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帝國傳奇》代國的復興:前秦淝水戰敗的消息傳到塞外,代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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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卑帝國傳奇》代國的復興

鮮卑帝國傳奇

代國的復興

第三十四章

前秦淝水戰敗的消息傳到塞外,代國的老臣、鮮卑拓跋部的貴族們歡欣鼓舞,因為他們看到重新成為主人的希望。

更為鼓舞人心的消息是劉庫仁之死,劉庫仁非鮮卑人,而是正宗的匈奴人(母親是鮮卑人),屬匈奴獨孤部,為劉虎宗族,代王什翼犍的女婿,原代國的南部大人,代亡後,投降前秦。

做為秦國的振威將軍、關內侯,他受命管理先前代國黃河以東的領土,並負責監督拓跋人。

他是代國的老臣,匈奴獨孤部有一定的勢力,加上強大的前秦國支持,拓跋人對他甚為忌憚。

慕容垂復興燕國發二十萬大軍久攻鄴城不下,於公元384年夏四月,掘開漳水灌城,滔滔河水撞擊著高大的城牆,眼見鄴城不保,可巧慕容鮮卑人與丁零人鬧翻,兩族自河南會盟後,慕容垂格外器重丁零首領翟斌,兄弟封王,隨著慕容農的大軍的到來以及後燕軍在河北的節節勝利,丁零人變得不那麼重要,地位的下降讓翟斌心存憂慮,唆使手下諸將請求出任燕國尚書令,翟斌是河南王,做尚書令幹什麼?五胡之中,只有苻堅的漢化最為徹底,苻堅稱王,宗族稱公,從無異姓封公,王猛也只是個侯爵。

慕容燕國不同,他雖然漢化較早,但其保持著濃重的氏族軍事制,早期部落聯盟中的首領多數封王,王封得濫並無實權。

魏晉時的尚書令相當於丞相,翟斌是在要行政權,慕容垂能給他嗎?慕容垂狡猾,不肯明說,找個借口說:「以翟王的功勞,應該位居宰相,只是官署尚未建立,那麼早設個官幹什麼。」

(翟王之功,宜居上輔;但台既未建,此官不可遽置耳。

)翟斌大怒,他不是三歲小孩子,沒衙門不能當官嗎!擺明戲一弄我。

暗地裡派人送信給鄴城的苻丕內外通謀一同攻打慕容垂,苻丕還不信,讓丁零人決堤潰水以示誠意。

你別看慕容垂當別人勸他殺翟氏兄弟的時候,他不同意,信誓旦旦地說:「河南之盟,不可負也;若其為難,罪由於(翟)斌。」

一副寧可人負我,我決不負人的架式,其實他是有條件的,叫做「等你先負我,我再搞死你。」

他說:「今事未有形而殺之,人必謂我忌憚其功能;吾方收攬豪傑以隆大業,不可示人以狹,失天下之望也。

藉彼有謀,吾以智防之,無能為也。」

他有一陰一謀鬼計,我有神機妙算防著,怕什麼!范一陽一王慕容德、陳留王慕容紹、驃騎大將軍慕容農都不同意:「翟斌兄弟恃功而驕,必為國患。」

慕容垂胸有成竹:「驕則速敗,焉能為患!彼有大功,當聽其自斃耳。」

我讓他自取滅亡,待之「禮遇彌重」。

這不是縱容嗎?就是縱容,《左傳》開篇有則故事,叫做「鄭伯克段於鄢」,大家可以一讀,我就不重複講了,鄭莊公不是採用一次次縱容弟弟太叔的辦法殺死了弟弟嗎?慕容垂也是如此,就在丁零人掘堤的同時讓慕容垂抓個現形,馬上派兵把翟斌及他的弟弟翟檀、翟敏殺了,餘眾不究。

