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南巡記
第六十回傷母子胡惠干狠心調官兵曾必忠設計
第六十回傷母子一胡一 惠干狠心調官兵曾必忠設計
話說一胡一 惠干正在白安福家廳上衝打對象,忽然後面進來一人,望著一胡一 惠干就打。
你道這人是誰?原來是方德的兄弟、方魁的次子方興。
因在家聽見逃回去的夥計說方德在此與一胡一 惠干一交一 手,他怕哥哥有失,故此飛奔趕來。
行到半路,已遇見方德,叫他趕速前來敵住惠干,好讓白安福逃走。
所以此刻就由廳外屋上飛躥下來。
惠干看得清楚,一個大轉身,兩人對了面,將前腳一進,左邊身子偏了過來。
用了個海底撈月,由下往上,把拳翻起,直往方興的手肘打來。
方興知道他的手段,不等他到面前,已改用了雪花蓋頂,五個指頭疏開,放開手掌,直望一胡一 惠干拳頭上直捺下去。
兩人就在廳上動起手來,只見躥跳縱飛,如同兩個活猴一般。
斗了有一二十合,惠干見方興無一點破綻,心下著急起來,說道:「我不將你弟兄打死,枉為了我一世英名!」想罷,隨即改用了花拳,高下前後,但見他一人縱跳,兩個拳頭搗來搗去,真與猴子無異,不到一刻功夫,早把方興跳得眼花,手腳一慢,被一胡一 惠干一拳搗在胸前,登時望後一倒,口中鮮血直流,如同死了一樣。
一胡一 惠干接著前去又是一腳,送了性命。
轉過身子,又望裡跑過大廳,到了上房裡面,那裡有個白安福?只見些老年女僕,亂往門後桌子下藏躲。
一胡一 惠干看見大喝道:「你們究是誰人?好好說明,白安福現在何處?老爺不與你們沒用的作對。
只要將白安福一交一 出,就饒汝等性命。」
說著將腳步一踢,早將桌子掀去多遠。
那些女僕見藏躲不住,俱皆跪下,叩求饒命,說:「我家老爺已由後門逃走了。」
一胡一 惠干仍不相信,拖住幾個女婢,叫他帶到各處搜查,哪裡有安福的影子!只得惡狠狠的說道:「老子改日與你算帳,除非你不住在這廣東省城,或可保你這狗命。
不然,今日被你逃走,還有明日,老子每日到你這裡來幾次,看你往哪裡藏躲!」說畢,兩手一揮,又把內屋裡陳設的對象打得粉碎,然後走出廳來。
見方興死在地下,一胡一 惠干大笑道:「你那老狗同老爺作對,去尋人來,那知你這狗頭倒先送在老爺手裡了。
你陰靈有知,只好恨你的老子,與老爺無干!」說著,招呼眾徒弟往方德家裡而去。
那些徒弟聽了,比聖旨還靈,頃刻間,吶喊一聲,蜂擁的往前面跑去。
到了方德家內,也不顧人命關天,飛起手腳,衝進門去,見屋內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女眷,諒必是方魁妻小,便上前一把揪住頭髮,提了過來,罵道:「 你這賤貨,你那殺材的丈夫要想與一胡一 爺作對,你也不攔阻他,只顧聽他妄為,到白眉那裡請人,他既不在家,我先拿你開刀,等他回來,再與他拚個你死我活!」說著,抓住頭髮一摔,已跌倒在地,便由腰間取出刀來,一刀結果了性命。
旁邊見有兩個小孩子,順手一刀一個,也見了閻王。
再向裡跑,方德已由外面跑了回來,見母親與兒子俱被他殺死,真是心如刀割,大哭道:「一胡一 惠干,我與你誓不兩立!將我母親殺死,拚命吧!」說著,上前一步,取了一根鐵棍,望一胡一 惠干當頭打來。
一胡一 惠干把刀往上一迎,兩人各自拚命,一個是為親報仇,步步傷其致命;一個是因人害我,著著得其先機。
你來我去,我去你來,戰了有兩時辰,只聽了門外人聲鼎沸,喊道:「我們一起上去!」早有一二百人擁進門來,各執兵刃,直望一胡一 惠干廝殺,乃是方魁的一班差伙徒弟。
先前見方德逃走,各人也自奔去逃命,及至方興被一胡一 惠干在白安福廳上打死,他們還不曉得。
白安福家的家人見一胡一 惠干走後,出來找人到他家送信,遇見眾人,方才知道。
一齊到了門首,只見一胡一 惠干的門徒把守大門,不准他們進來,又聽見方德大哭連天,說:「 你殺我母親,我同你把這命拚了!」眾人吃了一驚,知道方魁的老母、妻子又被一胡一 惠干打死。
內中也有幾個好手腳的,將一胡一 惠干的徒弟打散,領著眾人擁到裡面,果見方德的母親倒在地下,鮮血直流,望見實在可慘。
個個咬牙切齒,直往上殺。
一胡一 惠干見人太多,一人難以兼顧,主意想定,用力一刀,將方德的棍子打開,縱身上屋,後說道:「老爺留你狗命,好讓你老子回來,告訴他我的手段,叫他少生妄想!」方德見一胡一 一夥逃走,還要去追,被眾攔住道:「後事要緊!」方德被眾人攔住,只得大哭道:「我母親死在他手裡,此仇焉能不報?諸公撒手,讓我前去拚得一命,以盡我心!隨後等我父親回來,再去報仇便了!」眾人道:「不可如此!他的手段豈不曉得?你兄弟已經傷在他手,你若再有差錯,這些一屍一首何人來問?」
