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俠劍
第五十八回 夏侯商元暗助師弟 歐陽天佐探八卦亭
崑崙俠勝英蹬上梅花樁,他以為鐵臂蒼龍孫建章能陪著他動手,沒想到孫建章的夫人白衣仙女肖三一娘一出了頭了。
這個肖三一娘一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哪。
別看徐一娘一半老,卻是動作瀟灑,舉止大方。
就見她來到梅花樁近前,向孫建章一笑:「王家千歲,聽說勝老明公連勝數陣,武藝不比尋常,妾身非常羨慕,我打算陪老明公走上幾樁不知王家意下如何?」
「哈哈哈,夫人,老明公就在梅花樁上,希望你陪他走上幾趟。」
「是。」
白衣仙女把斗篷往下一撤,週身上下收拾利落,腳尖微微一點地,就躥上梅花樁,使了個風擺荷葉,又使了個雨打芭蕉,動作敏捷、漂亮,肖三一娘一衝勝英一拱手:
「老明公,妾身討擾了!」勝英心裡十分不痛快,心說:一個女子為何拋頭露面,在這動手?雖然說是上了年紀了,也是不雅。
孫建章這叫什麼門風呀!但是,人家來了,只好點頭,道:「請問夫人尊姓大名?」
「哎呀,我姓肖,叫肖三一娘一。」
「(口歐),初聞大名,請夫人手下留情。」
「老明公,你太客氣了。
我無非想跟你學那麼幾招,請老明公指教。」
肖三一娘一臉上樂樂呵呵,舉止穩穩當當的。
這話剛說到這,就見她飛身形,「唰」地一動,一道白光到了勝英的近前了,左手一晃面門,右手的雙指點勝英的兩眼睛。
這一招叫雙龍戲珠。
勝英一看:不好,趕緊往下一低頭,雙指走空,肖三一娘一「啪」地一翻腕子,手背朝夭,手心朝下,打勝英的西門,掌上帶風,「嘿」就到了。
勝英一看來勢兇猛,腳一踹梅花樁,飛身形跳出一丈多遠,這才把掌躲過。
就見肖三一娘一身一子一轉,來個雙劍出匣,手握雙劍直奔勝英而來,「唰唰唰唰」一劍緊似一劍,一劍快似一劍,向勝英就下了毒手。
勝三爺晃魚鱗紫金刀接架相還,兩個人就殺在一處。
這叫梅花樁,而不是在平地。
兩棵樁子的距離正好是一大步五尺,如果一腳蹬空,就掉到下邊去了,摔好摔壞是小事,丟人現眼是主要的。
上邊打著還得注意腳下,這個難度就不用提了。
兩個人圍著梅花樁,就好像蜻蜓點水般忽東忽西,忽左忽右,打鬥到四十個回合,沒分輸贏。
肖三一娘一暗中豎大拇指,稱讚勝英果然厲害。
勝英也暗豎大拇指,贊肖三一娘一是女中魁首。
兩個人正打得難解難分,林士佩這小子架著雙拐在人群裡看著,他暗替師母捏著一把汗,心說:「師母要當場失敗,就減掉沖天島的威風,就長了十三省總鏢局的氣焰。
咋辦呢?他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把嘍囉兵喚來,叮嚀幾句,嘍囉兵轉身去了,時間不大,給他拿了一張硬弓,還有一壺雕翎箭。
林士佩乘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一抽一出一箭,找好了方位,對勝英就瞄準。
勝英哪能防備這一手呢?林士佩也不敢貿然放箭,恐怕把他師一娘一給傷著。
他把弓拉滿了,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在這吊線,就見勝英轉來轉去,「唰」,正好臉朝前,脊背對著林士佩,肖三一娘一在東北角,他倆不在一條線上。
林士佩一看機會來了,一鬆手「啪」,就是一箭!