可惜翟斌的侄子翟真跑了,留下後患,丁零人多次與燕軍交戰,從此成為後燕的心腹大患,牽扯後燕太多的一精一力。

中原大亂,謝安上表朝廷,請乘苻氏傾敗,出師北伐。

其時桓沖已死,晉軍兵分三路,前部都督謝玄率豫州刺史桓石虔總督晉軍主力出淮一陰一,荊州刺史桓石民出江陵,梁州刺史楊亮帥眾五萬出巴郡。

三路晉軍進展神速,謝玄軍至下邳,秦國徐州刺史趙遷棄城走,遂據彭城。

謝玄修整漕運,總督糧沫,分兵兩路,一路派劉牢之攻兗州,兗州刺史張崇棄鄄城逃走,劉牢之據鄄城,河南城堡皆來歸附。

一路派高素攻青州刺史苻朗,軍至琅琊,苻朗舉山東降。

桓石民遣竟州太守趙統攻襄一陽一,秦國守將都貴連棄襄一陽一、魯一陽一、洛一陽一,逃奔長安。

桓石民收復晉之故都洛一陽一。

楊亮入蜀,數敗秦軍,秦國梓潼太守壘襲以涪城降。

三路晉軍凱歌高奏,劉牢之攻佔黃河南岸的重鎮滑台。

慕容垂老謀深算,見勢不妙,撤鄴城長圍,退屯新城,分派諸將經營河北北部,把晉軍讓給苻丕,苻丕不知死活,派大將桑據在黎一陽一阻擋晉軍前進的步伐,結果大敗而還。

苻丕趕緊派人到塞外請劉庫仁發兵助陣,先前苻堅給劉庫仁封官進爵,讓他統治代北塞外,劉庫仁也夠意思,在秦國危急存亡的生死關頭,發代北之兵救援苻丕。

「大舉兵以救長樂公(苻)丕。

發雁門、上谷、代郡兵,次於繁畤。」

他記得秦國的好處,可部下的匈奴人、鮮卑人、烏桓人、漢人沒那個好記一性一,「三郡兵不樂遠征。」

在這其中有前燕太子太保慕輿句的兒子慕輿文和慕輿虔,二人依靠部落裡的鮮卑人,聯絡三郡兵馬中不願遠征的士捽髮動叛亂,(因作亂,夜攻庫仁,殺之,竊其駿馬,奔燕。

)連馬帶人一鍋端。

由此可見秦國在代北及塞外草原的統治極其虛弱,一旦出現內亂,連首領也保不住。

秦國統治下的塞外有大大小小許多部落,本為兩大部族首領控制。

一個是匈奴獨孤部劉庫仁,另一個是匈奴鐵弗部劉衛辰,他們以黃河為界,分為東西兩部,平分大漠草原。

他們統治的部落較大的有鮮卑拓跋部、匈奴賀蘭部、柔然、烏桓、高車諸族。

在劉庫仁轄區下有鮮卑拓跋部和匈奴賀蘭部以及其他高車雜部。

他們之所以在劉庫仁手下規規矩矩,無非害怕秦國強大的軍事勢力,而今秦國瓦解,劉庫仁死掉,誰還能守規矩呢?

劉庫仁一死,拓跋人樂開懷,代北草原的政治勢力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一個年僅十六歲的遺腹子拓跋珪身上。

拓跋珪,如果一直看我文章的朋友肯定不會陌生,我們在前文介紹過,我寫文章為了明確每一篇的主旨,往往對本篇不重要的人物一筆帶過,等輪到他的時候再予以介紹,在這裡我再介紹一遍,以增加印象。

拓跋珪,字涉珪,南朝人稱其為拓跋開,魏道武帝,北魏真正意義上的開國皇帝,是個帶有傳奇色彩的人物,公元371年8月4日(即東晉太和六年七月初七)生於參合陂(今內蒙古涼城東北),母親是匈奴賀蘭部賀野干之女賀氏。

一出生體重是平常兒童的兩倍,史載「弱而能言,目有光曜,廣顙大耳」。

他出生前代國經歷一場政變,對老代王什翼犍不滿的拓跋部貴族派長孫斤行刺,拓跋珪的父親拓跋寔在與長孫斤拚鬥中喪生,拓跋珪一出生便沒有父親,是個遺腹子。

五歲那年,秦兵大舉入雲中,代國兵敗如山倒,母親賀氏帶著年幼的兒子從亂軍之中衝出一條血路北逃,又遇到高車人的劫掠,驚慌之下車輪失轄,賀氏急中生智取頭簪穿入輪中,竟行百餘里逃到七介山而車輪不傾。

