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南巡記》第五回雷老虎擂台喪命李巴山比武欺人:在船非止一日,已到杭州碼頭。灣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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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南巡記》第五回雷老虎擂台喪命李巴山比武欺人

乾隆南巡記

第五回雷老虎擂台喪命李巴山比武欺人

說話方德帶了兒子世玉望著杭州而來。

在船非止一日,已到杭州碼頭。

灣了船,父子二人雇了一隻小船,一路見西湖佳景,名不虛傳。

水陸兩途,畫舫往來不絕,樓船簫鼓,歌音清楚,粉白黛綠,擺列船頭。

錢塘一江一 邊,一望天空海闊,富貴繁華,別開生面,與金陵景象大不相同,真個觀之不盡,玩之有餘。

到了岸旁,催人挑著行李,直入湧金門,望著廣東會館而來,隨路人山人海,擁擠不開,那各行店舖,陳設著各樣貨物,十分華美。

酒樓茶館也是清整齊雅,此處地方因有洋鹽兩市,所以賣買比別處更熱鬧些。

閒言少敘。

且說方德來到會館門首,著人能報,向來知已相好,掌管會館值師爺陳玉書知道。

玉書聞說方德到來,即刻出迎,見了十分歡喜。

因多年隔別,請近書房坐下,一面著人捧茶,一面指點手下人將行李安頓在上等客房之內,床 鋪均是現成的,不到一刻工夫,均已安排妥當,出來從新見禮,坐下細談。

玉書問:「為何許久不到敝處?貴號生意好否?嫂夫人及孝玉兩位賢侄在家一向可平安否?同來這位小孩子又是何人?幾時動身?如何今日才到?雖常有信往來,弟之渴想無日不以一見為快。」

