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
第56:徐寧教使鉤鐮槍 宋江大破連環馬
話說晁蓋,宋江、吳用、公孫勝,與眾頭領就聚義廳啟請徐寧教鉤鐮一槍一法。
眾人看徐寧時,果是一表好人物,六尺五六長身體,一團一團一的一個白臉,三牙細黑髭髯,十分腰圍膀闊。
選軍已罷,便下聚義廳來,拿起一把鉤鐮一槍一自使一回。
眾人見了喝采。
徐寧便教眾軍道:「但凡馬上使這般軍器,就腰胯裡做步上來,上中七路,三鉤四撥,一搠一分,共使九個變法。
若是步行使這鉤鐮一槍一,亦最得用。
先使人步四撥,盪開門戶;十二步一變;十六步大轉臼。
分鉤鐮搠繳二十四步,挪上攢下,鉤東撥西;三十六步,渾身蓋護,奪硬斗強。
此是「鉤鐮一槍一正法。
」」有詩訣為證:四撥三鉤通七路,共分九變合神機。
二十四步挪前後,一十六翻大轉圍。
徐寧將正法一路路教演,教眾頭領看。
眾軍漢見了徐寧使鉤鐮一槍一,都喜歡。
就當日為始,將選揀精銳壯健之人曉夜習學。
又教步軍藏林伏草,鉤蹄拽腿:下面三路暗法。
不到半月之間,教成山寨五七百人。
宋江並眾頭領看了大喜,準備破敵。
說呼延灼自從折了彭圯、凌,每日只把馬軍來水邊搦戰。
山寨中只教水軍頭領牢守各處灘頭,水底釘了暗樁。
呼延灼雖是在山西山北兩路山哨,決不能彀到山寨邊。
梁山泊叫凌製造了諸般水炮,剋日定時下山對敵。
學使鉤鐮一槍一軍士已都成熟。
宋江道:「不才淺見,未知合眾位心意否?」
吳用便道:「願聞其略。」
宋江道:「明日並不用一騎馬軍,眾頭領都是步戰。
孫,吳兵法利於山林沮澤。
今將步軍下山,分作十隊誘敵;但見軍馬沖掩將來,都望蘆葦荊棘林中亂走。
先把鉤鐮一槍一軍士埋伏一在彼,每十個會使鉤鐮一槍一的,問著十個撓鉤手,但見馬到,一攪鉤翻,便把撓鉤搭將入去捉了。
平川窄路也如此埋伏。
此法如何?」
吳學究道:「正應如此藏兵捉將。」
徐寧道:「鉤鐮一槍一併撓鉤,正是此法。」
宋江當日分撥十隊步軍人馬。
劉唐、杜遷,引一隊,鄒淵、穆春引一隊,楊雄、陶宗旺引一隊,朱仝、鄧飛引一隊,解珍、解寶引一隊,鄒淵、鄒閏引一隊,一丈青、王矮虎引一隊,薛永,馬麟引一隊,燕順、鄭天壽引一隊,楊林、李雲引一隊:這十隊步軍先行下山誘引敵軍。
再差李俊、張橫、張順、三阮、童威、童猛、孟康九個九個水軍頭領,乘駕戰船接應;再叫花榮、秦明、李應、柴進、孫立、歐鵬,六個頭領乘馬引軍,只在山邊搦戰,凌、杜興專放號炮;叫徐寧、湯隆總行招吊使鉤鐮一槍一軍士。
中軍宋江、吳用、公孫勝,戴宗、呂方、郭盛總制軍馬指揮號令;其餘頭領俱各守寨。
宋江分撥已定。
是夜三更,先載使鉤鐮一槍一軍士過渡,四面去分頭埋伏已定。
四更,渡十隊步軍過去。
凌,杜興,載過風火炮架,擱上火炮。
徐寧,湯隆,各執號帶渡水。
平明時分,宋江守中軍人馬隔水擂鼓吶喊搖旗。
呼延灼正在中軍帳內,聽得探子報知,傳令便差先鋒韓滔先來出哨,隨即銷上連環甲馬。
呼延灼全身披掛,騎了踢了雪鳥騅馬,仗著雙鞭,大驅軍馬殺奔梁山泊來。
