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三國演義》第一回 省詐書水鏡留元直 脫徐母孔明遣趙雲:我國有五千年歷史,肇造民國,只十餘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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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三國演義》第一回 省詐書水鏡留元直 脫徐母孔明遣趙雲

反三國演義

第一回 省詐書水鏡留元直 脫徐母孔明遣趙雲

話說千古相傳,那來信史,人生在世,必重人倫。

我國有五千年歷史,肇造民國,只十餘年。

以前歲月,都為君主一味專制自私,烏煙瘴氣,大家眼熱,自然皇帝鬧個不斷,此僕彼興,你爭我奪,真是改朝換代,殺人如麻!篝火狐鳴,揮戈問鼎。

一登大寶,新的稱天命,舊的誅一夫,新的附風攀龍,舊的除根斬草。

誇說興朝,自稱盛德,沽名釣譽,便又來修前史,貓哭老鼠,本為哄人,那裡信得!若問執筆之徒,不是前朝舊臣,便是新朝功狗,戰慄歸命之餘,匍匐天威之下,一個良心早喪!一個氣骨毫無!一般都是不識人間羞恥之夫!阿諛求容,摸稜固位,自保性命都來不及,那還顧得後世唾罵,敢不歌頌新朝,貶削前代;內諱外諱,以辱主知,不但十分避忌,且須百般附會,才能著成一部加官進爵錄,仍莫測天顏喜怒,要他去學董狐,真無這種膽量;自求獨有千秋,尤無這種心肝!如此一來,一代史書成功之日,便將前朝史跡,遺存的一點蹤影,一併化作灰飛,送上雲端。

所以古往今來,並無信史,除起枯骨而問之,或尚能言一二,此外覓遍人間,恐竟不能得到隻字的信史了。

有心人痛心疾首,乃著野吏,以遺後人。

讀書之士,好古敏求,因重野史,不厭多讀。

梟雄輩出,知正史欺人之力日微,復依正史,亦著野史而亂之,於是野史又不足信;其足信者,皆不同於正史者也。

即如三國演義一書,迷人最甚,其大體同於正史,而稱諸葛將才,非附鬼神,即同兒戲,安危大計皆失之。

請葛殆不如此,是此類也,蓋不足信雲。

說到人倫,亦以帝王之故,後增為五。

古者朋友自抑,以君臣相謙,動曰主臣,帝王既起,假名為用,聖人垂君臣之義,比於朋友,不許人君妄自尊大;是君臣不過稱謂,倫常合於朋友,本無此倫,竟出諸上而冠於首,豈不大謬!卒以人生只有四倫,民一主 一作,不倒而倒。

其餘四倫,人既不能一日無家庭,復不能一日無朋友,自不可滅而必重之,苟違此義,無異自棄於社會。

天地雖寬何以自立?故忘恩負義,棄親賣友者,將必無地自容。

三國演義,稱徐庶懷才不遇,市上佯狂,殺入報仇,薦賢走馬,固豪傑也。

而感劉知遇,致身圖報,忽將其母忘為將護,生被程昱冒充手筆,誑入許都,致成不忠不孝之徒,而死老母!與王陵趙苞輩,一例抱恨終天!其擇一交一 不慎,知母不明,謀人不忠,事賊不智,何至如是!雖說才人疏忽,策士縱橫,但抱各為其主之心,都無推己及人之念,而徐庶既亦人材,不當竟至如此不可收拾也。

