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南巡記
第六十五回奉旨訪師方魁跋涉應詔除害白眉登程
話說一胡一 繼祖定要為父報仇,前往少林寺哭訴至善禪師。
他母親陳氏聽了一番議論,認為也是至情至理,因即答應,准他前去。
一胡一 繼祖歡喜無限,當下整頓了行裝,也不多帶物件,只扎束了一個小小包裹,內藏盤費。
過了一天,一胡一 繼祖即拜別他母親動身,暫且休表。
再說方魁自蘇州奉旨前往四川延請白眉道人的首徒馬雄,在路行程不止一日,這日已到了四川。
當至四川總督衙門呈出聖旨,宣讀已畢,即將方魁傳進,問明一切,又派轅門差官,各處探聽。
方魁出了衙門,尋了客店住下,終日在茶坊酒肆,各處打聽白眉道人及馮道德二人住處。
探訪了三五日,這日正在一座酒樓飲酒。
忽見樓下走上一個人,遠遠看見,好似馬雄模樣,他卻不敢冒昧,恐怕誤認。
及待那人走至切近,再一細看,正是馬雄。
方魁心中喜出望外,因站起來喊道:「馬兄,久違了!」馬雄見有人招呼,當即抬頭一看,見是方魁,因詫異道:「賢弟如何至此?」
方魁答道:「一言難盡!容小弟細細告知。」
於是馬雄便邀同座,即招呼小二添上酒菜。
馬雄因即問道:「向聞賢弟在原籍做了都頭,現在不遠千里而來,卻有什麼公幹?」
方魁見問,便道:「特來奉請!」馬雄道:「呼喚愚兄卻是何故?」
方魁道:「只因至善禪師的徒弟一胡一 惠干,在廣東西禪寺招聚門徒,專與機房中人作對,日逐尋仇,鬧得不成事體,萬民受害,敢怒而不敢言。
近由白安福、陳景升等人,具稟撫轅,請兩首縣派人拿捉。
小弟當奉南海、番禺兩縣差遣,又奉撫憲面諭,特令小弟前去捉拿。
小弟既為公門中人,又是快頭,安能辭這差事?因一胡一 惠幹這廝武藝精強,非小弟所能擒獲。
故此小弟面稟撫台,非求兄長前去協助不能為力。
當泰兩首縣允准,又至撫輔面稟了撫台,當時撫台大人也就答應,並賞給川資,矚令小弟飛赴到此。
不料走至蘇州,忽患小病,稍歇兩日。
這日散步街頭,走入元妙觀,遇見相士高鐵嘴,小弟就請他相了終身。
高鐵嘴代小弟相了一會,他說小弟目前就有大難,並不在及身,卻應在家人,恐有慘殺之禍。
小弟見說,暗地就有些疑慮,惟恐一胡一 惠幹這廝知道風聲,要往小弟家中尋事。
小弟雖自疑慮。
卻也半信半疑。
那裡曉得同時還有一人站在那裡。
高鐵嘴給小弟把相看過,一見那人,他便將所有對象全行收去,別的話一句都不說,但問那人客人的住處,便要到那人客寓裡有要話面說。
那人也不推辭,就請他前去。
高鐵嘴又叫小弟同去,小弟也不知何意,只得一齊同行。
及至到了那人客寓裡,進了房間,只見高鐵嘴復向房外一望,見無人走過,便向那人納頭便拜,口中稱道:『罪民不知跪迎聖駕,罪該萬死!』小弟見了更加不解。
又見那人見高鐵嘴如此情形,也覺暗暗吃驚,道:『你切勿如此,莫要認錯。
我系姓高名天賜,順道至此遊玩,你何得如此稱呼?』高鐵嘴道:『聖上卻勿隱瞞,除卻當今天子,那裡有這樣龍鳳之姿,天日之表?』聖天子見他已經道破,只得自認,因微服南巡,改名高天賜,恐怕地方上知覺,驚擾百姓。
當下聖天子又令高鐵嘴切勿聲張。
彼時高鐵嘴又令小弟叩見。
聖天子因問他如何知道小弟家中恐遭大難,他便說了許多話。
聖天子聽他言語,復問小弟要到四川峨眉山何事,小弟就將一胡一 惠干惡霸一方、倚仗少林支派無惡不作,因奉撫台差遣,前去捉拿,因自己力不能敵,去請兄長相助的話,奏了一遍,當下高鐵嘴即插口說道:『原來方兄是白眉師尊的門徒,我等幸列同門,真是幸會!但是方兄徒勞跋涉了。
