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
卷51列傳第四十一 梁宗室上
梁宗室上吳平侯景 長沙宣武王懿 永一陽一昭王敷 衡一陽一宣王暢別一陽一簡王融 臨川靖惠王宏
景,崇之子也。
八歲,隨父在郡,居喪以毀聞。
及長好學,才辯有識斷。
仕齊為永寧令,政為百城最。
永嘉太守范述曾居郡,號稱廉平,雅服景為政,乃牓郡門曰:「諸縣有疑滯者,可就永寧令決。」
以疾去官。
永嘉人胡仲宣等千人詣闕表請景為郡,不許。
永元二年,以長沙宣武王懿勳,除步兵校尉。
是冬懿遇害,景亦逃難。
武帝起兵,以景行南兗州事。
時天下未定,沔北傖楚,各據塢壁。
景示以威信,渠帥相率面縛請罪,旬日境內皆平。
武帝踐阼,封吳平縣侯,南兗州刺史,加都督。
詔景母一毛一氏為國太夫人,禮如王國太妃,假金章紫綬。
景居州清恪,有威裁,明解吏職,文案無壅,下不敢欺,吏人畏敬如神。
會年荒,計口振恤,又為饘粥於路以賦之,死者給棺具,人甚賴焉。
天監七年,為左驍騎將軍,兼領軍將軍。
領軍管天下兵要,宋孝建以來,制局用事,與領軍分權,典事以上皆得呈奏,領軍垂拱而已。
及景在職峻切,官曹肅然,制局監皆近幸,頗不堪命,以是不得久留中。
尋出為甯蠻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
八年,魏荊州刺史元志攻潺溝,驅迫群蠻,群蠻悉度漢水來降。
議者以為蠻累為邊患,可因此除之。
景曰:「窮來歸我,誅之不祥;且魏人來侵,每為矛楯,若悉誅蠻,則魏軍無礙,非長策也。」
乃開樊城受降,因命司馬朱思遠、甯蠻長史曹義宗、中兵參軍孟惠雋擊志於潺溝,大破之。
景初到州,省除參迎羽儀器服,不得煩擾吏人。
修葺城壘,申警邊備,理辭訟,勸農桑。
郡縣皆改節自勵,州內清靜,抄盜絕跡。
十三年,復為領軍將軍,直殿省,知十州損益事,月加祿五萬。
景為人雅有風力,長於辭令。
其在朝廷,為眾所瞻仰。
於武帝雖屬為從弟,而禮寄甚隆,軍國大事皆與議決。
十五年,加侍中。
及太尉、揚州刺史臨川王宏坐法免,詔景以安右將軍監揚州,置佐史,即宅為府。
景越親居揚州,固讓至於涕泣,帝弗許。
在州尤稱明斷,符教嚴整。
有田舍老姥訴得符,還至縣,縣吏未即發,姥語曰:「蕭監州符如火,汝手何敢留之!」其為人所畏敬如此。
遷都督、郢州刺史。
將發,帝幸建興苑餞別,為之流涕。
在州復有能名。
齊安、竟陵郡接魏界,多盜賊,景移書告示,魏即焚塢戍保境,不復侵略。
卒於州,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忠。
子勱。
勱字文約,弱不好弄,喜慍不形於色。
位太子洗馬,母憂去職,殆不勝喪。
每一思至,必徒步之墓。
或遇風雨,仆臥中路,坐地號慟,起而復前,家人不能禁。
景特所鍾一愛一,曰:「吾百年後,其無此子乎。」
使左右節哭。
服闋,除太子中舍人。
景薨於郢鎮,或以路遠,秘其凶問,以疾漸為辭。
勱乃奔波,屆於江夏,不進水漿者七日。
廬於墓所,親友隔絕。
會叔父曇下詔獄,勱乃率昆弟群從同詣大理,雖門生故吏,莫能識之。
後 襲封吳平侯,對揚王人,悲慟嗚咽,傍人亦為隕涕。
除淮南太守,以善政稱。
遷宣城內史,郡多猛獸,常為人患,及勱在任,獸暴為息。
又遷豫章內史,道不拾遺,男一女異路。
徙廣州刺史,去郡之日,吏人悲泣,數百里中,舟乘填塞,各齎酒餚以送勱。
勱人為納受,隨以錢帛與之。
至新淦縣岓山村,有一老姥以盤擎鰍魚,自送舟側奉上之,童兒數十人入水扳舟,或歌或泣。
廣州邊海,舊饒,外國舶至,多為刺史所侵,每年舶至不過三數。
及勱至,纖豪不犯,歲十餘至。
