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俠劍
第十一回 畫虎不成險遭毒手 他鄉遇故絕處逢生
六人夜探馬公城,結果賈明這一掉下去惹了大禍,黃三太等人隱藏不住,這才拉傢伙跳到天井當中,玉王張其善大吃了一驚,趕緊轉身軀站起來,率領文武群臣把天井院就包圍了,張其善手按寶刀,斷喝一聲:
「爾等是哪來的?膽大包天,自己來送死,還不報通名姓。」
黃三太一笑:「要問我,祖居浙江紹興府,黃家崗,在下姓黃,叫黃三太,我老師就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總鏢頭勝英勝子川。
這幾位是我的師弟:賽時遷的楊香武;小方朔歐陽德;紅旗李昱;張七張茂榮。
張王一爺,我們這次前來跟你沒有仇恨。
我們主要是捉拿三鼠,只因正月十五,三鼠進皇宮大內,盜走索一娘一娘一的三寶:九鳳金釵,珍珠汗衫,翡翠鴛鴦鐲。
臨走之時,在牆上留下四句詩,還把我老師的名字寫上了,這純屬栽贓陷害,為此事,南京按察衙門把我老師叫上公堂,幸虧王熙王大人,兩袖清風,開脫了我師傅的死罪,命他捉拿賊寇,追回三寶。
為此,我們走遍了各地,尋找三鼠的蹤跡。
後來聽說,他已到了澎湖的馬公城,因此我等跟蹤而至,這才來到王府。
王一爺,你跟大清朝什麼關係,我們管不著,只是要求你一件事,把三鼠交出來,三寶歸還,我們馬上就離開,你看如何。」
張其善哈哈大笑:「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得多輕巧,你都忘了,這澎湖、台灣乃是獨立王國,與大清毫無牽連,它的王法,根本管不到我這。
再者一說,秦尤他們在大清朝犯了法,到我這是貴客,我願意留就留,願意抓就抓,你們還管得著嗎?爾等這麼大膽,竟敢跑到這來捕人,真是自投羅網,本王豈能饒你。
來!來!把他們五人給我拿下。」
張其善這話剛說完,就聽身旁「哇哇」暴叫,有人喊了一聲:
「王一爺,您放心,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哇呀……」說話之間,跳過一人,再看此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圓,面如三秋古月花白鬍鬚,週身上下有甲冑,腰裡剎著獸面豚頭絲圓板帶,往前一走,甲葉子「嘩啷啷」亂響。
張其善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手下得力的大將,人送綽號,叫長板氣粗救幼主,勇若子龍的趙刊趙子一,就形容他的猛勁,像長板坡的趙子龍。
再看趙刊趙子一,邁大步、挺長槍,直奔黃三太。
事到現在,無話可說,三太手提單刀,往上一舉,和趙刊就戰在一處。
這一打呀黃三太吃了一驚,沒想到,澎湖的人能耐是高,就看對面這人的這條大槍,上下翻飛,光華繚饒,「啪、啪,啪、……」舞得是風雨不透,三太一個沒注意,這把刀正碰槍頭上,「噹啷啷啷!」「嗖」,刀掉地上了,三太一看不好、掉頭要走,就看趙刊搬槍頭,獻槍攥,「啪」奔三太就一抽一來了,黃三太躲閃不及,正一抽一在腿肚子上,「咕通」一聲,摔倒在地,被人家軍兵往上一圍,把三太活拿。
紅旗李昱一看不好,提單刀往上一舉。
「呔!休傷我師兄,李昱在此!」跟趙刊戰在一塊。
黃三太都不行,何況是他呀。
十幾個照面,刀又碰到槍上了,「噹啷啷,嗖」飛了,李昱轉身要走,被人用槍打在胯骨上,李玉橫著摔倒在地,又被人拿下。
張茂榮一抽一刀往上一闖,跟趙刊走了五六個回合,「啪」被人一槍一抽一在後背上,摔倒在地,生擒活拿。
歐陽德一看:「呔!小方朔在此。」
掄著銅桿大煙袋就上,他還真厲害,跟趙刊打了三十多個照面,沒分輸贏。