隔水望見宋江引著許多人馬,呼延灼教擺開馬軍。
先鋒韓滔來與呼延灼商議道:「正南上一隊步軍不知多少的。」
呼延灼道:「休問他多少,只顧把連環馬衝將去!」韓滔引著五百馬軍飛哨出去,又見東南上一隊軍兵起來。
欲分兵去哨,只西南上又擁起一隊旗號,招吶喊。
韓滔再引軍回來,對呼延灼道:「南邊三隊賊都是梁山泊旗號。」
呼延灼道:「這廝許多時不出來廝殺,必有計策。」
說言未了,只聽得北邊一聲炮響,呼延灼罵道:「這炮必是凌從賊,教他施放!」眾人平南一望,只見北邊又擁起三隊旗號。
呼延灼對韓滔道:「此必是賊人奸計!我和你把人馬分為兩路:我去殺北邊人馬,你去殺南邊人馬。」
正分兵之際,只見西邊又是四隊人馬起來,呼延灼心慌;又聽得正北上連珠炮響,一帶直接到土坡上。
那一個母炮周圍接著四十九個子炮,名「子母炮,」響處風威大作。
呼延灼軍兵不戰自亂,急和韓滔各引馬步軍兵四下衝突。
這十隊步軍,東趕東走,西趕西走。
呼延灼看了大怒,引兵望北衝將來。
宋江軍兵盡投蘆葦中亂走。
呼延灼大驅連環馬,卷地而來,那甲馬一齊跑發,收勒不住,盡望敗葦折蘆之中枯草荒林之內跑了去。
只聽裡面忽哨響處,鉤鐮一槍一一齊舉手,先鉤倒兩邊馬?,中間的甲馬便自咆哮起來。
那撓鉤手軍士一齊搭住,蘆葦中只顧縛人。
呼延灼見中了鉤鐮一槍一計便勒馬回南邊去趕韓滔。
背後風火炮當頭打將下來;這邊那邊,漫山遍野,都是步軍追趕著。
韓滔呼延灼部領的連環甲馬亂滾滾都顛入荒草蘆葦之中,盡被捉了。
二人情知中了計策,縱馬去四面跟尋馬軍奪路奔走時,更兼那幾條路上麻林般擺著梁山泊旗號;不敢投那幾條路走,一直便望西北上來。
行不到五六里路,早擁出一隊強人,當先兩個好漢攔路--一個是沒遮攔穆弘,一個是小遮攔穆春。
--捻兩條朴刀,大喝道:「敗將休走!」呼延灼忿怒,舞起雙鞭,縱馬直取穆弘,穆春。
略斗四五合,穆春便走。
呼延灼只怕中了計,不來追趕,望正大路而走。
山坡下又轉出一隊強人。
當先兩個好漢攔路;一個是兩頭蛇解珍,一個雙尾蠍解寶。
各鋼叉,直奔前來。
呼延灼舞起雙鞭來戰兩個。
鬥不到五七合,解珍解寶拔步便走。
呼延灼趕不過半里多路,兩邊鑽出二十四把鉤鐮一槍一,著地捲將來。
呼延灼無心戀戰,撥轉馬頭望東北上大路便走;又撞著王矮虎,一丈青--夫妻二人--截住去路。
呼延灼見路逕不平,四下兼有荊棘遮攔,拍馬舞鞭,殺開路直衝過去。
王矮虎,一丈青趕了一直趕不上,呼延灼自投東北上去了,殺得大敗虧輸,兩零星亂。
宋江鳴金收軍回山,各請功賞。
三千連環甲馬,有停半被鉤鐮一槍一撥倒,傷損了馬蹄,剝去皮甲,把來做菜馬;二停多好馬,牽上山去餵養,作坐馬。
帶甲軍士都被生擒上山。
五千步軍,被三面圍得緊急,有望中軍躲的,都被鉤鐮一槍一拖翻捉了;望水邊逃命的,盡被水軍頭領圍裡上船去,拽過灘頭,拘捉上山。
先前被拿去的馬匹並捉去軍士盡行復奪回寨。
把呼延灼寨柵盡數拆來,水邊泊內,搭蓋小寨。
再造兩處做眼酒店房屋等項,仍前著孫新,顧大一嫂,石勇,時遷兩處開店。
劉唐,杜遷拿得韓滔,把來綁縛解到山寨。
宋江見了,親解其縛,請上廳來,以禮陪話,相待筵宴,令彭圯,凌說他入伙。