俚人不賓,多為海暴,勱征討所獲生口寶物,軍賞之外,悉送還台。
前後刺史皆營私蓄,方物之貢,少登天府。
自勱在州,歲中數獻,軍國所須,相繼不絕。
武帝歎曰:「朝廷便是更有廣州。」
有詔以本號還朝,而西江俚帥陳文徹出寇高要,又詔勱重申蕃任。
未幾,文徹降附。
勱以南江危險,宜立重鎮,乃表台於高涼郡立州。
敕仍以為高州,以西江督護孫固為刺史。
征為太子左衛率。
勱一性一率儉,而器度寬裕,左右嘗將羹至胸前翻之,顏色不異,徐呼更衣。
聚書至三萬卷,披翫不倦,尤好東觀漢記,略皆誦憶。
劉顯執卷策勱,酬應如流,乃至卷次行數亦不差失。
少交結,唯與河東裴子野、范一陽一張纘善。
卒於道,贈侍中,諡曰光侯。
勱弟勸。
勸字文肅,少以清靜自立,封西鄉侯,位南康內史,太舟卿。
大寶元年,與南康王會理謀誅侯景,事發遇害。
勸弟勉。
勉字文祗,封東鄉侯,位太子洗馬,及勸同見害。
勉弟勃位定州刺史,封曲江鄉侯。
大寶初,廣州刺史元景仲將謀應侯景,西江督護陳霸先攻景仲,迎勃為刺史。
時湘東王繹在荊州,雖承製授職,力不能制,遂從之。
勃乃鎮嶺南, 為廣州刺史。
後江表定,以王琳代為廣州,以勃為晉州刺史。
魏克江陵,勃復據廣州。
敬帝承製,加司徒。
紹泰中,為太尉,尋進為太保。
及陳武禪代之際,舉兵不從,尋敗,遇害。
昌字子建,景弟也。
位衡州刺史。
一性一好酒,在州每醉,逕出入人家,或獨詣草野,刑戮頗無期度,醉時所殺,醒或求焉,亦無悔也。
累遷兼宗正卿,屢為有司所劾。
久留都,忽忽不樂,遂縱酒虛悸。
在石頭東齋,引刀自刺而卒。
弟昂。
昂字子明,位輕車將軍,監南兗州。
初,兄景再為兗州,德惠在人,及昂來代,時人方之馮氏。
征為琅邪、彭城二郡太守。
時有女子年二十許,散發黃衣,在武窟山石室中,無所修行,唯不甚食。
或出人間,時飲少酒,鵝一卵一一兩枚,人呼為聖姑。
就求子往往有效,造者充滿山谷。
昂呼問無所對,以為祅惑,鞭之二十。
創即差,失所在。
中大通元年,為領軍將軍。
久之,封湘一陰一侯,出為江州刺史。
卒,諡曰恭侯。
昂弟昱字子真,少而狂狷,不拘禮度,異服危冠,交遊冗雜。
尤善屠牛,業以為常。
於宅內酤酒。
好騎射。
歷位中書侍郎。
每求試邊州,武帝以其輕脫無威望,抑而不許。
遷給事黃門侍郎,上表請自解,帝手詔責之,坐免官。
因此杜門絕朝覲。
普通五年,坐於宅內鑄錢,為有司所奏,下廷尉,得免死,徙臨海郡。
行至上虞,有敕追還,令受菩薩戒。
既至,恂恂盡禮,改意蹈道,持戒又一精一潔。
帝甚嘉之。
以為晉陵太守,下車勵名跡,除煩苛,明法憲,嚴於一奸一吏,旬日之間,郡中大安。
俄而暴卒,百姓行號巷哭,市裡為之喧沸,設祭奠於郡庭者四百餘人。
田舍有婦女夏氏年百餘歲,扶曾孫出郡,悲泣不自勝。
其惠化所感如此。
百姓相率為立廟建碑,以紀其德,又詣都表求贈諡。
詔贈湘州刺史,諡曰恭子。
文帝十男:張皇后生長沙宣武王懿、永一陽一昭王敷、武帝、 衡一陽一宣王暢。
李太妃生桂一陽一簡王融。
融為東昏所害,敷、暢齊建武中卒,武帝踐阼,並追封郡王。
陳太妃生臨川靖惠王宏、南平元襄王偉。
吳太妃生安成康王秀、始興忠武王憺。
費太妃生鄱一陽一忠烈王恢。
長沙宣武王懿字元達,文帝長子也。
少有令譽,解褐齊安南邵陵王行參軍,襲爵臨湘縣侯。
歷位晉陵太守,以善政稱。
永明末,為梁、南秦二州刺史,加督。
是歲,魏軍入漢中,遂圍南鄭。
懿隨機拒擊,乃解圍遁去。
又遣氐帥楊元秀攻取魏歷城等六戍。
魏人震懼,邊境遂寧。
永元二年,裴叔業據豫州反,懿以豫州刺史領歷一陽一、南譙二郡太守討之,叔業懼,遂降魏。
武帝時在雍州,遣典簽趙景悅說懿興晉一陽一之甲,誅君側之罪。
懿不答。
既而平西將軍崔慧景入寇,奉江夏王寶玄圍台城,齊室大亂,馳信召懿。
