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白話文
高祖本紀
高祖武皇帝名霸先,字興國,小名法生,吳興長城下若裡人,是漢代太丘顯貴陳萛的後代。
祖籍穎川。
陳萛的玄孫陳准,是晉太尉。
陳准生陳匡,陳匡生陳達,陳達在永嘉年間南遷,做丞相屬官,當過太子洗馬,後來出任長城縣令,因為喜歡長城的山山水水,於是在長城定居下來。
陳達曾對他所親近的人說:「這裡山川秀麗,應該有君王興起,二百年後,我的子孫後代一定有人有這種運氣。」
陳達生陳康,陳康又做了丞相屬官,鹹和年間推行土斷,所以成了長城人。
陳康生盱眙太守陳英,陳英生尚書郎陳公弼,陳公弼生步兵校尉陳鼎,陳鼎生散騎侍郎陳高,陳高生懷安令陳詠,陳詠生安成太守陳猛,陳猛生太常卿陳道巨,陳道巨生武皇帝的父親陳文贊。
高祖生於梁天監二年(503)。
年輕時灑脫自在,胸懷大志,不喜歡治理生產。
長大後,研讀兵書,會多門武藝,處事英明果斷,被當時人推崇佩服。
他身高七尺五寸,額頭隆一起如龍額,手長過膝。
有一次,他遊歷義興,向許氏借宿,晚上夢見天空撕一開幾丈寬的口子,四個身穿大紅衣服的人,手捧太一陽一從天上來到他跟前,讓他張口吞下太一陽一,等到夢醒時,肚子裡還是熱一乎一乎的,高祖把這件事記在心裡,沒有告訴任何人。
大同初年(535),新喻侯蕭日英任吳興太守,非常器重高祖,有一次看見高祖時對幕僚說:「這個人將有遠大前程。」
到蕭日英任交州刺史時,高祖任中直兵參軍,隨蕭日英去鎮守廣州。
蕭日英命令高祖招兵買馬,聚集了一千人,又命令高祖監管宋隆郡。
受他管轄的安化縣的兩個主要官員不服從,高祖討伐平定了他們。
不久代理西江都護、高要郡守。
在此之前,武林侯蕭諮任交州刺史,因為橫徵暴斂而失去民心,當地人李賁聯絡幾個州的豪傑同時起兵反抗,朝廷派高州刺史孫礒、新州刺史盧子雄率兵攻打,孫礒等人不及時進軍,都在廣州被判死刑。
盧子雄的弟弟盧子略和孫礒的兒子、侄子以及他們的主帥杜天合、杜僧明共同起兵,脅迫江南督護沈豈頁進犯廣州,晝夜苦攻,州中上下震動、驚恐不已。
高祖率領三千一精一兵,卷甲輕裝,日夜兼程來解廣州之圍,連戰皆捷,杜天合被流矢射中身亡,叛軍四處逃散,杜僧明見大勢已去,於是投降。
梁武帝異常高興,任命高祖為直..將軍,封他為新安子,食邑三百戶,還派畫工把高祖的相貌畫出來觀看。
同年冬天,蕭日英去世。
翌年,高祖送喪回都城,到大庾嶺時,適逢詔書傳到,詔令高祖任交州司馬,兼任武平太守,援助刺史楊日票向南征討。
高祖招攬增補的將士都十分勇敢,兵器一精一良銳利。
楊日票高興地說:「能戰勝叛軍的人,一定是陳司武。」
於是把平叛方略委託給高祖。
高祖和大軍一起從番禺出發。
此時蕭勃任定州刺史,和高祖等在西江相遇,蕭勃知道士兵們害怕遠征,暗中收買引一誘他們,並借此勸說楊日票不要南征。
楊日票把各路將領召集起來詢問對策,高祖回答說:「交趾叛離,過錯在皇族,結果導致幾個州叛上作亂。
現在正值莊稼成熟之際,定州方面回過來想只顧眼前利益,不顧國家大計。
您奉命討伐叛孽,本來應該不顧生死,全力以赴,怎麼能害怕皇族而輕視國家之害呢?現在假如因害怕皇族而讓大家灰心喪氣,又何必來交州討伐叛軍,問罪之師,如果回去,就會遭到指責了。」
於是催促士兵振奮前進。
十一年(545)六月,大軍進入交州,李賁的數萬部眾在蘇歷江口岸紮起柵欄城抵抗官軍。
楊日票舉薦高祖為前鋒,兵鋒所向,無不攻陷,李賁逃到典徹湖,在屈獠邊境紮寨,造了很多船艦,堵在典徹湖中,官軍害怕,停在湖口不敢前進。
高祖對將領們說:「我們的部隊已經疲憊,將士們疲憊不堪,長期相持,恐怕不是好辦法。
而且我們孤軍無援,這是眾所周知的,如果有一仗打不贏,就別想活命全身。
現在考慮到他們多次奔逃,與當地人的感情不穩固,駐守屈獠的敵軍又是烏合之眾,容易被打垮,我們剛好應當共同出擊,不怕犧牲,全力攻取,如果無故滯兵不前,機會就錯過了。」
將領們聽了都沉默不語,無人應對。
就在這一天晚上,江水猛漲七丈,注入典徹湖,迅急奔流。
高祖統率手下人馬,趁著急流走在前面,大軍都擊鼓吶喊前進,叛軍大敗,李賁竄進屈獠洞。
高祖在屈獠殺了李賁,首級傳到都城。
這一年是太清元年(547)。
李賁的哥哥李天寶逃到九真,和強盜首領李紹隆收拾殘餘的二萬人馬,殺了德州刺史陳文戒,又去圍攻一愛一州,高祖又率軍平定了他們。
授職為振遠將軍、西江督護、高要太守、督七郡諸軍事。
二年冬,侯景進犯京都,高祖陳書將率軍馳援,廣州刺史元景仲暗懷異志,打算圖謀高祖。
高祖知道了他的一陰一謀,和成州刺史王懷明、行台選郎殷外臣等人秘密商議戒嚴。
三年七月,在南海召集義兵,迅速傳送檄文討伐元景仲。
元景仲走投無路,吊死在..下,高祖迎來蕭勃鎮守廣州。
此時臨賀內史歐一陽一..督管衡州,蘭裕、蘭京禮扇誘始興等十郡,共同起兵攻打歐一陽一..,歐一陽一..向蕭勃求援。
蕭勃命令高祖帶兵前去救援,把蘭裕等人全部擒獲,於是督管始興郡。
十一月,高祖派杜僧明、胡穎率二千人馬駐紮在嶺上,並且與始興豪傑交往很深,和他們共同謀劃平亂勤王之事,侯安都、張..等人帶領一千多人來投靠高祖。
蕭勃聽說了這些事,派鍾休悅勸高祖說:「侯景勇一猛威武,天下無敵,先前的人有援軍十萬,兵強馬壯,卻不能阻擋其銳勢,結果讓羯賊成功,您憑借這麼少的人馬,又能把他們怎麼樣呢?好像聽說嶺北的王侯都在爭奪王位,河東、桂一陽一之間為爭高下而戰,邵陵、開建的親人間干戈相向,李遷仕寄身當一陽一,就是強制奪取馬匹器械,又由於君王疏遠外姓,您怎麼能投暗呢?還不如暫駐始興,遙張聲勢,保住這太山,為自己謀取包大幸福。」
高祖哭著對鍾休悅說:「我本來凡庸虛弱,承蒙國家培養造就。
