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案》雙頭魚殺命:一日,來至海口,搭一徽州黟縣客人武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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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公案》雙頭魚殺命

郭公案

雙頭魚殺命

惠來縣有一舡艄,姓高名壽,專一駕舡海上,裝載往來客人、貨物。

一日,來至海口,搭一徽州黟縣客人武元名,往廣州府買白籐、沉香。

有銀一皮箱,重有八百餘兩,家人打發岸上先去了。

舡上只是己與舡家兩個,並無他人。

一日來至澄海,舡家見他銀子重大,久欲謀害,思量只難下手。

元名恐人暗算,只在艙內,亦不輕出。

行了數日,將到廣城,時夜月明如晝,水天一色。

高壽見上下無舡往來,可以下手。

遂紿之曰:「武客人快出來,快出來!此處怎麼一個大魚有兩個頭?真是怪異之事。」

元名一時忘記防備,不覺伸出頭在艙外。

高壽即入艙內,向後一托,元名後輕前重,不覺墮入水中。

可憐萬里孤身客,化作茫茫海底塵。

高壽既謀了武元名銀子,遂駕舡歸到惠來,將舡賣與別人去撐。

遂挑得客人許多銀子,往長平村,買一所小小房子,種些田地。

過了一年,遂用客人銀子,娶一妻子李氏在家。

再過一年,生一子,十分聰慧。

漸漸將銀把近方田業,買得六七石糧。

又將百數兩銀,造起大屋。

兒子七歲讀書,先生取名高達。

既從師以後,日就月將,遂有儒者氣象。

年至十三,提學來考,遂入惠來縣學。

高壽與他娶王氏為妻。

自是高壽得了客人之銀,家道漸成富饒,心中思忖:「不如請和尚作幾日功果,超度他上升也罷。」

遂對李氏說:「我向在海上駕舡遭風,溺死多少客人,可憐遊魂沉於水內,我今思亦得他舡錢用,今請些和尚來做幾日功果,超度他,亦顯我等一點好心。」

李氏聽夫之說,遂整齋素,高壽即到北慈寺請得和尚萬大、惠汪、如海諸僧,來家做三日三夜功德。

夜放海燈,意旨簿上,即寫客人武元名打頭。

功果圓滿,將經錢打發了眾僧歸寺。

不想高壽做此功果,本為超度武元名,誰想陰陽怕懵懂,一番叮囑,一番禍生。

高達本是武元名恨氣未散,就在他家出身。

一向性格一溫一 存,孝順父母。

及至功課做完,高達若有鬼神差使,時年已十八歲,遂私自在鐵鋪打了一把尖刀,藏在身上。

幾度與父母同時說話,陡然舉刀就要殺死父親。

被母看見,便喝開了。

自後日日如此,父若提防不及,刀便加身。

高壽乃對李氏曰:「達兒不知害甚心癲,怎麼拿刀在身,只是要趕殺我,這是何意?」

李氏曰:「待他學中歸來,我問他是什麼心病,好叫醫士與他醫治。

莫致日久,遂成癲疾。」

及至晚高達歸來,李氏叫在身邊問曰:「你又不瘋不癲,怎敢持刀殺父,是何道理?」

高達曰:「兒頗讀書半行,寄跡黌門,怎敢行此不韙之事?」

剛才說猶未了,達復拔刀,恨恨口中,要殺老賊。

母親忙來擋住。

高達逕自走入學中去了。

高壽乃與李氏商議曰:「明日我去告訴學裡師父,叫他懲治他一二,使他知所儆戒。」

李氏說:「明早你可去來。」

高壽次日乃穿了禮服,逕到學中去。

見鄒教官說道:「小兒高達不知為甚緣故,一把尖刀常常佩在身上,不時要殺老拙。

霎時小兒在此,萬望師尊訓誨他一二。」

鄒教官曰:「謹領教。」

高壽辭別歸來。

飯後,高達入齋作揖,鄒教官叫達上前問曰:「詩言,『 邇之事父,遠之事君』。

自古在家盡孝,在國盡忠,爾今已附籍仕途,怎麼身佩尖刀,日日趕殺父親,幹此逆天大罪,是何道理?」

高達曰:「門生讀書知禮,況且天堂父母,瞽瞍百般害舜,舜皆逆來順受。

門生雖不能學舜,焉敢持刀殺父老?父年來老悖,師傅不要認真。」

鄒師傅曰:「我固知爾不幹此事。」

言罷歸家,好好一一團一 和氣。

過了數日,依舊持刀把父來殺。

遇得父無走處,連忙呼李氏來救命。

李氏一出,達即走了。

一日,父在路看田水,達歸遇見,即持刀趕二三里地,口口只要殺死老賊方休。