懿時方食,投箸而起,率銳卒三千人入援。
武帝馳遣虞安福下都說懿曰:「誅賊之後,則有不賞之功,當明君賢主,尚或難立;況於亂朝,何以自免。
若賊滅之後,仍勒兵入宮,行伊、霍故事,此萬世一時。
若不欲爾,便放表還歷一陽一,托以外拒為事,則威振內外,誰敢不從。
一朝放兵,受其厚爵,高而無人,必生後悔。」
長史徐曜甫亦苦勸,並不從。
慧景遣其子覺來拒,懿擊大破之,乘勝而進,慧景眾潰,追斬之。
授尚書令、都督征討水陸諸軍事。
時東昏肆虐,茹法珍、王咺之等執政,宿臣舊將,並見誅夷。
懿既勳高,獨居朝右,深為法珍等所憚,乃說東昏,將加酷害。
徐曜甫知之,密具舟江渚,勸令西奔 。
懿不從,曰 :「古皆有死,豈有叛走尚書令邪?」
尋見留省賜藥,與弟融俱殞。
謂使者曰:「家弟在雍,深為朝廷憂之。」
中興元年,贈司徒。
宣德太后臨朝,改贈太傅。
天監元年,追崇丞相,封長 沙郡王,諡曰宣武。
給九旒鸞輅、黃屋左纛,葬禮依晉安平王故事。
懿名望功業素重,武帝本所崇敬。
帝以天監元年四月丙寅即位,是日即見褒崇。
戊辰,乃始贈第二兄敷、第四弟暢、第五弟融。
至五月,有司方奏追皇考皇妣尊號,遷神主於太廟。
帝不親奉,命臨川王宏侍從。
七月,帝臨軒,遣兼太尉、散騎常侍王份奉策上太祖文皇帝、獻皇后及德皇后尊號。
既先卑後尊,又臨軒命策,識者頗致譏議焉。
懿子業字靜曠,幼而明敏,仕齊為太子舍人。
宣武之難,與二弟藻、象俱逃匿於王嚴秀家。
東昏知之,收嚴秀付建康獄,考掠備極,乃以鉗拔手爪,至死不言,竟以免禍。
天監二年,襲封長沙王,歷位秘書監,侍中,都督南兗州刺史。
運私邸米,僦人作甓以砌城,武帝善之。
徙湘州,尤著善政。
零陵舊有二猛獸為暴,無故相枕而死。
郡人唐睿見猛獸傍一人曰:「刺史德感神明,所以兩猛獸自斃。」
言訖不見,眾並異之。
業一性一敦篤,所在留惠。
普通四年,為侍中、金紫光祿大夫。
薨,諡曰元王。
文集行於世。
子孝儼嗣。
孝儼字希莊,射策甲科,除秘書郎、太子舍人。
從幸華林園,於坐獻相風烏、華光殿、景一陽一山等頌,其文甚美,帝深賞異之。
薨,諡曰章。
子慎嗣。
業弟藻。
藻字靖藝,仕齊位著作佐郎。
天監元年,封西昌縣侯,為益州刺史。
時鄧元起在蜀,自以有克劉季連功,恃宿將,輕少藻,藻怒乃殺之。
既天下草創,邊徼未安,州人焦僧護聚眾數萬,據郫、繁作亂。
藻年未弱冠,集僚佐議,欲自擊之。
或陳不可,藻大怒,斬之階側。
乃乘平肩輿,巡行賊壘。
賊聚弓亂射,矢下如雨,從者舉楯御箭,又命除之,由此人心大安,賊 乃夜遁。
藻命騎追擊,平之。
九年,征為太子中庶子。
初,鄧元起之在蜀也,崇於聚斂,財貨山積。
金玉珍帛為一室,名為內藏;綺縠錦罽為一室,號曰外府。
藻以外府賜將帥,內藏歸王府,不有私焉。
及是還朝,輕裝就路。
再遷侍中。
藻一性一謙退,不求聞達,善屬文,尤好古體。
自非公宴,未嘗妄有所為,縱有小文,成輒棄本。
歷雍、兗二州刺史。
頻蒞州鎮,人吏咸稱之。
推善下人,常如弗及。
普通六年,為軍師將軍,與西豐侯正德北侵渦一陽一,輒班師,為有司奏,免官削爵土。
八年,復封爵。
中大通三年,為中軍將軍,太子詹事,出為丹一陽一尹。
帝每稱其小字,歎曰:「子弟並如迦葉,吾復何憂。」
入為尚書左僕射,加侍中,固辭,不許。
大同五年,遷中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中書令,侍中如故。
藻一性一恬靜,獨處一室,一床一有膝痕,宗室衣冠莫不楷則。
常以爵祿太過,每思屏退,門庭閒寂,賓客罕通。
簡文尤敬一愛一之。
自遭家禍,恆布衣蒲席,不食鮮禽,非公庭不聽音樂,武帝每以此稱之。
出為南徐州刺史。
侯景亂,藻遣世子彧率兵入援。
