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宋慈雲走國全傳
第四回 五路藩王歸國急 三忠扶主進謀高
當日寇兵部拜辭陸娘娘,回歸府第。
是晚燈下一連寫下五封書,命府中得力家丁分頭帶上,投遞五位藩王,回朝保救陸娘娘。
第一位金斗潼關東平王高勇,開國高懷德之後。
第二位山海關汝南王鄭彪,開國鄭威之後代。
第三位居庸關靖山王呼延慶,開國呼延贊之後。
第四位山西太原府平西王世襲狄龍,狄青之長子。
第五位天波無佞府長橋關楊文廣,定國王楊宗保之子。
一連五封日投遞了,下文自有交代。
卻說龐妃一自納進了正宮,恃一寵一 作惡,狠毒多端,內富人人驚懼。
又逕自打發心腹武士拾去禁宮牌張掛,不許文武官員人等進宮探望,如違,龍鳳劍立刻斬首不饒。
不分日夜打探陸娘娘,分娩下即要報知,暫且按下。
再說東平王一天接得寇兵部快馬書一封,即日拆開一觀,上寫著書奉。
「賢王麾下:憶昔榮離丹陛,威鎮邊庭,用仁政治,蒼生鹹慶無疆。
以德化頑,盜寇淳歸潛服。
誠邦家之棟樑,朝廷之藩屏也。
四方頗藉平寧,無如內朝政紀日非,奸佞專權,勢炎滔天。
須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
目前國家有泰山壓卵之危,大廈將傾之勢,元深以為憂,不得不上陳於左。
禍緣令國舅陸鳳陽打救被搶良民少女,誤傷龐雲彪,撞石身亡。
只今朝廷不以法律明詢,概難總逑。
於今陸國舅須然逃脫,陸丞相當殿毆奸,被執身亡,陸後幽禁外宮。
龐氏父女勢如烈火,禍即起於蕭牆。
陸後身懷龍妊,被幽冷官,難保將來。
懇乞賢王須念世沐王恩,會同回朝見駕,帶兵隨行。
或驚聖駕,一可保回國母,二能掃除奸佞,肅清朝政,奠安邦國。
誠乃賢王回天之力,不世之功。
元等所仰賴,不勝引領之至。」
當時高王一爺 看罷來書,氣得二目圓睜,大罵:「奸賊橫行不法,如此陷害忠良,怎得邦國平寧?況且陸娘娘淑德素聞,豈得輕棄元配?真乃昏庸之君,有負先王所托。」
即日賞發白銀二百兩與兵部家人,回書拜復:「本藩不日知會五路藩王起馬登程。」
不表兵部家丁回復。
是日眾將齊聲:「王一爺 一自領鎮邊庭,勤勞王室,為國保民。
豈知聖上反不以忠賢為重一江一 山為要。
不若王一爺 趁此機會,依著寇大人來書之意,帶兵回朝,削佞誅奸,懇朝廷赦轉國母娘娘。
足顯王一爺 精忠素志。
未曉王一爺 允准如何?」
高王一爺 聽了眾將之言嗟歎一聲:「眾位將軍體將提兵二字為言。
當今國泰民寧,並非鋒戈警擾,豈可動兵回朝。
一驚聖駕,二動居民。
有知者明白本藩之心為著君國之勞;無識者言吾不臣,帶兵回朝反叛。
是乃清濁未分,有壞高家世代清名。
今暫留待印夫人代理,有勞眾位將軍小心照常管當政務,代本藩之勞。」
即要登程回朝而去。
眾將齊稱領命。
是日王一爺 進至後堂,將兵部來書一交一 夫人觀看。
陸氏夫人將書一一看完,一聲氣倒塵埃。
侍女抱扶救起回醒,含淚呼:「王一爺 ,妾父親乃三朝元老,忠肝義膽之賢,聖上全不念國老親情,死得如此慘傷。
聽信奸臣,棄賢良而休元配,實乃無道之君。
伏望王一爺 盡快起本鎮雄兵回朝,救出國母,收除奸佞,代妾報復父仇,姜重重沾恩。」
王一爺 曰:「夫人,汝屬女流之輩,怎曉君臣大義。
君尊臣卑,天地懸殊,豈得造次興兵。
吾今即日回朝,會同五王面君,自有主意。
且將符印留下,夫人代署,只帶家將二百名回朝面聖。
倘救得國母、除得奸佞,即日回關;如救不得國母,被聖上執責,即死在金階。
切不可聽眾將之言,生事猖狂。」
當時陸夫人含淚呼:「王一爺 ,汝不興大兵回朝,只帶二百家丁隨從,實乃孤身投入羅網矣。」
惟高王一爺 不准夫人勸諫,到次日起馬登程。
夫人含淚送出。