這裡,我們必須明確一個問題,賀氏有幾個兒子。

在拓跋寔死後改嫁給拓跋翰,並生有一子拓跋觚。

後來拓跋翰也死了,史書載明拓跋翰留下三個兒子,拓跋儀、拓跋烈,拓跋觚,魏書已經告訴我們拓跋觚乃賀氏所生,問題是拓跋儀和拓跋烈是不是賀氏所生的呢?拓跋儀在北魏建國以及前期歷史中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無論戰爭、文治、宮廷、部族,甚至拓跋珪的婚姻都有他的影子,最後因為發動政變潛逃而死,他與拓跋珪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呢?

關於拓跋儀,我們在這裡留一個懸念,容待日後去解。

什翼犍死後,賀氏帶著她的四個兒子回到一娘一家部落賀蘭部避難,劉庫仁主持原代國地區事務後,因為他是什翼犍的女婿,故而賀氏又帶著她的兒子們由賀蘭部來到獨孤部依附劉庫仁。

拓跋珪是什翼犍的嫡長孫,從小顯示出與眾不同的一性一格和志向,劉庫仁奉事拓跋珪恩勤周備,常對諸子說:「此兒有高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業,汝曹當謹遇之」(《資治通鑒》)當然,他說這句話意味深長,長久以來,拓跋部一直統治代北和塞外,勢力很大,這句話意在安一撫拓跋貴族暫時別鬧事,等拓跋珪長大了,我把權力歸還你們。

不過在拓跋珪長大之前劉庫仁先死了,他話的真偽也只有天知道。

劉庫仁死後,草原馬上經歷一次戰亂,「鮮卑劉頭眷擊破賀蘭部於善無(在今山西省右玉縣),又破柔然於意辛山(今內蒙古二連浩特西南)」。

(《資治通鑒》)

劉頭眷,劉庫仁的弟弟,劉庫仁死後做了部落首領。

魏書中叫他劉眷,資治通鑒與魏書對於許多鮮卑人的名字均不相同,不過沒關係,北魏孝文帝把鮮卑人的名字改得亂糟糟,其它什麼匈奴人等等也跟著遭罪,有的人連民族也分不清,都是漢人嘛,說漢話嘛。

說魏收治史不嚴謹,也沒法嚴謹,考證不了,鮮卑等胡語被禁絕,從考古鮮有所得來看,鮮卑書籍肯定都被孝文帝焚燬,五胡族的「焚書」,別說宋人和我們,恐怕連漢化後的鮮卑子孫都不知道先人的鮮卑名字,所以後世不要再批評魏收先生,不得已呀。