及城開,加散騎常侍。
侯景遣其儀同蕭邕代之據京口,藻因感氣疾。
或勸奔江北,藻曰:「吾國之台鉉,任寄特隆,既不能誅翦逆賊,正當同死朝廷耳。」
因不食而薨。
藻弟猷,封臨汝侯,為吳興郡守。
一性一倜儻,與楚王廟神交,飲至一斛。
每酹祀,盡歡極醉,神影亦有酒色,所禱必從。
後為益州刺史,侍中,中護軍。
時江一陽一人齊苟兒反,眾十萬攻州城,猷兵糧俱盡,人有異心。
乃遙禱請救。
是日有田老逢一騎浴鐵從東方來,問去城幾里,曰「百四十」。
時日已晡,騎舉槊曰:「後人來,可令之疾馬,欲及日破賊。」
俄有數百 騎如風,一騎過請飲,田老問為誰,曰:「吳興楚王來救臨汝侯。」
當此時,廟中請祈無驗。
十餘日,乃見侍衛土偶皆泥濕如汗者。
是日,猷大破苟兒。
猷在州頗僭濫,客筵內遂有香橙,不置連榻。
武帝末知之,以此為愆。
還都,以憂愧成疾,卒,諡曰靈,以與神交也。
猷子韶字德茂,初封上甲縣都鄉侯。
太清初為舍人,城陷奉詔西奔。
及至江陵,人士多往尋覓,令韶說城內事,韶不能人人為說,乃疏為一卷,客問者便示之。
湘東王聞而取看,謂曰:「昔王韶之為隆安紀十卷,說晉末之亂離。
今之蕭韶亦可為太清紀十卷矣。」
韶乃更為太清紀。
其諸議論,多謝吳為之。
韶既承旨撰著,多非實錄,湘東王德之,改超繼宣武王,封長沙王,遂至郢州刺史。
韶昔為幼童,庾信一愛一之,有斷袖之歡,衣食所資,皆信所給。
遇客,韶亦為信傳酒。
後為郢州,信西上江陵,途經江夏,韶接信甚薄,坐青油幕下,引信入宴,坐信別榻,有自矜色。
信稍不堪,因酒酣,乃徑上韶一床一,踐蹋餚饌,直視韶面,謂曰:「官今日形容大異近日。」
時賓客滿坐,韶甚慚恥。
韶弟駿字德款,善草隸,工文章,晚更習武,膂力絕人,與永安侯確相類。
位尚書殿中郎、超武將軍,封南安侯。
城陷,為賊任約所禮。
謀召鄱一陽一嗣王范襲約,反為所害。
猷弟朗字靖徹,天監五年,例以王子封侯。
歷太子洗馬,桂州刺史,加都督。
一性一倨而虐,群下患之。
記室庾丹以忠諫見害,帝聞之,使於嶺表以功自效。
丹父景休位御史中丞。
丹少有俊才,與伏挺、何子朗俱為周捨所狎。
初景休罷巴東郡頗有資產,丹負錢數百萬,責者填門。
景休怒,不為之償。
既而朝賢之丹不之景休,景休悅,乃悉為還之。
為建康正,坐事流廣州。
朗弟明字靖通,少被武帝親一愛一,封貞一陽一侯。
太清元年,為豫州刺史,百姓詣闕拜表,言其德政,樹碑於州門內。
及碑匠採石出自肥陵,明乃廣營廚帳,多召人物,躬自率領牽至州。
識者笑之,曰:「王自立碑,非州人也。」
武帝既納侯景,大舉北侵,使南康王會理總兵,明乃拜表求行。
固請,乃許之。
會理已至宿預,詔改以明代為都督水陸諸軍趣彭城,大圖進取。
敕曰:「侯景志清鄴、洛,以雪讎恥。
其先率大軍,隨機撫定。
汝等眾軍可止於寒山築堰,引清水以灌彭城。
大水一泛,孤城自殄,慎勿妄動。」
明師次呂梁十八里,作寒山堰以灌彭城,水及於堞,不沒者三板。
魏遣將慕容紹宗赴救,明謀略不出,號令莫行 。
諸將每諮事,輒怒曰 :「吾自臨機制變,勿多言。」
眾乃各掠居人,明亦不能制,唯禁其一軍無所侵掠。
紹宗至,決堰水,明命將救之,莫肯出。
魏軍轉一逼一,人情大駭。
胡貴孫謂趙伯超曰:「不戰何待。」
伯超懼不能對。
貴孫乃入陳苦戰,伯超擁眾弗敢救,曰:「與戰必敗,不如全軍早歸。」
乃使具良馬,載其一愛一妾自隨。
貴孫遂沒。
伯超子威方將赴戰,伯超懼其出,使人召之,遂相與南還。
明醉不能興,眾軍大敗,明見俘執。
北人懷其不侵掠,謂之義王。
及至魏,魏帝引見明及諸將帥,釋其禁,送晉一陽一。
勃海王高澄禮明甚重,謂曰:「先王與梁主和好十有餘年,聞彼禮佛文,常雲奉為魏主並及先王,此甚是梁主厚意。
不謂一朝失信,致此紛擾。」
