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思錄》譯文 卷一 道體:1·01 濂溪先生曰: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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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思錄》譯文 卷一 道體

近思錄

譯文 卷一 道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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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濂溪先生曰:無極而太極。

太極動而生一陽一,動極而靜;靜而生一陰一,靜極動。

一動一靜,互為其根。

分一陰一分一陽一,兩儀立焉。

一陽一變一陰一合,而生水、火、木、金、土。

五氣順布,四時行焉。

五行,一一陰一陽一也;一陰一陽一,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一性一。

無極之真,二五之一精一,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二氣一交一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

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

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一性一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

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

故聖人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

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

故曰:「立天之道,曰一陰一與一陽一;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

又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

大哉《易》也,斯其至矣!——周敦頤《太極圖說》

[譯文]

周敦頤先生說:自無極而至太極。

太極動則生一陽一,動到極處便歸於靜;靜則生一陰一,靜到極處又回復到動。

一動和一靜,互為根源。

太極一動一靜分出了一陰一陽一,形成了天地。

一陽一陰一在變化中配合,而生成水、火、木、金、土五行。

五行之氣順次流布,推動了春、夏、秋、冬四季的運行。

五行,就等於一陰一陽一;一陰一陽一,就等於太極;太極本源於無極。

五行的生成,各順其氣質稟一性一。

無極的本來面目,一陰一陽一五行之一精一微,神妙一交一合而凝聚成形,象徵天的「乾」成為男,象徵地的「坤」形成女。

乾坤一陰一陽一二氣一交一相感應,化育生成萬物,萬物生生不息而變化無窮。

其中只有人類,得了天地的秀氣而成為萬物之靈。

形體已經形成了,神智也感發而有了心智,其中的五行之氣感於外物而呈現出了善惡,於是引出了錯綜紛雜的事體。

面對這紛繁的萬事善惡,聖人使自已定止於中正仁義,而其心主於「靜」,這樣樹立起了做人的最高標準。

符合這一標準的聖人,就如《周易》上說,其德一性一與天地相合,其光明與日月等同,其進退之序與四季相符,其獎懲善惡與鬼神所降吉凶同一。

君子修養中正仁義所以趨吉,小人違背中正仁義所以趨凶。

所以《周易》上說:「樹立天的法則,稱作一陰一和一陽一;樹立地的法則,稱作剛和柔;樹立人的法則,稱作仁和義。」

又說:「追溯萬物的開始,回顧萬物的終了,就可以明白死生的道理。」

偉大啊!《周易》,這真是至高無尚的了。

1·02 誠無為,幾善惡。

德:一愛一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守曰信。

一性一焉安焉之謂聖,復焉執焉之謂賢,發微不可見,充周不可窮之謂神。

——周敦頤《通書·誠幾德》

[譯文]

專一就能虛靜無為,雜念就生出善惡。

德之體有五用:一愛一人叫仁,合宜為義,順理稱禮,通達是智,守持為信。

專一於本一性一天生而誠的是聖人,恢復誠的本一性一而又守持不失的是賢人,發現誠的微妙而不可見,擴充誠的內涵使之周遍而不可窮儘是聖人神秘莫測的妙用。

1·03伊川先生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

中也者,言寂然不動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

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

故曰:天下之達道,和也。

——《二程遺書》

[譯文]

程頤說:人的喜怒哀樂沒有表現出來時,稱作中。

中的意思,就是無聲無息、無動無為、寂然不動,所以說「中」是「天下之大本。」

喜怒哀樂表現出來全都適度,叫作和。

和的意思,受感應而能貫通天下,所以說和是「天下之達道」。

1·04 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惟觀其所見何如耳。

——《二程文集》卷九《與呂大臨論中書》

[譯文]