韓滔也是七十二煞之數,自然意氣相投,就梁山泊做了頭領。
宋江便教修書,使人往陳州投取韓滔老小來山寨中完聚。
宋江喜得破了連環馬,又得了許多軍馬衣甲盔刀,每日做筵席慶功;仍舊調撥各路守把,提防官兵,不在話下。
說呼延灼折了許多官軍人馬,不敢回京,獨自一個騎著那匹踢雪烏騅馬,把衣甲拴在馬上,於路逃難;無盤纏;解下束腰金帶,賣來盤纏。
在路尋思道:「不想今日閃得我如此!是去投誰好?.....。」
猛然想起:「青州慕容知府舊與我有一面相識,何不去那裡投奔他?.....。
打慕容貴妃的關節,那時再引軍來報讎不遲!」在路行了二日,當冕又饑又渴,見路傍一個村酒店,呼延灼下馬,把馬拴住在門前樹上;入來店內,把鞭子放在桌上,坐下了,叫酒保取酒肉來吃。
酒保道:「小人這裡只賣酒。
要肉時,村裡才殺羊;若要,小人去回買。」
呼延灼把腰裡料袋解下來,取出些金帶倒換的碎銀兩,把與酒保,道:「你可回一?羊肉與我煮了,就對付草料,餵養我這匹馬。
今夜只就你這裡宿一宵,明日自投青州府裡去。」
酒保道:「官人,此間宿不妨,只是沒好床帳。」
呼延灼道:「我出軍的人,但有歇處便罷。」
酒保拿了銀子自去買羊肉。
呼延灼把馬背上捎的衣甲取將下來,鬆了肚帶,坐在門前。
等了半晌,只見酒保提一?羊肉歸來。
呼延灼便叫煮了,回三筋面來打餅,打兩角酒來。
酒保一面煮肉打餅,一面燒湯與呼延灼洗了,便把馬牽放屋後小屋下。
酒保一面切草煮料,呼延灼先討熱酒吃了一回。
少刻肉熟,呼延灼酒保也與他些酒肉吃了,分付道:「我是朝廷軍官,為因收捕梁山泊失利,待往青州投慕容知府。
你好生與我餵養這匹馬,--是今上御賜的,名為「踢雪烏騅。
」明日我重重賞你。」
酒保道:「感承相公。
有一件事教相公得知;離此間不遠有座山,喚做桃花山。
山上有一夥強人,--為頭的是打虎將李忠,第二個是小霸王周通。
--聚集著五七百小嘍囉,打家?捨,時常來攪惱村坊。
官司累次著仰捕盜官軍來收捕他不得。
相公夜間須用小心醒睡。」
呼延灼說道:「我有萬夫不當之勇,便道那廝們全伙都來也待怎生!只與我好生餵養這匹馬。」
吃了一回酒肉餅子。
酒保就店裡打了一,安排呼延灼睡了。
一者呼延灼連日心悶,二乃又多了幾杯酒,就和衣而臥。
一覺直睡到三更方醒,只聽得屋後酒保在那裡叫屈起來。
呼延灼聽得,連忙跳將起來,提了雙鞭,走去屋後問道:「你如何叫屈?」
酒保道:「小人起來上草,只見籬笆推翻,被人將相公的馬偷將去了!遠遠地望見三鈿裡火把尚明,一定是那裡去了!」 呼延灼道:「那裡是何處?」
酒保道:「眼見那條路上正是桃花山小嘍囉偷得去了!」呼延灼吃了一驚,便叫酒保引路,就田塍上趕了二三里。
火把看看不見,正不知投那裡去了。
呼延灼說道:「若無了御賜的馬,怎的是好!...。」
酒保道:「相公明日須去州里告了,差官軍來剿捕,方能奪回這匹馬。」
呼延灼悶悶不已,坐到天明,叫酒保挑了衣甲,逕投青州;來到城裡時,天色*已晚了,且在客店裡歇了一一夜;次日天曉,逕到府堂階下,參拜了慕容知府。
