」
這嗓子又粗又大,院裡的人全聽見了,頓時一陣大亂,倆姑一娘一也不練了,各拉兵刃,抬頭觀瞧:
「什麼人?」
「誰叫的?」
您說賈明這小子有多壞:「哎呀,我在廊簷底下掛著呢。」
他把楊香武給出賣了。
那老者一回頭,可不是嗎,在廊簷下果然有個人。
老者從靴子腰裡把袖箭一抽一出來了,一揚手「卡,叭、嗤」奔楊香武打去。
楊香武躲閃不及,正釘到大一腿上,幸虧袖箭不大,力量也不那麼足,不然香武就得受重傷啦。
楊香武一哆嗦「啪」掉下來了,剛想逃走,被老者追上去頂上一晃,底下一腿,踢翻在地。
那兩個小伙兒奔過去踩住脖子,擰胳膊把楊香武給捆上了。
這院裡一陣騷動,人們推推擁擁把楊香武架到桌案前,老者怒目而視,把桌子一拍:
「你是什麼人?因何夜探老朽的家宅,非匪即盜。」
楊香武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嗎?當然不能。
暗罵賈明,心說這小子損透了,把我給賣了,老頭一看他不答話,吩咐一聲:「搜!」結果在楊香武身上一摸,把熏香盒子給搜出來了。
老者借燈光一看,是個小仙鶴,銅製的。
小仙鶴嘴尖尖的,前邊有個眼,翅膀抿著,下邊有倆腿一兒,這腿一兒就是把,後邊還有個尾巴,用的時候一拽尾巴,倆翅膀一忽閃,從這嘴裡往外打熏香。
仙鶴肚子裡裝藥,這都是下五門人使用的東西,老者一見,火往上撞,甭問準是個采一花賊,不然的話他身上帶這個幹什麼?一定是看我宅中有女孩,他安心不一良,實屬可惡。
老者氣得大吼一聲:「來呀,把這小子推到假山下砍了。」
「是。」
家人們拽楊香武奔假山去了。
楊香武可不幹了,高聲喊道:「別價,老頭,我們一共來了倆人,還有個胖子,那不在牆上趴著呢嗎?」
賈明一聽可嚇壞了,心說這瘦干缺德透了。
他把腦袋一撥楞,蹦下來了,把掌中鑌鐵杵晃三晃,搖三搖,高喝一聲:「呔,殺不盡的一毛一賊草寇,你們本身就是賊,還說我們哥們是賊,真他一娘一的是血口噴人,爺爺到了,哇……!」
掄杵就奔老頭砸去。
老頭往旁邊一閃「啪」一下把桌子砸壞了,杯盤都被砸碎,花生、糖果灑了遍地都是。
那倆年輕小伙躥上來了,雙戰金頭虎。
賈明平時沒能耐,這一激真來勁兒了,但見鑌鐵杵上下翻飛,這兩小伙還真打不過他,後來那倆姑一娘一也過來了,四個人一大戰賈明。
賈明一邊打還一邊喊:「你們有多少賊呀?都上來!老頭、老太太、男賊女賊、老賊小賊,我把你們的賊一毛一全拔乾淨。」
賈明這張嘴從來不老實,這幾句話可激怒了眾人,打得更激烈了,那個穿紅的姑一娘一,上頭一晃底下就是一槍,正好扎到賈明腿肚子上,賈明站立不穩,摔倒在地,讓人家過來給捆上了。
使刀的那個姑一娘一氣壞了,滿臉通紅,把手中的柳葉尖刀舉起來照賈明後脖子就是一刀。
老者在旁邊一看嚇得一閉眼,心說丫頭兒太狠了!也不問問他是誰,怎麼就砍他呢?哪知道這刀下去砍了個白印,賈明把腦袋一撥楞,沒砍動。
老頭這才知道這小子還會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
照這麼說他不是采一花賊呀,采一花賊是練不了這種功夫的。
這孩子整身童一男,是個好男兒呀,難道我錯怪了他們。
想罷喝道:「住手!」二男二女退在一旁,老頭過來,拽著小辮把賈明拎起來了:
「說,你是誰?為何夜半更深來探老朽的家宅,你們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賈明聞聽把草包肚子一腆:「哎!老頭,你先別唬人,快把我那位夥計叫過來,然後我才能說,不然的話,我是不會說的!」
