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白話文》卷二  蓮香:桑生性情文靜,不好交往。除了每天去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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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誌異白話文》卷二  蓮香

聊齋誌異白話文

卷二  蓮香

沂州有個書生,姓桑,名曉,字子明,少年時成了孤兒,一個人在紅花埠居住。

桑生性情文靜,不好交往。

除了每天去東鄰吃兩頓飯外,其餘時間都在住所。

東鄰的書生與他開玩笑說:「你獨自一人住在這院子裡,不怕有鬼狐嗎?」

桑生笑著說:「大丈夫還怕鬼狐?雄的來了,我有利劍;雌的來了,我還要開門收留她呢!」東鄰的書生回去後,與朋友們謀劃好了,到了晚上用梯子越牆把一個妓一女送進桑生住的院子裡。

那妓一女走到桑生的房子前,輕叩房門。

桑生瞧了瞧,問她是誰,那妓一女自稱是鬼。

桑生非常恐懼,牙齒格格地響。

妓一女在門外徘徊了一會才去了。

第二天凌晨,東鄰的書生來到桑生的書齋,桑生把夜間遇鬼的事訴說了一遍,並說要回家。

東鄰的書生拍手大笑,譏笑他說:「怎麼不開門留她呢?」

桑生一下明白是假鬼,隨即安心照常住下來。

過了半年,夜裡又有個女子叩門。

桑生以為又是朋友與他開玩笑,便開門請她進來。

一看,原來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桑生吃驚地問她是從哪裡來的,女子說:「我叫蓮香,是西鄰的妓一女。」