心的本義只有一個,有時指它的本體而言,有時指它的功用而言,只看你見的是心之體還是心之用了。

1·05 乾,天也。

天者,乾之形體;乾者,天之一性一情。

乾,健也,健而無息調之乾。

夫天,專言之則道也,天且弗違且也。

分而言之,則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功用謂之鬼,以妙用謂之神,以一性一情謂之乾。

——《程氏易傳·乾傳》

[譯文]

乾,象徵天。

天,是乾的形體;乾,是天的一性一情。

乾的意思是健,健而不息就稱作乾。

天的含義,就總體而言指的是道,上天尚且不違背這個道。

分開來說,那麼就形體說稱作天,就作為主宰者說稱它作帝,就其運行四時化生了物等功用說稱作鬼,就其不可測的妙用說稱作神,就其一性一情說稱為剛健的乾。

1·06 剝之為卦,諸一陽一消剝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一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

上九亦變,則純一陰一矣。

然一陽一無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無間可容息也。

聖人發明此理,以見一陽一與君子之道,不可亡也。

或曰:剝盡則為純坤,豈復有一陽一乎?曰:以卦配月,則坤當十月。

以氣消息言,則一陽一剝為坤,一陽一來為復,一陽一未嘗盡也。

剝盡於上,則復生於下矣。

故十月謂之一陽一月,恐疑其無一陽一也。

一陰一亦然。

聖人不言耳。

——《程氏易傳·剝傳》

[譯文]

「剝」這一卦所講的,是各個一陽一爻漸次剝落的意思,各一陽一爻消剝完了,獨有上九一一陽一爻尚存,其卦象,就像一個碩一大的果子放在上面而沒有被吃掉,將有一陽一氣復生之理。

如果上九爻也變成一陰一爻上六,那就成了純一陰一的坤卦了。

但是一陽一氣沒有能完全消亡的道理,上九變於上那麼初九就會生於下,其中沒有可容一息的間隙。

聖人發現這一道理,以顯示一陽一與君子之道是不可消亡的。

有人說:一陽一爻剝盡了,就成了純一陰一的坤卦,難道還有一陽一嗎?回答是:以卦來配月份,那麼坤卦正當十月。

按二氣消息說,那麼剝卦上九一一陽一剝去為坤,坤卦一一陽一爻來就成「復」卦,一陽一氣未嘗消盡。

剝卦一陽一盡於上時,復卦一陽一就生於下了。

所以坤卦相配的十月稱作一陽一月,是擔心人們懷疑坤卦無一陽一啊。

一陰一也是這樣。

只是聖人沒有說明罷了。

1·07 一一陽一復於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

先儒皆以靜為見天地之心,蓋不知動之端乃天地之心也。

非知道者,孰能識之?——《程氏易傳·復傳》

[譯文]

復卦在純一陰一的坤卦之後,一一陽一復生於下,這就是天地生物之心。

前代儒哲都認為太極凝然不動,時見天地之心,是因為不知道未動之初才見天地之心。

不是深明大道的人,誰能認識到這一層呢?

1·08 有感必有應。

凡有動皆為感,感則必有應,所應復為感,所感復有應,所以不己也。

感通之理,知道者默而觀之可也。

——《程氏易傳·鹹傳》

[譯文]

有感動必有應驗。

凡有動都成為感,凡感所動之處必有應,所應而動又成為感,所感之處又有應,因此感與應連續下去而無止息。

因感而通的道理,明白道的人去默默地觀察好了。

1·09 天下之理,終而復始,所以恆而不窮。

恆非一定之謂也,一定則不能恆矣。

惟隨時變易乃恆道也。

天地常久之道,天下常久之理,非知道者孰能識之?——《程氏易傳·恆傳》

[譯文]

世間萬物的運動規律,是終而復始,所以能恆久而不窮盡。

恆久並不是限於一處的意思,限於一而不變就不能恆久。

只有隨時變易,才是恆久之道。

天地常久之道,天下常久之理,非明於道的人誰能瞭解呢?