眾文武官員一程送出關前十里。
王一爺 曰:「眾位將軍請回,不須運送,只謹守本藩規條,不得有誤。」
眾將回關,王一爺 登程,也且慢表。
又說界牌關汝南王鄭千歲,天天操練軍兵。
一日接得朝中寇兵部來書,拆開一一觀看分明,心中大怒,罵聲:「奸巨作惡多端,殺戮賢臣。
本藩即日進京。」
當時打發兵部家丁去了。
轉入後堂說知柴氏夫人, 喚到孩兒鄭雄,付一交一 符印暫署。
「本藩回朝保奏國母,並會同眾藩收除奸一黨一 。
小心謹守吾規條。」
柴氏母子諾諾應允。
次日鄭王一爺 回朝,非止一日。
再說乎西王狄龍,乃狄青長子。
次子狄虎奉命回善善國,入繼老狼主子嗣,身為一國之君。
狄青死後,宮主平西後也回善善國。
只有狄龍襲蔭父職。
一天,在王府無事,正在內堂與小公子狄節耍樂一番。
有家丁稟上:「千歲爺,兵部大人家人到府。」
狄王一爺 聞說,即刻升出中堂,分付傳進。
寇爺家人將書呈上。
王一爺 接書拆開,從一看明,顏色一變,即曰:「賞賜寇家人盤費。」
即退後堂。
段氏一品夫人起位呼:「王一爺 ,不知寇兵部差人到此何事?」
狄王一爺 愁容頓起,懶說情由,即曰:「夫人,汝且將來書一觀,便知明白。」
有段氏夫人將書一一看明,心下大驚,呼:「王一爺 ,不想近日朝中有此大變。
前時王安石大奸臣變壞王章,行青苗之法,害得天下萬民富厚者盡為窮困,貧者餓死於剝削聚斂之下。
萬民嗟怨,王一爺 日夕憂愁。
幸得後來韓大人、司馬大人奏請復回祖宗舊例頒行,方得免害。
不想目今奸佞又起此風波。
王一爺 可依著寇大人來書否?抑或動兵回朝,以除奸一黨一 ?」
狄王一爺 曰:「豈可無事帶兵回朝,上驚天子下擾居民,斷然不可。
吾今回朝且會同五王一同商議,保救國母,以盡一片臣子之心。
但今聖上外感於奸臣,內嬖於奸妃,未必准吾等所奏,死生未卜。
必執吾等無旨宣召,擅進回朝之罪。
但本藩起程後,打聽得不吉,即可修書差人投往善善國,與吾母親、弟郎。
彼聞知消息,定然興兵到來。
但他外國動兵,不妨於礙國法。
吾今即日登程矣。」
段夫人含愁領命。
住表狄王一爺 起馬,又說靖山王呼延慶,鎮守三關佳山寨。
一日,弄玩孫兒間接得寇兵部來書,氣得火星直噴發,罵聲:「龐家奸賊,屢代獻女入宮,迷惑君上,昔日害得我呼門險些殺絕。
後得八賢王知此冤陷,與包文正力奏伸明,方得仁宗王感悟,復我滿門忠良。
之後又得天子開汝龐氏一線之恩、赦脫汝祖。
至今賊子喊孫曲性不改。
也罷,本藩依著寇兵部,即日還朝。
且不可妄動興兵。
會同五王上朝與昏君、奸賊算帳,定必懇旨赦同國母,然後商量收除奸賊。」
語罷,即喚出公子。
呼延威請問父王金安畢,王一爺 曰:「我兒,近日朝中有大故。
為父即日回朝,汝且暫署印符,與汝母親用心撫育孫兒。
吾回朝禍福未分,惟吾去後小心照依舊規,分理政務,不得有違。」
公子聽了唬得一驚,曰:「父王孤身進朝,奸臣羽翼眾多,父王平素性烈,倘或兩相攻激,中他奸謀,性命難保。
況父王年登七十,豈可身投虎口。
不若待他四位王叔回朝。
父王且慢往,打聽他回音然後動身未退。」
呼王一爺 曰:「孩兒,汝還不知君臣之義不成?吾呼氏世代彌沐王恩,吾祖呼延贊一自歸投宋太祖,立下許多汗馬功勞,方得今日子孫世代侯王、彌沾王恩。
須即粉身碎骨難以補報。
目今朝廷失德,輕棄元配,退賢用奸。
目擊一江一 山危危,身為國家重望大臣,還不出力匡救君上過失,只由國家顛倒,一屍一位素餐,豈是忠良之輩?干秋之下臭名難免。
吾今主意定奪,一回朝除得奸佞,救得國母,即日還府。
如若不能,且將老命與奸臣同拼了,盡卻臣子大節。
但三關重地,即吾死了,聖上未必敢輕移,奸臣必不敢妄動。
且與母親安穩放心。
但吾去後須留心政務,謹守舊制規條。」
呼公子只得依允,不敢多言。