方德一邊答應,一邊回首叫世玉過來拜見叔父,玉書急忙還禮說道:「不知哥哥幾時又添了這位英俊侄兒,深為可喜。」

方德就將收納苗氏生下此子,因他不知人事,所以帶他見些世面,並將家鄉及萬昌近年諸事慢慢談了一番。

隨又問玉書:「近日光景如何?有了幾位令郎。」

玉書答道:「小兒止有一個,家事亦勉可過得。」

說完不覺長歎,皺眉說道:「只此間會館,十分丟面,弄得不好看相了。」

玉書道:「近日此地有一外來惡棍,姓雷,名洪,混名雷老虎,在清波門外高搭一座擂台,得十分威猛。

他因在本處將軍衙門做教頭,請官府出了一張告示,不准帶軍器,上台比武,格殺勿論。

有人打得他一拳,送銀一百兩;踢得他一腳,送銀二百兩;推得他跌一一交一 ,送五百兩;打得他死,不用償命。

如無本事,被他打死者作為白送性命。

擂台對面,有官員帶著六十名老將在此彈壓,不准滋事。

台下左右有他徒弟二百名,拿了槍刀在旁守護,台中間掛一匾額,上寫「無敵台」。

兩旁有一對聯,寫的是:拳打廣東全省,腳踢蘇杭二州。

自開此台,今將一月,不知傷了我多少鄉親,一則因無人敵得他手段,二來他規條上雖如此說,那不過是騙人的公道話,縱若有人能打倒他,也逃不過台下三百徒弟之懲。

蘇州及本地人因此不願上台比武,我們鄉親好勝者居多,上台白送性命者不計其數。」

方德聽罷答道:「清平世界,竟有這樣無王無法之事。」

隨低下頭,歎了一口氣,說道:「也算廣東人遭此一劫了。」

世玉聽了這番言語,只氣得二目圓睜,帶怒上前說道:「明日待孩兒打死這雷老虎,與各鄉親報仇便了。」

方德喝道:「黃口小兒,乳牙未退,敢誇大口,想作死不成?還不與我退下!」當下世玉忍了一肚子氣,回房安睡,翻來覆去總睡不著。

我明日一早起身,侍候父親梳洗已畢,換了衣服出門收帳,帶家人李安出前往。

方德怕世玉出門闖禍,將房門由外鎖了,佩著鑰匙而去。

世玉候父親去了,就從窗上跳了出來,帶了母親給的防身九環劍靴,鑌鐵護心寶鏡,結束停當,外用衣服罩了,袖中一雙鐵尺,靜靜溜將出來。

出了會館門口,一路私下問人:「擂台在何處?」

那人說道:「望南邊去,這一堆人都是去看比武的,你只跟著他一出湧金門就看見擂台了。」

世玉謝了一聲,隨即追上這夥人,跟著走過幾條大街,穿出城門,果然見一座擂台,十分寬大,高約丈四五尺,台頭一望,只見正中懸著一方匾額,上寫「無敵台」,兩邊一幅對聯,寫著:拳打廣東全省,腳踢蘇杭二州。

台左貼朱批官府彈壓告示一張,上寫著:欽命鎮守杭州等處將軍,為給示張掛擂台事,今有擂台主雷洪,武藝精通,欲考天下英雄,比較八方豪傑,今將規條列下:

一、我營伍之兵不許登台。

一、儒釋道三教不許登台。

一、婦女不許登台,恐男女混親,有傷風化。

一、登台比武只許空拳,不得暗帶軍器。

一、登台之人要報明省份、籍貫、姓名、年歲,註冊方許登台比武。

除此以外,不論諸色人等,有能者只管上台比武,此擂台准開百日為滿,百日之後,毋得生端,各宜凜遵毋違,特示。

最後一行是寫的開擂台年月日子。

世玉也無心看了,隨轉眼,看到台右邊有雷洪自己出的一張花紅賞格,與陳玉書所說「有打一舉,送銀一百兩」一番言語,一般無異。

又見擂台對面,塔著一座綵棚,當中設了一張公案,是彈壓委員坐的,棚下約有數十名兵丁。

擂台左右前後均有數百門徒,手執槍刀、器械守護。

離台一箭之地,那些買賣經紀之人,就比戲場更加鬧熱,來看比武的人如同蟻隊,一群群摩肩擦背,擁擠不堪。

世玉看完,正欲候其到台決個勝負,豈知在人叢中摩拳擦背,侯至日中,還不見來。

詢及旁人,始知雷教頭本日往金陵公幹去了。

世王聞言,湧身來到台前,用一個大鵬展翅功夫,將兩手一拍,跳上擂台,將對聯及匾額了下來,三腳兩腳,踏得稀碎。

當下守台門徒及那些彈壓兵丁看見,一齊鼓噪起來,大叫:「快拿這個大膽小孩。」

一擁上前,槍刀齊落,四方截住去路。

世玉不忙,袖中拿出鐵尺,大聲喝道:「我乃是廣東方世玉,特來取你教頭狗命,今因不遇,容他多活一天,故此先將擂台打爛,明日叫他到會館尋我便了。」

說完,跳下擂台,使開手中鐵尺,打得這班守台的門人,只恨爹娘少生兩隻腳,走得遲的死五六個,傷者不計其數,因此無人敢攔阻,他就慢慢仍由舊路回到會館。

走進房內,照舊上好窗子,此時玉書正在帳房辦事,有誰人曉得他出去闖了大禍。

直至晚上,方德收帳回來,開了房門,用過了晚膳,大家才歇,一宿晚景不提。

再說雷老虎到金陵公事,已連夜飛馬回杭州,早有各門徒迎著,說將上項情節詳細哭訴。

雷教頭一聽,只氣得暴跳如雷,急忙查點門徒,被世玉打死六名,已經收殮,還有二十一名打傷的,隨即著人用藥醫治,即刻點齊手下一班門人,拿了各式軍器,自己上了烏騅馬,手提大劈刀,頂盔貫甲,飛奔廣東會館而來。