因為紅花埠一帶妓一院很多,桑生也便信而不疑。

隨後,兩人滅燭登床 ,親熱歡好。

從此,每隔三五夜蓮香就來一次。

一天晚上,桑生獨自坐在書齋裡,對著燈凝想,一個女子輕輕推門進來。

桑生以為是蓮香來了,忙起身與她說話。

一照面,並不認識這女子。

這女子約十五六歲,還沒束髮,兩臂下垂,長袖拖地,十分風一流 美麗,走起路來,飄然若仙。

桑生十分驚奇,懷疑她是狐一精一。

女子說:「我是良家女子,姓李。

愛慕你高雅風一流 ,希望你能見愛。」

桑生一聽欣喜異常,急忙去拉她的手,卻涼如冰塊,他吃驚地問:「怎麼這樣涼啊?」

女子回答說:「我自幼身單體弱,今晚來時又蒙了一身霜露,怎麼能不涼呢?」

說罷寬衣上床 ,竟是處一女 。

女子說:「我為情緣,把貞操一交一 給了你。

若不嫌我醜陋,願常來陪伴。

這裡還有別人來吧?」

桑生說:「沒有別人,只是西鄰有個妓一女,但不常來。」

李女說:「應當避開她,我不同於妓一院裡的人,請您一定保密。

可以她來我去,她去我來。」

不一會,雄雞報曉,李女便起身告辭。

臨走,將一隻繡鞋贈給桑生,說:「這是我腳上穿的。

常擺弄它可寄托你的思念之情。

但是有外人在場時,千萬別擺弄它。」

桑生接過繡鞋一看,尖尖的像錐子,很喜歡。

第二天晚上沒人在屋,桑生就把鞋拿出來擺弄。

李女忽然輕飄飄地來了,兩人又親熱一番。

此後,只要拿出繡鞋,李女便隨即來到。

桑生奇怪地詢問原因,李女笑著說:「是碰巧了。」

一天夜間,蓮香來到書房,吃驚地問道:「桑郎,你的氣色怎麼這樣不好啊?」

桑生說:「我自己不覺得。」

蓮香便起身告辭,約好十天後再相會。

蓮香走後,李女每夜都來,從沒間斷。

李女問桑生:「你的情人 怎麼這麼長時間不來?」

桑生便把兩人十天之約告訴了她。

李女笑著說:「你看我比得上蓮香美嗎?」

桑生說:「你兩人可稱雙絕。

但相比之下,蓮香的體膚要比你一溫一 暖些。」

李女聞言變色說:「你說雙美,是對我說。

她必定是月宮嫦娥,我一定比不上她。」

因此很不高興。

算計起來,十天的約期已到。

囑咐桑生不要說出去,到時她要偷偷地看一看蓮香。

次夜,蓮香果然來了。

與桑生嬉笑言談,非常融洽。

睡覺時,蓮香大為驚駭地說:「壞了!才十天不見,你怎麼勞損疲睏到這個程度啊?你保證沒別的女人來過嗎?」

桑生問她為什麼這樣說,蓮香說:「我觀察你的精神氣色,脈像虛亂如絲,是被鬼纏身的症狀。」

次夜,李女進門,桑生就問:「你偷看蓮香長得怎樣?」

李女答:「確實很美。

我原來便認為人間沒有如此美貌的人,果然是個狐!她走後,我一直跟著,原來她住在南山一個山洞裡。」

桑生懷疑李女忌妒,也沒理會她的話。

隔了一夜 ,桑生對蓮香戲言:「我是絕對不信,可偏有人說你是狐一精一。」

蓮香慌忙問:「是誰說的?」

桑生笑著說:「是我自己和你鬧著玩的。」

蓮香說:「狐狸哪些地方與人不一樣?」

桑生說:「被狐狸迷住的人都會得病,嚴重的還會喪命,因此很可怕。」

蓮香說:「不是這樣。

像你這般年齡,行房三天後,一精一氣便可復原。

縱然是狐狸,也沒什麼害處。

假若天天縱一情 一婬一樂,人比狐狸更厲害。

世間死了那麼多一婬一徒、色鬼,難道都是被狐狸迷惑死的嗎?雖是如此,必定有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桑生竭力表白沒有,蓮香追問得更急。

迫不得已,就實說了。

蓮香說:「我本來就奇怪你為什麼這樣衰弱,為什麼弱得這麼快,難道李女不是人嗎?你先不要聲張,明晚,我也像她那樣,偷偷看看她。」

到了夜間,李女來到,與桑生才說了幾句話,便聽到窗外有人咳嗽,慌忙離去。

蓮香進屋對桑生說:「你太危險了!李女真是鬼!若還貪戀她的美色,不與她一刀兩斷的話,你的死期近了!」桑生以為蓮香嫉妒李女,也沒吭聲。

蓮香說:「我知道你割不斷與她的感情。

可是我也不忍心看你死去。

明天,我會帶藥來醫治你的病毒。

幸虧中毒不深,十天就可治好。

請允許我看護著你康復。」

次夜,蓮香果然帶了一小包一皮藥來,給桑生服藥不大工夫,就瀉了二三次。

桑生只覺得內臟清爽,精神倍增。

心中雖然感激蓮香,但始終不信自己患的是鬼病。

蓮香夜夜同床 陪伴著桑生;他幾次求歡,都被蓮香拒絕了。

幾天後,桑生的身體又健壯起來。

蓮香臨走,殷切囑咐桑生,一定要斷絕與李女的關係,桑生假意答應了。

待到桑生夜間閉門後,又在燈下將繡鞋拿出把玩。

李女忽然來了,幾天不見,她一臉不高興。

桑生說:「她天天為我煎藥治病,請不要怨她。

對你好不好在我。」

李女這才稍稍高興些。

桑生在枕邊小聲說:「我最愛你了,但有人說你是鬼。」

李女張口結舌了很久,才罵道:「這一定是那個一騷一狐狸一精一亂說一氣來迷惑你!你若不與她斷絕往來,我就不再來了。」

說完就嗚嗚地哭,桑生說了無數勸慰的好話,她才罷休。

隔了一夜 ,蓮香來了,知道李女又來過,生氣地說:「你是一定想死了!」桑生笑著說:「你怎麼這樣妒忌她呢?」

蓮香更氣惱地說:「你得了絕症,我為你治好了,不妒忌的人又怎樣做呢?」

桑生仍假托玩笑說:「李女說,前幾天我的病是狐狸作祟造成的。」

蓮香歎了口氣說:「真像你說的這樣,你就太執迷不悟了!萬一不好,我縱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請從此分別,一百天後,我再來看躺在病床 上的你。」