因欲與梁通和,使人以明書告武帝,方致書以慰高澄。
東魏除明散騎常侍。
及聞社稷淪蕩,哀泣不捨晝夜。
魏平江陵,齊文宣使送明至梁,並前所獲梁將湛海珍等皆聽從明歸。
令上一黨一王渙率眾送之。
是時太尉王僧辯、司空陳霸先在建康, 推晉安王方智為太宰、都督中外諸軍事,承製置百官。
渙軍漸進,明與僧辯書求迎,僧辯不從。
及渙破東關,斬裴之橫,僧辯懼,乃納明。
於是梁輿東度,齊師北反。
明至,望朱雀門便長慟,迄至所止,道俗參問,皆以哭對之。
及稱尊號,改承聖四年為天成元年,大赦境內。
以方智為太子,授王僧辯大司馬,遣其子章馳到齊拜謝。
齊遇明及僧辯使人,在館供給宴會豐厚,一同武帝時使。
及陳霸先襲殺僧辯,復奉晉安王,是為敬帝,而以明為太傅、建安王 。
報齊雲 :「僧辯一陰一謀篡逆,故誅之。」
仍請稱臣於齊,永為蕃國。
齊遣行台司馬恭及梁人盟於歷一陽一。
明年,齊人征明,霸先猶稱蕃,將遣使送明,疽發背死。
時王琳與霸先相抗,齊文宣遣兵納永嘉王莊主梁祀,追諡明曰閔皇帝。
永一陽一昭王敷字仲達,文帝第二子也。
少有學業,仕齊為隨郡內史。
招懷遠近,士庶安之,以為前後之政莫及。
明帝謂徐孝嗣曰:「學士舊聞例不解理官,聞蕭隨郡唯置酒清言,而路不拾遺,行何風化以至於此 ?」
答曰:「古者修文德以來遠人,況止郡境而已。」
帝稱善。
征為廬陵王諮議參軍,卒。
武帝即位,贈司空,封永一陽一郡王,諡曰昭。
天監二年,子伯游嗣。
伯游字士仁,位會稽太守,薨,諡曰恭。
衡一陽一宣王暢,文帝第四子也。
有美名,仕齊位太常,封江陵縣侯。
卒。
天監元年,追贈開府儀同三司,封衡一陽一郡王,諡曰宣。
三年,子元簡位郢州刺史,卒於官,諡曰孝。
葬將引,柩有聲,議者欲開視。
王妃柳氏曰:「晉文已有前例,不聞開棺。
無益亡者之生,徒增生者之痛。」
遂止。
少子獻嗣。
桂一陽一簡王融,文帝第五子也。
仕齊位太子洗馬,與宣武王懿俱遇害。
天監元年,贈撫軍大將軍,封桂一陽一郡王,諡曰簡。
無子,詔以長沙宣武王第九子象嗣。
象字世翼,容止閑雅,簡於交遊,事所生母以孝聞。
位丹一陽一尹。
象生長深宮,始親庶政,舉無失德,朝廷稱之。
再遷湘州刺史,加都督。
湘州舊多猛獸為暴,及象任州日,四猛獸死於郭外,自此靜息,故老咸稱德政所感。
歷位太常卿,加侍中,遷秘書監。
薨,諡曰敦。
子慥嗣。
慥字元貞,位元信州刺史,有威惠。
太清二年,赴援台城,遇敕還蕃。
尋為張纘所構,書報湘東王曰:「河東、桂一陽一二蕃,掎角欲襲江陵。」
湘東乃水步兼行至荊鎮。
慥尚軍江津,不以為意,湘東至,乃召慥,深加慰喻,慥心乃安。
後留止省內,慥心知禍及,遂肆丑言。
湘東大怒,付獄殺之。
臨川靖惠王宏字宣達,文帝第六子也。
長八尺,美鬚眉,容止可觀。
仕齊為北中郎桂一陽一王功曹史。
宣武之難,兄弟皆被收。
道人釋惠思藏宏。
及武帝師下,宏至新林奉迎。
建康平,為中護軍,領石頭戍事。
天監元年,封臨川郡王,位揚州刺史,加都督。
四年,武帝詔宏都督諸軍侵魏。
宏以帝之介弟,所領皆器械一精一新,軍容甚盛,北人以為百數十年所未之有。
軍次洛口,前軍克梁城。
巨集部分乖方,多違朝制,諸將欲乘勝深入,宏聞魏援近,畏懦不敢進,召諸將欲議旋師。
呂僧珍曰:「知難而退,不亦善乎。」
宏曰:「我亦以為然。」
柳惔曰:「自我大眾所臨,何城不服,何謂難乎?」
裴邃曰:「是行也,固敵是求,何難之避?」
馬仙玭曰:「王安得亡國之言。
天子掃境內以屬王,有前死一尺,無卻生一寸。」
昌義之怒須盡磔,曰:「呂僧珍可斬也。
豈有百萬之師,輕言可退,何面目得見聖主乎!」朱僧勇、胡辛生拔劍而起曰:「欲退自退,下官當前向取死!」議者已罷,僧珍謝諸將曰:「殿下昨來風動,意不在 軍,深恐大致沮喪,欲使全師而反。」