知府大驚,問道:「聞知將軍收捕梁山泊草寇,如何到此間?」
呼延灼只得把上項訴說了一遍。
慕容知府聽了道:「雖是將軍折了許多人馬,此非慢功之罪,中了賊人奸計,亦無奈何。
下官所轄地面多被草寇侵害。
將軍到此,可先掃清桃花山,奪取那匹御賜的馬;連那二龍山,白虎山兩處強人一發剿捕了時,下官自當一力保奏,再教將軍引兵復讎,如何?」
呼延灼再拜道:「深謝恩相主監。
若蒙如此,誓當效死報德!」慕容知府教請呼延灼去客裡暫歇,一面更衣宿食。
那挑甲酒保,自叫他回去了。
一住三日,呼延灼急欲要這匹御賜馬,又來稟覆知府,便教點軍。
慕容知府便點馬步軍二千,借與呼延灼,又與了一匹青鬃馬。
呼延灼謝了恩相,披掛上馬,帶領軍兵前去奪馬,逕逕桃花山進發。
且說桃花山上打虎將李忠與小霸王周通自得了這匹踢雪烏騅馬,每日在山上慶喜飲酒。
當日有伏路小嘍囉報道:「青州軍馬來也!」小霸王周通起來道:「哥哥守寨,兄弟去退官軍。」
便點起一百嘍囉,綽一槍一上馬,下山來迎敵官軍。
說呼延灼引起二千兵馬來到山前,擺開陣勢。
呼延灼出馬厲聲高叫:「強賊早來受縛!」小霸王周通將小嘍囉一字擺開,便挺一槍一出馬。
呼延灼見了,便縱馬向前來戰。
周通也躍馬來迎。
二馬相交,鬥不到六七合,周通氣力不加,撥轉馬頭,往山上便走。
呼延灼趕了一直,怕有計策,急下山來紮住寨柵,等候再戰。
說周通回寨,見了李忠,訴說:「呼延灼武藝高強,遮攔不住,只得且退上山。
俏或趕到寨前來,如之奈何!」李忠道:「我聞二龍山寶珠寺花一和尚魯智深在彼,多有人伴;更兼有個甚麼青面獸楊志,又新有個行者武松,多有萬年不當之勇。
不如寫一封書,使小嘍囉去那裡求救。
若解得危難,拚得投托大寨,月終納他些進奉也好。」
周信道:「小弟也多知他那裡豪傑;只恐那和尚記當初之事,不肯來救。」
李忠笑道:「不然,也是個直性*的人,使人到彼,必然親引軍來救我。」
周信道:「哥哥也說得是。」
就寫了一封書,差兩個了事的小嘍囉,從山滾將下去,取路投二龍山來。
行了兩日,早到山下,那裡小嘍囉問了備細來情。
且說寶珠寺裡,大殿上坐著三個頭領:為首是花一和尚魯智深,第二是青面獸楊志,第三是行者二郎武松。
前面山門下,坐著四個小頭領:一徊是金眼彪施恩,原是孟州牢城施管營的兒子,為因武松殺了張都監一家人口,官司著落他家追捉凶身,以此連夜挈家逃走在江湖上,後來父母俱亡,打聽得武松在二龍山,連夜投奔入伙;一個是操刀鬼曹正,原是同魯智深,楊志奪取寶珠寺,殺了鄧龍,後來入伙;一個是菜園子張青,一個是母夜叉孫二娘,夫妻兩個,原是孟州道十字坡賣人肉鏝頭的,因魯智深,武松連連寄書招他,亦來投奔入伙。
曹正聽得說桃花山有書,先來問了詳細,直上殿上稟覆三個大頭領知道。
智深道:「酒家當初離五台山時,到一個桃花村投宿,好生打了那撮烏一頓。
那廝為認得酒家,倒請上山去吃了一日酒,結識酒家為兄,便留俺做個寨主。
俺見這廝們慳吝,被俺偷了若干金銀酒器撒開他。
如今來求救,且放那小嘍囉上關來,看他說甚麼。」
曹正去不多時,把那嘍囉引到殿下,唱了喏,說道:「青州慕容知府近日收得個進征梁山泊失利的雙鞭呼延灼。