1·10 人一性一本善,有不可革者,何也?曰:語其一性一,則皆善也;語其才,則有下愚之不移。

所謂下愚有二焉:自暴也,自棄也。

人苟以善自治,則無不可移者。

雖昏愚之至,皆可以漸磨而進。

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棄者絕之以不為,雖聖人與居,不能化而入也。

仲尼之所謂下愚也。

然天下自暴自棄者,非必皆昏愚也,往往強戾而才力有過人者,商辛是也。

聖人以其自絕於善,謂之下愚。

然考其歸,則誠愚也。

既曰下愚,其能革面,何也?曰:心雖絕於善道,其畏威而寡罪,則與人同也。

惟其有與人同,所以知其非一性一之罪也。

——《程氏易傳·革傳》

[譯文]

人一性一原本是善的,但有些不善的小人又是不可變易的,這是怎麼說呢?回答是:要說人的本一性一,那麼都是善的;要說人的本能,那就有下等昏愚而不能改變的了。

所謂的「下愚」有兩種:一種自我戕害的稱作自暴,一種是自己放棄上進稱為自棄。

人只要用善自我修治,那就沒有不可改變的人。

即使是昏愚到了極點,也都可以漸漸磨礪而漸進的。

只有自暴者以不誠信而拒絕向善,自棄者以不去做而棄絕向善,即使和聖人住在一起,也不能教化他使他接受善心。

這樣的人就是孔子說的下愚的人。

但是天下自暴自棄的人,並非都昏愚,往往強一暴凶殘並且才力有過人之處,像殷紂就是這樣的人。

因為這種人自絕於善,所以聖人稱他們為下愚。

然而考察一下他們的結局,那確確實實是昏愚的。

已經稱他們是下愚了,而他們又能革面,這又是怎麼說呢?回答是:他們內心雖拒絕向善,但他們害怕君威而少犯罪過,那就表現得與別人一樣了。

正因為他們有與人相同的一面,所以就可以說明他們之愚惡不是本一性一之罪了。

1·11 「忠信所以進德」。

「終日乾乾」。

君子當終日對越在天也。

蓋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其命於人則謂之一性一,率一性一則謂之道,修道則謂之教。

孟子去其中又發揮出浩然之氣,可謂盡矣。

故說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大事小事,而只曰:「誠之不可掩如此夫」。

徹上徹下,不過如此。

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著如此說。

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與後,己與人。

——《二程遺書》卷一

[譯文]

《周易》上說:「忠信所以一精一進德一性一。」

又說「君子終日戒慎恐慎」。

君子應當一天到晚使自己的德行與上天之德相符。

上天之事,雖然沒有聲響氣味,其本體稱作易,運行之理稱作道,妙用稱作神,賦於人的生命稱作一性一,順著這本一性一去做就稱作道,修養這道就稱作教。

孟子又在其中發揮出「浩然之氣」的說法,可以說是都說盡了。

所以說神的時候就說:「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不論大事小事,體現著神的一精一爽,就只說:「神的至誠的德行不可掩藏以至於如此呀。」

上而天地鬼神,下而人事萬物,都不過如此。

一抽一象而超出形體之上的事理、方法稱作道,具體有形可見的東西稱作器,理論上須得這麼說。

但器也就是道,道也就是器,二者是不可分割的。

只要有道在,便不拘今日與以後,也不拘自身與他人,都能無所不合。

1·12 醫書言手足瘺痺為不仁,此言最善名狀。

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莫非己也。

認得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諸己,自不與相干。

如手足不仁,氣已不貫,皆不屬己。

故「博施濟眾」,乃聖之功用。

仁至難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

——《二程遺書》卷二

[譯文]

醫書上稱人的手足筋一肉痿縮枯死為不仁,這話是對不仁的最好描述。

仁德的人把天地萬物看作一體,沒有一物不屬於自身。

把萬物看作自身,還有什麼仁一愛一之事做不到呢?如果不屬於自身,自然與自己無關。

就像手足不仁之病,氣脈已經是不貫通了,就都不屬於自身的一部分了。

所以孔子說「博施濟眾」,乃是聖德之功用,仁是最難說明的,所以孔子只說:「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能夠就眼下的事實一步步去做,就可以說是行仁的方法了。」