常言說: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
又道是大將軍不怕千軍就怕寸鐵,這話一點也不假。
林士佩離勝英不到三十步遠,正好在殺傷範圍之內。
勝英無盔甲,只穿單衣服,這一箭要給射上,是九死一生。
就在這緊急的關頭,房上跑下一個人來,這人的速度比箭一點都不慢,就見他把腳抬起來,「堂——」把勝英踢下梅花樁,一伸手把這箭給抓住,在場的人一陣大亂,心說這位是誰呀?動作怎麼這麼快?就見這個人二次縱身,從梅花樁上跳下來,伸手抓住勝英的腰帶,單臂一槍,就把勝英甩到大廳之上,再加上勝英本身有功,在空中使了個雲裡翻,腰眼一跌,「唰」,站在地上,緊接著,這個人也到了,他拉著勝英就跑。
當然,這個人的動作再快,也沒有群賊的眼睛快,大伙這才看清楚,來的人小個,腦袋可不小,好像頭號的大水瓢。
小眼睛,鷹鉤鼻子,薄嘴片,山羊鬍,穿的衣服又髒又破,有很多人不認識他是誰,林士佩可認識。
他一看是這主,嚇得一哆嗦,硬弓落了地。
這人是誰呀?正是震三山挾五嶽、趕一浪一無絲鬼見愁、大頭劍客夏侯商元,勝英的大師兄。
老俠客拉著勝英一口氣跑到沖天島的水邊。
「兄弟,下水!」兩個人全都跳到水裡了。
他們兩個人的水一性一高強,順著水底一直偷渡到對岸。
哥兒倆上了對岸,進了樹林,勝英來不及換衣服,趕緊給大師兄施禮:「老人家你這從哪來?」
「我的三弟呀!你的膽子有多大呀!你不要命了?這沖天島好比龍潭虎一穴一,你一個人再有能耐,能打出什麼名堂來?累也把你累死,害也能把你害死。
就拿剛才這事來說:林士佩對你暗放冷箭,我在房坡上發現,這才使用絕技把你踢下梅花樁。」
勝英謝過師兄救命之恩,然後就問:「師兄,你這是從哪來?怎麼知道小弟我在沖天島?」
「唉,別提了!老劍客快換衣服吧。
一邊換咱們一邊談著。」
書中代言,夏侯商元從哪來呢?從松竹觀來。
這幾年鏢局子內沒什麼事,老劍客就回到松竹觀,侍候老師傅艾蓮池。
你別看夏侯商元是九十掛零的人了,但是,如今二五更的功夫,一天不拉,冬天練三九,夏天練三伏,戰的是苦苦嚴寒,練的是軟硬氣功,不然的話,老劍客的能耐怎麼能那麼大呀!別看他是艾蓮池的徒弟,要講功夫也不在他師傅之下。
這一次回來跟師傅研究拳法,研究招藝,沒事的時候,就談論勝英了。
艾老劍客不住口打歎聲,對夏侯商元說:「我一共有你們師兄弟六人,我不怕你挑理呀!在這六個徒弟當中,使我最滿意的就是你三師弟勝英,能耐大小不提,就說勝英的為人,實在叫我欽佩呀!這麼好的人為什麼多災多難,老遇上不平之事?你是當大師兄的,倘能助你三弟一臂之力,為師我就放心了。」
夏侯商元樂了,「哈哈哈,師父,我早就看出來了,在我們哥六個當中,你獨偏一愛一老三,還用你囑咐嗎?徒兒我每次下山肯定幫我三弟的忙。
您就放心吧!我心目之中最贊成的也是老三,您就不囑咐,我也得助他一臂之力。」
艾蓮池這才高興。
幾年過去了,跟勝英音信不通,艾道爺放心不下,讓夏侯商元到總鏢局去看看,然後給老劍客來封信。
就這樣他奉師命,趕奔南京水西門外十三省總鏢局。
結果一瞅啊,鏢局關門了。
夏侯老劍客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把角門開開了,見裡邊有一個夥計,姓宋,叫宋三,綽號鐵腿鶴,還是個小頭目。
宋三一看是夏侯老劍客,趕緊跪倒施禮。
夏侯商元把他扶起來,就問:「誰在這主持鏢局?」
「沒人啦,都走了。」
「鏢局還幹不幹了?」
「難說,反正現在是關了門了,事情太忙,無人主持。」
「都上哪去了?」
「老劍客您還不知道?出了大事了!」宋三把勝英攤官司的經過講述一遍,說如今老少英雄全都出動了,趕奔沖天島去了。
為什麼去的?因為勝英勝老鏢頭先行一步,跟大伙連招呼都沒打,等眾人發現連影子都沒有了,把大伙可急壞了,兵分三路在後邊追趕。
故此家中空無一人。
夏侯商元一聽也很著急,難怪我老師說我三弟命不好,怎麼又出事了?什麼人膽大包天夜入皇宮,盜走國寶玉璽,刺殺一娘一娘一,殺死宮女,題詞牆壁之上,留下我兄弟的名字?手段毒辣呀!既然是沖天島的人幹的,那我就得幫我三弟的忙呀!老劍客為此馬不停蹄,趕奔沖天島。
你別看他晚來了一步,由於行動太快,倒把別人甩到後頭,跟勝英前後腳來到沖天島。
老劍客利用自己飛牆走壁的能耐隱身在大廳之上,住院中一看,勝英正在梅花樁上比武,把老劍客急得什麼似的,心說:你心真寬,還有心在這比武?你摸一摸你還有腦袋沒有?林士佩正要暗箭傷人,夏侯商元這才忙把勝英救出沖天島。
把經過說完了,勝英把衣服也換好了。
三爺心裡非常感激師傅艾蓮池。
別看自己出去這麼多年了,師傅對自己一直念念不忘,怎能不使勝英感激?