以往聽說侯景渡江進犯,就想前去救援,卻遇到元景仲、蘭裕等人中途阻止我。
現在京都陷落,主上蒙塵,君辱臣死,誰還敢一愛一惜自己的生命!君侯乃是皇族中人,責任重大得如同山嶽,卻不能一路當先,報此冤仇,哪怕看到他派出一支軍隊,仍然算得上賢明瞭。
而他卻傳下如此旨意,讓人憤歎。
我去的主意已經拿定了,請代我轉告君侯。」
於是派使者抄小路去江陵,向軍期節度使匯報。
當時蔡路養起兵佔據南康,蕭勃派心腹譚世遠任曲江令,與蔡路養勾結,共同遏止討賊之師。
大寶元年(550)正月,高祖從始興出發,在大庾嶺紮營。
蔡路養發兵在南野駐紮,依山傍水築起四座城抵禦高祖。
高祖出戰,大敗蔡路養,蔡脫身逃走,高祖進駐南康。
湘東王秉承皇帝旨意任命高祖為員外散騎常侍、持節、明威將軍、交州刺史,改封為南一陽一縣伯。
六月,高祖修繕崎頭古城,遷據於此。
高州刺史李遷仕佔據大皋,派主帥杜平虜率領一千人進入贛石、魚梁,高祖命令周文育率兵打跑了杜平虜部,李遷仕逃到寧都。
秉承皇帝旨意任命高祖為通直散騎常侍、使持節、信威將軍、豫州刺史,兼任豫章內史,改封為長城縣侯。
不久又任命為散騎常侍、使持節、都督六郡諸軍事、軍師將軍、南江州刺史,其他職銜不變。
當時寧都人劉藹等資助李遷仕船艦、武器,打算襲擊南康,高祖派杜僧明等率領二萬人馬佔據白口,築城防守,李遷仕也築城對峙。
二年三月,杜僧明等攻下敵城,活捉了李遷仕,送到南康,高祖把他處死。
秉承皇帝旨意命令高祖出兵平定了江州,又任命高祖為江州刺史,其他職銜不變。
六月,高祖從南康出發。
南康、贛石一帶從前有二十四灘,灘上巨石林立,行船的人都認為難走。
高祖出發時,江水猛漲數丈高,三百里路段巨石全被淹沒。
部隊進駐西昌,有一條龍在水邊出現,龍約有五丈高,週身色彩鮮艷奪目,前來觀看的軍民多達數萬。
此時湘東王秉承皇帝旨意派征東將軍王僧辯統率各路人馬討伐侯景。
八月,王僧辯部在湓城駐紮,高祖率杜僧明等部和南川豪傑共三萬人打算和王僧辯會師。
當時王僧辯部缺糧,高祖事先貯備有五十萬石糧食,此時拿出三十萬石資助王僧辯。
仍然駐紮在巴丘。
適逢侯景廢簡文帝,立豫章嗣王蕭棟為帝,高祖派兼長史沈袞奉表到江陵勸蕭繹登基。
十一月,秉承皇帝旨意任命高祖為使持節,都督會稽、東一陽一、新安、臨海、永嘉五郡諸軍事,平東將軍,東揚州刺史,兼會稽太守、豫章內史,其他職銜全都不變。
三年(552)正月,高祖率領甲士三萬、好弓箭五千張、船艦二千艘,從豫章出發。
二月,到達桑落洲,派中記室參軍江元禮把此事奏知江陵,秉承皇帝旨意加授予高祖一部鼓吹。
這時王僧辯從湓城出發,和高祖在白茅灣會面,於是上岸築壇,殺牲畜結盟為約。
進軍到蕪湖,侯景的守城將領張黑棄城逃跑。
三月,高祖和各路人馬攻克姑熟,又進軍到蔡洲。
侯景登上石頭城察看,神情沮喪,對身邊的人說:「這支軍隊上空有紫氣,不容易抵擋。」
於是用小船裝上石頭,沉在水底堵住淮河口,沿淮河築城,從石頭城到青溪的十多里地段,樓與城牆相接。
將領們均無良策,王僧辯派杜萴向高祖問計,高祖說:「以前柳仲禮的幾十萬人馬隔水坐守,韋粲來青溪察看,卻不敢渡河登岸,叛軍於是爬到高處察看,裡裡外外盡收眼底,恣意殘殺,消滅了我皇的軍隊。
如今圍攻石頭城,必須渡到北岸。
將領們要是不能抵擋其銳勢,請先去扎立柵欄。」
高祖就在石頭城西面橫在田中紮起柵欄,各路人馬紮起八座依次相連的柵城,一直通到城東北面。
叛軍害怕通往西州的道路被切斷,也在東北果林紮起五座柵城攔住大路。
侯景率領一萬多人,戰馬八百多匹,結成陣式前進。
高祖說:「兵書上說,擅長用兵的人,佈陣就像常山的蛇,能首尾相應。
現在我軍眾陳書多,叛軍很少,叛軍應分散兵力,以弱制強,為什麼還集中他們的優勢兵力,讓他們一定死在我軍手裡呢?」
於是命令各路將領在各處佈置兵力。
叛軍直接衝擊王僧志,王稍稍退縮,高祖派徐度帶領二千弓箭手拉開堵在後面,叛軍於是退卻。
高祖與王琳、杜龕等人趁機用鐵甲騎兵全力反攻,叛軍退守柵城。
侯景的儀同盧輝略打開石頭城北門前來投降。
蕩主戴冕、曹宣等攻佔了果林的一座柵城,其餘四城也被大軍攻佔。
叛軍反攻,拚死作戰,又把柵城全部奪回。
高祖氣憤之極,親自率軍攻打,士兵們越過柵欄衝進去,叛軍又四散逃走。
侯景和一百多名騎兵棄槊一操一刀,在陣中左右衝殺,陣不動,侯景的人馬大敗,向北逃竄,一直被追到西明門。
侯景逃到皇宮門前樓下,不敢進禁城,派心腹之將攜帶他的兩個兒子逃走。
高祖率軍從廣陵出來阻截,碰到侯景的部將郭元建投奔北齊。
高祖收降了他的三千人後返回,王僧辯勸高祖鎮守京口。
五月,北齊派辛述把嚴超達圍困在秦郡,高祖派徐度率軍協助嚴超達固守。
北齊的七萬之師,填溝壑,堆土山,挖地道,攻勢很猛。
高祖於是親自率一萬人來解嚴超達之圍,他派兵四面出擊,攻打北齊軍,弓箭亂射,北齊平秦王被流矢射中身亡,殺敵幾百人,北齊收兵退走。
高祖凱旋南歸,派記室參軍劉本仁到江陵告捷。
七月,廣陵僑民朱盛、張象秘密集結兵力襲擊北齊刺史溫仲邕,派使者來報告,高祖率軍渡江策應。
遇到北齊有人來訪問,提出割讓廣陵求和,王僧辯同意了,又轉告高祖,高祖於是帶兵回到南徐州,江北居民隨部隊來到江南的達一萬多人。
秉承皇帝旨意任命高祖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其他職銜不變。
到王僧辯率軍征討陸納到湘州時,秉承皇帝旨意命令高祖代鎮揚州。
十一月,湘東王在江陵即位,改大寶三年為承聖元年(552)。
湘州平定後,高祖又鎮守京口。
三年三月,高祖被晉陞為司空,其他官銜不變。