如果能讓人們這樣去認識仁,就可以瞭解仁的大體了。

1·13 「生之謂一性一」。

一性一即氣,氣即一性一,生之謂也。

人生氣稟,理有善惡,然不是一性一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

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本註:後稷之克岐克嶷,子越椒始生,人知其必滅若敖氏之類),是氣稟有然也。

善固一性一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一性一也。

蓋「生之謂一性一」、「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一性一時,便已不是一性一也。

凡人說一性一,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一性一善是也。

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

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污,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流而未遠,固己漸濁;有出而甚遠,方有所濁。

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

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

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

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

及其清也,則卻只是元初之水也。

亦不是將清來換卻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

水之清,則一性一善之謂也。

故不是善與惡在一性一中為兩物相對,各自出來。

此理,天命也。

順而循之,則道也。

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則教也。

自天命以至於教,我無加損焉,此舜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

——《二程遺書》卷一

[譯文]

告子說:「天生具有的資質叫做一性一。」

一性一就是氣,氣就是一性一,這就是天生具有的意思。

人初生時稟受的氣,從理上說是有善有惡,但不是人的本一性一中有兩個善惡相對而產生存在的。

有的人自幼就善,有的人自幼就惡(就如後稷生下來就聰明懂理,子越椒一生下來,人們就知道他必定使若敖氏滅亡之類),這是稟氣不同使然的。

善固然是人一性一,但是惡也不能說不是一性一。

這「生之謂一性一」,「人生而靜」以前的事說不得,才說「生之謂一性一」,他已不是初生之時了,才說:「人生而靜」,他己感於物而動了,於是就不再是初生時、未動時之一性一了。

大凡人說到一性一時,只是說「繼承天的法則的就是善」,孟子言人一性一善就是針對這種意義說的。

所謂的「繼承天的法則為善」,就像流水趨向低下之處。

同樣都是水,有的一直流到大海,到底也沒有污染,這哪裡還需要人力去澄清呢?有的流得還不遠,就已經逐漸混濁了;有的流得很遠了,才有些混濁。

有混濁得嚴重的,有混濁得較輕些的。

清濁雖然不同,然而不可因其混濁而不成為流水。

如此,那就不能不用人力加以澄清了。

所以用力勤而勇一猛的就很快變清,用力遲緩怠惰的就慢慢澄清。

等到水變清了,依然還是原來的水。

也不是拿清水來換去了濁水,也不是取出濁水放到一邊去了。

水的清,是一性一善的比喻。

所以並不是善與惡在本一性一中為兩個東西相對,各自表現出來。

這個理,就是天命。

順著這天命遵從這天命,就是道。

循著天命加以修治,以得到天命賦予各人那一份,便是教。

從天命到教化這一整理過程,我既不附加些什麼也不減損些什麼,這就是舜雖然居有天下卻不加干預的原因。

1·14 楊子拔一一毛一不為,墨子雙摩頂放踵為之,此皆不得中,至如子莫執中,不知如此執得。

識得則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一個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

安排著便不中矣。

——《二程遺書》卷十七

[譯文]

楊子拔一毫一毛一而利於天下都不肯於,墨子又摩禿頭頂,走破腳跟,只要有利於天下,什麼都干,他們都沒有把握中道。

至於說子莫要掌握適中,他要在楊子和墨子兩者之間掌握適中,不知怎樣能掌握得了。

真的認識了中,那麼事事物物上,都自然有一個中在上邊,不需人去給它安排一個中。

人以為安排著這中的時候,它已經不是中了。

1·15 問:時中如何?曰:「中」字最難識,須是默識心通。

且試言一廳,則中央為中;一家,則廳中非中,而堂為中;言一國,則堂非中,而國之中為中。

推此類可見矣。

如三過家門不入,在禹、稷之世為中,若居陋巷,則非中也。

居陋巷,在顏子時為中,若三過家門而不入,則非中也。

——《二程遺書》

[譯文]