從這兩次戰爭中可以看出草原的亂世之秋來了,賀蘭部原本臣屬劉庫仁,現在反了,柔然部原本臣屬劉衛辰,現在和孤獨部打仗,肯定是劉衛辰唆使的呀。

孤獨部實力明顯高出一籌,兩戰兩勝,外部敵人打敗,可內部卻同室一操一戈。

劉頭眷兒子劉羅辰先看出來,對他父親說:「近來的征戰,所向無敵,然而對心腹之患,願早圖之!」劉頭眷問「誰是心腹之患?」

劉羅辰說:「堂兄劉顯,是殘酷無情的人,早晚必將要作亂。」

(從兄顯,忍人也,為亂非旦則夕耳。

)劉頭眷不聽,你瞎說,我是他叔叔。

劉顯,劉庫仁之子,本名丑伐,不光劉顯,劉庫仁也叫劉沒根,叫洛垂。

你看孝文帝真是費老勁了,漢化死人名字也改,我們以後介紹北魏人物,就叫他們的漢族姓名,你說等美國人學說漢話,改漢族名字的時候估計一定也挺費勁,不過那是將來的事。

劉羅辰沒看錯,人們爭權奪利真不管你是叔叔還是大爺,劉顯果然殺掉毫無防備的劉頭眷,自立為匈奴獨孤部的首領,也就是黃河東部的部落聯盟首領,名義上領導轄區內的部落。

劉顯比他叔叔強,是塊料,當了首領之後馬上意識到拓跋珪對他是個威脅。

現在草原人心思亂,拓跋人能閒著?會不會搞復國呀?拓跋珪是什翼犍老代王的嫡親孫子,根紅苗正,會不會擁立他為代王呀?怎麼辦呢?最保險的辦法就是除掉他,死人稱不了王吧?劉顯算被劉羅辰看準了,殘酷無情。

劉顯召集部落首領大人開會,準備殺死拓跋珪,他的秘密不小心被商人王霸知道,他踩拓跋珪的腳示警,幫助拓跋珪溜走,「履帝足於眾中,帝乃馳還」(魏書太祖紀)。

王霸是誰?肯定是個大富商,草原和中原需要物資交流,必出大商人周旋於各部落,魏國開國名臣安同就曾經做過商人。

一計不成再生二計,劉顯隨即和梁六眷(魏書中稱為梁眷,以後不加注,我都感覺麻煩)商議,準備人馬去拓跋珪的駐地殺他。

這一回他找錯人了,梁六眷是代王什翼犍的親外甥,代國的貴族,一邊應承他,一邊派部族人穆崇、奚牧去七介山告密。

(大家記住穆崇和奚牧兩個人的名字,很重要,他們兩人不僅僅是北魏開國的功臣,而且參與了北魏道武帝一朝一系列重要的政治和外交事件。

)他們不是第一撥到達拓跋珪營地的,告密的另有其人,劉顯弟弟劉亢泥妻子的侍女,劉亢泥妻子是誰?劉庫仁的老婆,什翼犍的女兒,也就是拓跋珪的姑姑。

鮮卑人沿匈奴舊俗,父死妻其後母。

劉庫仁死後,拓跋氏為劉亢泥所有。

賀氏獲得消息後大為吃驚,起初不相信劉顯會魯莽行一事,將信將疑,隨著穆崇和奚牧二人的到來,讓他徹底打消對劉顯的幻想,立刻採取行動,讓拓跋珪兄弟和代國老臣長孫犍、元他、羅結輕裝騎馬逃走。

自己則在營地等待劉顯的到來,劉顯果然領人闖到七介山(在今呼和浩特南面和林格爾縣境),找不到拓跋珪,卻被賀氏留下飲酒,並把他灌醉。

第二日凌晨賀氏故意驚動馬廄中的馬匹,讓劉顯起來察看。

賀氏藉機又哭又鬧:「我的兒子們就在這裡,現在全都不見,你們誰殺了他們呢?」

圍觀的拓跋鮮卑人自然很多,劉顯當即辯白非他所為,因為他不想失去鮮卑拓跋部的支持,這樣一鬧,他就不好再四下搜尋拓跋珪,中了賀氏的計策,拓跋珪等人安全地逃到賀蘭部。

與拓跋珪一道逃亡的有一批忠於拓跋珪母子的原代國的勢力,這批人成為北魏開國的功臣,史稱「元從二十一人」,二十一人是誰呢?魏書沒有明確記載,僅在《李栗列傳》中提到李栗是其中一人,二十一人有鮮卑人,也有匈奴人,當然還有漢人,李栗就是漢人,我們只能慢慢的找,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拓跋儀、拓跋烈、拓跋觚、拓跋遵、拓跋虔、拓跋紇羅、拓跋題、長孫犍、元他(拓跋他)、羅結、奚牧、長孫肥、叔孫建、安同、李栗,這些人以後,我都要逐一介紹。

在網上看到山東大學張金龍教授寫過一篇文章《拓跋珪「元從二十一人」考》,出過一本《北魏政治史研究》的書,可惜南北朝歷史過於冷門,銷一售狀況肯定不好,反正我無緣拜讀,書店根本沒的賣。