一到門前,此時已有辰牌時候,即忙傳令。

就將前後門戶一團一 一團一 圍住,嚇得守門之人不知因甚原故,忙把會館頭門閉上,如飛報與陳玉書知道。

玉書一聞雷老虎將他會館一團一 一團一 圍住,驚得猶如打敗公雞一般,心嚇得猶如吊桶的一上一下,連話都說不出來,歇了一刻,定了神,只得勉強掙扎,趴上前樓一望,只見雷老虎騎在馬上,在門前指手畫腳,高聲辱罵。

玉書只得高聲問道:「雷教頭,因何將我會館圍住?請道其詳。」

雷老虎罵道:「陳玉書,你這老狗才,好生大膽,你敢叫方世玉小畜生拆我擂台,打死我六個徒弟,傷了數十人,問你該當何罪?你還詐作不知!好好快將他綁住了送了出來,賠還我徒弟性命便罷。

如若遲延,我打將進去,寸草不留。」

陳玉書答道:「管中雖有方世玉,但他不過是個小孩子,焉敢犯教頭虎威。

他由金陵隨父到此收帳,只住了兩日,並且絕無本領,今年才得十四歲,若說打死你徒弟,斷無此事,望教頭千萬莫聽旁人言語,陷我會館。」

雷老虎怒道:「陳玉書,你這老狗道,休得奸詐,縱然說天出花龍鳳,怎能推得乾淨?你快叫他出來,待我手下徒弟看過,如果不是,與你無涉。」

玉書道:「既然如此,請教頭將人馬帶下一箭之地,我就命他出來會你便了。」

當下雷老虎答道:「也罷,權且依你,不怕你們飛上天去。」

隨傳令門徒,各人暫退一箭之地,在外專叫方世玉出來不表。

且談陳玉書入內,對方說知此事,這是你兒子做的好事,雷老虎圍了會館,問你兒子去否?方德此際只嚇得目瞪口呆,滿身冷汗,大罵畜生,害死為父。

世玉上前跪下說道:「孩兒出擊殺雷老虎就完了。

叔父也不必埋怨爹爹,大丈夫作事,豈肯累人!」隨即結束停當,手提鐵棍,吩咐開了大門,衝到門前,大叫:「馬上坐的可是雷老虎麼。」

教頭答道:「然也,小一奴一才可就是方世玉?拆我擂台,打死我徒弟,問你該當何罪。」

世玉道:「我打死你徒弟,你著惱,你將我鄉親打死就不算了?你今日到來,分明是插標賣首,特來尋死。

不必多言,放馬過來,取你狗命。」

教頭聽了,無名火高三千丈!大喝道:「小畜生,休得誇口。

爹爹來取你狗命了。」

坐下烏雅馬一拍,舉起大刀兜頭劈將下來,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厲害。

世玉乃是步戰,叫聲來得好!兩手將鐵棍一迎,順手還一棍,照馬頭就打,教頭忙架開,兩個搭上手,一騎一步,從辰至未,大戰八十個回捨,難分勝敗。

世玉將身跳出圈外,大叫一聲:「且住。」

教頭停手,問道:「有話快些說來。」

世玉道:「我與你在此廝殺,驚動官兵,礙人行走.更時今天夜了,明日上擂台決個雌雄何如?」

雷老虎應道:「使得,明日要來。」

世玉說:「難道怕你不成?」

彼此即時分手。

世玉返入會館,玉書見他如此英雄,心中大喜,這回必能與我廣東人爭口氣了,即晚親自敬酒,以壯威風。

一面知會本地英雄壯士,明晨齊集會館,各拿軍器,同赴擂台,以壯觀瞻,兼之保衛。

次日,各鄉親前來會了世玉,威威武武,擺齊軍裝、一隊隊望擂台而來。

到了台下,只見此日來看的人比往日更多數倍,越發人頭湧湧,分撥不開。

早見教頭已先到台停候。

世玉即將各鄉親分列一邊。

自己將身一縱,上到台中,看見雷老虎頭戴包巾,身穿戰襖,扎大紅縐紗帶,腳登班尖快鞋。

教頭見方世玉上台,看他頭戴一頂英雄軟帽,身披一團一 花捆身,胸前結一大紅繡球,內藏鑌鐵護心寶鏡,足踏九環劍靴,腰繫湖色縐紗帶,頭圓面滿,背厚腰粗,四肢堅實,腳步穩如泰山。