老頭為了弄清真相,讓家人把楊香武帶到桌前,這才又問:「說吧,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賈明把草包肚子一腆,把嘴一撇:「老頭哇,未曾報名之前,我可有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事?」
老朽驚問道。
「你們在場的人都得屏息凝神,好好地聽著,你這老頭可得坐穩當了,不然的話,我一報名別把你嚇個跟頭。」
老頭一笑:「不至於吧!少耍貧嘴,快說說你是什麼人?」
「我家住在黑驢村賈家屯,我爹是消息大王、鑽雲太保賈斌久。
要間我乃是他老膝前不孝之子賈明,綽號人稱金頭虎,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是也。
我三大爺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把金刀壓綠林,甩頭一子震乾坤,三隻金鏢無對手,壓蓋武林第一人,勝手崑崙俠勝英是也。
這是我哥哥楊香武,我三大爺的徒弟。」
他這一說不要緊,老者又驚又喜,急忙從桌後邊轉過來,二目流淚:
「我的兒,原來你就是賈斌久之子賈明啊,可把你盼來了!」急忙讓人給賈明鬆綁。
賈明一瞅,這是怎麼回事?老頭為何要哭呢?遂問道:「哎,老頭怎把你嚇哭了,別哭哇,我說我名聲大你還不信,結果怎麼樣,一報名把你嚇出眼淚來了。」
「胡說,你究竟是不是賈斌久之子?」
「那還錯得了嗎?」
「你一娘一姓什麼?」
「這……我說,我一娘一與你有什麼關係,你問這幹什麼?」
「快說,你一娘一到底姓什麼?」
「我一娘一姓于呀。」
「孩子——我的兒!」
老頭把賈明摟在懷裡,眼淚一對對、一行行流淌下來,老太太也過來了,從後頭也把賈明摟住,不住地哭泣。
剛才那種恐怖氣氛一下都消失了,把賈明哭懵了:「我說你們是誰呀?不親假親,不近假近,你摟著我哭什麼,就說我名聲大,也不至於把你們嚇成這樣啊!」
老頭氣急了,給了賈明一巴掌:「混帳東西,不是親戚我能這麼哭嗎?你一娘一是我姐姐,我是她親胞弟,我是你舅舅!」
這下賈明才弄清楚,原來是親一娘一舅。
「勇舅,您老叫什麼名啊?」
「我叫於鳳恆啊,人送綽號踏雪無痕,難道你爹一娘一沒對你說過嗎?」
「等我想想。」
賈明晃著腦袋想了一會,「對!我爹是跟我說過這件事。
我一娘一一提起舅舅就掉眼淚,她說多少年沒見面了,怎麼在這遇上了?哎呀舅舅,舅母哇——。」
賈明跪倒施禮,一家人相遇,老夫妻趕緊把二男二女叫過來介紹:
「快點過來拜見表兄,這是我兩個兒子,於化龍、於化虎,這是你倆妹妹,於金鳳、於銀鳳。」
二男二女過來抹著眼淚給賈明施禮。
這可是真正的親戚呀,常言說,姑表親,姑表親,扯斷骨頭連著筋。
這話一點都不假。
賈明心裡熱一乎一乎的,鼻涕眼淚也流下來了。
「兄弟,妹妹,你們趕緊起來吧。」
老頭趕緊讓人搬把椅子讓賈明坐下,就問起沒完來了。
「你一娘一身一子骨可硬朗?」
「托您的福,我一娘一可硬實了,沒事還能拉磨推輾子呢!干重活都是她老的事,手下人伸手她都不讓,她說這樣可以活動筋骨。」
「好,這就好。
你爹呢?」
「我爹除了瘦點,沒別的一毛一病,天天在家看書,研究西洋八寶,鑽心螺絲。」
「嗐,他還是老脾氣啊,你怎麼到了蓮花湖荷葉島來了呢?」
賈明口打唉聲:「一言難盡!」他們光顧了說話,把楊香武給忘了,楊香武把小眼珠一瞪:「你們別光顧閒談吶,這還綁著一個呢。」
賈明笑道:「唉,對了,我說舅舅哇,這小子真不是東西,最好別把他解一開,有馬棚沒有?先把他吊一晚上,明兒個再說。」