又私裴邃曰:「王非止全無經略,庸怯過甚。
吾與言軍事,都不相入。
觀此形勢,豈能成功。」
宏不敢便違群議,停軍不前。
魏人知其不武,遺以巾幗。
北軍歌曰:「不畏蕭一娘一與呂姥,但畏合肥有韋武。」
武謂韋叡也。
僧珍歎曰:「使始興、吳平為元帥,我相毗輔,中原不足平。
今遂敵人見欺如此。」
乃欲遣裴邃分軍取壽一陽一,大眾停洛口。
宏固執不聽,乃令軍中曰:「人馬有前行者斬。」
自是軍政不和,人懷憤怒。
魏奚康生馳遣楊大眼謂元英曰:「梁人自克梁城已後,久不進軍,其勢可見,當是懼我。
王若進據洛水,彼自奔敗。」
元英曰:「蕭臨川雖騃,其下有好將韋、裴之屬,亦未可當。
望氣者言九月賊退,今且觀形勢,未可便與交鋒。」
張惠紹次下邳,號令嚴明,所至獨克,下邳人多有欲來降。
惠紹曰:「我若得城,諸卿皆是國人;若不能破賊,徒令公等失鄉,非朝廷吊人本意也。
今且安堵復業,勿妄自辛苦。」
降人鹹悅。
九月,洛口軍潰,宏棄眾走。
其夜暴風雨,軍驚,宏與數騎逃亡。
諸將求宏不得,眾散而歸。
棄甲投戈,填滿水陸,捐棄病者,強壯僅得脫身。
宏乘小船濟江,夜至白石壘,款城門求入。
臨汝侯登城謂曰:「百萬之師,一朝奔潰,國之存亡,未可知也。
恐一奸一人乘間為變,城門不可夜開。」
宏無辭以對,乃縋食饋之。
惠紹聞洛口敗,亦退軍。
六年,遷司徒,領太子太傅。
八年,為司空、揚州刺史。
十一年正月,為太尉。
其年冬,以公事左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未拜,遷揚州刺史。
十二年,加司空。
十五年,所生母陳太妃薨,去職。
尋起為中書監,驃騎大將軍、揚州刺史如故。
宏妾弟吳法壽一性一粗狡,恃宏無所畏忌,輒殺人。
死家訴,有敕嚴討。
法壽在宏府內,無如之何。
武帝制宏出之,即日償辜。
南司奏免宏司徒、驃騎、揚州刺史。
武帝注曰:「一愛一宏者兄弟私親,免宏者王者正法,所奏可。」
宏自洛口之敗,常懷愧憤,都下每有竊發,輒以宏為名,屢為有司所奏,帝每貰之。
十七年,帝將幸光宅寺,有士伏於驃騎航待帝夜出。
帝將行心動,乃於朱雀航過。
事發,稱為宏所使。
帝泣謂宏曰:「我人才勝汝百倍,當此猶恐顛墜,汝何為者。
我非不能為周公、漢文,念汝愚故。」
宏頓首曰:「無是,無是。」
於是以罪免。
而縱恣不悛,奢侈過度,修第擬於帝宮,後一庭數百千人,皆極天下之選。
所幸江無畏服玩侔於齊東昏潘妃,寶屧直千萬。
好食鰿魚頭,常日進三百,其佗珍膳盈溢,後房食之不盡,棄諸道路。
江本吳氏女也,世有國色,親從子女遍游王侯後宮,男免兄弟九人,因權勢橫於都下。
宏未幾復為司徒。
普通元年,遷太尉、揚州刺史,侍中如故。
七年四月薨,自疾至薨,輿駕七出臨視。
及薨,詔贈侍中、大將軍、揚州牧,假黃鉞,並給羽葆、鼓吹一部,增班劍為六十人,諡曰靖惠。
宏以介弟之貴,無佗量能,恣意聚斂。
庫室垂有百間,在內堂之後,關鑰甚嚴。
有疑是鎧仗者,密以聞。
武帝於友於甚厚,殊不悅。
宏一愛一妾江氏寢膳不能暫離,上佗日送盛饌與江曰:「當來就汝歡宴。」
唯攜布衣之舊射聲校尉丘佗卿往,與宏及江大飲,半醉後謂曰:「我今欲履行汝後房。」
便呼後合輿徑往屋所。
宏恐上見其賄貨,顏色怖懼。
上意彌信是仗,屋屋檢視。
宏一性一愛一錢,百萬一聚,黃牓標之,千萬一庫,懸一紫標,如此三十餘間。
帝與佗卿屈指計見錢三億余萬,餘屋貯布絹絲綿漆蜜紵蠟朱沙黃屑雜貨,但見滿庫,不知多少。
帝始知非仗, 大悅,謂曰:「阿六,汝生活大可。」
方更劇飲,至夜舉燭而還。
兄弟情方更敦睦。
宏都下有數十邸出懸錢立券,每以田宅邸店懸上文券,期訖便驅券主,奪其宅。
都下東土百姓,失業非一。