住語呼王一爺 起馬,再說定國王楊文廣也接得寇兵部來書。
即日照賞寇家丁盤費,離卻天波府,帶領隨從家丁二百名。
不敢妄動興兵,實乃五王不約同心,皆以忠君惜民為念,按下慢提。
再說朝中獄官吳進,奉了寇兵部之命,小心事奉陸娘娘,不敢少懈。
他妻杜氏,心憂是怪胎,身懷六甲已足二十個月之期,與陸娘娘前後隔兩天,俱已分娩。
陸娘娘產下太子;杜氏產下一女。
當時吳進見國母產下太子,滿心大悅,即來寇兵部府中悄悄報知。
寇爺一聞此語,喜色揚揚,曰:「如今國之大幸也。
太子誕生,娘娘或藉此脫離災陷了。
但有一慮:如今奸妃得一寵一 ,父女勢烈,內外專權,只憂奸妃打探的確娘娘產下太子,又蠱惑住君王不行赦旨,計較多端,則娘娘母子難保兩全矣。
見君王報喜時怎能得一小兒子頂冒著太子。
待君王意轉,恩赦了陸娘娘復回正宮之位,然後轉換回太子,方是萬全之策。
但怎生得此好機會?所難者,即日初生小孩兒。」
正思思慮慮籌算不來,有吳進即呼:「大人,我想此事要小孩兒頂冒太子,不過當君王報喜。
倘邀天之倖,君王意轉,即日赦回娘娘復回東宮之位,則不懼奸妃凶狠。
萬一聖上仍被奸妃蒙惑下,則太子危矣。
如今且掩一時。
不免卑職目前產下一女,與娘娘前後隔兩天。
不苦報喜時娘娘將此女懷抱在宮,不過應旨一宣召耳,倘君王不甚遇目,則可掩一時矣。
待旨命冊立回娘娘,然後換回太子;如娘娘仍不得復位,身居冷宮,則將太子隔出大人府中養育。
將吾女兒付與娘娘宮女收管,不過應其名耳,倘被奸妃算計了,不過吾之女兒。
但得太子尚在,則國家社稷有賴矣。
未知大人尊意如何?」
寇爺聞言大加歎羨曰:「不料吳進汝有此機智,並具此一片忠君愛主之心,真乃難得也。
汝須有此忠心,但不知汝妻願棄此細女兒否?」
吳進曰:「大人,卑職妻杜氏頗賢良也,略知君臣之義。
一聞國母被貶冷宮,言起來時常不勝悲感,晝夜焚香禱告神祇,惟佑天子回轉龍心,復回娘娘東宮之位。
觀此一節,豈有不捨此女之慮。
況此女於懷胎時,十分奇異:足懷滿二十個月之期。
有此尷尬,一同太子分娩。
想必天生此女來頂替著太子之災,難定必有之。」
寇爺聽了點頭曰:「果也,此想不差。
惟難得汝夫妻具此忠義之心,令人可敬。
但人一生剛正,依天理行為,即或死或生,名留千載。
為人正當如此。
汝且回歸,商知汝妻。
只因事關秘密,洩露不得,須要謹細而為。」
吳進允諾拜別寇爺,回歸自衙。
進內與妻杜氏說明緣故。
杜氏聞言含淚應允, 又言: 「此事須要商知陸娘娘,方能頂換。」
吳進曰:「這也自然。」
當時自進冷宮,令宮女報知,「微臣有急事叩見。」
娘娘傳命進見。
吳進叩跪下,將此計謀稟上。
陸娘娘一自產下太子,日日憂驚,實防奸妃計較。
一聞吳進說出寇兵部計謀,心頭頗安。
「但願此事不洩,君王恩赦,乃邀天之佑耳。
只憂奸妃妒毒多謀,迷惑君王,未必准復哀家昭陽之位,也憂不得,許事天命。
但得我兒著落長成,即哀家死在九泉之下也得心安。
只深感寇卿家與吳卿二人,無可報恩耳。」
言罷淚一行。
吳進勸解:「娘娘不用憂愁,今喜得太子降生,娘娘定喜復東宮之位。
只分太子隔往寇爺育撫,將何為憑乃可?」
陸娘娘取出龍鳳玉環一圍,並將指頭咬破,揮寫血書一道。
待至昏夜時悄悄將太子藏出,收拾好龍鳳玉環、血書,陸娘娘流淚將兒抱轉,吳進跪接起來,慌忙忙出了外宮。
一程跑至寇爺府中,不令人傳報,直跑進內堂。
有寇爺正在用完夜膳,一見吳進慌忙忙進來,反唬得一驚。
四顧無人,即將太子、血書呈上。
寇爺一見,一驚一喜。
未知事露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分類:公案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