我看,大家一起努力,把南北朝搞火了,張先生的書也就好賣了。

言歸正傳,賀蘭部是匈奴的一個部落,他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匈奴人,是由匈奴人與高車(丁零一支)諸部雜居共處(關於高車族將在另一章節中詳談)繁衍生息而來。

由於賀蘭部的強大,往往許多高車部落與他結盟(四方附國者數十部)。

在代國時,他們與孤獨部同為拓跋部的附屬部落,拓跋部非常注重與賀蘭部的通婚,拓跋鬱律就曾嫁女給賀蘭部的首領賀紇,傳到賀野干時,娶什翼犍的女兒為妻並生下賀訥和賀氏,隨後親上加親,賀氏又嫁給什翼犍的兒子拓跋寔。

舅舅娶了外甥女,可見拓跋部的倫理關係和草原其他民族一樣非常混亂。

總之,拓跋部依靠通婚融合加強血源關係,使拓跋部逐漸發展壯大。

代亡後,賀訥接管部落,賀蘭部雖然名義上歸劉庫仁統轄,實際我行我素,儼然一個獨立王國(賀訥總攝東部為大人,遷居大寧,行其恩信,眾多歸之,侔於庫仁。

苻堅假(賀)訥鷹揚將軍。

)連苻堅也拿他沒辦法,封一個將軍安一撫他。

大寧在哪裡呢?不太好考證,應該在內蒙赤峰一帶吧,不過賀蘭部是遊牧民族沒有定居點,大體一位置在內蒙古東部一帶。

)隨著宗主國秦國戰亂,劉庫仁被殺,賀訥感到稱霸草原的機會降臨,起兵攻打獨孤部,在善無(在今山西左玉縣)被劉頭眷擊敗。

正在他懊喪不已的時候,拓跋珪到來了。

賀訥顯然非常高興,隆重地歡迎他,並當面恭維拓跋珪說:「復國之後,當念老臣!」賀訥說這句話是真心誠意嗎?我猜測他是出於試探的目的,從賀蘭部意欲佔領代北可以看出,賀訥對草原有想法。

不管賀訥出於什麼目的,我們這位心氣高傲的十六歲少年笑道:「誠如舅言,不敢忘也。」

賀訥再也沒什麼表示,但拓跋珪的盛氣凌人和招搖引起賀蘭部眾的不滿,為什麼非你拓跋部才可以做草原的主人呢?以賀訥弟弟賀染干為首的一部分賀蘭貴族開始謀劃除掉拓跋珪,賀染干和賀訥不是一母所生,他們知道賀訥未必同意除掉拓跋珪,因為賀訥是什翼犍之女遼西公主所生,拓跋珪的親舅舅,他們要殺拓跋珪,不能讓遼西公主和賀訥知道,採取的手段是暗殺。

為什麼草原上強大的部族均欲置拓跋珪於死地呢?拓跋部自首領力微開始,歷經八王之亂、五胡之亂,一直雄霸匈奴故地,經營草原近一個半世紀,通過互相聯姻成為塞北草原最大的一支力量。

雖說被秦國滅亡,但根基雄厚,勢力仍在,亡魂不散。

其他部族欲想奪取草原霸權,絕對繞不開拓跋部這堵牆,拓跋珪是拓跋部的魂,是旗幟。

力微後,拓跋珪內亂頻頻,至什翼犍時逐漸穩定,什翼犍自公元338年登上代王之位,376年去世,在位三十九年,執政期間推行改革,使代國的奴隸制國家達到鼎盛,並有向封建制過渡的傾向,加之什翼犍一代仁恕之君,深得民心,故而拓跋人對什翼犍一系擁戴歸心。

拓跋珪是他年長的直系第一繼承人,為什麼這麼講呢?什翼犍先後娶過兩位王后,一位是燕國皇帝慕容皝的妹妹,嫁過來沒多久去世,「未幾而崩」,隨後又娶慕容皝的女兒,大為得一寵一,生有兩個兒子「拓跋寔和拓跋翰,」二人便是嫡子,其中拓跋寔被立為世子繼承人,其餘還有庶長子拓跋實君,其他拓跋閼婆、拓跋壽鳩、拓跋紇根、拓跋地干、拓跋力真和拓跋窟咄。