帝后知,制懸券不得復驅奪,自此後貧庶不復失居業。
晉時有錢神論,豫章王綜以宏貪吝,遂為錢愚論,其文甚切。
帝知以激宏,宣旨與綜:「天下文章何限,那忽作此?」
雖令急毀,而流布已遠,宏深病之,聚斂稍改。
宏又與帝女永興主私通,因是遂謀弒逆,許事捷以為皇后。
帝嘗為三日齋,諸主並豫,永興乃使二僮衣以婢服。
僮踰閾失屨,合帥疑之,密言於丁斌嬪,欲上言懼或不信,乃使宮帥圖之。
帥令內輿人八人,纏以純綿,立於幕下。
齋坐散,主果請間,帝許之。
主升階,而僮先趣帝后。
八人抱而擒之,帝驚墜於扆。
搜僮得刀,辭為宏所使。
帝秘之,殺二僮於內,以漆車載主出。
主恚死,帝竟不臨之。
帝諸女臨安、安吉、長城三主並有文才,而安吉最得令稱。
宏一性一好內樂酒,沈湎聲色,侍女千人,皆極綺麗。
慎衛寡方,故屢致降免。
宏子十人許,可知者七人,長子正仁字公業,位秘書丞,早卒,諡哀世子。
正仁弟正義嗣。
正義字公威,初以王子封平樂侯,位太常卿,南徐州刺史。
屬武帝幸朱方,正義修解宇以待輿駕。
初,京城之西有別嶺入江,高數十丈,三面臨水,號曰北固。
蔡謨起樓其上,以置軍實。
是後崩壞,頂猶有小亭,登降甚狹。
及上升之,下輦步進。
正義乃廣其路,傍施欄楯。
翌日上幸,遂通小輿。
上悅,登望久之,敕曰:「此嶺不足須固守,然京口實乃壯觀。」
乃改曰北顧。
賜正義束帛。
後為東揚州刺史,薨。
正義弟正德。
正德字公和,少而凶慝,招聚亡命,破塚屠牛,兼好弋獵。
齊建武中,武帝胤嗣未立,養以為子。
及平建康,生昭明太子,正德還本。
天監初,封西豐縣侯,累遷吳郡太守。
正德自謂應居儲嫡,心常怏怏,每形於言。
普通三年,以黃門侍郎為輕車將軍,置佐史。
頃之奔魏。
初去之始,為詩一絕,內火籠中,即詠竹火籠,曰:「楨干屈曲盡,蘭麝氛氳銷,欲知懷炭日,正是履冰朝。」
至魏稱是被廢太子。
時齊蕭寶寅先在魏,乃上表魏帝曰:「豈有伯為天子,父作揚州,棄彼密親,遠投佗國。
不若殺之。」
魏既不禮之,正德乃殺一小兒稱為己子,遠營葬地,魏人不疑,又自魏逃歸。
見於文德殿,至庭叩頭。
武帝泣而誨之,特復本封。
正德志行無悛,常公行剝掠。
時東府有正德及樂山侯正則;潮溝有董當門子暹,世謂之董世子者也;南岸有夏侯夔世子洪。
此四凶者,為百姓巨蠹,多聚亡命,黃昏多殺人於道,謂之「打稽」。
時勳豪子弟多縱恣,以一婬一盜屠一殺為業,父祖不能制,尉邏莫能御。
車服牛馬,號西豐駱馬,樂山烏牛。
董暹金帖織成戰襖,直七百萬。
後正則為劫,殺沙門,徙嶺南死。
洪為其父夔奏系東冶,死於徒。
暹坐與永一陽一王妃王氏亂,誅。
三人既除,百姓少安。
正德一婬一虐不革,尋除給事黃門侍郎。
六年為輕車將軍,隨豫章王北侵。
正德輒棄軍委走,為有司所奏下獄。
帝復詔曰:「汝以猶子,情兼常一愛一,故越先汝兄,剖符連郡。
往年在蜀,暱近小人,猶謂少年情志未定。
更於吳郡殺戮無辜,劫盜財物,雅然無畏。
及還京師,專為逋逃,乃至江乘要道,湖頭斷路,遂使京邑士女,早閉晏開。
又奪人一妻妾,略人子女,徐敖非直失其配匹,乃橫一屍一道路;王伯敖列卿之女,誘為妾媵。
我每加掩抑,冀汝自新,了無悛革,怨讎逾甚。
遂匹馬奔亡,志懷反噬。
遣信慰問,冀汝能還,果能來歸, 遂我夙志。
謂汝不好文史,志在武功,令汝杖節,董戎前驅。
豈謂汝狼心不改,包藏禍胎,志欲覆敗國計,以快汝心。
今當宥汝以遠,無令房累自隨。
敕所在給汝稟餼。
王新婦、見理等當停太尉間,汝余房累悉許同行。」
於是免官削爵土,徙臨海郡。
未至徙所,道追赦之。
八年,復封爵。
正德北還,求交朱異。
帝既封昭明諸子,異言正德失職。
中大通四年,特封臨賀郡王。
後為丹一陽一尹,坐所部多劫盜,復為有司所奏,去職。