有人問:如何做到時中?程頤回答說:「中」字最難理解,須要默默理會貫通於心。

且比方說一個廳,那麼廳的中央是中;如果是說一家,那廳的中央就不再是中,而堂為中;如果說一國,那堂也不再是中,而國家的中心是中。

由此類推就可以認識時中了。

例如三過家門而不入,在禹、稷那樣的清平時代是中,如果隱居在簡陋的巷子裡,就不是中了。

隱居在陋巷中,在顏回那樣的昏亂時代是中,如果他想忙忙碌碌建功立業,就不是中了。

1·16 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

——《二程遺書》卷六

[譯文]

沒有妄想就稱作誠,不欺騙是誠的一種表現。

1·17 沖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

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一段事,無形無兆,卻待人旋安排引入來教入塗轍。

既是塗轍,卻只是一個塗轍。

——《二程遺書》卷十五

[譯文]

在世界萬物形成之前的無形無跡的虛寂狀態中,萬事萬物之理早已具備了,理是恆久的,未與物應機時無所謂先,巳與物應的也無所謂後。

它就像一棵百尺高的大樹,從根一部到枝葉,都是貫通的,不能說世界萬物產生以前,它即無形跡無徵兆,直到事物出現了,才等著臨時安排個引理施教的路子。

既然是個路子,則只是這同樣一個路子。

1·18 近取諸身,百理皆具。

屈伸往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

屈伸往業只是理,不必將既屈之氣,復為方伸之氣。

生生之理,自然不息。

如《復卦》言「七日來復」,其間元不斷續。

一陽一已復生,物極必返。

其理須如此。

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

——《二程遺書》卷十五

[譯文]

從自己身邊的事上去認識,各種道理都有具體的表現。

只就氣的屈伸往來說,只在這人的呼吸中就能見到。

屈伸往來不過是屈伸往來之理,不一定把已經從物體上消散而回歸太虛的氣,又看作剛剛受稟於物的氣。

生生之理,自然是永無止息的。

如《復卦》說「七日來復」。

這七日之中,氣的屈伸原本沒有間斷。

到《復卦》一陽一氣已經復生,這是物極必反。

其中的道理應當如此。

所以有生就有死,有始就有終。

1·19 問仁,伊川先生曰:此在諸公自思之,將聖賢所言仁處類聚觀之,體認出來。

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也。」

後人遂以一愛一為仁。

一愛一自是情,仁自是一性一,豈可專以一愛一為仁?孟子言「惻隱之心,仁之端也。」

既曰「仁之端」,則不可便謂之仁。

退之言「博一愛一之謂仁」,非也。

仁者國博一愛一,然便以博一愛一為仁,則不可。

——《二程遺書》卷十八

[譯文]

有人問什麼是仁,程頤回答說:這全靠諸位自己去思考,把聖賢談仁的話分類集中來看,體會出來。

孟子說:「同情他人之心是仁。」

後人於是認為一愛一就是仁。

一愛一屬於情感,仁自是本一性一,怎麼能簡單地把一愛一當作仁?孟子說:「同情之心,是仁的萌芽。」

既然說是「仁的萌芽」,就不能稱作仁。

韓愈說「博一愛一叫作仁」,這是不對的。

仁者固然博一愛一,但認為博一愛一就是仁,則不可。

1·20 一性一即理也。

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

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皆中節,則無往而不善。

見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

——《二程遺書》卷二十二上

[譯文]