世子拓跋寔在一次政變中死亡,在此期間賀氏嫁給拓跋翰,繼而拓跋翰又死了,直到前秦軍攻破代國的時候,繼承人一直沒有定,由此引發拓跋實君的叛亂,在這一場必系代國生死的叛亂中,拓跋實君「乃率其屬盡害諸皇子,昭成(什翼犍)亦暴崩。」

這是一場殺父屠弟骨肉相殘的血腥醜劇,以至於北魏對此諱莫如深,魏收也有所掩蓋,並未指明拓跋實君弒殺君父。

什翼犍的兒子們幾乎死絕,拓跋實君被苻堅車裂,只餘下最小的一個兒子拓跋窟咄,被苻洛送到長安,「昭成崩後,苻洛以其年長,一逼一徙長安,苻堅禮之,教以書學。」

什翼犍的孫子輩並沒有人被遷回關中,都留在草原上,包括拓跋珪。

當時他們都很小,不會對前秦有多大危害。

留在草原上的什翼犍直系孫輩王族都有誰呢?從魏書中分析看,有拓跋翰的兒子拓跋儀、拓跋烈和拓跋觚;拓跋實君的兒子拓跋渥;壽鳩的兒子拓跋遵;紇根的兒子拓跋虔;地干的兒子拓跋順;力真的兒子拓跋意烈,其他的好像沒有立傳。

在這些王族當中,嫡子有拓跋珪、拓跋儀、拓跋烈、拓跋觚,拓跋珪最大。

當仁不讓地成為拓跋部的未來領袖,所以賀訥才有以上的言語,也引動賀染干的殺機。

拓跋珪在賀蘭部招集故舊,草原上的拓跋人和原代國的部族紛紛投奔拓跋珪,賀氏的堂弟賀悅帶領所屬部眾尊奉拓跋珪為主。

故代國的南部大人長孫嵩率領部眾七百多家背叛獨孤部劉顯,逃奔到五原。

當時拓跋實君的兒子拓跋渥也聚眾自立,長孫嵩想歸附他。

手下有個叫烏渥的人說:「叛逆之父的兒子,不值得歸附,不如歸附拓跋珪。」

邊說邊拉著他牛車的牛頭向東投賀蘭部去了。

部眾的逃散讓劉顯很是氣憤,準備殺掉賀氏,賀氏逃奔到劉亢泥家,在供奉神像的車子中躲藏三天,劉亢泥全家人都為她求情,賀氏這才免於一死。

原代國中部大人庾和辰和賀氏一道帶領部族逃到賀蘭部。

拓跋珪的勢力越來越大,賀染干迫不及待的要除掉他,指使一黨一羽侯引七突暗殺拓跋珪,卻被手下的尉古真告秘,拓跋珪做了準備,營地戒備森嚴,侯引七突不敢冒然動手。

賀染干懷疑尉古真洩露了他的計謀。

便把尉古真抓起來審訊,用兩個車輪夾他的頭部,有刀刺傷他的一隻眼睛,尉古真拒不承認,賀染干無奈把它釋放。

從尉古真、穆崇、奚牧等代人的表現可以看出草原牧民對代國的態度,可謂人心所向。

暗的不行,賀染干親自上陣,出兵包圍了拓跋珪的營地,危難之間,多虧賀氏站出來義正嚴辭地譴責賀染干:「你們到底想要置我於何地,而要殺我的兒子呢?」

(汝等欲於何置我,而殺吾子乎!)賀染干羞慚而去。

賀染干並不懼怕賀氏,實在是害怕賀訥和遼西公主的勢力,不得不離開。

賀染干集一團一的失利使代國遺老遺少們看到希望,拓跋珪的從曾祖紇羅與其弟拓跋建及諸部大人共同請求賀訥推舉拓跋珪為王復立代國。

賀蘭部和拓跋部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加上遼西公主的支持,賀訥不得不支持拓跋珪復國,因為賀染干對賀蘭部首領的位置也抱有野心,一旦自己失去拓跋各部的支持,會讓賀染幹得利,賀訥思來想去以後表示同意。