出為南兗州,在任苛刻,人不堪命。
廣陵沃壤,遂為之荒,至人相食噉。
既累試無能,從是黜廢,轉增憤恨,乃一陰一養死士,常思國釁。
聚蓄米粟,宅內五十間室,並以為倉。
自征虜亭至於方山,悉略為墅。
蓄奴僮數百,皆黥其面。
太清二年秋,侯景反,知其有一奸一心。
景一黨一徐思玉在北經與正德相知,至是景遣思玉至建鄴,具以事告。
又與正德書曰:「今天子年尊,一奸一臣亂國,以景觀之,計日必敗。
大王屬當儲貳,中被廢辱,天下義士,竊所忿慨。
大王豈得顧此私情,棄茲億兆。
景雖不武,實思自奮。」
正德得書大喜,曰:「侯景之意,暗與人同,天讚我也。」
遂許之。
及景至,正德潛運空舫,詐稱迎荻,以濟景焉。
朝廷未知其謀,以正德為平北將軍,屯朱雀航。
景至,正德乃北向望闕三拜跪辭,歔欷流涕,引賊入宣一陽一門。
與景交揖馬上,退據左衛府。
先是,其軍並著絳袍,袍裡皆碧,至是悉反之。
賊以正德為天子,號曰正平元年。
初童謠有之,故以應也;又世人相佷,必稱正平耳。
正德乃以長子見理為太子,以女妻景。
景為丞相,與約曰:「平城之日,不得全二宮。」
又令畿內王侯三日不出者,誅之。
及台城開,正德率眾揮刀欲入,賊先使其徒守門,故正德不果。
乃復太清之號,降正德為侍中、大司馬。
正德入問訊, 拜且泣。
武帝曰:「惙其泣矣,何嗟及矣。」
正德知為賊所賣,深自咎悔,密書與鄱一陽一嗣王契,以兵入。
賊遮得書,乃矯詔殺之。
先是,正德妹長樂主適陳郡謝禧,正德一奸一之,燒主第,縛一婢,加玉釧於手,以金寶附身,聲雲主被燒死,檢取婢一屍一併金玉葬之。
仍與主通,呼為柳夫人,生二子焉。
日月稍久,風聲漸露。
後黃門郎張准有一雉媒,正德見而奪之。
尋會重雲殿為淨供,皇儲以下莫不畢集。
准於眾中吒罵曰:「張准雉媒非長樂主,何可略奪!」皇太子恐帝聞之,令武陵王和止之乃休,及出,送雉媒還之。
其後梁室傾覆既由正德,百姓至聞臨賀郡名亦不欲道。
童謠云:「寧逢五虎入市,不欲見臨賀父子。」
其惡之如是。
見理字孟節,一性一甚凶粗,長劍短衣,出入廛裡,不為宗室所齒。
及肆逆,甚得志焉。
招聚群盜,每夜輒掠劫,於大航為流矢所中死。
正德弟正則。
正則字公衡,天監初,以王子封樂山侯。
累遷太子洗馬、舍人。
恆於第內私械百姓令養馬,又盜鑄錢。
大通二年,坐匿劫盜,削爵徙鬱林。
帝敕廣州日給酒肉,南中官司猶處以侯禮。
正則滋怨諸父,與西江督護靳山顧通室,招誘亡命,將襲番禺。
未及期而事發,遂鳴鼓會將攻州城。
刺史元景仲命長史元孝深討之。
正則敗,逃於廁,村人縛送之,詔斬於南海。
有司請絕屬籍,收妻子。
詔聽絕屬籍,妻子特原。
正則弟正立。
正立字公山,初封羅平侯。
母江有一寵一。
初,正仁之亡,宏溺情曲制,以正立為世子。
正立微有學,宏薨後,知非朝議,表求讓兄,帝甚嘉焉。
諸侯例封五百戶,正立改封實土建安縣侯,食邑一千戶。
後位丹一陽一尹,薨,諡曰敏。
子賁嗣。
賁字世文,一性一躁薄。
正德為侯景所立,賁出投之,專監造 攻具,以攻台城,常為賊耳目。
南康嗣王會理謀襲景,賁與中宿世子子邕告之,賊矯封賁竟陵王,子邕隨郡王,並改姓侯氏。
賁為宗正卿,子邕都官尚書,專權陵蔑朝政,居嘗晝臥,見柳敬禮、蕭勸入室驅之,賁驚起乞恩。
俄而賊惡其翻覆,殺之。
正立弟正表,封封山侯,後奔樂山。
正表弟正信。
正信字公理,封武化侯。
與正立同生,亦被宏鍾一愛一。
然幼不慧,常執白一團一扇,湘東王取題八字銘玩之。
正信不知嗤之,終常搖握。
位給事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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