方德被眾人拖住,大哭一場,然後請人到街上置買棺木,又叫人到白安福家裡收殮他的兄弟,他自己便在家中等衣衾棺木齊備,將他母親換了衣服,妥為入殮,又在靈前祭奠了一番,只哭得死去活來。
諸事辦畢之後,復到白安福家內,見方興胸前一個大洞,鮮血仍流不止。
望見這樣,方德傷心哭道:「兄弟呀!為兄的只好等父親回來,一同拚命代你報仇雪恨了!」此時白安福見一胡一 惠幹不在此地,也就從後面地板內爬了出來,一見如此,也不免傷心,說道:「 廣東城內有如此兇手,竟不能將他捉住,仍是殺傷人命,豈不是天道無靈!」說著取出三百兩銀子,一交一 方德置備一切。
此時已是第二日的事了,所有廣東大小衙門,無一不知一胡一 惠干又殺傷人命。
方德收了銀子,將方興收殮起來,隨即叫人擇了一所廟宇,將方興的靈柩抬到庵內供奉,自己先到番禺縣衙門報案,請縣官詳上憲派兵幫同捉拿。
自己雖是快頭,人少力單,不足濟事。
縣官准詞,當即乘轎到了撫轅,稟見曾必忠。
曾此時亦已得信,見番禺縣來稟見,隨請在簽押房會見。
番禺縣進見已畢,曾必忠忙問道:「貴縣前來可是為一胡一 惠干殺傷方興母子之事?」
縣官道:「正為此事!省城之內,惡霸如此橫行,地方怎能安靜?現在方魁到四川未回,方德稟呈,一人之力萬難對敵,叩求大帥派兵同拿。
卑職見他猝遭大故,因公殺傷母弟,情殊可憫,求大帥恩典示下!」曾必忠道:「此事雖如此,但聞一胡一 惠干仍有餘一黨一 ,若此時遽然派兵去拿,恐激而生變,使民間格外不安。
貴縣回衙,可先著人暗暗打聽,究竟西禪寺有多少兇徒,趕速前來面報,以便斟酌施行。」
彼時番禺縣也猜不出曾必忠是何用意,只得退了出來,回轉衙門,將此話對方德說知,仍著他派人前去訪探。
且說一胡一 惠干殺死兩人,得意洋洋與眾徒弟回到西禪寺內,對三德和尚說知。
三德道:「你做事也太猛浪!方氏父子,也是上命差遣,概不由己。
你將方興打死,已是惡貫滿盈,理應從此回來,然後再尋白安福廝打。
俗語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的事皆是白安福鬧出來的,你不該又將方德的母親殺死,這仇越結越深,方魁回來,怎得開一交一 ?依我主意,現在氣已出了,最好到福建去暫躲數月,將這風頭讓過,然後回來不遲,」一胡一 惠幹那裡答應,說道:「 我不把白安福這班人打死個乾淨,也不甘心!你怕你就到福建去,莫要將熱血潑在你身上!」三德和尚被他搶白幾句,曉得攔他不住,只得暗暗的寫了一封書信,專人送到福建少林寺,投遞稟知至善禪師,請他前來以救寺內眾人之命,暫且不提。
單表縣官叫方德打聽西禪寺中究有多少兇徒。
方德回來,那裡自己能去,只得尋了幾個師弟,招呼他一番話,叫他快快打聽清楚,好來回報,因要回稟督憲,預備派兵圍拿。
那幾個師弟聽了此話,立刻出來,先將西禪寺的地保傳來,又將這話與他說道:「 你是專管的地方,有了此等兇徒,不早早報縣,稟請驅逐,現在養虎成害,殺死許多人命,現在督撫那裡派兵捉拿這一胡一 惠干,不知他的余一黨一 現有多少?住在哪裡?快去打聽實在,前來報信。」
地保聽了這話,說道:「此事無須前去打聽,我是盡曉得的。
自從馮道德走了之後,只有三德和尚與這一胡一 惠干住在裡面,其餘那些人皆回家去了。
所有那些徒弟,皆是無能之輩,不過依著一胡一 惠干名下,在外惹事生非,以為無人敢動他們。
加之一胡一 惠干專門袒護,若是他徒弟鬧出禍來,他就出面與人理論。
人家因他本領高強,所以忍氣吞聲,不敢與他爭論。
果真督撫派兵前去捉拿,一胡一 惠干本領再好,也敵不過這許多人!」那個差役聽了這話,隨即回家與方德說知,方德又回明瞭本官。
番禺縣立時乘轎到了督轅,將這話與曾必忠說知。
曾必忠道:「既是如此,就好辦了。」
立刻傳中軍進來,發了令箭一枝,叫他帶領三百名親軍小隊,先將西禪寺四面把守起來,另帶二百弓箭手,在外等候。
復令方德前去誘敵,等一胡一 惠幹出來,即用亂箭射死。
中軍領令前去施行。
不知一胡一 惠干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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