但是,架不住人家人多,旁邊閃過十幾個軍兵,手裡頭拿著鉤桿子,又有套,又有鉤子,對準小方朔歐陽德一陣亂鉤,歐陽德是顧前顧不了後,沒小心,脖子被套住了,人家往後一拽,歐陽德是仰面朝天,大煙袋也掉了,也被人家抓住。
現在就剩賽時遷楊香武了,楊香武掂量掂量小片刀,嘴這個罵呀,罵誰?罵賈明,心說:就你一捅一的婁子,你要不惹這禍,我們哥幾個能有現在嗎?這小子缺德透了,一晃小片刀跟趙刊戰在一處,三個回合,小刀飛了,也被人家抓住。
趙刊把大槍交給軍兵,扭回頭,向張其善交令。
「哈哈,趙將軍果然出手不俗,給我立下大功一件,賞馬蹄金五十兩!」
「謝王一爺!」趙刊高高興興把五十兩金子往兜一揣,退在旁邊。
再說,玉王張其善,怒沖衝回到龍座。
吩咐一聲,把五人押到殿上,張其善把桌子一拍:
「黃三太,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你師傅勝英現在何處?還不從實的講來。」
「哈哈,姓張的,你枉費唇一舌,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
「喝!看看我的刀硬,還是你的嘴硬。
來人,把他們亂刃分一屍一。」
當兵的擁上前把哥五個拽到外面按倒院裡,舉刀就想砍!就在這時候就聽房上「喲」的一聲,扔下兩塊磚來,「啪、啪」正砸在當兵的腦袋上,給砸躺下兩個,其他的軍兵抱頭鼠竄,哭爹叫一媽一,緊接著磚頭像下雨一般「辟啪、辟啪」,院裡又是一陣大亂張其善往牆上一看,「喝」在牆上來了個麻子臉,挺著挺大的草包肚子,羅圈腿,他不認識是誰。
正是金頭虎賈明,這賈明從房上掉下去,一捅一了婁子,黃三太眾人藏不住,各拿兵刃,跳到院裡動手,趁著混亂的機會,他從狗洞跑了。
跑出二里多地,賈明站住一回頭,看幾位師兄弟都沒來。
賈明一想,壞了,準是打起來了。
我自己能跑嗎?賈明又翻回頭來,找他們哥幾個,一往一返這個機會,黃三太哥幾個被人家捉住了。
賈明費了半天勁,爬上牆頭一看「哎喲」要殺黃三太,賈明可著了急了,他在牆頭揭下一溜磚來,甩手往下就扔,打算解救黃三太,砸倒了幾個軍兵,就被人家發現了。
張其善火往上衝:「這個醜鬼是誰?」
「我,你都不認識,瞎了眼了,我乃是恨天無把、恨地無環的鐵霸王金頭虎賈明,你賈爺爺來了!」
再說三鼠,飛天鼠秦尤,過街鼠柳玉春,盜糧鼠崔通,這三小子在這坐著,可沒動地方,剛才打得那麼激烈,他們沒伸手。
什麼原因,他們心裡有底,知道黃三太這些人來了等於白來,不用我們哥仨伸手有張王一爺就對付得了。
所以呢,他們坐在旁邊看熱鬧。
直至賈明這一露面,飛天鼠秦尤就有點不踏實了。
趕緊站起身來,抱拳拱手:
「王一爺,您沒聽他報名嗎?這小子叫賈明,別瞅他長得難看,一肚子壞水,他是屬喪門星的,他到哪,哪倒霉。
這小子要不剷除,咱這澎湖、台灣安全不了,請求王駕千歲,快派重兵把他抓獲。」
「哈哈,秦尤哇!你到了我這,你就把心放下吧。
慢說是個醜鬼,就是老匹夫勝英來了,他也逃不了,你在此稍等片刻,看我的。」
張其善說到這,一抽一刀準備親自抓賈明。
但是他伸手一摸刀,傻眼了,怎麼的,寶刀不見了,「啊」他一看光剩刀鞘了,這刀什麼時候丟的?不知道。
張其善心裡納悶:我能挎個空刀鞘嗎?剛才我還看見了,這刀掉哪了,再說掉到地上也應有聲音,這怎麼回事?他覺得這事太奇怪。
張其善沒工夫想這個,飛身形,跳到牆頭抓賈明。
賈明扭頭就跑,張其善撲空了、不甘心,在後面追趕。
賈明跳到牆外頭,就跟他轉大樹,他像球似的亂滾,張其善累得滿頭大汗,也抓不住他。
張其善就喊:「來人哪,抓這小子!」趙刊趙子一,馬童馬振邦,孔四、樸正、萬軍、蒯梁大家全殺出來了,這些都是張其善手下著名的大將,連三鼠也跟出來了,大家同心協力,圍捕賈明。