十一月,西魏攻陷江陵,高祖和王僧辯等到江州啟奏,請求晉安王以太宰秉承皇帝旨意,又派長史謝哲奉奏記勸進晉安王。
十二月,晉安王從潯一陽一來到,住進皇宮,授給高祖班劍二十人。
四年五月,北齊遣送貞一陽一侯蕭深明回來復國,王僧辯接納了他,蕭深明即位,改年號為天成,立晉安王為皇太子。
當初,北齊請求接納貞一陽一侯,高祖認為不行,派使者和王僧辯苦苦相爭,往返四次,王僧辯硬是沒有採納。
高祖想起來就氣憤不已,偷偷對親信說:「武皇雖然是開國元勳,英明遠達四方,至於報仇雪恥,救國於危難,只有孝元帝罷了,他功業卓著,超過前代的皇帝。
我和王僧辯都受他重托,他的話才說不久,聲音未了,怎麼才過一天就有了不同的打算呢?繼位之王是梁高祖的孫子、元皇的兒子,海內關注,天下歸心,難道有什麼罪過,無故遭致廢黜,求助於外族,封王立帝都不按朝綱,觀察這種情形,也就清楚不過了。」
於是秘密制了幾千件長袍,貯集錦緞彩帛和金銀,準備賞賜之用。
九月二十五日高祖召集徐度、侯安都、周文育等人商議此事,又部列將士,分賞金銀錦帛,部隊水陸並進。
當晚從南徐州出發討伐王僧辯。
二十七日,高祖的步兵來到石頭前,派勇士從城北越入。
這時王僧辯才接管事務,在外雖擁有軍隊,但此時卻無濟於事。
一會兒,勇士從內殺出,王僧辯急忙逃跑,與他的第三子王..相遇,二人一起出樓,身邊還有幾十人,拚死苦戰。
高祖的大部隊不久趕到,王僧辯寡不敵眾,跑上城南門樓,高祖借風縱火焚燒,王僧辯被一逼一出,於是被活捉。
當晚吊死了王僧辯和王..。
二十九日,貞一陽一侯讓位,百官奉表勸晉安王登基。
十月二日,晉安王即位,改承聖四年為紹泰元年(555)。
五日,詔令高祖為侍中、大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將軍、揚州南徐州二州刺史,持節、司空、班劍、鼓吹全部不變。
又詔令高祖可攜帶一百名武裝衛士出入宮殿。
震州刺史杜龕佔據吳興,和義興太守韋載共同起兵反叛。
高祖命令周文育率軍去義興攻打韋載,杜龕派他的堂弟杜北叟帶兵阻擊,杜北叟戰敗回到義興。
二十四日,高祖奏請親自向東討伐,留高州刺史侯安都、石州刺史杜稜留守都城。
二十七日,大軍進入義興。
二十九日,攻克叛軍水柵。
秦州刺史徐嗣徽據守其城以便進入北齊,又要求南豫州刺史任約和他共同起兵接應杜龕、韋載,北齊提一供軍糧。
徐嗣徽等人認為都城守軍空虛,帶領五千一精一兵忽然出現在城樓下,侯安都帶領五百驍勇將士出城迎戰,徐嗣徽等退守石頭。
三十日,韋載與杜北叟向高祖投降,高祖撫一慰他們,並把他們釋放了。
由於徐嗣徽進寇都城,高祖於是帶兵返回都城,命令周文育帶兵討伐杜龕。
十一月初二,北齊派五千人渡過淮河佔據姑熟。
高祖命令合州刺史徐度在冶城寺紮起柵欄,向南延伸到淮河的小綠洲。
北齊又派安州刺史翟子崇、楚州刺史劉仕榮、淮州刺史柳達摩率領一萬人,在胡墅渡運軍糧三萬石、戰馬一千匹,進入石頭。
六日,高祖派侯安都率水軍夜襲胡墅,燒燬北齊一千多艘船,陳書周鐵武率水軍截斷了北齊的運輸線,活捉了北齊的北徐州刺史張領州,繳獲船運米幾千石。
又派韋載在大航築城,派杜稜據守。
北齊又在倉門水南紮起二道柵欄抵禦梁軍。
二十七日,徐嗣徽等進攻冶城柵,高祖率領鐵騎兵和一精一銳的披甲士兵,從西明門出發襲擊敵軍,敵軍大敗而逃。
徐嗣徽留下柳達摩等人守城,自己帶領親屬心腹,去到南州、採石,迎接北齊援軍。
十二月初七,高祖派侯安都率領水軍,到秦州襲擊徐嗣徽家小,俘虜了幾百人。
梁軍把船艦連接起來堵住淮河口,截斷敵軍水路。
在此之前,月亮從十一月初九消失,本月初九才在東方出現。
初十,高祖命令把全軍分成縱隊,向著冶城立航渡兵,攻打敵人水南的二道柵欄防線。
柳達摩等渡過淮河布下陣式,高祖督促將士猛攻,火燒柵欄,硝煙瀰漫,敵軍敗退,搶船時擠成一一團一,淹死了一千人以上。
當時百姓在淮河兩岸觀看,呼喊聲驚天動地。
將士乘勝掩殺,個個以一當百,繳獲了敵軍的所有船艦,敵人膽顫心驚。
當天,徐嗣徽、任約等人帶領北齊的水兵步兵共一萬多人,返回據守石頭,高祖派兵去江寧,佔住險要地形以截斷敵軍道路。
敵水兵步兵都不敢前進,停紮在江寧的浦口,高祖派侯安都擊敗了敵軍,徐嗣徽等人乘一艘大船逃跑了,梁軍繳獲了敵軍全部的軍需品。
十三日,官軍從四面攻打,從辰時到酉時,攻佔了城東北面的小城,到夜晚戰鬥仍未停止。
翌日,柳達摩派侯子欽、劉仕榮等為使者去向高祖求和,高祖答應了,於是在城門外宰牲畜結盟為約,柳部將士概不追究,任其選擇去向。
十五日,高祖從石頭南門出來,集中了幾萬人,送北齊人回北方。
十六日,北齊的和州長史烏丸遠從南州跑回歷一陽一。
江寧縣令陳嗣、黃門侍郎曹朗佔據姑熟反叛,高祖派侯安都、徐度等討伐平定了他們,殺了幾千人,集中到都城示眾。
石頭、採石、南州全被平定,繳獲的戰馬、器械、船隻、糧食,不計其數。
當月杜龕獻城投降。
二年(556)正月初七,在吳興殺了杜龕,杜龕的堂弟杜北叟、司馬沈孝敦都被賜死。
二月十四日,高祖派侯安都、周鐵武帶船艦在江州防備,又駐紮在梁山扎柵欄。
十八日,詔令司空若有軍機大事,可以騎馬出入都城。
先前寧遠石城公外兵參軍王位在石頭的沙堆中找到四枚玉璽,二十二日高祖上表送到朝廷。
三月二十三日,北齊派水軍儀同蕭軌、厙狄伏連、堯難宗、東方老、侍中裴英起、東廣州刺史獨孤辟惡、洛州刺史李希光,協同任約、徐嗣徽等,率十萬大軍從柵口而出,奔向梁山,帳內蕩主黃叢迎戰,打敗了敵人,燒了敵人前軍的船艦,北齊軍駐守蕪湖。
高祖派定州刺史沈泰、吳郡太守裴忌隨侯安都,一起據守梁山抵禦敵軍。
從去年冬天到現在,鍾山、梅崗、南澗和京口、江寧縣境內連降大雨,有的地方達好幾升,雨點像圍棋子那麼大,高祖上表奏告朝廷。