桑生挽留她,蓮香不聽,氣憤地去了。

從此,李女無夜不來與桑生歡會。

大約過了兩個月,桑生便覺得渾身乏力,委靡不振。

起初還自我安慰,後來,一天天變得枯瘦如柴,每頓飯只能喝一碗粥。

本想回家調養,但還是戀著李女不忍離去。

挨了幾天,終於病倒床 上,再也起不來了。

鄰生見他病重,天天派書僮來送飯送水。

直到這時,桑生才懷疑李女,對她說:「我悔不該不聽蓮香的話,弄到這步田地!」說完便昏死過去。

過了好久才甦醒過來,睜眼四下看了看,李女早沒了蹤影。

從此關係斷絕。

桑生一個人躺在空房裡,盼望蓮香盼得望眼欲穿。

一天,他正在想念蓮香時,忽然有人掀簾進來。

睜眼一看,果然是蓮香。

蓮香走到床 前,嘲笑著說:「鄉巴佬,我是瞎說嗎?」

桑生泣不成聲,過了一陣,自己說知道錯了,求蓮香快救命。

蓮香說:「你已病入膏肓,實在無法救治了。

我這是來向你訣別的,以證明我並不是出於嫉妒。」

桑生非常難過地說:「我枕頭底下有件東西,煩你替我把它弄壞!」蓮香找出,見是只繡鞋,便拿到燈下,反覆細看。

李女忽然進來,一見蓮香,轉身想逃。

蓮香用身體擋住了門。

李女很窘,急得不知從哪裡走。

桑生數落著指責李女,李女無言以對。

蓮香笑著說:「我今天才有機會與你當面對質。

以前你說桑郎的病不是你造成的,今天看你怎樣說?」

李女低頭謝罪。

蓮香說:「這麼漂亮的美人,怎麼會為了愛結仇呢?」

李女跪在地上哭得很悲痛,懇請蓮香救救桑生。

蓮香便把李女扶起來,詳細詢問她的生平。

李女說:「我是李通判的女兒。

少年夭亡,埋在院外。

我好比是死了的春蠶,情絲未斷,與桑郎一交一 好,是我的心願。

致他於死地,確實不是出於本心。」

蓮香說:「聽說鬼都願致人於死地,以圖死後在一陰一間可以常在一起,是嗎?」

李女說:「不是。

兩個鬼在一塊,沒什麼樂趣。

如有樂趣,一陰一間的少年郎難道少嗎?」

蓮香說:「傻呀!夜夜一交一 歡,人都受不了,何況是鬼呢?」

李女也問:「聽說狐能迷人致死,你有什麼法術能不致如此呢?」

蓮香說:「你說的是那些采人一精一血補養自身的狐。

我不是那一類的。

因此,世間有不害人的狐,而決沒有不害人的鬼,這是因為鬼的一陰一氣太盛了!」桑生聽了她們的對話,才知道鬼狐都是真的。

幸虧相處已久,根本沒覺得害怕。

但一想到自己已是奄奄一息的人,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

蓮香問李女:「你有救桑郎的辦法嗎?」

李女紅著臉搖頭,說無能為力。

蓮香笑說:「恐怕桑郎身體健壯後,醋娘子又要吃楊梅了。」

李女拜了拜說:「如有高明醫生救得桑郎,使我不負罪郎君,我一定在一陰一間老老實實,哪敢有臉再到人間來!」蓮香解開藥袋,取出藥來說:「我早就知道有今天。

分別後,我跑遍了三山五嶽,採集草藥,歷時三個多月,才配齊了藥方。

損勞過度待死的人,服用後沒有不康復的。

但是,病因誰得,還須由誰出藥引子,這就不得不轉求你全力協助。」

李女問:「需要什麼?」

蓮香說:「櫻桃小口中的一點唾液罷了。

我將藥丸放進他口中,煩你口對口用唾液把它送下去。」

李女聽罷羞得面紅耳赤,低著頭直瞅著繡鞋犯難。

蓮香取笑說:「妹妹最得意的就只有繡鞋!」李更感羞慚,無地自容。

蓮香又說:「這不是你往常最熟練的技巧嗎?今天怎麼這樣吝嗇?」