賈明一看不好,扭頭就跑,後邊是緊追不捨。
賈明是順著山道就跑下來了,他沒到過澎湖,根本不瞭解這兒的地理,他也不知道東西南北,只是亂跑,後來他鑽進大山,躲到樹林裡不敢動了。
把賈明累得心裡「登登……」直跳,唉呀,追兵雖然沒了,賈明心想:我哥哥黃三太可怎麼辦呢?歐陽德怎麼辦呢?李昱、張七怎麼辦呢?小瘦干楊香武可怎麼辦呢?都得叫人家宰了呀,來了哥六個就剩下我自己了,三鼠沒抓著,寶貝沒見著影,還把我五位弟兄扔到這了,哎喲,這可要了命了。
他在這呆著,不敢動。
一直等到天眼看亮了,他站起來,透過樹叢向外一看,沒人。
賈明一琢磨。
我還得走哇,怎麼也得找個平安之處,想辦法打聽我弟兄的消息。
賈明想到這,仗著膽子,走出樹林。
他一看,真沒有追兵了,他的心才放下,就往前摸,摸來摸去,正好路過一座山莊,這風景真好,周圍是山,當中是平地,這村莊就建在這平地之上,可這莊子叫什麼名,他不清楚。
一進村口,抬頭一看,路南有座漂亮的莊宅,黑油膝的大門,上頭有珵亮的銅環,高大的圍牆,門前帶影壁,門兩旁有拴馬樁和石頭獅子,就知道這家不是當官的,也是大財主。
賈明往懷裡一摸呀,一兩銀子都沒有,這陣肚裡頭這個餓就甭提了,賈明心想:我找地方要點吃的,最好到這家,手舉起來,就落下了,看看天太早,人家沒起來怎麼辦呢?我這一砸門,還引得人家不高興,那麼再等一會吧。
賈明就蹲在人家門口了,蹲了一會兒的工夫,不好,他覺得這肚子特別的難受。
這些日子沒吃好,沒睡好,水土不服鬧肚子,這肚子「咕嚕咕嚕」,賈明一看要拉屎,剛來到這地方,也不知道茅房在哪,他想找個茅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賈明一站起來,這屎就要出來,萬般無奈,他解一開褲腰帶褪一下褲子,就拉到人家門口了,這賈明能吃還能拉,就這一攤吶,能把人熏死。
「哎喲,我的肚子!」他這屎也拉完了,剛把褲子繫上,人家大門開了,有一個人出來辦事,下台階,這一腳正踩屎上了,覺得腳下不對勁,「唉呀,怎麼這麼臭哇!」這一看一皺眉,再看旁邊有個麻子臉正在繫褲子呢,這位可急了:
「喂,這屎是你拉的不?這是大便的地方嗎?你這人怎麼這麼缺德,堵人家大門拉屎。」
賈明不認帳,把草包肚子一挺:「喂,說話乾淨點,誰拉屎了,你看見了嗎?你滿口胡說八道,這屎根本不是我拉的。」
「你正繫褲子,不是你拉的,你看這還冒熱氣呢,這沒人,你說是誰?」
「我知道是誰呀?」
賈明說完,轉身要走,叫這人揪住了。
「別走,今天你要不認帳,你把這屎吃了。」
「嗯」,吃屎,賈明頭一回用手一拉他,這兩人就打到一塊了。
這時,天已經亮了,賈明一邊打,一邊偷眼觀瞧,跟自己交手的是個漂亮小伙。
看樣子,也就有十五六歲,「唉呀」長得這個好看吶,粉嘟嘟的肉皮像個大姑一娘一似的,這麼說,比大姑一娘一還漂亮。
彎彎兩道眉,水靈靈大眼睛,鼻似懸膽,口似桃花,臉蛋兩邊,還有酒窩,頭梳日月雙抓髻,末根繫著五彩的頭繩,前發齊眉,散發披肩,穿著一身藍綢子衣裳,腰裡勒著帶子。
看前影,看後影,那都是第一的美男子。
賈明心裡話,這澎湖還有這麼漂亮的人,這是誰呢?他光惦記小伙子長得好看了,沒注意,人家這小伙子上去一棍,使了個陰陽童子腿,「啪!」正踢在賈明的草包肚子上,賈明一屁一股坐地下了,要坐別的地方還好,正好坐屎上了。
「好小子,他一媽一的,我和你拼了!」站起來,抻著屎褲襠就跟人家打起來,這小伙剛要踢他,又把腳撤回來了怕沾上屎,這倒霉勁呀。
正在這時候,大門一開,出來一夥家人,中間跟著一位老者。
看這老者長的威風,寬腦門,尖下頦兒,黃白臉龐,花白的鬍鬚,四稜逍遙巾,對花圓外氅,厚底鞋。
看這意思,也是個練武的,兩眼發亮。
老頭倒背手,來到台階上,往門外一看,「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臭呢?」