四月初三,高祖到梁山軍營巡視慰問。
五月初十,北齊軍從蕪湖出發,二十二日,到達秣陵舊治所。
高祖派周文育屯軍方山,徐度駐軍馬牧,杜稜屯軍大航南面。
二十五日,高祖率領皇族王侯和朝臣將帥,在大司馬門外面的白虎樓下殺牲畜祭告蒼天,告北齊違背盟約,他陳辭慷慨激昂,涕淚滿面,前來祭告的人都被他感染,圍觀的士兵情緒激昂。
二十七日,北齊軍在秣陵舊縣城跨海河築橋扎柵,運送兵馬過淮河。
當晚到達方山。
侯安都、周文育、徐度等分別帶兵回到都城。
二十七日,北齊軍從方山開到兒塘,流動突襲的騎兵到了朝廷禁省。
周文育、侯安都駐軍白土崗,兩軍旗鼓都清晰可見,都城震驚。
高祖悄悄撤回三千一精一兵配給沈泰,渡過長江襲擊北齊的軍中朝廷代理官趙彥深於瓜步,繳獲一百多艘船艦,陳糧一萬斛。
當天皇帝聚集羽林禁兵,在長樂寺紮營。
六月初一,北齊軍又秘密進到鍾山龍尾。
初四,又進到莫府山。
高祖派錢明帶領水軍從江乘出發,打算襲擊北齊軍的糧食運輸,結果繳獲了敵人的全部船糧,北齊軍於是飢餓不堪,把馬、驢殺來吃。
初七,北齊軍越過鍾山,高祖的人馬分散駐紮在樂游苑以東到覆舟山以北的地區,截斷北齊軍的要道。
初九,北齊軍行進到玄武湖西北的莫府山南面,打算佔據北郊壇。
梁軍從覆舟東移,駐紮在郊壇以北,和北齊軍對峙。
當晚,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狂風把樹連根拔起,平地積水一丈多深,北齊軍日夜都在泥中坐站,把炊器吊起來做飯,而地勢較高的平地和潮溝北面的水退了,路也干了,梁軍常能輪班休整。
十一日,雨稍停,高祖命令全軍餵好馬料、吃飽飯,不等天明就進攻。
十二日清晨,親自率領帳內部下從莫府山南面而出,吳明徹、沈泰等部前後夾擊,戰鬥激烈,侯安都從白下帶兵從敵軍後面橫擊,北齊軍大敗,殲敵幾千,相互踐踏而死的不可勝數,活捉了徐嗣徽和他的弟弟徐嗣宗,斬首示眾。
追擊逃敵一直到臨沂。
江乘、攝山、鍾山等地梁軍也相繼戰勝敵人,生擒了蕭軌、東方老、王敬寶、李希光、裴英起等將帥共四十六人。
逃到江邊的敵人,用荻扎筏渡江,在江中淹死,飄陳書浮的一屍一體遮蔽了江面、蓋滿了江岸。
十四日,大軍出南州,燒燬了敵軍船艦。
十六日,在建康街頭殺劉歸義、徐嗣彥、傅野豬。
這天,建康解除戒嚴。
十七日,蕭軌、東方老、王敬寶、李希光、裴英起都被翦除。
高祖上表請求把南徐州授予侯安都。
七月初三,詔令高祖任中書監、司徒、揚州刺史,晉爵為公,食邑增至五千戶,侍中、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將軍、尚書令、班劍、鼓吹、甲仗等官銜和待遇全部和從前一樣。
並供給油簾黑輪車。
當月,侯王真獻江州投靠梁朝。
派侯安都鎮守長江上游,平定南部、中部各郡。
八月初一,太府卿何..、新州刺史華志各獻上玉璽一枚,高祖上表向朝廷奏告此事,詔令玉璽歸高祖所有。
當天詔令高祖以安吉、武康二縣為食邑,共五千戶。
九月初一,改當年為太平元年(556)。
晉陞高祖為丞相、錄尚書事、鎮衛大將軍,改刺史為牧,晉封為義興郡公,侍中、司徒、都督、班劍、鼓吹、甲仗、黑輪車全部不變。
初六,中散大夫王彭上書聲稱本月初五天大亮時在車道上看見龍的足跡,從大土地廟到官署樓,長達三四里。
十九日,詔令追任高祖的父親為侍中、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封為義興郡公,謚號恭。
一月初三,詔令丞相從此入皇帝內室問訊,可另設一榻以便靠近皇帝的座位。
太平二年正月初二,皇帝在太極東堂召見各地諸侯,賜給高祖班劍十人,加上以前的,共三十人,其他不變。
初七,詔令追任高祖兄陳道談為散騎常侍、使持節、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長城縣公,謚號昭烈;弟陳休先為侍中、使持節、驃騎將軍、南徐州刺史、武康縣公,謚號忠壯,食邑每人二千戶。
十四日,派兼侍中謁者僕射陸繕攜文書授予長城縣高祖夫人章氏為義興國夫人。
二十七日,詔令任命高祖祖父為侍中、太常卿,謚號孝。
追封高祖祖母許氏為吳郡嘉興縣君,謚號敬;母親張氏為義興國太夫人,謚號宣。
二月初一,蕭勃一起兵,從廣州越過大庾嶺,駐軍南康,派將領歐一陽一..、傅泰和他的侄子蕭孜為前鋒,到達豫章,分別屯駐險要處,南江州刺史余孝頃起兵響應蕭勃,高祖派周文育、侯安都率軍討伐平定了他們。
八月二十八日,晉陞高祖為太傅,贈黃鉞,可帶劍穿鞋上殿,不通報姓名大步入朝,並送一部羽葆鼓吹,至於侍中、都督、錄尚書、鎮衛大將軍、揚州牧、義興郡公、班劍、甲仗、油簾黑輪車等職銜和待遇不變。
三十日,追送高祖前後部羽葆鼓吹。
這時,湘州刺史王琳擁兵不服從調遣,高祖派周文育、侯安都率軍討伐。
九月初五,皇帝詔曰:
往日帝位剛繼承即被分立,主上蒙塵,如今重創帝業,全靠大宰相。
所以賢哲之王,統率百官四方征討,神武之君,利用諸侯治理各地。
再者一方扶持九方協助,皇室靠扶助才能昌盛,戮帶圍溫,行宮靠尊崇才能茂盛,時勢危急靠的是堅貞的人來鞏固,命運安定靠的是光大盛世,這是千載不改的傳統,百年不變的道理。
太傅義興公,能文能武,有如聖賢神仙,穩定天下,培養道德,撫育百姓。
往日處於安定時期,他日夜盼望國家興旺,其殷殷之情,遠過滄海,大到交州、越州。
皇運未到時,得不到任何文字報告,中國將亡,戰爭和殺戮交匯不斷,悲哀的生者,就像那走投無路、即將被殺來祭祀的牲畜,遼闊的蒼穹下,沒有誰說這到了盡頭。
衰終則盛,他應運而出,輔佐皇帝,挽救將亡的社稷,援助落水的國民,歷經艱險,全殲惡賊。