說罷將藥丸放入桑生的口中,轉身催促李女。

李女不得已,只好口對口地輸送唾液。

蓮香說:「再唾。」

李女唾了一口,一連三四次,藥丸才被送下去。

不一會,就聽到桑生的肚子雷鳴般地響起來。

蓮香又給他服下一丸後,親自為他接唇布氣。

桑生覺得丹田發熱,精神煥發。

蓮香說:「病好了。」

這時雄雞報曉,李女彷徨地告別走了。

蓮香因桑生初癒,還需調養。

特別是吃喝沒有著落,便將院門反鎖,讓人誤認桑生已回家,藉以斷絕外界來往,自己日夜護理他。

李女也每夜必來,慇勤伺候。

侍奉蓮香也像親姐姐一般。

蓮香也很疼愛她,過了三個月,桑生完全恢復了健康,此後,李女一連好幾夜沒來。

有時來了,也只是看一看便走。

對坐時,也總是悶悶不樂。

蓮香曾多次留她與桑生共寢,她都堅決不肯。

有一次桑生追上她,硬把她抱回來,覺得她身子輕如草人。

李女走不成,回來便和衣而臥,身子蜷曲起來不到二尺長。

蓮香越發愛憐她,示意桑生擁抱她,但無論怎樣,也搖不醒她。

桑生無奈只好自己睡下。

及至醒來找她時,又不知去向了。

此後十幾天,李女再也沒來過。

桑生非常想念她,經常拿出繡鞋來與蓮香共同把玩。

蓮香說:「如此美貌女子,我見了都很喜歡她,何況你們男人呢?」

桑生說:「以前,一動繡鞋,她立刻就到,心裡很懷疑,但是始終沒想到她是鬼。

現在見鞋思人,實在太令人難過了。」

說著說著,淚流滿面。

這以前,有個姓張的財主,他的女兒名叫燕兒,十五歲時死了。

過了一夜 又甦醒過來,睜眼一看,起身就向外跑。

張財主急忙關上門,她出不去,便自己說:「我是李通判女兒的靈魂,感謝桑郎的關照,我送給他的繡鞋還在他那裡。

我真的是鬼啊,關起我來有什麼好處呀!」張翁聽她說的有些緣故,就問她為何來到這裡。

燕兒低頭看了一下,自已也解釋不清楚。

旁邊有人說桑生已回家養病了,燕兒執意分辯說沒有,家人非常懷疑。

東鄰的書生聽說這事,就從牆頭上偷偷觀察桑生住處,見桑生正與一個美一女 說話,他就突然闖了進去,倉促之間,已不見女於的蹤影。

鄰生很驚疑,再三追問桑生,桑生笑著說:「我過去與你說過,雌的來了我就留下她!」鄰生將燕兒剛才的話,向桑生說了一遍。

桑生馬上開鎖出門,想去打聽一下。

但轉念一想沒有去的理由,十分苦惱。

張母聽說桑生果然沒有回家,越發覺得奇怪,就派傭女到桑生那裡要繡鞋。

桑生將鞋一交一 給她。

燕兒見到繡鞋十分高興,急忙試穿,繡鞋卻比腳小了一寸多。

她大吃一驚,拿過鏡子一照,模模糊糊像是明白自己是借一屍一還魂了。

於是便把以前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張母才相信了。

燕兒對鏡哭著說:「我對那時的容貌很有自信,但是每當見了蓮香姐,還自愧不如。

而今成了這個樣子,做人還不如做鬼呢!」拿著繡鞋放聲大哭,誰也勸說不住。

哭完後,蒙上被子就躺在床 上,飯也不吃。

不久,全身浮腫起來,七天不吃東西,也沒死,而浮腫卻漸漸消了。

此後,她便飢餓難忍,開始吃飯。

過了幾天,渾身發癢,脫了一層皮。

早晨起床 時,睡鞋掉下來,抬起來再穿時,鞋子又肥又大。

試穿以前的繡鞋,肥瘦正合適。

她很是喜歡,再照鏡子,眉眼已和過去一樣,更為高興。

梳洗打扮好了,去見母親,凡是見她的人都非常高興。