推舉拓跋珪為代王,賀染干堅持不同意,在我們賀蘭部怎麼能立拓跋珪一個外人做首領呢?賀訥意正嚴詞地反駁道:「拓跋珪是大國之世孫,興復先業,亦是我國中之福。

常相持獎,立繼統勳,汝尚異議,豈是臣節!」。

公元386年,晉太元十一年春正月,拓跋珪在拓跋諸部和賀蘭部的支持下,於牛川召開部落聯盟大會,復興代國。

牛川在哪裡呢?史界頗有爭議,成為不解之跡。

如呂思勉先生《魏晉南北朝史》註:「出綏遠涼城西,經左雲至大同入河」,他的意思是指牛川為一條河水;林干先生《東胡史》記拓跋珪在牛川大會諸部,即代王位,建元登國,在「牛川」兩字之下一注「今內蒙古呼和浩特市東南」;李逸友先生的《中國北方長城考述》中根據《魏書太宗紀》裡的記載,拓跋嗣於「泰常元年秋七月甲申,帝自白鹿陂西行,大彌於牛川,登釜山,臨殷繁水而南,觀於九十九泉。」

考證牛川在九十九泉之北,九十九泉在今察右中旗、卓資縣交界的灰騰樑上。

哪一種較為準確呢?我們先來看一下「川」字,川的註解有兩種,一為河流;二為平野。

在這裡做什麼解呢?應該是平野,古人有「敕勒川」,此之川即平野。

我較為支持李逸友先生的看法,牛川在一陰一山山脈灰騰梁山之北面的大草原上,並不在一陰一山之南。

這裡靠近賀蘭部,與拓跋部的敵對勢力獨孤部隔著一陰一山山脈。

壯闊雄偉的一陰一山南北自古以來就是千里牧場,內蒙古有首民歌唱出芳草萋萋、鳥語花香、牛羊遍野、風光無限的一陰一山草原:

「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風吹綠草遍地花,彩蝶紛飛白鳥兒唱,一彎碧水映晚霞,駿馬好似彩雲朵,牛羊好似珍珠灑,牧羊姑一娘一放聲唱,愉快的歌聲滿天涯。

牧羊姑一娘一放聲唱,愉快的歌聲滿天涯。」

在青蒼蔚藍的天空下,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拓跋部向我們展現了草原民族獨特的祭天禮俗。

女巫們扭擺身一子搖動銅鼓,拓跋珪與拓跋部其他七族的首領以黑氈蒙身,在篝火青煙的纏繞熏繚中向西拜天,「西向設祭,告天成禮,」改元登國,正式登上代王的寶座。

拓跋珪大封部落首領及親貴,以長孫嵩為南部大人,叔孫普洛為北部大人,分領部落,治其眾。

以漢人張袞為左長史,許謙為右司馬,王建、和跋、叔孫建、庾岳等為外朝大人,統領親兵,奚牧為治民長,諸將皆掌宿衛軍,並參軍國謀議。

長孫道生,賀毗侍從左右,傳遞命令。

代國的中央機構和權力中樞基本形成,一個復興的奴隸制國家在漠南草原重新崛起了。

代國復興了,王權並不鞏固,新代國政權承襲老代國部落大人共管國事的舊制,拓跋珪雖然倣傚漢武帝進一步設立內外朝官制,以漢人掌文事做顧問,一精一選親信的部落大人為外朝大人統領一支忠於自己的軍隊,參與中樞決策。

以德高望重的部落首領長孫嵩和叔孫普洛為南北部大人,統領國內數以百計的附屬部落。

然而拓跋王族對附屬部落的控制遠非什翼犍時可比,南部大人和北部大人的人選竟無一人為拓跋宗族。

以賀蘭部為首的附屬部落難以歸心使得新代國僅僅是個空殼,代北的獨孤部和黃河西邊拓跋部的世仇匈奴鐵弗部虎視眈眈,我們年青的代王和他同樣年青的代國命運如何呢?請看下集,「肇基北朝」。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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