到了石頭、姑熟,又大敗敵軍,一朝手指輕舞,六方聚合,天下清靜安定。
這一舉不僅成為後世軍事典範,而且驅散了京都一陰一霾,報了君王的大仇,滅了神靈的巨一奸一。
堯、禹的輔臣,未嘗能比;殷、商的宰相國師更不能相提並論。
看一看破碎的山河,荊楚大亂,天下一盤散沙,皇位不穩,五胡吞一食,競相圖謀中國,周邊小一柄一如棋子一樣密佈,無人匡救國家,擅權的大臣發號施令,廢黜年幼的我,自負有荼孺的一精一神,甘願受寧卿所受的恥辱。
退一床一去髻,找不到同情之路,盜斧逃責,沒有容身之地。
義興公神兵突然出現,很快除去蒙塵,只是我懦弱愚鈍,又蒙上天惦記。
於是又巍巍蕩蕩,無德稱帝。
加上依靠此忠義之士,剷除那妖逆之人,東部地區的凶色已除,稽山的險象已散,番禺、蠡澤、北方邊境、都城西郊,四起的叛賊、侵略軍已被消滅,沒有留下一個。
於是百姓的一性一命、社稷的改造、疆域的鞏固,其興亡全都依賴他了。
於是刑法、禮儀都得以規範,沿革也有章可循,天下太平,國家安寧,他的本領能使日月同光、曜象呈暉,樓閣游庭,抱仁守信,卓越的功勳貫通厚地,偉大的思想感通玄天。
自伏羲、神農、炎帝、少昊以來,無為而治的時代,聖賢救助他們,沒有像這樣的。
合理選擇記載典章制度的書籍,桓、文匹敵,幫助管理國家內外事務,蕭、曹不相上下,普天之下沒有比他們功勞大的,可是他們的獎賞卻比伊、周的少,大凡這些人,本來就願意久立等待。
的確由於義興公品德謙遜,情懷貶抑,不喜溢陳書美,歌詩言辭贏得更多讚賞。
怎麼能申述平素的好尚,長期捨棄朝廷謀劃,應該戒除功賞,敬升大典。
而且歷代賢君都是如此,又何況義興公世代都有建功立業之人,報效國家呢?晉陞義興公為相國,總管大小事務,封地十個郡,具備九錫之禮,賜給纏絲帶玉璽、遠遊冠、綠戾綬,職位在侯王之上,鎮衛大將軍、揚州牧不變。
封策說:
巍巍山河,靠日月增輝,憑山川載物。
為王建國,靠輔佐者才得以強盛。
今授予你典策,請敬聽朕命:
國家中亂,強胡薦食,內一奸一勾結外族害我國民,致使茫茫宇宙,民不聊生,國無寧日。
公在國家危難關頭,不畏強一暴,凜然而出,匡救本朝,打敗外來之敵,朕才得以重主山河。
這是公再造我皇家的大功。
公入宮不久,雄威待現,三川五嶺,叛亂四起,公率領大軍先後平定了一次又一次的叛亂,立下了赫赫戰功,李賁、夷獠、蔡路養、李遷仕、任約、侯景,還有那皇室王族的叛亂,都被公大軍所指,一掃清無。
公有匡濟天下的功勳,致使國泰民安,各類人都循儀守禮,田園一派蔥綠。
街頭巷尾人聲鼎沸,朝廷多君子,朝外無遺賢,農業發達,工商繁茂。
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今任命公為相國,用南豫州的陳留、南丹一陽一、宣城,揚州的吳興、東一陽一、新安、新寧,南徐州的義興,江州的鄱一陽一、臨川等十郡,封為陳公。
今命使持節兼太尉王通授相國印綬、陳公璽紱給你。
使持節兼司空王蠩授陳公茅土,金虎符第一至第五枚的左面、竹使符第一至第十枚的左面給你。
相國的俸祿超過三公,職責是總管百司,職位在朝官位次中最高,禮儀因職務而改變。
由相國總理各項政務,授錄尚書之號,賜予假節侍中的貂蟬、中書監的印章、中外都督太傅的印綬、義興公印策,鎮衛大將軍、揚州牧不變。
又給公九大賞賜,即大輅、戎輅各一輔,玄牡八匹;袞衣和冠冕禮服,並佩禮鞋;軒縣的樂器、六佾的樂舞;朱戶以居;納陛以登;武賁之士三百人;斧、鉞各一把;彤弓一副,彤矢一百支、..弓十副、..矢一千支。
禾巨鬯一卣,並佩圭瓚。
十月初三,晉陞高祖爵位為王,用揚州的會稽、臨海、永嘉、建安,南徐州的晉陵、信義,江州的潯一陽一、豫章、安成、廬陵,加上以前的共二十郡,補封陳國。
其相國、揚州牧、鎮衛大將軍都不變。
又命陳王頭戴綴十二隻玉帶的冠,建天子旌旗,出軍一警戒,入國清道,乘坐金銀車,用六匹馬駕車,準備各個季節外出時的從車,在出行時的前導旗竿頂端安裝旄牛尾飾,樂舞用天子專用的八佾樂舞,設置鐘磬架按天子的規格四面懸掛釧磬。
王妃、王子、王女的爵位和名號,陳國的朝廷百官,全部依照原來典章。
初六,梁帝禪位於陳,詔曰:
不同運數更換,幾多朝代相互替代,聖賢之人,能治理乾坤,保護國民,弘揚傳統。
他們改變舊朝,建立新朝,歷代都遵循這一準則。
梁朝德行湮滅,禍亂四起,太清初創,被長蛇所困,承聖年間,又遭受貪婪之徒所害。
到了天成,神器被竊,宗廟缺乏祭祀,死氣沉沉,統治搖搖欲墜,到了我武皇、元皇統治時期,更是殘敗不興。
相國陳王,秉承神意,天地合德,日月同光,拯救社稷於橫流,扶助百姓於塗炭,東除叛逆,北殲獯丑,雄威遍佈四海,仁義覆蓋萬國,重新伸張崩壞、滅絕的禮樂,納儒攬武,大功可與舜、禹媲美。
朕雖然貧庸不才,昏昧於古昔,無所作為,為時已久,卻不敢忘記列代的遺典,人與神的最大願望啊。
今日就遜位別宮,禪位於陳,一切都依照唐、虞、宋、齊舊事。
封策說:
咨爾陳王:自古以來,為拯救社稷,為匡救百姓,禪位於賢,已有舊例,堯、舜已成先例,宋、齊又弘揚此事。
我梁高祖應運而出,治國安邦,光大祖宗,聖名遠揚,但後來時運不濟,五胡薦食,西都陷落,百姓遭殃,皇位欲墜。
只有陳王才是聖明神賢,天時地利人和,挺身而出,舉義軍勤王,電掃番禺,雲撒彭蠡,剷除頑凶,安定我京都。
又多次出兵,剿滅四起的叛賊,才能調理百端,天下尊崇,遠近臣服。
何況彗星長橫天空,已顯示除舊布新之兆,太一陽一被食盡,確實代表更姓的徵兆。
皇王並非屬於一族,往日木德已盡,而傳皇位於我梁朝,如今敬從人與神的願望,傳帝位於你陳王,你要合理執掌皇權,依照前世典制,不負普天之下臣民的厚望!祭祀上天,適時接受大禮,永固皇帝洪業,豈不更加昌盛嗎!