這才看明白,他沖那個漂亮小伙一瞪眼:「兒呀,你在跟誰打仗啊?」
「爹爹,這小子可真不是東西,堵著咱們家大門拉屎,讓我給碰上了,他還不認帳,還動手傷人,一定是個土匪。」
「哎,說話客氣點,無憑無據,怎麼能說人家是賊呢?罷了,弄點沙土,收拾就得了。
來人,收拾、收拾。」
家人沒辦法,拿掃帚、鐵鍬出來,把這兒收拾了。
然後,拎出一個桶來,拿水沖了沖,要不,這味太大了。
等人家收拾完了,這老頭指了指賈明:
「年輕人,往後辦事情,要誠實,人吃五穀雜糧,可能有鬧肚子的時候,找不著茅廁這也是經常的。
就是你便在我的門外,也是沒關係,你承認個錯,說兩句客氣話,不也就完了嗎?你還瞪眼不認帳,難怪我兒子打你吧。
嗯,往後可不允許這樣。」
說著老頭就打算回去,你賈明認個錯不就完了嗎,賈明是天生的嘴硬,把腰一插還在這強。
「我說老頭,你說話嘴裡有牙沒,誰拉的,你看準沒?」
老頭說:「你這個人怎這麼強啊,你敢起誓不?這屎誰拉的?」
「敢吶!」
「誰拉的,把他的一肛一門爛掉!」
你看這一說呀,賈明急了:「好哇,你敢罵我。」
還是他拉的,老者是啼笑皆非:
「算了,算了,一攤屎值不得著引這麼大風波,你說說吧,你叫什麼名字,到這有什麼事吧。」
「我,我說老頭哇,要衝你這麼一說,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是外地來的人,頭次到貴寶地,投親不遇,訪友不著。
到現在我還沒吃飯,又渴、又餓,我打算找點飯吃。
哪知呀,看你們家門關著,我沒敢砸門。
我想,等天亮你們家出來人再說。
正在這時候,我肚子痛得要命,所以我憋不住了,才拉了屎,這就是實情。
我說老人家,看你這個人不錯,怪善良的,能不能給我賞碗飯吃呢?將來我再路過貴寶地,我一定加倍地給錢。」
「哈哈,年輕人,這就對了,有什麼說什麼,人就應該誠實,既然如此,往裡請吧。」
「多謝了!」
賈明往裡一走,家人把鼻子全堵上了,老頭這才發現:「唉呀,你怎麼弄得滿身都是?先去洗洗澡,換換衣服吧!我這閒衣服還有幾套。」
這老頭多好,家人把賈明領到後院,弄了一個大木桶,整了一桶水。
賈明沖洗完了,人家給拿套衣服,賈明換上了。
「唉,還弄套衣服。」
二次來到前廳,謝過這位老人,老人說:「餓了吧,來人,給他準備飯。」
時間不大給端上來了。
賈明一看是炸醬麵,這香勁就甭提了。
旁邊,還有一大碗牛肉燉大蘿蔔,幾個花卷,幾張餅,還有一大截香腸,現在金頭虎都餓壞了,見到這些香東西,口水都流一出來了。
不顧一切,悶著頭就吃,一會的工夫,把這一盤子全吃了,把賈明撐得打飽嗝兒,僕人把東西撤下,老者這才說話:
「吃飽了嗎?不夠,咱們把火一捅一開現做。」
「哈哈,飽了,多謝這老爺子,您是大慈大悲呀!」
「吃飽了就行呀,現在該說說正事了!」
賈明一聽正事,我跟你說什麼正事呀:「老爺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嘿,我告訴你說,你知道我這是什麼地方嗎?我是玉王張其善手下的人,玉王吩咐了,到處抓你。
沒想到,你自投羅網,跑到我們家裡來了。
我給你吃頓飯,這叫倒頭飯,也就是你人生最後一頓飯。
現在吃完了,該談正事了吧。
我要把你捆上,送交玉王」。
「哎喲!」賈明一聽大吃一驚,我上了當了,他一伸手把八仙桌子推翻了,就要拚命,突然聽見院中有人高聲喊喝:
「兄弟,不得無禮,我等在此!」賈明往院裡一看,「哎喲!」黃三太、楊香武、歐陽德、張七、李昱都來了。
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心說,這幾位被張其善抓住,怎麼又跑到這來了呢?