』此時聖天子聽見他說,當又問了他名字,他說叫高進忠,與小弟同門,又向他說道:『你既與方魁同門,又知他家中有難,何不相助?他趕往四川請到了兄長,馳回廣東協拿一胡一 惠干,解他家中之難。
』高鐵嘴又道:『可令小弟一面先往四川尋訪兄長,一面渠先往廣東去見機行事。
』聖天子因此即寫了兩道旨意,一道一交一 給他去往廣東巡撫那裡投遞,一道一交一 給小弟前來四川總督衙門遞呈。
旨意上並有令本省督撫趕即傳旨,著白眉師尊及兄長趕緊前去,並著令本省督撫延請師尊與兄長即日偕同小弟就道。
因此,小弟奉了聖旨趲趕前來,已經到總督衙門將聖旨遞呈進去,制台已飭令在省印委各官訪尋師尊,並飭轅門差官各處探聽所在。
小弟到此已經六日,今得途遇,真是萬千之幸。
但不知師尊現在那裡?請兄長指示。」
馬雄聽了他說這番話,當下也就說道:「原來高進忠現在一江一 南,他相法如神,能知過去、未來之事,既相賢弟家中有難,此話定然不差。
所幸他已前去,或者尚可無礙。
若問師尊,現住此地南門外廣慧寺,且稍停,便與賢弟一同前去。
所慮者,師尊不肯出門,只好臨時再設計議了。」
方魁大喜,彼此又飲了一回酒,算明酒飯錢。
二人下得接來,即一同前往廣慧寺而去。
不一會已到,一齊進入方丈。
馬雄先進去與白眉說知,白眉道人聞方魁前來,即傳他進去。
方魁入內行禮已畢,先敘了些寒一溫一 ,然後將奉旨來請他的話說了一遍,白眉道人聞說,微笑道:「你今既竭誠而來,況又系明奉聖旨,本師亦何敢違逆諭旨,不看吾徒之情,爭奈為師的已發誓在先,不多管閒事,好在馬雄身手也過得去,可即著他與你同行,諒來一個一胡一 慧干也還不難處置。」
方魁又哀求說道:「非是徒弟敢勞師父的大駕,奈因聖上一再吩咐,囑個徒弟務將你老人家請出來,同破少林寺,以絕後患,為天下除害。
並且聖旨上有,著令本省督撫傳旨請師父趕速馳往一江一 南,並著督撫躬身廷請。
師父決意不去。
不但徒弟有負聖意,就是督撫也難復奏。
至於發誓在先,再不多管閒事,而況此事是掃除惡霸,殮滅兇徒,為天下除害,此系有功於民,有德於世,且奉旨前往,誰敢議論師父的不是?還請師父三思。
若蒙俯允同行,不但不違君命,且於地方施惠不淺。」
白眉道人聞方魁說了這番話,仔細想來,卻也在理,因道:「你等且先行前往,先將一胡一 惠幹這廝拿獲治罪,若隨後少林寺有人出來報復,或至善禪師袒護門徒,自己出來尋釁,那時你等確非他的對手,那時為師的再行出來幫助,你等到了那時,不但為師前去,還要將五枚大師及馮道德請出來,一起同住,方可破他的少林寺。
你等但知至善本領高強,還不知道他有個首徒叫做方世玉,亦極其厲害,渾身筋骨自小練就,如銅澆鐵鑄一般,不但跌打不傷,便是刀槍也不可入。
雖至善那樣本領,也不過比他略勝一籌;其餘還有好些人皆是武藝精強,功夫出眾,一胡一 惠幹這廝還算是下下等呢。」
方魁聞言,越發要請他出去幫助,白眉道人也就答應。
當下,方魁見白眉道人已允,即告辭出去。
次日,便又往總督衙門稟明一切。
四川總督也甚歡喜,當日即差中軍府縣前往廣慧寺傳旨,白眉也望闕謝了恩,中軍以次皆在廣慧寺略坐片刻而回。
四川制台又賞給了方魁川資,凡事已畢,只待動身。
方魁這夜便得了一夢,欲知所夢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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