又璽書說:
君子自己顯示明德,達人不違背先天,所以進退都順利,動靜大吉。
朕少德,無所作為,所以舉薦聖賢,皇王本非一族,人謀重要,委屈自身以順應萬物之心。
只有陳王雄才大略,用武勇謀,平叛有方,遠近臣服,用文賢哲,禮順樂章,天下歸服。
今派使持節兼太保侍中尚書左僕射平樂亭侯王通,兼太尉司徒左長史王蠩敬奉皇帝璽綬給陳王。
受物之禮,全部依照唐、虞舊事。
希望陳王和後繼者,能撫育百姓,光大帝業,以遵從昊天美善的命令!
當天,梁帝在別宮遜位,高祖再三謙讓,群臣堅持請求,於是同意了。
永定元年(557)冬十月初十,高祖在南郊即皇帝位,燒柴祭告上天說:「前代帝王的臣民霸先,冒昧用玄牡祭告列代皇帝:梁氏因為江河日下,氣數已盡,所以敬從天命,授命於霸先。
起初統治眾民,於是建立司牧,選拔賢明和有才能的人,沒有易姓。
堯、舜的後代,都無意於承繼帝位,魏晉的國君,有心讓位於賢,都以英才穩坐帝位,高勳統治四海,所以能蔭庇百姓,佔據疆域。
梁朝瀕臨衰亡,依舊遭受禍亂,夷族仗勢侵略,帝位長期不穩,承聖皇帝被擄在外,不能祭夏,上天沒有追悔所造成的禍害,又遭受侵略和破壞,嫡系繼承人被廢除,皇族旁支僭位,天翻地覆,綱紀滅絕。
霸先率先行動,大拯國民於橫流,起義兵,平定了多種禍難,廢王立帝,實有功勞。
定國安邦,不遺餘力。
因此天下小安,正期望一切恢復正常。
不久煙雲表色,日月呈現祥瑞之象,緯星聚集在東井,龍出現在譙邦,除舊布新,已顯明天象,離開虞舜而服職於夏,並且協力謳歌、訟獄,九城八荒,同時宣告誠意,百神群祀,都有誠意。
梁帝布達萬國,交出印璽,霸先自以為淺薄,謙讓不繼位,至於再三,梁帝不准其辭。
眾人都因為百姓需要君主,帝王的日常政務不能荒廢,上天眷顧,天命難違。
我害怕上天的威勢,接受帝位。
對比我往日夙志,不能不自慚於懷。
恭敬地選擇良辰吉日,升壇接受禪位,告慰上天,答謝民心,永保我大陳基業。
惟上天之靈是餉。」
在此之前大霧瀰漫,晝夜昏暗,到了這一天,霧散雲開,一派清新,有識者因此知天命有之。
祭祀禮畢,皇帝車馬回宮,抵達太極前殿。
下詔說:「五德更替,帝王得以統治天下,三代沿襲,夏、殷因此主宰世界。
盡避治術各異,有文有質,或揖讓或征伐,迄今為止各有不同,然而以德化民以拯蒼生,宗旨歸於一致。
朕以淺薄愚鈍之身繼立,時世艱險,國運惟難,天下大亂,治國須有先後,濟民於橫流,靠的是將帥之功,加之以猛士之力,才得以匡定天下,造福百姓。
梁氏因為氣數已盡。
遵循讓賢舊事,將如此重大的責任交付朕身,我只是智寡德薄,堅決推辭,卻未能獲允,只好勉從天命。
順應民心,受命於先祖,祭告上天,承繼百王之業,統御天下,好比徒步大川,不知何以得濟。
大業初創,帝業惟新,意欲大降恩澤廣被萬民。
可大赦天下,改梁太平二年為永定元年(557)。
賜吏民爵二級,文武百官二等。
鰥寡孤獨不能自己養活自己者,每人賜谷五斛。
所欠稅租和舊債,都不再收取。
那些觸犯鄉里公正的評論,貪一污受賄,一奸一婬一偷盜之人,准允洗心革面,改過自新。
長期服刑和奉敕囚禁者,特加赦免。
逃離職守的官吏,永不准再做官並勾銷其功勞,全部依照舊典。」
又詔曰:「《禮》陳於木巳、宋,《詩》采於二客,對讓賢者之君,歷代都予殊禮。
梁氏遵從人與神的願望,傚法往代,禪位讓賢,布達萬國,所加封賞,應該遵從舊典,以江一陰一郡奉梁王為江一陰一王,沿用梁曆法,所用的車駕、旗幟、服飾、顏色,全部依照梁代的標準。
宮殿館舍,資俸待遇,一定要盡量豐厚隆盛。」
又詔令梁皇太后為江一陰一國太妃,皇后為江一陰一國妃。
又詔令王公以下百官按照職位行使職權。
十一日,皇帝駕臨鍾山祭祀蔣帝廟。
十三日,駕臨華林園,親自閱覽訟獄之詞,赦免囚犯。
十四日,分派使者到各地慰問,下璽書詔令州郡說:「四王代天革命,商、周以此順應天命,軒轅、伏羲以此承當大運。
梁朝時運不濟,動亂連年,東夏紛亂,西都蕩覆。
蕭勃擾亂綱紀,超過趙倫,侯景滔天大罪,甚於劉載。
貞一陽一王篡位,叛賊任約聯合外族軍隊,江南多次被夷族所佔,金陵長期不屬於梁國。
自從開天闢地以來,沒有帝王之前,東漢興平初年,西漢永嘉之亂時,天下分崩,沒有像梁朝這樣的。
朕以淺薄之身,致力於興運之業,從往日舉事以來,首先平定諸越,徐門遇到威脅,朕沒有不前去征討的,歷盡艱險,所到之處都予以平定。
頂風冒雨,揮師四方,六次拯救梁朝,十次翦除強寇。
這哪裡是人謀,都是上天安排的。
梁氏因為氣數已盡,傚法唐虞,禪讓皇位,朕東西退避,下跪行禮推辭,像大禹那樣避舜子於箕山之一陽一,像堯那樣在滄州之野尋找支伯,但公卿們催促一逼一迫,普天之下又翹首以待,天命難違,於是登基。
這月初十,在太壇升壇祭禮,議及遷桐故事,只是自慚其德。
自從梁世將亡以來,天象不正,火德已盡,秋雨忽降。
翌日行禮完畢,卿雲屢現,天像已兆吉祥。
只是我智寡德薄,更自慚淺陋,日日夜夜,思慮治國韜略。
卿等執掌著重要的軍政大權,委以重任,各有其職,任重道遠。
而今王歷初變,百姓有喜慶之意,你們要為民著想,執政要清正廉明,要關心一愛一護孤寡貧困之人,懲治強一暴一奸一猾之徒。
如果有盜賊侵擾百姓,山谷豪酋擅自強佔幽險之地,都予以赦免,讓他們都知道。
要是他們執迷不悟,就嚴懲不貸。
今派使者傳佈御旨,希望好好執行,不負朕望。」
十五日,詔令從杜姥宅拿出佛牙,彙集四部安排無遮大會,高祖親自從皇宮前來禮拜。
起初,齊朝陳書老僧官法獻在烏纏國獲得這枚佛牙,一直存於定林上寺,梁天監末年,被攝山慶雲寺沙門慧興收藏起來,慧興臨終時,交給佛門同輩慧志,承聖末年,慧志秘密送給高祖,到這時才出現。
十六日,追尊皇考曰景皇帝,廟號太祖;皇妣董太夫人曰安皇后。
追諡前夫人錢氏號為昭皇后,長子陳克為孝懷太子。
立夫人章氏為皇后。