這時黃三太等人一齊和賈明相見,黃三太說:「兄弟,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還不過去見過三叔父。」
賈明一聽怎麼這麼多三叔,問:「大哥,他是誰呀?」
「哎呀,這就是咱師傅的好朋友,震三山蕭傑,蕭老俠客。」
「唉呀,」賈明早就聽說過蕭傑的大名,但是沒見過,沒想到在這見到震三山蕭傑。
書中代言:這套書哇,叫三俠劍,就是三個劍客、三個俠客,三個劍客是誰呢?頭一位就是老劍客:艾蓮池。
第二個是:紅衣女劍客。
第三個就是趕一浪一無絲、鬼見愁、大頭劍客夏侯商元。
這叫三劍。
三俠是誰?頭一個就是崑崙俠勝英,第二位是九頭獅子孟凱,第三位就是這位老者,震三山蕭傑。
在明朝末年,勝英佔據逢虎山,號稱明清八義。
後來,八義散山,勝英開始保鏢。
在保鏢的時候,他認識了震三山蕭傑和九頭獅子孟凱。
由勝英任總鏢師,由他們二位出任副總鏢師,三俠沖北磕頭,結成了生死的把兄弟。
在當時呀,鏢行很賺錢,可是後來,清軍入關,加上李自成、張獻忠各處的義軍,中原處於混戰的局面。
買賣家也倒閉了,當官的也跑了,誰還要找保鏢呢?所以,鏢行也就倒閉了。
勝英這個人,揮金似土,仗義疏財,別看鏢局那麼賺錢,他沒攢下什麼。
可是,人家九頭獅子孟凱,震三山蕭傑,可發了財了。
人家老哥倆個,一看鏢局子黃了,在中原呆著不太平,老打仗,鬧兵禍。
二老一商議,咱們找個平安的地方吧,這才攜家帶眷,坐著船,跑到澎湖馬公城。
因為這個地方遠離大一陸,四面環海,沒什麼戰事。
就這樣,蕭三爺就在這定居下來了。
離著馬公城三十里,修了個莊子叫蕭家鎮,他是蕭家鎮的鎮主。
離他這三十里就是孟家寨,那是九頭獅子孟凱的家。
自從蕭三爺在這定居之後,消息傳出去了,就驚動了玉王張其善。
張其善久慕蕭傑的大名,曾經過莊相見,要求蕭三爺做官,跟他同殿稱臣,共保鄭王。
但是,都被蕭三爺拒絕了。
張其善一看,這老頭不願當官,這頭一招失敗了。
怎麼辦呢?他又不願得罪蕭三爺,就跟他結成好朋友,王府裡有什麼事,就下請帖請三爺去。
蕭傑呢,為了在這度一個太平的晚年,也不願得罪張其善。
因此,跟他假親假厚。
每到年節,也帶著重禮,進宮去看他。
從表面上說,他們倆人是過命的交情,其實是同一床一異夢。
就拿昨天晚上這事說吧,太倉三鼠,遠離大一陸,投奔張其善。
張其善接待了之後,看見蓮花湖小帥朝秀的信,知道這三鼠是了不起的英雄,這才在馬公城,設宴款待。
把震三山蕭傑也給請去了,蕭傑帶著兒子蕭銀龍。
他兒子就是方才說的那個漂亮小伙,人送綽號叫塞北觀音。
能耐大,長的還漂亮。
等三爺接到張其善的請帖,爺兩個前去赴宴,昨晚上發生的事,他們爺兩個都在場,震三山蕭三爺,看了看秦尤這三鼠,心裡頭一翻,心說:看見沒,我勝三哥倒霉就倒在他們仨身上了。
他們給我勝三哥栽贓陷害,想要借刀殺人。
我要不知道便罷,我趕上了,能不管嗎。
可怎麼捉三鼠?怎麼把三寶弄到手?一時拿不定主意。
他注意聽張其善跟三鼠的談話,後來就看著飛天鼠秦尤,從腰裡取下一個包來,從裡面拿出光華閃閃的三件寶物,其中有翡翠鴛鴦鐲、九鳳金釵,還有一件珍珠汗衣。
秦尤打算拿這作進見禮,要求張其善把他們留下。
張其善這個人最貪,見到這三件寶物簡直都樂壞了。
因此,滿口應承,收下三寶,款待三鼠。
那麼蕭傑爺倆,還沒打定主意,怎麼樣抓三鼠,偏趕上黃三太等六人鬧府,讓人給抓住五個。
後來,賈明一折騰,張其善他們追出去了。
王宮裡正好沒人,蕭傑一看,正好是機不可失呀,跟兒子蕭銀龍馬上躥過來,把黃三太五個人給救了,偷偷地帶回了蕭家鎮。
要不,黃三太他們怎麼在這兒。
等張其善沒追上賈明,領兵回來再找這五人時,沒了。