「吊著你的!」楊香武更急了,於鳳恆一樂,親手把繩子給解一開,楊香武過來給老頭、老太太見禮,又同二男二女見過禮,於鳳恆把二人讓到屋中細問賈明:「孩子,你究竟幹什麼來了?」
賈明晃著腦袋,就把經過說了一遍。
從太倉三鼠夜入皇宮盜三寶講起,直講到勝英負罪捉拿三寇,如今都在湖外的高家寨候信。
我們夜探蓮花湖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盜寶的賊寇在沒在這。
於鳳恆口打唉聲:「孩子,咱們一樣一樣地說。
多少年來音信不通,咱倆家的親戚幾乎就斷了。
為什麼不通信呢?因為你爹反對我跟綠林人接觸。
可是,孩子你想,綠林人也分三、六、九等啊,你三大爺勝英,你爹不也是綠林人出身嗎?咱們吃飯可不能忘了老祖宗。
就因為這事我曾跟你爹發生過爭吵,事後我們就來到了蓮花湖荷葉島。
這兒有銀槍太保名叫韓殿奎,一共老哥仨,為人厚道,我就投奔到他們門下,共同創辦了蓮花湖荷葉島,打那之後,我就在這住了這麼多年,你表弟表妹都是在這裡生的。
如今老嘍!我這才退歸林下,在此隱居。
如今島上的大寨主是韓秀,自從我退歸林下之後,很少過問前山的事,所以剛才你說的這些事,我一點都不知道。
什麼三鼠、三寶哇,我是一字不知,半字不曉哇!」
「得,問到木頭疙瘩上了,那您一點兒忙也幫不上了?」
「這——孩子,這麼辦吧,你倆先回高家寨,見到你三大爺勝英請他先等兩天,我呢,先一摸一摸底,只要把三鼠的下落摸清,一定派人給你們送信。
是打,是不打,由你們決定。
當然了,咱們是一家人,我豈能袖手旁觀,能幫什麼忙就幫什麼忙。
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們,我不是長韓秀的威風,滅你們的銳氣,韓秀可不好惹呀,外人不說,光他們親叔伯弟兄,韓忠、韓孝、韓勇、韓猛、金銀銅鐵八大錘就夠厲害的。
你們千萬要謹慎行一事,不可掉以輕心!」
賈明說:「好倒是好,就是太慢了點,您得什麼時候才能把底摸清啊?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聽到消息。」
「嗯,今天晚上是不行了。
明天我吃完了早飯就到前廳去一趟,一問韓秀就知道了,晚上就可以把信送到高家寨。」
賈明跟楊香武一商議,事到如今只好如此了,想要急於求成也是不成的。
「好吧,舅舅,要這麼說我們就告辭了。」
賈明一說要走老夫妻還真捨不得。
「孩子呀,咱還有見面的機會,萬一要見不著,你千萬替一我們給你爹一娘一帶好哇1」
「您放心吧!」
「另外,你的兩弟弟,兩妹妹都不小了,你是當表兄的,往後你對他們可要多關心著點!」
賈明一聽高興了,把草包肚子拍得「啪啪」直響:「舅父,舅母,請放心。
咱是姑表親,扯斷骨頭連著筋,我是當大表哥的,我要負責到底,你們就放心好了!」
老頭命人準備茶飯,讓兩個人吃飽了,這才離開後寨。
兩個人出來順原路往回走,要這麼回去什麼事也就沒有了。
可是走著走著,賈明想了個新點子:「我說瘦雞。」
「什麼事?」
「咱倆這趟來的可是空去白回呀,要用別人打探,不就是脫了褲子放屁——白費勁嗎。
我說咱倆往前寨溜躂溜躂怎麼樣?親自打探一下如何?」
「別介,別介,那可太冒風險啦,要弄不好的話,一捅一了馬蜂窩可就砸鍋了。
既然老爺子都答應了,你又何必呢?」
「怎麼樣,熊了吧,熊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出息,你要膽小你回去,金頭虎可不在乎這套,今天晚上我要金杵喝群賊。」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