十八日,尊景帝陵墓為瑞陵,昭皇后陵墓為嘉陵,依照梁初園陵舊事建陵。
設置刪定郎,修治、確定法令。
二十三日,移景皇帝牌位到太廟付葬。
二十六日,以中權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丹一陽一尹王沖為左光祿大夫。
二十八日,追贈皇兄梁已故散騎常侍、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長城縣侯陳道譚為驃騎將軍、太尉,封為始興郡王;皇弟已故侍中、驃騎將軍、南徐州刺史、武康縣侯陳休先為車騎大將軍、司徒,封為南康郡王。
同月,西討都督周文育、侯安都在郢州戰敗,被王琳囚禁。
十一月初一,詔曰:「東都的齊國,重視親近賢能之人,西漢的城一陽一,與功臣名節共享職祿。
散騎常侍、使持節、都督會稽等十郡諸軍事、宣毅將軍、會稽太守、長城縣侯陳..,才學高明優秀,風度氣宇端莊,文才可檢驗禮樂,武才可平定妖邪,潛心謀劃,為家治國,執掌重兵,主持郡務,一個月即見成效,軍壘有如關、河一樣牢固,功勞蓋過蕭、寇,草野盜賊,主動回去務農,綠林豪強,聲稱要改邪歸正。
朕因為缺乏德才,正值國家興盛之際,所以提三尺之劍以定河山,使四境歸順,帝業艱難,有賴於此子,所以為他加官晉爵,表彰他的功勞。
可封他為臨川郡王,食邑二千戶。
朕兄子梁中書侍郎陳頊襲封始興王,朕弟子梁中書侍郎陳曇朗襲封南康王,禮儀和俸祿全部和正王相同。」
初四,甘露降於鍾山松林,瀰漫了整個山谷。
初五,開善寺沙門采露敬獻皇上,詔令分賜給群臣。
二十一日,任命鎮西將軍、南豫州刺史徐度為鎮右將軍、領軍將軍。
二十五日,京都發大火。
十二月十六日,皇后到太廟祭祖。
二年春正月初一,皇帝詔曰:「設立官職,按照事情的輕重為序,羽儀車馬,隨著季節的變化更替,晉代的五校,在前面吹笳開道,漢朝的九卿,傳呼時並列,虞官夏禮,怎麼會是一樣,殷商的禮樂制度,本來就沒有固定的模一式。
朕承繼大業,代天行一事,考慮到做官應守的常道,希望制定出合適的儀禮。
梁天監年間,左右驍騎管領著大紅衣之侍從在門旁值班,並配給儀從,北徐州刺史昌儀之最先擔任此職,長期混亂,朝廷典章不復存在,後生晚輩,希望知道以往的規矩。
今裁去左右驍騎,使文武官員一致,文官任用心腹之人,武官任用功臣之將,所配給的儀從,與太子的二衛率相同。
其他官員,由尚書制定出詳細的條例。」
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侯王真晉陞司空;中權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新任左光祿大夫王沖為太子少傅。
左衛將軍徐世譜為護軍將軍,南兗州刺史吳明徹晉號安南將軍,衡州刺史歐一陽一..晉號鎮南將軍。
初七,皇帝駕臨南郊祭天。
詔曰:「朕受命統治天下,月份剛變,正好月是美月,準備在泰壇祭神求福,在昭華敬侯,人與神真誠祝賀,思念億兆之民,同為新朝聖民。
往代餘孽,如今還在作梗,戰火未停,徵賦都很繁多,事出不得已而行之,朕長期瞭解這些害處,顧念百姓,廢寢忘食。
犯罪者不論罪惡輕重,罪跡不論發覺與否,在今拂曉之前的,都予以赦免。
西寇自王琳以下,都允許迷途返顧,不加問罪。
最近招募的義軍,有如西寇,都應遣散,留在家中從業。
後來約定的軍用物資尚未送到的,都停止運送,元年拖欠和剩餘軍糧的,都免除一半。
州郡縣駐軍均不得擅自遣使到民間,務必體恤民情。
若有侵擾,嚴加懲治。」
十一日,皇帝親臨北郊瘞地。
初十,振遠將軍、梁州刺史張立上表稱:乙亥年(555)年八月,丹徒、蘭陵二縣交界的遣山之側,一天早晨因為濤水湧生,河沙猛漲,覆蓋了千餘頃土地,水退後成為豐沃之地,可以開墾種植。
二十四日,皇帝親臨明堂祭祀。
二月初八,南豫州刺史沈泰投奔北齊。
二十七日,詔令車騎將軍、司空侯調統領水陸大軍抵禦北齊寇軍。
三月初一,詔曰:「罰不及嗣,這是自古以來的通典,有疑問之罪用刑惟輕,也是早已書之於策的。
沈泰反覆無常,遠近都知曉,他往日立有小寶,朝廷對他又寄與厚望,讓他執掌軍政之權,平定諸藩,從漢口班師,厚加禮遇,所賜良田有逾四百,食客不止三千,富貴顯榮,乃理所當然。
然而他鬼迷心竅,天奪其魄,無故犯上,自投夷族。
雖然也是知人善任,惟帝其難,光武對龐萌有蔽,魏武對於禁不知,沈泰像他們一樣寧可我負朝廷不可朝廷負我。
其部曲及其妻子兒女,讓他們各復其業,所在處之人和軍人,對他們若恐脅侵掠,都以搶劫罪論處。
若有男一女家口被他人藏匿者,均准允到官府申訴。
若願隨臨川王及其手下將領立功效力者,都准允前往。」
十二日,高祖親臨後堂聽訟,回來時在橋上欣賞山水,賦詩給群臣看。
當月,王琳在郢州立梁永嘉王蕭莊為帝。
夏四月初二,皇帝到太廟祭祖。
翌日,江一陰一王薨,詔遣太宰前去弔祭,司空監護喪事,凶禮所須,隨時置辦。
以梁武林侯蕭諮取代蕭季卿而襲封為江一陰一王。
初三,皇帝駕臨石頭,為司空侯調餞行。
初四,重雲殿東面屋樑尾端上空有紫煙。
五月初三,京師地震。
二十一日,北齊廣陵南城主張顯和、長史張僧那各率其所部歸順。
二十九日,皇帝駕臨大莊嚴寺自加苦行。
三十日,群臣表請皇上回宮。
六月初七,詔令司空侯調、領軍將軍徐度率舟師為前軍,討伐王琳。
秋七月初七,皇帝駕臨石頭,親自送侯調等出征。
初八,江州刺史周迪活捉王琳的部將李孝頃、樊猛、余孝欽於工塘。
十三日,派吏部尚書謝哲曉諭王琳。
二十三日,嘉禾一穗六岐生長在五城。
先前,平侯景亂時,火燒太極殿,承聖年間朝議想重建太極殿,獨缺一根柱子,到這時有根樟木粗十八圍,長四丈五尺,流泊於陶家後渚,監軍鄒子度聽說而來。