高壽捨命逃歸,忙叫李氏:「你養得這好兒子!今日路上,若我走得不快,幾乎喪於你兒子之手。

這樣畜生,我今不要他了。

明日寫狀入府去,送了他性命。

免得如此受他慪氣!」迨至天明,直入府中,即寫狀郭爺處去告:告狀人高壽,系惠來縣四都民。

告為逆子殺父事。

貧事家業,生子高達,年歷一十八歲,附名縣學。

不料心非癲癇,每每持刀趕殺,作此凶殘。

似此忤逆不孝,不認一本天親,明理而敢為悖禮,至親而忍於戕親。

乞台斧斷,誅此凶人,庶不罹於利刃。

望光哀告。

郭爺接了高壽狀辭,詳細看罷,乃問壽曰:「世間有此不孝之子,持刀殺你,身親陷於大逆乎?況爾子又是縣學秀才,非以下愚輩之人,必你別有大不是處,此子乃敢如此無禮。」

高壽曰:「小的上無多男,下無多女,單生此一子。

從小教他讀書,十六與他婚配。

不知此子不認親父,刀不離身,遇則趕殺。

望乞爺爺代小的治此不孝之子。

死生感恩!」郭爺審了高壽口詞,即出牌,差皂隸拘得高達來到。

郭爺曰:「子殺父無刑,爾知之乎?」

高達曰:「公祖老爺何出此言也?」

郭爺曰:「爾為人子,又是學中生員,怎麼不思盡孝,持刀殺父。

當得何罪?」

高達口訴曰:

訴狀生員高達,系惠來縣學。

訴為剖冤事。

達名仕籍,幼一習一 聖賢,稔知忠孝,朝夕事奉二親,罔敢一毫有缺。

禍因父請山僧,超度海魂三日。

事散陡心昏惑,持刀逐父,如在夢中。

一時醒來,悔死無及。

父怒送台,甘心認死。

乞爺推情,死生感激。

上訴。

郭爺聽罷訴詞,遂喚高壽前來對理。

高壽見子即罵曰: 「狼虎亦不食親,爾今常時殺父,是何道理?」

郭爺曰:「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怎的時常佩刀趕殺親父,該得何罪?」

高達曰:「就是愚人亦知父母,小的忝居學校,豈不知天倫而妄行不義乎?止因老父心癲,見身棺中未歸,遂懷忌心,疑小的不孝,遂告爺台。

乞爺重責小的,庶老父心安。」

郭爺聽了高達言辭,心忖此子原無不孝,怎麼高壽告子不孝?郭爺乃叫高達前來曰:「我本不該責你,看你父親分上,打你十板,權免父怨。」

叫皂隸取棍過來,將高達打了十板,發放回去。

高達拜謝郭爺訓誨之恩,正待起身,又將父親扭住,叫:「快取刀把這老賊殺了!」郭爺一喝,高達茫然自失。

郭爺心想,此必前世冤仇。

遂命將他父、子各監一處再問。

郭爺思忖一夜 ,說道:「子殺父者雖有,未聞以生員明理之人,而持刀平白殺父者。

今高達趕殺高壽之事,必有莫大冤枉。

明日必要去叩問城隍,便知端的。」

及至天明,遂到城隍殿內去行香。

將高達殺高壽之事,詳禱於神。

郭爺遂去了府中政事,一連在廟宿了三日夜,並無報應。

及至三日五更之時,郭爺假寐於案上,似有人耳邊說話,說道:「若要究子殺父之情由,你去問雙頭魚之事,便知緣故。」

郭爺得知於心,遂挽轎回府,坐於府堂。

即叫取出高壽過來。

皂隸取得高壽來到,郭爺罵曰:「你這欺心一奴一才,你說高達是你兒子,乃是你的冤家。

他今殺你,總是為那『 雙頭魚』之事。

從實招來,免得枉受刑法。」

高壽見說「雙頭魚」三字,心中自知做得不是,又只當郭爺曉得,遂直供曰:「小的不合二十年前,海上謀死徽州客人武元名,哄他出來看『雙頭魚』,推他落水,謀了他銀子八百兩。

歸家買田、造屋、娶妻、生子。

自從前月請僧在家,做水陸道場三晝夜,超度元名。

不想超度已完,子即持刀殺我,母諫不悛。

所供是實。」

郭爺曰:「高達即元名之前身,爾即謀死他前身,今該填他性命。」

遂叫取出高達過來,郭爺曰:「爾常要殺爾父親,我今替爾把父親問個死罪,爾心下何如?」

高達曰:「老爺問了父親死罪,小的平日忿恨,便覺頓消。」

郭爺即把高壽上了長板,收入牢內。

乃吩咐高達曰:「爾歸侍奉母親;此亦生爾之父,自後監中飯食,亦當常繼。」

郭爺乃批數行以示。

分類:公案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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