雖如此英雄,還是小孩子身材,身高不滿四尺五寸,比自己矮了一半。

那些看的人見雷教頭身高八尺,頭大如斗,拳似沙煲,大家倒替方世玉捏了一把汗:斷難敵得他住,徒然枉送性命而已。

這且不表,當下雷老虎喝道:「你這小畜生,乳牙未干,就如此大膽,在太歲頭上動土,竟敢來與我作對,就打死你也污了我手,既來納命,快快過來受死。」

世玉道:「你雖高大,不過條水牛,哪裡在小爺心上,休得誇口,有本事只管使來。」

說罷,就擺開一路拳勢,叫作獅子大搖頭。

雷教頭就用一個餓虎擒羊之勢,雙手一展,照頭蓋將下來,好生厲害。

世玉不敢遲慢,將身一閃,避過勢,望他胯下一鑽,用一個托梁換柱之勢,就想將他頂下台去。

教頭見他來得凶,也吃一驚,急忙將雙腿一剪,退在一邊,就勢用扳鐵手望世玉頸上打了下來,世玉也避開。

此時二人搭上手,一來一往,一衝一撞,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看看走了百多路拳勢,彼此有二百餘個照面,一場大戰並無高下。

台下看的眾人齊聲喝彩道:「這個小孩子十分本領。」

就是雷教頭也見他全無一些破漏,心中也暗暗稱讚,隨用一路秘傳功夫,名喚陰陽童子腳,大喝一聲,向世玉心口一腳踢將過來,把護心鐵鏡打得粉碎,一蹬跌下擂台去了。

這一腳若是別人被他踢著,就要連心坎骨也都碎了,幸而世玉是自小用藥水浸練,勻身骨節,猶如鐵鑄一般,更加外有鐵鏡擋護,所以不能傷得,世玉跌下台來,隨湧身一跳,復上擂台,叫聲好傢伙,果然厲害。

教頭大吃一驚,為何這一腳踢他不死,傷也不傷,真真奇怪,莫非他是銅皮鐵骨不成?方才踢他一腳最輕亦有五百斤力量,他也挨得住,縱然打他一拳,也不中用。

心內思思想想,未免有些怕懼。

世玉復身上台,必定要報一腳之仇,那拳就如雨點一般,都向致命處打來。

雷教頭雖然力大拳精,因是心裡一慌,手足就慢了,此時反倒有些招架不及。

說時遲來時快,早見一聲響,左腿上被世玉打了一九環劍靴,鮮血淋漓,幸而身骨強壯,尚可支持迎敵。

世玉見他著傷,心中一喜,越發來得勢猛,一連在他肋下踢傷兩腳,筋斷骨折,雷教頭大叫一聲,跌下台來,一命嗚呼!台下四面八方看的人齊聲喝彩。

他手下門徒被世玉打過的知道厲害,不敢動手,即刻將師父抬回館中,報與師母去了。

當下陳玉書及廣東全省鄉親均皆大喜,一路鼓吹,花紅鞭炮。

世玉騎了高頭駿馬,回至會館,大開中門,擺酒賀功,鬧熱非凡,飲酒之間,眾鄉親都極口誇讚方老伯有如此一位少年英雄兒,一則為廣東人爭氣,二則也同本地除去大害,此番功德,實為無量,於是你一杯,我一盞,將酒輪流敬上。