張其善是火撞頂梁,心說:這事多怪。
第一,我刀沒有了,挎著挎著跑哪去了?這是個怪事。
第二,在我的王府裡出現了一奸一細了,明明抓住五個人,頃刻之間,五個人不翼而飛。
這是誰幹的?他就產生了懷疑了,對手下這些人,他挨個過了過篩,覺得都不是。
要不是我王宮裡的人,肯定是外來人,外來人是誰呢?他挨個想,把蕭三爺也打入其中。
按下張其善不說,單表蕭家父子。
把黃三太他們救到莊子裡頭,黃三太就著急。
還有我兄弟賈明呢,現在賈明生死不知。
蕭三爺說:「這麼辦,你們先住在我這裡,我派人四外尋找金頭虎。」
這就是頭天晚上的事,黃三太他們住在廂房。
早晨起來,蕭銀龍就睡不著了,跟他爹說:「我先出去,找一找賈明,要出了事不好辦,你看把他們五個人急得這個樣。」
蕭銀龍開門出來,正好趕上賈明在這拉屎,這才打起來。
蕭三爺知道賈明壞,聽黃三太說他模樣了,一看就知道是他。
經過考驗,一看這小子果然真壞,蕭三爺有個一毛一病,一愛一逗小孩。
故此,拿賈明取笑,這都是過去的事,咱不必細說。
單說,現在哥六個一團一聚,蕭三爺挺高興說:「你們哥六個都湊齊了,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離開澎湖,這地方太危險了。
張其善能完嗎?丟一了寶刀,丟一了六個人,他一道令下,全島封鎖,挨家搜查,你們就是插上雙翅也飛不出去呀!」那五個人沒什麼說的,唯有賈明不同意,他把眼珠子一瞪:
「我說,三叔,何苦我們漂洋過海,算白來一趟,這回去怎麼交待。
您老人家得幫幫忙,把三個耗子抓住,三寶得弄回來。
不然的話,我三伯父的官司什麼時候完呢。」
「哎,賈明啊!我比你們還著急。
這件事不好辦哪,你們先回去聽信,我慢慢地想辦法。」
「那哪行啊,慢慢的。
黃瓜菜都涼了,你現在就得想辦法,不然的話,我是不走了。」
賈明在這耍開死狗了,把蕭三爺急得干抖摟手,沒辦法。
「好吧,要這麼說,你們六個人就先住我這,別出門啊,聽我的信,要一捅一出婁子來可不好辦!」說完,就把他們藏到配房裡。
這六個人真聽話,兩天沒出門,雖說不出門。
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原來蕭三爺手下有一個長工,由於他調一戲婦女,被蕭三爺吊到馬棚裡揍了一頓鞭子。
這小子懷恨在心,現在你別看他在蕭家鎮呆著,他是吃裡扒外。
賈明他們幾個在府裡一晃蕩,被他發現了。
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的內情,他知道來了六個生人。
到鎮子外頭一打聽,鎮子外頭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正在大搜查。
他一打聽:「你們抓誰呀!」「抓幾個從大一陸上來的。」
這小子一想,大概就是這幾位。
我得去報告去,立上一功,不但得賞,我還出出氣。
他跑到張其善那報告了,張其善不信,就問他:
「這幾個人啥模樣?」
他挨個說了臉譜。
張其善說:「對,就是這六個人。」
不由得火往上撞。
心說:姓蕭的,你可不夠意思,我張其善對你不薄哇。
自從你來到澎湖定居,是我讓你蓋的房子,是我讓你建的蕭家鎮,我再三請你當官,都被你謝絕了。
趕到今天,你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調炮往裡揍,掩護我的仇人,這還了得。
真要讓我抓到真憑實據,我今天就血洗蕭家鎮。
他吩咐一聲。
「來呀,點隊。」
點兵三千。
他怒氣沖沖帶著兩名大將,八名旗牌官。
全身披掛,進兵蕭家鎮。