蓮香聽說這一奇聞,就勸桑生向張家提親。

桑生覺得兩家貧富懸殊,沒敢唐突去提。

不久,逢張母壽辰,桑生就隨著張家的子婿們前去祝壽。

張母見帖上有桑生的名字,就讓燕兒躲在簾子後偷偷辨認。

桑生最後一個到,燕兒急忙跑上去,拉住桑生的袖子,要跟他一塊回家。

張母訓斥她一頓,燕兒才害羞地回到屋裡。

桑生仔細辨認燕兒,確是李女再生,不覺流淚,拜倒在張母面前不起來。

張母忙上前把他扶了起來,並不輕視他。

桑生出來後,就托燕兒的舅舅前去提親。

張母議定下良辰吉日,招桑生為養老女婿。

桑生回去,把這事告訴蓮香,並商量怎麼辦。

蓮香難過了好一陣子,才決定要和桑生分別。

桑生大吃一驚,淚如雨下。

蓮香說:「你被人家招贅成婚,我跟著去,有什麼臉面?」

桑生再三考慮,還是先把蓮香送回家去,再回來迎娶燕兒,蓮香應允。

桑生把實情告訴了張家,張家聽說他已有了妻子,便怒氣沖沖地訓斥他。

燕兒在一旁極力為桑生辯解,張家才同意了桑生的請求。

婚期到了,桑生親自去迎娶燕兒。

他家的擺設本來很不像樣,可是等迎親回來時,從大門到新房,全是花氈鋪地;千百隻燈籠蠟燭,照耀得如同白晝。

蓮香扶新娘入了洞房,蒙頭綢一揭下,她們就高興得像以前那樣。

蓮香陪伴他倆喝合婚酒,細細詢問了燕兒還魂的事。

燕兒說:「那天離開後,心中悶悶不樂,覺得自己是鬼,沒臉見你們,決定再也不回墳裡去了,便隨風漂游。

每每見到世上的人,就非常羨慕。

白天藏在草叢中,夜裡便由著自己的腳信步走。

偶然到了張家,見一個少女病死在床 上,魂就附到她身上,沒想到真的活了。」

蓮香聽了,沉默了好久,像是在思索什麼。

過了兩個月,蓮香生下一個兒子。

產後得病,日漸沉重。

她握住燕兒的手說:「我只好把孩子托付給你了,希望你能把他當作親生兒子來撫養。」

燕兒流下了眼淚,並千方百計地勸慰她。

幾次要給她請醫生,都被蓮香拒絕了。

眼看著蓮香生命垂危,只有一絲氣息,桑生和燕兒都難過得哭泣。

忽然她又睜開眼說道:「不要這樣,你們願我活,我卻願意死。

若有緣分,十年之後還能再見面。」

說完就斷了氣。

掀開被要給她穿壽衣時,她已化為狐。

桑生不忍心另眼相待,仍以隆重的葬禮安葬了她。

蓮香生的孩子,取名狐兒。

燕兒撫養他如同親生。

每逢清明節,都抱著他到蓮香的墳上哭祭。

後來,桑生考中了舉人,家境漸漸富裕起來。

而燕兒一直愁著沒有生育。

狐兒聰明伶俐,只是體弱多病。

燕兒就經常勸桑生再娶一妾。

一天,丫鬟忽來稟報:「門外有個老婆子,領著個女孩要賣。」

燕兒就讓領進來看看。

乍見面,便吃驚地說:「蓮香姐轉世了!」桑生細看那女孩,酷似蓮香,也覺驚異。

便問:「多大了?」

回答說:「十四歲。」

又問:「聘金要多少?」

老太婆答:「我這孤老婆子,只有這麼個閨女,但願能給找個好人家,我也有個吃飯的地方,日後老骨頭不至於丟在荒山野谷中,也就滿足了。」

桑生多付了些銀兩,買下姑娘。

燕兒握住泵娘的手,來到內屋,托起她的下頜笑問:「你認識我嗎?」

姑娘回答:「不認識。」

細問她的身世,姑娘說:「我姓韋,父親在徐城賣酒,已死了三年了。」

燕兒數著指頭細算,蓮香已死了整十四年。

再仔細觀察姑娘的容貌神態,無處不像蓮香。

於是拍拍她的頭大聲叫道:「蓮姐!蓮姐!你說十年後再見面,當真沒騙我。」