方翁父子一面謙遜,一面著世玉回敬各人,會館中歡呼暢飲,我且按下不表。

再說雷老虎妻房李氏小環,正在武館閒坐,想起為何今天這時教頭尚不歸家,看看日落西山,仍不轉來,心中思想,不曉何故?忽聞外面人聲嘈雜,已將教頭一屍一首抬進大廳。

各徒弟就將被方世玉打死情形細說一番。

李小環聞言痛哭,昏倒在地,僕婦丫環急用薑湯灌救,許久方才醒來,大罵:「方世玉小畜生,我與你殺夫之仇,勢不兩立。」

罵罷來一屍一前觀看,只見丈夫滿身血污,是被九環劍靴所傷,更加淒慘。

小殺才好生狠毒,暗藏利器傷人,也非好漢,明日我必照樣取他性命。

當時買辦衣衾棺槨,從厚裝殮,自己披麻掛孝,舉哀成服,因欲報仇,不知吉凶如何?就時安葬。

諸事辦完,將身裝束整齊,暗藏雙飛蟠龍一虎釘靴,約齊手下門徒,白旗白甲,帶了軍器飛奔廣東會館而來。

到了門首,著人通報方世玉知道。

世玉聞報,稟知父親,隨將各鄉親公送的盔甲、名馬,新買的護心寶鏡,披掛齊備,帶了廣東各英雄各拿槍刀,自己手提鑌鐵棍,一馬當先了出來。

舉目一看,見是一個中年婦人,年約二十七八,柳眉倒豎,杏面含嗔,內襯素鎧,罩麻衣,雖非絕色佳人,也是青春少一婦 。

當下小環一見方世玉雖然英雄還是小兒身體,心中詫異丈夫豈有敵他不過?就是劍靴也斷斷不致遭他毒手,況且我丈夫有陰陽童子腳,踢他下台,毫無損傷,諒必是我同道中人的兒子,自小苦練,浸硬筋骨,輕易不能取他性命。

想罷開口問道:「來者可是方世玉麼」?應道:「然也,你這婦人姓甚名誰,到此何為?」

小環罵道:「小畜生!洗耳恭聽,老娘姓李名小環,乃雷教頭之妻。

殺我丈夫,特來取你狗命!」說完,舉起手中繡鸞刀,兜頭就劈。

世玉連忙舉棍架住說道:「且莫動手,有話講明,再戰不遲。」

小環道:「既然有話,快快講來。」

方世玉道:「你原來是雷教頭之妻,前來報仇,這也難怪,只是汝丈夫擺設擂台標明,分明寫著上台比武,彼此格殺勿論。

計自開台至今,損傷我鄉親不知多少,昨日就是喪在我手,也是各安天命,當場比武,拳腳無情,孽由自起,死而無怨,難道我省的人被他打死許多就是該死的麼!古語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

又道:「先禮後兵。

故此善言相勸,論理你既上門來尋我,難道我就怕了你不成!你自想:你丈夫如此英雄,尚且遭我手上,你自己想想,莫非比他還強麼?我因自己年輕,父親囑咐再三,凡事總要存心忠厚,有勢切莫使盡,今日既不得已,傷了你丈夫,可以害汝性命,所以有這番議論,請三思可也。」

小環聞言,更加氣憤,罵道:「小一奴一才,自恃本領,目中無人,我丈夫雖然擺設擂台,規條上標明不得攜帶利器,暗算害人,你卻暗藏劍靴,傷我丈夫,今日在一奴一家跟前,用此花牙利嘴,惶恐人心,汝若真有本事,一拳一腳比較,打死我丈夫,公公道道,有何話說。