等離鎮子不遠了,張其善傳令:「給我圍了!」「嘩」把所有的路口全都封鎖了。
張其善帶著人,一催馬到了蕭三爺門前:「吁、吁,過去砸門。」
當兵的上了台階,「匡、匡……開門、開門嘍。」
蕭三爺正在廳上陪幾個小弟兄說話,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大亂。
他到院背著手一聽,人喧馬叫,他就預感到事情不妙,急忙轉回來,跟三太他們說:
「壞了,張其善領兵來了,你們趕緊躲一躲!」他就把哥六個領到後邊去了。
藏到一個僻靜之處,告訴他們千萬別動。
那位說了,什麼僻靜之處。
原來蕭三爺一愛一養花,在後面有個大花窖。
那裡面左一盆,右一盆,能有幾百盆花。
打開這花窖的門,把他們藏到這裡頭了,然後把門關上,鑰匙揣兜了。
這時,前面砸開門了,蕭三爺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手下的人,嘴角嚴密,千萬別走漏消息。
他兒子,塞北觀音蕭銀龍,慌慌張張進來:
「爹爹,看這形勢有點不妙哇,外面全是軍隊了!」
「穩住,不要怕,不到一定的時候,不能動手!」
「兒遵命!」
「來呀,開門。」
家人才把大門開開,假裝不知道怎麼回事,還問哪:「找誰呀?」
張其善瞅瞅,問:「三爺在家嗎?」
「正在廳房喫茶。」
「你告訴三爺一聲,就說本王要見他。」
「哎,請稍候!」說話之間,蕭三爺帶著蕭銀龍出來了,一看張其善在馬上坐著,全身披掛,盔明甲亮,門口全是他們的人。
蕭三爺也暗吃了一驚,但是由於他經驗豐富,不露聲色,下了台階,一抱拳:
「王駕千歲,哪陣香風把您給吹來了,趕緊裡邊請!」
「老俠客,本王正要討教!」
「裡邊請,請!」張其善離鞍下馬,把馬鞭交給馬童,手握寶劍往裡就走。
在他身後,跟著兩名大將,八名旗牌,四十名軍官。
來到裡面,蕭傑把他們請進大廳。
賓主落座,蕭三爺命僕人倒茶,茶罷擱盞,蕭三爺才問:
「王一爺,你日理萬機,工作繁忙,今天怎麼有暇到蕭家鎮來?帶著這麼多的人,難道要行遊打獵不成?」
「哈哈,老俠客真能開玩笑,本王怎有那份閒心哪。
今天我來到寶宅,為了點特殊的事情!」
「什麼事呀,請講當面!」
「老俠客,咱們是水賊過河,甭使狗刨,我張某也不是白給的,打開天窗說亮話,黃三太六個人在你家沒有?我希望你把這六個人獻出來,咱們還是好朋友。
我這個人交了不棄,棄了不交,老俠客能不能賞臉哪!」
震三山蕭傑暗吃一驚,心說這是怎回事呀,誰嘴角不嚴,吐漏出去的消息?他怎麼知道得這麼快,說話說得這麼肯定,老俠客打定主意,也是微微一笑:
「王一爺,您真會開玩笑,我跟黃三太他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我能收留他們嗎?你這聽誰說的。」
張其善說:「真沒有這回事嗎?」
「沒有。
昨天晚上我去赴宴,我看見你不是把他們抓住了嗎?他怎能跑到我家來,這不是笑話。」
「不錯,抓是抓住了,後來又被人救走了。
老俠客,您就說個痛快話,這人你是給不給。」
震三山蕭傑一拍桌子站起來。
「王一爺,你這叫欺侮人哪,我這沒有,你叫我拿什麼給,你這是聽誰說的,他這叫血口噴人,栽贓陷害,我跟他決完不了。」
「好,既然老俠客你說到這,我叫上一個人來,你看看。
把告密人帶上來。」
時間不大,把告密者帶進屋。
震三山蕭傑一看,「啊,是他告的密。」
這小子姓劉,叫劉三,想當初調一戲婦女叫我給揍了,這小子懷恨在心吶。
張其善把他叫到眼前:「你說,究竟那哥六個在沒在這,別怕,有本王給你做主,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但是不許你說瞎話。」