上哪去?哥兒倆一商量,夏侯商元說:這麼辦吧,往前走不遠有個地方叫漁戶村,咱們找一戶人家住下,先有落腳之處,然後再找鏢局的老少英雄。
勝英同意,哥倆出了樹林趕奔漁戶村,到了樹林,抬頭一看,路北有戶人家,院套比較大,房宅也比較多,勝英讓師兄在旁邊等著,親自上台階呼喚:「門上有人嗎?哪位聽事?」
聲音沒落就見賈明從裡邊蹦出來了:「哎喲!我三伯父呀!可把你找到了,都把我們急死了。」
回過頭,他就喊,「黃三哥,都來吧,我三伯父來了!」賈明一呼喚,老少英雄全從屋裡出來了。
為首的入地崑崙丘連、神刀將李剛、鐵牌道人諸葛山真、紅蓮羅漢弼昆長老、一粒灑金錢胡景春、九頭獅子孟凱、震三山蕭傑、海底撈月葉成龍,加上老俠於鳳恆,全都出來了!勝英見著大家真是喜出望外呀:孟凱、蕭傑拉著勝英就問:「三哥,您怎麼了?不打個招呼自己就走了,大概趕奔沖天島了吧?」
勝英笑而不答。
這時,夏侯商元從外也進來了:「還站著個活人,你們都沒看見!」大夥一看老將在這呢!紛紛過去見禮,說笑著進入廳房。
到屋勝英一打聽才知道,鬧了半天,老少英雄發現勝英不見了,大伙知道他上了沖天島,隨後就追趕,怎麼也沒追上,大家一商量,也想到漁戶村,在這找個據點,先住下,然後再找勝英。
沒想到把房子包好了,還沒等吃飯呢,勝英和夏侯商元來了,你說巧不巧。
大家一團一團一圍坐,問勝英的經過。
勝英把詳細經過講了一遍,眾人聽了無不驚歎。
「無量佛!」諸葛道爺說話了,「三弟要這麼一說,那個作案之人李世堂就在沖天島。」
「不錯,玉璽我沒見著,作案人我見到了,而且孫建章全都承認了。」
「好,三弟呀,咱這一趟沒白來,不然的話,這麼大的國家,咱們像海底尋針一般,到哪裡去找呀!這就是神佛保佑的結果。
你哪,雖然遇上點危險,又有大師兄幫忙,這叫化險為夷。」
眾人一聽,可不是嗎?值得慶賀,讓三太去買雞鴨魚肉,又準備一桌素齋,大家祝賀。
一邊吃著,就商討下一步應當怎麼辦?勝英擎杯在手,不住搖頭歎氣:「各位呀,我不是長沖天島的威風,據我觀看,沖天島銅幫鐵底,一人把關,萬士難入。
這個地方太難打了,決不是肖金台、蓮花峪、雙龍山所能比的。
你、我大家確實得想個好辦法,不然的話,雖然國寶玉璽和盜寶之人都在那裡,你我也無可奈何!」
勝英說得十分有理,怎麼辦呢?眾人議論紛紛。
有的主張稟報國家,借用軍隊,準備戰船,用強攻的手段破沖天島;有人認為這不妥,大軍隊這一來,容易打草驚蛇。
孫建章很可能把國寶轉移,那就麻煩了。
可是,大家左思右想,拿不出一個好辦法。
後來,還是夏侯商元說:「老三,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先分兩步走,第一步先把金香玉璽奪回來;第二步再捉拿盜寶之人李世堂和孫建章。
還有第三步,沖天島能破就把他破了,不能破咱就不管了。」
「嗯,」勝英點點頭,「大師兄所言有理,但不知這寶怎樣盜法?人家把國寶撂在什麼地方,咱是一無所知。」
賈明樂了:「我三伯父,這有什麼愁的!咱們這不是有高人嗎?一個千里眼,一個順風耳,這二位要是去了,手到病除。」
說話間,賈明用手一指,大夥一看是誰呀?大賊魔歐陽天佐、二賊魔歐陽天祐。
眾人一聽,可不是嗎?這二位要探聽這事情,那是不費吹灰之力呀!