一性一就是理。

天下的道理,考察它們的來源,沒有不善的。

喜怒哀樂之情沒有表現出來時,哪有什麼不善?表現出來的只要全都適度,則表現在任何地方都沒有不善的。

大凡人說善惡,都是先說善後說惡;說吉凶,都是先說吉後說凶;說是非,都是先說是後說非。

1·21 問:心有善惡否?曰:在天為命,在義為理,在人為一性一,主於身為心,其實一也。

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

若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

譬如水,只可謂之水。

至如流而為派,或行於東,或行於西,卻謂之流也。

——《二程遺書》卷十八

[譯文]

有人問:心有善惡之別嗎?程頤回答說:體現在天的本然稱為命,體現為義的當然叫作理,體現在人的身上稱作一性一,主宰人身的稱為心,其實都是一回事。

心原本是善的,表現為思慮,就有善有不善了。

如果已經表現出來,那就只能稱作情,而不能稱作心了。

比如水,只能稱作水。

至於流便成為水道,或流向東,或流向西,卻稱作水流了。

1·22 橫渠先生曰:氣坱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

此虛實動靜之機,一陰一陽一剛柔之始。

浮而上者一陽一之清,降而下者一陰一之濁。

其感遇聚結,為風雨,為霜雪,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

糟粕煨燼,無非教也。

——張載《正蒙·太和》

[譯文]

張載說:大氣茫茫無邊,無形無容,在空中升降飛揚,從來不曾停止。

當它升降飛揚時,也就開始了虛實、動靜、一陰一陽一、剛柔的分化。

浮而上升的是一陽一氣清氣,降而下沉的是一陰一氣濁氣。

氣與氣相感相遇而凝結,成為風雨,成為山川,萬類品物流布而成形,山川融而為河流,結而為山丘。

這些都不過是太和之氣的糟粕灰燼,都無非是天地借此以向人們展示天地之理。

1·23 天體物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也。

「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而非仁也。

「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

無一物之不體也。

——張載《正蒙·天道》

[譯文]

天理體現於萬物而沒有遺漏,就像仁體現於所有的事上一樣。

「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沒有一物不是仁的體現。

「上天的眼睛最明亮,和你一同共來往,上天的眼睛最明亮,和你一起同遊逛。」

沒有一事不體現著仁心。

1·24 一性一為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

惟大人為能盡其道。

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一愛一必兼一愛一,成不獨成。

彼自蔽塞不知順吾一性一者,則亦未如這何矣。

——張載《正蒙·誠明》

[譯文]

萬物之一性一同一根源,不是一人所能獨有的。

只有德行高尚的大人懂得萬物與我同一一性一的道理,視我與萬物為一體。

所以他要立身,一定讓眾人都能立身,他的智慧要遍及於一切事物,他的一愛一一定是廣泛地一愛一一切人與物,他的成就不是個人獨自成就。

雖然如此,對那些自己蔽塞了天一性一而不知道順著本一性一發展的人,也是拿他沒有辦法。

1·25 一故神。

譬之人身,四體皆一物,故觸之而無不覺,不待心至此而後覺也。

此所謂「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

——《橫渠易說·說卦》

[譯文]

一體所以神奇。

用人身作比,四肢都是一體,所以碰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感覺到,不用等到心想到那個地方而後才感覺得到。

這就是所謂的「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的意思啊。

1·26 凡物莫不有是一性一。

由通、蔽、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別:由蔽有薄厚,故有知愚之別。

塞者牢不可開;願者可以開,而開之也難;薄者開之也易,開則達於天道,與聖人一。

——張載《一性一理拾遺》

[譯文]

大凡世間萬物無不具有天地之一性一。

由於通、蔽、開、塞的不同原因,所以有了人和物的區別。

又由於這一性一被蒙蔽的薄厚不同,所以又有聰明與愚昧的差別。

天一性一被堵塞著的,堅牢得不可開啟;蒙蔽得厚的雖然可以開啟,但開啟起來也很困難;蒙蔽得薄的開啟就容易,而一旦開啟了就與天道相通,也就和聖人一樣了。

分類:未分類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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