如今慕容知府先教掃蕩俺這裡桃花山,二龍山,白虎山幾座山寨,借軍與他收捕梁山泊復讎。
俺的頭領今啟請大頭領將軍下山相救;明朝無事了時,情願來納進奉。」
楊志道:「俺們各守山寨,保護山頭,本不去救應的是。
酒家一者怕壞了江湖上豪傑;二者恐那廝得了桃花山便小覷了酒家這裡;可留下張青、孫二娘、施恩、曹正看守寨柵,俺三個親自走一遭。」
隨即點起五百小嘍囉,六十餘騎軍馬。
各帶了衣甲軍器,逕往桃花山來。
說李忠知二龍山消息,自引了三百小嘍囉下山策應。
呼延灼聞知,急領所部軍馬,攔路列陣,舞鞭出馬,來與李忠相殺。
原來李忠祖貫濠州定遠人氏,家中祖傳,靠使一槍一棒為生;人見他身材壯健,因此呼他做打虎將。
當時下山來與呼延灼交戰,如何敵得呼延灼過;鬥了十合之上,見不是頭,撥一開軍器便走。
呼延灼見他本事低微,縱馬趕上山來。
小霸王周通正在半山裡看見,便飛下鵝卵石來。
呼延灼慌忙回馬下山來,只見官軍迭頭吶喊。
呼延灼便問道:「為何吶喊?」
後軍答道:「遠望見一彪軍馬飛奔而來!」呼延灼聽了,便來後軍隊裡看時。
見塵頭起處,當頭一個胖大和尚,騎了一匹白馬,正是花一和尚魯智深,在馬上大喝道:「那個是梁山泊殺敗的撮鳥,敢來俺這裡唬嚇人!」呼延灼道:「先殺你這個禿驢,豁我心中怒氣!」魯智深輪動鐵禪仗,呼延灼舞起雙鞭,二馬相交,兩邊吶喊。
斗至四五十合不分勝敗。
呼延灼暗暗喝采道:「這個和尚倒恁地了得!」兩邊鳴金,各自收軍暫歇。
呼延灼少停,耐不得,再縱馬出陣,大叫:「賊和尚!再出來與你定個輸贏,見個勝敗!」魯智深待正要出馬,楊志叫道:「大哥少歇,看酒家去捉這廝!」舞刀出馬來與呼延灼交鋒。
兩個鬥到四五十合,不分勝敗。
呼延灼又暗暗采道:「怎的那裡走出這兩個來!恁地了得!不是綠林中手段!」楊志也見呼延灼武藝高強,賣個破綻,撥回馬,跑回本陣。
呼延灼也勒轉馬頭,不來追趕。
兩邊各自收軍。
魯智深便和楊志商議道:「俺們初到此處,不宜逼近下寨。
且退二十里,明日再來廝殺。」
帶領小嘍囉,自過附近山岡下寨去了。
說呼延灼在帳中納悶,心內想道:「指望到此勢如破竹,便拿了這伙草寇,怎知又逢著這般對手!我直如此命薄!」正沒擺一布處,只見慕容知府使人喚道:「叫將軍且領兵回來保守城中。
今有白虎山,強入孔明,孔亮引人馬來青州?牢。
怕府庫有失,特令來請將軍回城守備。」
呼延灼聽了,就這機會,帶領軍馬,連夜回青州去了。
次日,魯智深和楊志,武松又引了小嘍囉搖旗吶喊,直到山下來看時,一個軍馬也無了,倒吃了一驚。
山上李忠、周通,引人下來拜請三立頭領上到山寨裡,殺羊宰馬,筵席相待,,一面使人下山探聽前路消息。
且說呼延灼引軍回到城下,見了一彪軍馬,正來到城邊。
為頭的乃是白虎山下孔太公兒子一毛一頭星孔明,獨火星孔亮。
兩個因和本鄉一個財主爭競,把他一門良賤盡都殺了,聚集起五七百人,佔住白虎山,打家?捨;因為青州城裡有他的叔叔孔賓,被慕容知府捉下,監在牢裡,孔明、孔亮特地點起山寨小嘍囉來打青州,要救叔叔出去。
正迎著呼延灼軍馬,兩邊擁著,敵住廝殺。