勝英衝著歐陽兄弟一笑:「兩位賢弟,能助愚兄一力嗎?」
兩人站起來了:
「哎呀!三哥說到哪裡去了,我們跟三哥不分彼此,只要是給三哥辦事,我們就是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
勝英點頭:「咱們別光在這吃酒,我看得去一趟沖天島,把詳細的情況摸清,然後咱們再想辦法。」
大夥一聽,也對。
夏侯商元拉住歐陽天佐的手:「賢弟呀,方才老三說的不假。
這沖天島銅幫鐵底,易守難攻。
據我所知,裡邊的高人可不少呀。」
「老哥哥請放心,我心裡有數就是了。」
下一步商量怎麼樣才把歐陽天佐送進沖天島?怎麼還送?隔著大海呢。
歐陽天佐水上的功夫一竅不通,必須管接管進。
魚眼高恆說:「這個事好辦。
這個村莊叫漁戶村,一百戶人家能有九十九戶養船。
我剛才跟主人打過招呼,他們家就有現成的船,他幾個兒子水一性一精一通,就把這事包在他們身上得了。」
勝英點頭,把本家的主人請來了,一打聽這主人也姓于。
於老漢這人很爽朗,勝英答應,事情辦成之後必有重謝,於老漢一擺手:「各位,談不到錢,這是我應盡的職責。
拿小船接一趟,送一趟算什麼呢?實不相瞞,我幾個兒子在水裡頭呆幾天都沒事。
後邊現成的船,可以把人送進沖天島。」
勝英這才請於老漢下去準備。
歐陽天佐吃完了,喝足了,外頭船準備好了。
於老漢讓他大兒子、二兒子負責護送。
再看這兩小伙子,穿著大褲衩子,光著膀子,光著腳,一看就是強壯的大漢。
歐陽天佐滿心喜歡,沖大家一抱拳:「眾位,咱們回頭再見。」
說完轉身就走。
勝英、歐陽天祐一直把他送到門外再三叮嚀,歐陽天佐一擺手:「眾位,我心裡頭有數,你們就放下心吧!不過,我們可要把這時間定好,明天這時候,不管成功與否,我是一定回來。
如果這時候我不回來,那就是出了意外了。
你們再想辦法,就不要等我啦!」歐陽天佐說完了,跟著老於家的兩小子起身趕奔水邊。
眾人回去不提,單表歐陽天佐到了水旁了。
再看於家老大、於家老二準備了一隻小船,兩頭尖大肚子,這叫一浪一里順。
歐陽天佐上了船,他生死不怕,就是一見水就眼暈。
坐在船中央,手扒著船頭,心裡頭「咚咚」直跳。
這哥兒倆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笑呵呵地問歐陽天佐:「老人家,準備好了嗎?」
「我已經坐穩當了。」
「好了,開船了,開船!」小船直奔沖天島。
歐陽天佐坐在船上一看,天連水,水連天,水天一色,無邊無際。
大海之上,無風三尺一浪一,碧波千頃。
晚風一吹,水點子濺在臉上,歐陽天佐直打冷戰,最後他把眼閉上,但願快點靠近陸地。
單說這於家哥兒倆輕車熟路,搬槳搖櫓,小船其快如飛。
遠遠地就看見沖天島了。
那島上像火海一般,把天都照得通亮。
前邊串串宮燈,是水寨竹城,哥倆趕緊把小船的速度放慢,請示歐陽天佐:「老爺子,前頭就是水寨竹城,要遇上巡邏船可就麻煩了。
你說咱們在哪兒靠岸呢?」
「哎呀,我不懂啊!你們說在什麼地方最好?」
「當然是後島。
後島都是懸崖,人是上不去的。」
「那好,只要把我送到邊上就可以了。」
「好了!」于氏弟兄掉轉船頭直奔後島,眨眼之間轉了個大圓圈,來到懸崖之下。
這懸崖高有數十丈,跟鏡子面一樣,上頭也有巡邏的哨兵,但是防守得極為稀鬆。
這地方鳥兒都飛不上去,何況人哪?下邊就是大海,要掉到海裡還活得了嗎?所以一般來講,這塊不設流動哨。