姑娘像大夢初醒似地「咦」了一聲,盯著燕兒細看。

桑生見狀高興得笑著說:「這真是『似曾相識燕歸來』啊!」姑娘流著淚說道:「是了!聽母親說,我一出生就會說話,家中人以為是不祥之兆,讓我喝了狗血,就忘記了前世因果,今天才如夢初醒。

娘子,你就是那個不願做鬼的李妹妹嗎?」

三人共同回憶前生的事,百感一交一 集。

寒食節那天,燕兒說,「今天是我與桑郎每年哭祭姐姐的日子。」

便與姑娘同到蓮香墓前,見墓地野草叢生,樹也長高了。

姑娘也觸景傷情地歎息。

燕兒對桑生說:「我與蓮香姐兩世都是好友,不忍分離,應該把前世的一屍一骨同葬一墓。」

桑生聽從她的意見,就挖開李女的墳,取出一屍一骨,運回來與蓮香的合葬在一起。

親友們知道這樁怪事後,都穿著吉慶的服裝趕來觀看葬禮,不約而來的達幾百人。

我庚戌年南遊到了沂州,下雨天走不了,住在旅店裡。

有個叫劉子敬的,是桑生家的一個表親,拿出同鄉王子章寫的《桑生傳》約萬餘字,我得以細看了一下。

這裡只是故事的大概情況。

卷一  考城隍 卷一  耳中人 卷一  屍變 卷一  噴水 卷一  瞳人語 卷一  畫壁 卷一  山魈 卷一  咬鬼 卷一  捉狐 卷一  蕎中怪 卷一  宅妖 卷一  王六郎

分類:古典神魔志怪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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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考城隍卷一  耳中人卷一  屍變卷一  噴水卷一  瞳人語卷一  畫壁卷一  山魈卷一  咬鬼卷一  捉狐卷一  蕎中怪卷一  宅妖卷一  王六郎卷一  偷桃卷一  種梨卷一  勞山道士卷一  長清僧卷一  蛇人卷一  斫蟒卷一  犬奸卷一  雹神卷一  狐嫁女卷一  嬌娜卷一  僧孽卷一  妖術卷一  野狗卷一  三生卷一  狐入瓶卷一  鬼哭卷一  真定女卷一  焦螟卷一  葉生卷一  四十千卷一  成仙卷一  新郎卷一  靈官卷一  王蘭卷一  鷹虎神卷一  王成卷一  青鳳卷一  畫皮卷一  賈兒卷一  蛇癖卷二  金世成卷二  董生卷二  齕石卷二  廟鬼卷二  陸判卷二  嬰寧卷二  聶小倩卷二  義鼠卷二  地震卷二  海公子卷二  丁前溪卷二  海大魚卷二  張老相公卷二  水莽草卷二  造畜卷二  鳳陽士人卷二  耿十八卷二  珠兒卷二  小官人卷二  胡四姐卷二  祝翁卷二  豬婆龍卷二  某公卷二  快刀卷二  俠女卷二  酒友卷二  蓮香卷二  阿寶卷二  九山王卷二  遵化署狐卷二  張誠卷二  汾州狐卷二  巧娘卷二  吳令卷二  口技卷二  狐聯卷二  灘水狐卷二  紅玉卷二  龍卷二  林四娘卷三  魯公女卷三  道士卷三  胡氏卷三  戲術卷三  丐僧卷三  伏狐卷三  蟄龍卷三  蘇仙卷三  李伯言卷三  黃九郎卷三  金陵女子卷三  湯公卷三  閻羅卷三  連瑣卷三  單道士卷三  白於玉卷三  夜叉國卷三  小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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