「回王一爺,是在這。」
「蕭老俠客,聽見沒。
他是你府裡人吧,他吃你、喝你,還能誣陷你嗎?這話怎麼解釋。」
蕭老俠客仰面大笑:
「王一爺,我當怎麼回事呢,原來劉三給我告了,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三年前他因為調一戲我府中的丫鬟,我把他捆到馬棚揍了一頓。
他是懷恨在心,成心想報復,故此栽贓。
您要不信,您脫開他的衣服,驗傷,是不是我打過他。
可這個奴才,以奴欺主,血口噴人,我豈能與他善罷甘休。」
蕭老俠客站起來,就打算揪這劉三,把劉三嚇得「一媽一呀」一聲,躲到張其善後頭了。
張其善把寶劍一橫:
「老俠客且慢,在事情沒弄清楚以前,這麼著有點不合適吧!」
「王一爺,據你這麼說,你是相信劉三的話,我肯定藏了黃三太他們了?」
「現在還不能這麼講,我讓你獻出來,你要不獻。
對不起,我要搜查了。」
「好了,王一爺你隨便搜,徹底搜,搜不出來,咱們再算帳。
請!」
蕭三爺把袖子一甩,氣呼一呼一扭臉,把張其善也弄糊塗了。
他一看蕭三俠理直氣壯,不像做了虧心事的樣子,他又瞧瞧劉三,一個勁打哆嗦。
因此,他就畫了問號了,把劉三帶到院裡頭,又問了一遍:
「你說實話,你說的事是真的嗎?」
「唉呀,王駕千歲,一點都沒有錯的。
我看得準准的,他們就住在後院廂房,上廁所、洗臉、吃飯,我全看到了。
只是我當奴才的不敢靠近,但是這事是千真萬確。」
「好吧,真搜出來你有功,搜不出來,他一媽一的,我拿你頂帳!」
「唉,我的一媽一呀。」
這劉三退到一旁,張其善讓軍兵看著他,吩咐一聲:
「給我搜!」
這回蕭三爺家可亂了。
前門、過道、廂房、正房、配房、跨院、倉房、大廳、二廳、花廳、內宅搜了個通。
象梳頭髮一樣,梳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了正當午時了,也沒搜出來。
「回王一爺,沒有。」
「回王一爺,沒有。」
這事真怪,難道說,黃三太他們跑了,我晚來了一步。
不能,我四外都派了重兵,沿路嚴格檢查,飛也飛不出去呀。
「都搜到了嗎?」
「都搜到了。」
待本王親自觀看。
張其善不放心,親自領人搜,搜來搜去,搜到最後院。
花窖,其實這花窖沒漏下,也搜了三四遍了,沒有哇。
張其善就問:「這搜了麼。」
「回王一爺,搜了好幾回了,沒有。」
「這裡是什麼?」
「都是花!把花窖門打開。」
有人把花窖門打開,張其善就進去了,震三山蕭傑,塞北觀音蕭銀龍,汗就冒下來了。
因為六個人就在裡面,沒搜出來的原因呢。
花太多,枝葉繁茂,一盆挨著一盆,這六個人擠到縫隙裡頭了,也看不見。
除非把花盆全搬出去,才能露出來。
這張其善查得仔細,備不住就發現,爺倆真著了急了。
單說張其善,手提寶劍進了花窖,二目仇光四射,從外往裡排著搜:「把花盆全給我挪了。」
哥六人全在最裡邊,黃三太透過枝葉縫隙一看,花窖叫人家圍得水洩不通。
三太心想:壞了,今天這事情非暴露不可了。
把我們哥幾個真搜出來,那也沒辦法,我們也不怕死,但是非得連累蕭三叔不可。
人家惹誰了,一片好心,惹來殺身橫禍,這對不起朋友哇,黃三太這汗也冒出來,賈明就在他身後直往前拱,黃三太壓低聲說:
「賈明,可不能惹事,不到一定的時候可不能動。」
金頭虎點點頭,其實賈明心說,這滋味更難受,還不如痛痛快快大喊一嗓子,蹦出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搜到他們眼前了。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