等船偷偷地靠近懸崖的邊上,于氏兄弟放低了聲音:「老爺子,到地方了。
這你上得去嗎?」
歐陽天佐看了看,用手一擺:「你們走吧!記住,明天這個時候前來接我。」
「噯,天黑我們准到。」
兩個人把船隻一掉頭,走了一程,有點好奇,要看看歐陽天佐怎麼能上得了懸崖。
單說歐陽天佐,在百寶囊中一抽一出四把鋼爪,兩隻套到腳上,兩隻套在手上,這鋼爪非常鋒利,非常堅固,專門做爬山之用。
再看歐陽天佐找到懸崖的高低不平之處,用鉤子搭住,一步一步往上走。
但是天佐也擔心,這要是抓滑了這條一性一命算保不住了。
仗著他功底雄厚,又有氣功,輕似狸貓,「嗖嗖嗖」,眨眼之間爬上崖頭。
於大於二一看哪,挑大指稱讚:「真高,好功夫!」
這兩個人回去送信咱且不表,單表歐陽天佐,到了崖頭上,他看左右無人,便仰面躺在岩石上,閉著眼睛,休息了半天。
一直待氣血走下來,汗也消了,才從地下一躍而起。
只要他站了地了,他就什麼也不怕了。
歐陽天佐一琢磨,我來的目的是看看玉璽藏在什麼地方,順便我把它捎走。
我得奔前寨去呀!眨眼之間,他就來到前寨。
這後邊一道寨牆,用青條石壘成的,也有兩丈掛零高,這倒擋不住歐陽天佐。
他掏出飛爪百練索,接了一段絨繩,「嘩啷啷」一抖,抓到牆頭上,雙手抓著,雙一腿蹬著,幾下就到了上頭了。
來到上頭一看沒人,歐陽天佐心說:真不錯,今天晚上來得是順利極了。
他把飛爪帶好了,順馬道下了城,這就進了大寨裡邊了。
他一想,最重要的地方莫過於中屏大廳,但這麼晚了有沒有人很難說,他就慢慢地往前邊移,偶然路過一個院,發現有燈光,有人說話。
歐陽天佐止住了腳步,推門進了這院子。
就見小院不大,但是相當乾淨,院裡放著幾十盆花。
晚風一吹,香氣撲鼻。
正房一拉溜三間,小房不大,乾淨利落。
裡邊有人影晃動。
歐陽天佐轉到房子的後面,是個過道。
他一看沒人,比較安全,因此趴到窗台上,舌一尖點破窗欞紙,定睛觀看。
就見這屋是個書房,點著檀香,吊燈照得屋裡如白晝一般。
在八仙桌的上首,坐著一個人。
這人腦袋靠著椅子背,兩一腿往前伸,在腿上架著個金燈,有兩位丫環半跪半屈膝,正給他捶腿。
他在閉目養神。
桌上放著白鋼水煙袋,還放著茶水和點心。
在他的對面是一把太師椅,在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是道裝打扮,頭上戴著柳木道冠,身穿灰布道袍,圓領大袖,腰繫水火絲絛,袢襪雲結,面如茄皮,花白的鬚髯,二目如電,他們兩個正在談話。
歐陽天佐沒來過沖天島,不認識裡邊的這些人,但是從衣著打扮和氣派來看,這兩人肯定是當頭的。
他還真猜著了,閉目養神那個不是別人,正是逍遙自在王鐵臂蒼龍孫建章,在他對面坐的老道正是他手下的軍師司馬超。
他們談什麼呢?就談今天這事。
本來勝英是到嘴的肉了,借他個翅膀他都飛不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叫夏侯商元救走了,把孫建章氣得大發雷霆,把五王八侯七賢十六俊都給罵了。
罵大伙無能、飯桶、廢物,連兩個人都抓不住,我這沖天島本來是銅幫鐵底,結果變成市場了,隨便來隨便走。
為此事,他心中不快。
今天晚上,也沒回歸內宅,到他的書房養神,找了兩個小丫環給他捶腿,把軍師找來談這件事。
司馬超正跟他說:「大寨主,你別往心裡去,這件事不算奇怪。