呼延灼便出馬到陣前。
慕容知在城樓上觀看,見孔明當先一槍一出馬,直取呼延灼。
兩馬相交,鬥到二十餘合,呼延灼要在知府跟前顯本事;又值孔明武藝低微,只辦得架隔遮攔;鬥到間深裡,呼延灼就馬上把孔明活捉了去,孔亮只得引了小嘍囉便走。
慕容知府城樓上指著,叫呼延灼引兵去趕,官兵一俺,活捉得百十餘人。
孔亮大敗,四散奔走,至晚尋個古廟安歇。
說呼延灼活捉得孔明,解入城中,來見慕容知府。
知府大喜,叫把孔明大枷釘下牢裡,和孔賓一處監收。
一面賞勞三軍,面管待呼延灼,備問桃花山消息。
呼延灼道:「本待是「甕中捉氅,手到拿來,」無端又被一夥強人前來救應。
數內一個和尚,一個青臉大漢,二次交鍛,各無勝敗。
這個武藝不比尋常,不是綠林中手段;因此未曾拿得。」
慕容知府道:「這個和尚便是延安府老種經略帳前軍官提轄魯達;今次落髮為僧,喚做花一和尚魯智深。
這一個青臉大漢亦是東京殿帥府制使官,喚做青面獸楊志。
再有一個行者,喚做武松,原是景陽岡打虎的武都頭。
--這三個佔住了二龍山,打家?捨,累次拒敵官軍,殺了三五個捕盜官,直至如今,未曾捉得!」呼延灼道:「我見這廝們武藝精熟,原是楊制使,魯提轄,真名不虛傳!--恩相放心,呼延灼今日在此,少不得一個個活捉瞭解官!」知府大喜,設筵管待己了,且請房客內歇,不在話下。
說孔亮引了敗殘人馬,正行之間,猛可裡樹林中撞出一彪人馬,當先一籌好漢,便是行者武松。
孔亮慌忙滾鞍下馬,便拜道:「壯士無恙?」
武松連忙答應,扶起問道:「聞知足下弟兄們佔住白虎山聚義,幾次要來拜望;一者不得下山,二乃路途不順,以此茌得相見。
今日有事到此?」
孔亮把救叔叔孔賓陷兄之事告訴了一遍。
武松道:「足下休慌。
我有六七個弟兄,現在二龍山聚義。
今為桃花山,李忠,周通,被青州官軍攻擊得緊,來我山寨求救。
魯,楊二頭領同了孩兒們先來與呼延灼交戰,兩個廝並了一日,不知何故,呼延灼忽然夜間去了。
桃花山留我弟兄三人筵宴,把這踢雪馬送與我們。
今我部領頭隊人馬回山,他二位隨後便到。
我叫他去打青州,救你叔兄如何?」
孔亮拜謝武松。
等了半晌,只見魯智深,楊志兩個並馬都到。
武松引孔亮拜見二位,備說:「那時我與宋江在他莊上相會,多有相擾。
今日俺們可以義氣為重,聚集三山人馬,攻打青州,殺了慕容知府,擒獲呼延灼,各取府庫錢糧,以供山寨之用,如何?」
魯智深道:「酒家也是這般思相。
便使人去桃花山報知,叫李忠,周通,引孩兒們來,俺三處一同去打青州。」
楊志便道:「青州城池堅固,人馬強壯;又有呼延灼那廝英勇;不是俺自滅威風,若要攻打青州時,只除非依我一言,指日可得。」
武松道:「哥哥,願聞其略。」
那楊志言無數句,話不一席,有分教:青州百姓,家家瓦裂煙飛;水滸英雄,個個摩拳擦掌。
畢竟楊志對武松說出怎地打青州,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四大文學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