詔令中書令沈眾兼任起部尚書,少府卿蔡儔兼任將作大匠,建太極殿。
八月初五,以廣梁郡為陳留郡。
初十,詔令臨川王陳..西討,以舟師五萬從京師出發,皇帝親自到冶城寺送行。
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周文育,前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新任開府儀同三司侯安等都從王琳處逃回,向廷尉自劾,即日引見,都予以寬宥。
十七日,詔令恢復周文育等人原職。
二十一日,追封皇子陳立為豫章王,謚號獻;陳權為長沙王,謚號思;長女為永世公主,謚號懿。
謝哲覆命,王琳請求回鎮湘州,詔令眾軍暫停討伐。
二十二日,西討眾軍從大雷而至。
二十六日,以信威將軍、江州刺史周迪為開府儀同三司,晉號平南將軍。
改南徐州所轄之南蘭陵郡再為東海郡。
冬十月初十,派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周文育統率眾軍出豫章,討伐余孝勱。
十五日,皇帝駕臨莊嚴寺,發《金光明經》題。
丁酉日,以仁威將軍、高州刺史黃法..為開府儀同三司,晉號鎮南將軍。
甲寅日,太極殿建成,工匠各給以免除賦稅徭役。
十二月初一,侍中、安東將軍臨川王陳..率文武百官在前殿朝拜,獻上牛和酒。
初五,皇帝駕臨大莊嚴寺,設無..大會,捨車駕為法物。
群臣準備法車駕奉迎,即日車駕回宮。
初七,高祖在太極殿東堂宴請群臣,設金石之樂,以慶賀寢殿告成。
十三日,割吳郡之鹽官、海鹽、前京三縣置海寧郡,隸屬於揚州。
以安成所部廣興六洞置安樂郡。
二十七日,以寧遠將軍、北江州刺史熊曇朗為開府儀同三司,晉號平西將軍。
二十八日,詔曰:「梁時的舊官,喪亂時逃走,如今才回朝廷,大多沒有銓序。
又自從起兵以來,立軍功者很多。
選曹立即整理文武簿及節將應九流者,量才錄用。」
於是因材擢用者有五十多人。
三年春正月初一,青龍見於東方。
初九,以鎮南將軍、廣州刺史歐一陽一..以本號晉陞為開府儀同三司。
當天夜晚大雪,等到天明,太極殿前有龍跡出現。
初六,廣州刺史歐一陽一..上表白龍出現在廣州珠江南岸,長數十丈,大可能有八九圍,經州城西道去了天井崗。
仙人出現在羅浮山寺小石樓,長三丈左右,通身潔白,外表華麗。
十三日,詔曰:「南康、始興王諸妹,已經有了封爵,按禮只是藩主。
這兩個王,有點不同於平常情形,應該顯揚禮數。
諸主所娶之妻和嫁出之公主,可都與皇女地位相同。」
二十日,詔令臨川王陳..審查揚、徐二州訟辭。
二月初三,以平西將軍、桂州刺史淳於量為開府儀同三司,晉號鎮西大將軍。
二十四日,司空侯調率眾軍從長江進入合州,焚燬北齊舟艦。
三月初九,侯調自合肥而至,眾軍獻捷。
夏閏四月初四,詔曰:「開倉濟民,是育民之大惠,巡行四方撫一慰受亂之民,乃前王之大典。
朕當此末世風俗,承蒙眾人擁戴,君德尚未被人所信服,百姓之疾苦還很重,戰事連年,更加激起我救民出一水火之心。
實在是天下消息不能通達,千里相隔不能呼應。
廣施恩惠,怎麼會有人得不到?殘弊之軌,到現在還未康復。
吳州、縉州去年遭蝗旱之災,郢田豈只是祈禱,鄭渠長年乾涸,室中沒有積蓄可以指望,家中惟有一貧如洗之嗟歎。
百民不足,國家又怎麼能富足?近已派中書舍人江德藻銜命去東一陽一,給地方官二千石糧問民疾苦,又把準備送到朝廷的倉米分給百姓。
雖然不能管飽,但卻能防止飢餓。」
初八,詔令依照前代設置西省學士,並以伎術者參與其中。
十一日,派鎮北大將軍徐度率眾在南皖口修築城牆。
那時久不下雨,二十日,皇帝駕臨鍾山蔣帝廟祭祀,當天下雨,一直到月底最後一天才停。
五月初一,有日食,有司上奏:舊儀,御前殿,穿朱紗袍、戴通天冠。
詔曰:「這只不過是前代承用之制,朕有不同之意。
合朔仰助太一陽一,應備袞冕之服。
從今以後,永可以此為準。」
十一日,扶南國遣使獻土產。
三十日,北江州刺史熊曇朗在軍中殺死都督周文育,舉兵反叛。
王琳派其部將常眾一愛一、曹慶帶兵援助余孝勱。
六月初三,儀同侯安都在左裡打敗常眾一愛一,擒獲王琳堂弟王襲、主帥羊..等三十餘人,常眾一愛一逃走。
初五,被廬山百姓所殺,傳首京師。
初九,大軍凱旋而歸。
詔曰:「熊曇朗叛逆,罪不容誅,分派大軍,前去討伐,旨在剷除罪酋,以顯揚刑憲。」
征臨川王陳..去皖口設置城柵,派錢道戢把守。
十二日,高祖身一體不適,派兼太宰、尚書左僕射王通以病祭告太廟,兼太宰、中書令謝哲祭告於大社、南北郊。
十六日,高祖病略為好轉。
已故司空周文育的靈柩從建昌運到。
十七日,高祖身著素服在東堂哭悼,悲痛之極。
十八日,高祖去聽獄訟。
當天晚上,火星出現在天尊位。
高祖病情又加重。
二十一日,崩於璇璣殿,時年五十七歲。
遺詔追臨川王陳..入朝繼位。
二十九日,大行皇帝遷殯於太極殿西階。
秋八月初十,群臣上謚曰武皇帝,廟號高祖。
十二日,安葬於萬安陵。
高祖智可以安一撫萬物,武可以寧亂,英明謀略最佳,沒有人比得上,所以能征伐天下,平定夷凶叛亂。
等到榮升至三公之位,堅持推行寬緩之政,以一愛一育為本。
即使有須徵調軍需,都出自於戰爭不息,事不得已。
加以節儉樸素,常吃不過幾樣菜,私人待客設宴,都用瓦器蚌盤,普通飯菜,只令夠吃就行了,不一浪一費奢華。
當初平定侯景,到立紹泰皇帝,子女玉帛,都分給將士。
房間佈置,器物之罩不講檔次,飾物沒有金銀珠翠,歌鍾女樂,不列在前。
等到稱帝,更加恭儉。
所以功勞顯赫,恩德盛大,光照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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