你想。
夏侯商元是什麼身份?那是人中的劍客。
在大清國來說,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咱們沖天島能擋得住他嗎?再加上勝英雖然趕不上夏侯商元,那也是人中之傑,也難怪弟兄們束手無策。
不過,大寨主你放心,讓他們隨便這麼走,將來他就大意了。
一旦叫我們找住了機會,一定讓他有來無回。
另外,勝英走與不走這是小事,關於咱們島上的防守是大事呀!得防他們隨時來探聽消息。」
「嗯,說得對,前邊加了崗哨沒有?」
「貧道已增崗加哨,今夜晚間加緊巡邏,我看弟兄們都挺一精一神,萬無一失。」
「這就好,軍師你看出來沒,他們來無非兩個目的,一奔國寶金鑲玉璽,二奔假勝英李世堂。
只要他們把這兩件事辦成了,對我們沖天島也就無所牽掛了。
我也不是自誇,要破我這島子又談何容易呀!」老道司馬超頻頻點頭:「大寨主,這兩件事我都做了安排了。」
「你都怎樣安排的?」
「嘿,我把金鑲玉璽藏在後山八卦亭,那真是萬無一失,慢說還有人守著,就是沒人守著,借他們個膽子,他們也拿不出去。
另外,為了確保安全,也讓李世堂藏在裡頭了,又看守玉璽,又在那避風,這不是萬全之策嗎?」
「你告訴李老劍客,在最近一個時間,他最好別拋頭露面,就在八卦亭一呆。
我看勝英有什麼本事?過了三個月當今皇帝就得要他的腦袋,把他全家抄斬。
到了那時,咱們的氣也出了,再放鬆一些也就是了。」
「貧道也是這麼想的。」
「哈哈哈,可笑勝英呀,沒事一捅一馬蜂窩。
敢上衝天島來折騰,這叫太歲頭上動土,火神廟裡點燈,是自找無趣。」
說罷,兩個人笑了一陣。
歐陽天佐一聽:(口歐),鬧了半天,連東西帶人都在八卦亭!我可得去看看,不管能不能辦成,我得知道八卦亭究竟在哪,回去好向三哥勝英稟報。
想到這,歐陽天佐一轉身奔向後山。
這前山後山相距十幾里呀,究竟後山範圍有多大,歐陽天佐心裡也沒數。
他正往前走著,正好遇到個小童子打水,從伙房出來,拎著把錫壺,剛想上北屋去,歐陽天佐雙一腿一飄,「噌噌噌」,就來到這小童子的身後,還沒等小孩明白怎麼回事呢,歐陽天佐用手指頭一一捅一,小孩就動不了了。
歐陽天佐一手托著錫壺,夾一著這小孩拐彎到了僻靜之處。
把錫壺輕輕放在地下,一一揉一這一穴一道,小孩明白過來了,剛要吵吵,歐陽天佐衝他一擺手:「小孩子,不要擔驚害怕,我不要你的一性一命,跟我說實話就行。」
「啊!」小書僮一看,站在面前一個怪物,怎麼這麼熱的天,還穿大皮襖呀!聽他滿口江蘇口音,但是吐字挺清楚。
小書僮都聽明白了,「我不喊,你問我什麼事?」
「有個八卦亭,在什麼地方?」
「嗯,後邊就是。」
「後邊的地方大呢!你得說詳細一點。」
「好好,我告訴你。
你往前走,有個月亮門洞,是紅色的門,從這進去是個後花園,從後花園穿過去,還有一個月亮門洞,從那月亮門洞進去就是八卦亭。
離咱說話這不超過半里地。」
「此話當真?」
「我,我能說瞎話嗎?千真萬確!」「好了,哎呀,小童子,我有心把你放了,又怕你洩漏了秘密,對不起,你先委屈一點。」
歐陽天佐把這小孩輕輕地給捆上,然後把他衣服扯掉一塊,堵在嘴裡,提到樹叢之中。
這小孩受罪不受罪咱不必細說,歐陽天佐順著他指點的方向直奔八卦亭。
果然過了一個月亮門,就到了花園,從花園的月亮門再穿進去,他看見一個四四方方的大院。