今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放馬過來拚個死活。」

說罷舉刀亂劈下來。

世玉擋住說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朝到台與你拚個死活何如?」

小環道:「也罷,容你多活一夜 。」

於是兩下分手,各歸安歇不提。

到了次日天明,各帶護從人等同赴擂台。

小環一見世玉,就想要即刻把他吞在肚裡,方洩此恨。

世玉也不敢遲慢,二人擺開拳勢。

只見左一路有鵬展翅,右一路是怪蟒纏身,前一路殺出金雞獨立,後一路演就獅子滾球,龍爭虎鬥,一場惡戰難解難分。

二人都是從小練浸筋骨,父母傳授功夫,與別個中年學習 的大不相同,好生厲害,看看戰到二百個回合,不分勝敗。

小環防世玉先下手,此時就將雙腳一起,一個雙飛蟠龍腳照著世玉前心打將過來,把護心打成粉碎,靴鞋尖釘打入胸旁乳上,鮮血直流,跌於台下,十分傷重。

幸而有護心鏡擋了一擋,心窩幸未著傷,當下各鄉親將他救回會館,死而復生者數次,吐血不止,命在垂危。

方翁此際嚇得手忙腳亂,陳玉書即速命人請了別處有名跌打先生前來醫治,都說傷得十分沉重,恐怕難保十全,雖然上等妙藥下了,仍然不知人事。

方德說道:「必得他母親到來方能救得。」

就即刻著家人李安飛馬連夜趕回南京,接苗氏前來搭救。

再說苗氏翠花在家閒坐,忽見送回書信,李安備說小東人被人打壞,十分危急,詳細稟知。

苗氏魂不附體,隨將來書折看。

書云:

字達愛妾妝次啟者:孩兒隨我至杭收帳,即在粵東會館居住。

豈料有一惡棍姓雷,名洪,混名老虎,擺下擂台,上掛對聯:拳打廣東全省,腳踢蘇杭二州。

將我本省鄉親打死不計其數,孩兒恃勇,不遵父訓,赴擂台將雷老虎打死。

伊妻李小環為夫報仇,用釘靴蟠龍雙飛腳踢傷孩兒胸膛右乳之上,命在垂危,見信速即連夜趕來,救治世玉,至要至要。

未書之言,詢問李安便知詳細。

當下翠花看完書信。

仔細盤問李安,浸練筋骨一番,隨道:「既然如此,大事不妨,我兒自小堅固,與別人不同,我去用藥即能醫好。」

說罷,將行李衣物,跌打妙藥,包做一包,叫李安背上,自己全身裝束,披掛停當,手提梨花槍,飛身上馬,主僕二人望著杭州趕來。

金陵至杭郡,陸路甚近,不覺來到杭城,進入會館見了丈夫,隨與各人見禮畢,就來看視孩兒,取出妙藥,如法外敷內服,果然神妙。

霎時之間,腫消痛止,傷勢漸平。

世玉醒了轉來,一眼看見母親,雙珠流淚,大叫:「娘親,務必與兒報仇。」

苗氏安慰一番,就道:「你安心調養,為娘自有主意。」

隨即命人通知小環,叫他明日仍到擂台比武。

方翁再三阻止,只是不從。

當下差人回來說道:「小環答應明天準到擂台,即晚加倍用藥醫治世玉,到一天明,胸前筋骨已經有了八分痊癒,所欠者生肌長肉未能平滿耳。

此時夫婦二人才始放心。

當下母子二人勻身裝束,內披軟鎧,將護心鏡藏於胸前,小劍靴穿在足上,上馬提槍,帶齊隨從人等直奔擂台而來。

李小環已經在台守候了。

翠花就命同來各鄉親列在台下,以便接應。

自己雙足一點,上了擂台。

見小環全裝素絹,頭上腰間均用白湖縐緊緊包裹,足登小釘靴,雖是中等身材,卻是個中道友。

隨說道:「這位就是李小環麼?你丈夫作惡多端,死由自取,你卻自恃強惡,擅敢報仇下毒手打我孩兒,幸我趕來醫轉,不然喪在你手。

今日我特來先請教你的雙飛蟠龍腳,有本領不妨盡演出來。」

此際小環聽了這番言語,就知他是世玉母親,連忙喝道:「你這潑婦,縱子行兇,用暗器傷我丈夫性命,我就打死他也是為夫報仇,理所當然。

你既來做替死鬼,何必多言,管叫你來時有路,去就無門。」

一面說,一面看翠花與自己年歲相仿,結束得十分齊整,見他方才上台之勢,就知是我輩中人。

只見翠花一聲大喝,用一個猛虎擒羊勢撲將過來。

小環忙用一個解法叫做雙龍出海,彼此搭上手,大戰二百回合,難分勝敗,鬥到天晚,各自歸家安歇。

自此連戰三日,不分高下。

再說白眉道人首徒李雄,混名巴山,是日因到杭州探望女婿雷老虎,小環接著對父哭訴冤情。

巴山大怒,即時親到廣東會館,找尋苗翠花上台比武。

翠花見是師伯,忙即上前賠罪,便自認孩兒不知,誤傷令婿,還望師伯開恩恕罪。

巴山不肯罷手,定要世玉上台見個雌雄。

翠花再三懇求,見李雄執意不許,只得約以半月,候孩兒傷癒再來領教。

巴山權且應允而去。

翠花當下想:「孩兒斷非師伯敵手,因想只得親往福建少林寺面求至善二師伯到杭,以解此厄。」

就將這個主意對丈夫兒子說知,囑其小心調養:「孩兒,我此去,不久趕回來。」

隨即帶了乾糧路費,藏了雙靴,就飛身上馬,望著福建泉州而來。

幸而翠花自小跟隨父親賣武,苗顯走江湖,到後來販賣私鹽,穿州過省,無處不走的,因此日夜兼程來到福建少林寺,下馬直入方丈,拜謁至善禪師。

早有手下門徒接應,認得翠花是師妹,就問:「師叔為何不來?今汝獨到此何干?」

翠花就將父親去世及今被李巴山所欺、特來求二師伯解救等事說了一番。

沙彌答道:「來得不巧,師父前日起程到各處雲遊去了。」

翠花聽言,長歎一聲正欲辭出,沙彌說道:「你何不趕到雲南白鶴山求五枚大師伯下山解救,且他比我師父還易說話,心又慈善,功夫只第一。」

翠花聞言大喜,連忙謝道:「多蒙指教,我就此趕去便了。」

當下出了寺門,取路望白鶴山連忙進發。

不知此去能否請得五枚下山幫助,且聽下回分解。

正是:少林寺內難相助,白鶴山中請解圍。