這院牆有一丈八尺高,在正中央有一座亭子,這亭子一共是兩層,藉著朦朧的月光一看,這亭子非常好看,門前還站著崗哨,一個使刀,一個扛著槍,來回交叉踱步。
歐陽天佐一想:這就是八卦亭呀?金鑲玉璽就在此處。
按理說,我這事就算辦成了。
又一想,這不行,現在我回去沒船接我,反正我也得找個地方呆著去,一浪一費時間,不如再探聽一下這玉璽究竟放在什麼地方?倘若有什麼機關埋伏,好心中有數。
歐陽天佐想到這,轉過崗哨,轉到亭子的後邊。
其實這亭子分東西南北四個門,就是南門有哨,東西北三面沒哨,他來到北門外面,看著左右無人,一伸手把那破扇子拽了出來。
他的這破扇子是折鐵純鋼做的,它其實是一把武器。
他就用破扇子觸這台階,觸觸點點試探著往前走,恐怕中了翻板轉板,中了埋伏。
所幸者什麼埋伏都沒有,他就上了十三層台階,來到北門外面,一看門關著,用手一推,裡邊插著呢。
歐陽天佐從百寶囊當中拿出撥門的小刀子,從門縫插一進去一撥,把插銷給撥一開了,微微有點響動,他往左右看看沒被人發現,才輕輕地把門推開了半扇,往屋內觀瞧。
這亭子裡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對面不見人。
歐陽天佐趴在門坎上,聽一聽裡面沒有聲音。
他仍然採取剛才的辦法,觸著地,探著往裡邁步。
這回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格外小心,到了亭子裡邊睜眼一看,這地方可挺大,靠角有個梯子通到樓上。
樓下這屋,正中央放著長條桌案,鋪著白色的桌布,周圍是十幾把太師椅子,一看就清楚這是開會所在。
天佐一琢磨,大概這一毛一病都在樓上呢?我得到樓上看看。
想到這,仍然用扇子探路,一步步地往上走,一共八九一十七層,最後他來到二樓一看,怪不得他看不到亮光呢,這樓上分兩層,周圍是走廊,中間有個套間,套間裡邊露出燈光。
歐陽天佐靠近花格附近,舌一尖一舔一破窗欞紙,往屋內觀瞅,鬧了半天是一個小佛堂,裡邊供的是太上老君,前邊的供桌點著一對大紅蠟,三條腿的香爐,珵光瓦亮,再往旁邊觀看,那塊有一張一床一,一床一上還有被褥,旁邊有茶几,還有太師椅子,茶几上也點著燈呢。
在太師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歐陽天佐一看就愣住了,這個人長得活像勝三哥,就看他一手捏著鬍鬚,一手拿著閒書看,刀在牆上掛著。
他再一看:在供桌上放著黃色的包裹,見稜見角,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歐陽天佐琢磨著,這黃色的包裹裡邊是不是金鑲玉璽?孫建章剛才跟司馬超談話是不是有假?故意說這話讓我聽,讓我上當?又一想,管他呢,有一條是真的,這假勝英李世堂果然在八卦亭。
我把這小子弄走,也不算白來呀。
天佐想到這,從腰裡頭取出熏香盒子,自己先聞上點解藥,把熏香盒子這小鷹嘴插在窗戶裡邊,用手一按消息:「卡巴哧——」兩股青煙撲到房裡頭了。
這叫雞鳴五穀斷春香啊。
聞上就得趴下,時間不大,就聽假勝英李世堂擤擤鼻子,打了個噴嚏,身一子一歪,不動彈了,手裡那本書也掉到地上。
歐陽天佐推門而入,要捉拿假勝英。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