分類:公案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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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南巡記
第一回北京城賢臣監國瑞龍鎮周郎遇主第二回杏花樓奸黨遭誅海邊關良臣保駕第三回退妖魔周郎配偶換假銀張婦完貞第四回區家村智退莊客金平城怒斬奸官第五回雷老虎擂台喪命李巴山比武欺人第六回梅花樁僧俗比武西禪寺師徒相逢第七回林勝捉姦遭反捏黃坤抱屈遇高僧第八回下潮州師徒報仇游金山白蛇討封第九回英武院探賭遇名姝朱仙鎮贖衫收勇士第十回楊遇春賣武逢主僧燕月行兇遭戮第十一回遇詩翁蔡芳奪舟訪主子伯達尋江第十二回奪鱸魚踢傷倫公子投村莊收羅眾豪傑第十三回妖道人圍困海波莊玉面虎陣斬高發仕第十四回少林寺門徒私下山錦綸堂行家公入稟第十五回牛化蛟貪財喪命呂英布仗義報仇第十六回雷大鵬別師下山胡惠乾送兒入寺第十七回下武當道德報仇游羊城五枚解急第十八回劉閣老累代光昌趙芳慶武藝無雙第十九回趙教頭知機識主朱知府偏斷身亡第二十回蘇州城白花蛇劫獄牛頭山黃協鎮喪師第二十一回接聖駕區鎮威擢職結親誼週日青吟詩第二十二回黃土豪欺心誣劫張秀才畏刑招供第二十三回伯制軍兩番訪主唐教頭二次解圍第二十四回待月樓奮鵬護駕尋芳市老虎喪身第二十五回毓秀村百鳥迎皇小桃源萬花朝聖第二十六回游花園題贈佳人詞鬧新房戲謔風流話第二十七回急腳先鋒逢恩得赦投懷柳燕遇主成親第二十八回癡情公子戀春光美貌歌姬嗟命薄第二十九回蘊玉閣狂徒恃勢天香樓義士除頑第三十回東留村老鼠精作怪飛鵝山強賊寇被誅第三十一回李全忠尋仇擺擂台程春孝解忿破愚關第三十二回白面書生逢鐵漢紅顏少女遇金剛第三十三回英雄遇赦沐皇恩義士慈心叨御賜第三十四回命金剛碧玉共成親逢聖主許英談戰法第三十五回三英雄廟前逞力兩孝子遇水無災第三十六回碧連孝感動家姑紫薇遺寶賜佳兒第三十七回報恩寺和尚貪財廣法庵女尼死節第三十八回王寶珠貪淫殞命錄金言警世除頑第三十九回葉公子通賊害民柴翰林因侄會主第四十回陳河道拯民脫難鄒按察救駕誅奸第四十一回揚州城府憲銷案金華府天子救民第四十二回仁聖主怒斬貪官文武舉同沾重恩第四十三回安福戰敗飛龍閣趙虎收伏金鰲吼第四十四回老大人開科取士白安福建蘸酬神第四十五回錦綸堂設壇度亡魂胡惠干恃惡又尋仇第四十六回說閒言機匠起禍誇武藝惡霸打人第四十七回遞公稟總督准詞緝要犯捕快尋友第四十八回印月潭僧人不俗儀鳳亭妓女多情第四十九回奪佳人日青用武打豪奴詠紅知恩第五十回入縣衙怒翻公案到巡撫請進後堂第五十一回杭州城正法污吏嘉興府巧遇英雄第五十二回害東翁王懷設計見豪客鮑龍顯能第五十三回重親情打傷人命為義士大鬧公堂第五十四回週日青力救郭禮文李得勝鞭傷鮑勇士第五十五回醉大漢洪福救主舊良朋華琪留賓第五十六回週日青小心尋聖主楊長祺請罪謁天顏第五十七回方快頭叩問吉凶高相士善談休咎第五十八回識真主高進忠顯名訪細情何人厚得信第五十九回施毒計氣煞惠干逞兇狂打走方德第六十回傷母子胡惠干狠心調官兵曾必忠設計第六十一回調兵圍困西禪寺會議協拿胡惠干第六十二回西禪寺胡惠干驚變大雄殿高進忠爭鋒第六十三回破花刀惠干喪命擲首級三德亡身第六十四回絕後患議拿家屬報父仇擬請禪師第六十五回奉旨訪師方魁跋涉應詔除害白眉登程第六十六回聞家信方快頭垂淚探消息馬壯士逞能第六十七回舊地重遊山僧勢利輕舟忽至姊妹翩躚第六十八回俗和尚出言不遜猛英雄舉手無情第六十九回叩求恕罪前倨後恭閱讀來書驚心動魄第七十回志切報仇心存袒護出言責備仗義除凶第七十一回運內功打死童千斤使飛腿踢傷謝亞福第七十二回道人寄語巡撫奏章閣老知人英雄善任第七十三回約期比試錦綸下書結伴同行白眉除害第七十四回掃除惡霸不忍同門力敵仇讎擊殺至善第七十五回眾教師大破少林寺高進忠轉回廣東城第七十六回頑梗既除八方向化帝德何極萬壽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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