有謂古之謀臣,即今之政客,類多溪刻尖酸,不留餘地,方以類聚,始友程昱,陰謀無後,鬼神所忌,宜蹈此報,此仍過信亂真野史之言。

比游京師,於爛紙堆中,市得古本三國舊志一冊,所言三國戰爭,諸葛徐庶一切行動,均不同於相傳之演義;三國結局,且不同於正史。

後有跋,跋謂三國史籍,亡於五一胡一 亂華之秋,世傳正史,出於偽作!一胡一 惡言漢,故以天下屬魏,魏者偽也。

又以故老相傳中興,流在閭巷,不可盡掩,則於昭烈書正統以亂焉云云。

是三國野史,其真者尚在人間,亟思以廣流傳,惜早佚失前半。

其書自賺徐母入都始,亦不知何人所作,要自可信,爰參酌而錄傳之,更名反三國誌,以別演義。

書歸正傳,卻說曹操聽從程昱之言,將徐庶母親誑入許都,教程昱好生侍奉,賺到手筆,假造徐母家書,不言曹劉短長,只說年老多病,久不見子,倚閭深念,寥寥不過數語。

加緘封固,差令在館侍役,與庶同族的一名鄉人,教以語言,許之歸來重賞。

此人小名狗頭,心術素壞,貪金聲諾,去到新野,來賺徐庶,改事曹操。

當下收書領命,辭過程昱,逕奔新野而來。

一路夜宿曉行,不數日,已至新野,投書求見。

時玄德正因單福軍師說起,當世賢材,有琅琊諸葛亮,襄陽龐統,人稱伏龍鳳雛,皆具經天緯地之才,治國安民之略,均在此間襄陽山中高臥,極力推薦。

玄德大喜,立備二分厚禮,命關羽往南陽臥龍岡,聘請諸葛孔明先生;張飛往襄陽龐德公處,聘請龐士元先生,並囑縣中預備迎接。

關張領命,單福軍師又囑咐二人不少言詞,親自送出門外,候其登程去訖。

回身進內,不到一刻,忽見縣役走來稟報,外有軍師鄉間人,說奉徐老夫人命,來見軍師。

單福聞言吃驚,即令引入相見。

來人禮畢,呈上書信一封。

單福忽睹封面老母手筆,眼中淚落。

玄德不知何事,慰之道:「軍師勿憂,曷拆此書視之!」單福將信拆開,上寫:「聞汝近佐劉使君,十年遊蕩,幸可立身,老身為曹公迎至許昌,年老病深,恐難相見,……」以下字跡,頓然模糊不明,似老人手顫所書,不可復識。

單福讀罷,揮淚痛哭不已,玄德對坐相感,亦欷歔不置。

單福哭罷,問來人道:「來時太夫人進膳如何?」

狗頭道:「小人來時,太夫人思念軍師,日止一粥。」

福聞言,愈覺悲痛,對玄德曰:「福不材,本欲佐將軍共圖大業,今老母被囚,方寸已亂。

不能更在將軍側矣!敬啟將軍,僕實姓徐,名庶,字元直,穎州人氏,因殺人出走,變姓名為單福,蒙將軍不棄,獲侍左右,將軍大仁大義,定不忍庶母以庶故,囚死許昌,倘令庶得見老母,德恩如山,沒世不忘!」玄德慘然道:「軍師何出此言!備一時疏忽,未能奉迎太夫人,致高年而入許都,軍師又無兄弟,備何敢以一己遇合之私,妨軍師人倫天性之孝!只乞少留祖道,以申微戀,軍師即可摒擋一切,早赴許昌侍養承歡,同為漢臣,何須介介。」

庶聞畢,甚感玄德光明懇至,十分仁義,不覺流涕下拜。

玄德伏地相還不迭,便命左右治酒,與軍師餞行。

酒過三巡,人報趙雲巡防回城,進見玄德。

玄德命雲入席相陪,並告所以。

雲以前破金鎖陣時,得知單福才高,人為歎服,忽聞將行,心中淒然,面含不捨。

庶亦服雲,甚為投契,相對更覺感愴。

酒筵未畢,天上烏雲四合,忽然大雨傾盆,一連三日三夜,庶不得行。

新野城中,水潦縱橫,城外更泥深沒膝。

徐庶見母心急,不顧所以,天色稍晴,便辭玄德,帶一隨從,與狗頭上馬出城。

玄德與趙雲孫乾簡雍及全縣僚屬人等,送至城外,猶自依依不捨,徐庶拭淚阻之。

玄德見不能再送,一時悲從中來,不覺放聲大哭。

一行人無不落淚,惟有下書狗頭,見徐庶果能中計,不難獲賞,心花怒發,面上獨呈喜色。

卻被趙雲看入眼內,忍住未言,逕同玄德等與徐庶灑淚而別,隨護玄德,一同還城,只心下狐疑不已。

玄德回城後,仍命趙雲出巡屬地。

雲須命,因一人愈想愈疑,覺得必有別因,惟恐徐庶在路,有何不測,且不去巡防地,連夜單人獨騎急急出城,竟暗地追蹤徐庶而來。

卻說徐母應該五行有救,這下書人一狗頭,原是個鄉下農夫,向未騎慣馬匹,又遇大雨新晴,泥濘路滑,深不見路,只隨徐庶馬後追趕。

行至一處,路有大石,庶馬越過,狗頭慌張駕馭,馬性忽劣,前蹄一起,馬如人立,前足方落,後股猛然朝上一掀,登時將這狗頭從馬上摔成觔斗,跌在石上,兩隻狗腿,頓時骨斷筋折,受傷甚重。

徐庶在前聞聲,勒馬回視,救之不及,急於見母,顧他不得,忙令從人就近尋一人家,留給養傷費用,囑其在此安心將息,供傷癒再行起程來許。

加上—鞭,兩騎向前,如飛去了。

卻說趙雲飛騎來趕,追了半夜一日,未能趕上。

次晨早發,走了二十餘里,仍舊毫無影蹤,下馬向土人動問道:「此地何名?可是赴許昌大道?「土人道:「此處地名長秋鎮,正是許昌大道。」

趙雲又問道:「前有三騎,何時過去,曾否見著?」

土人道:「不曾。」

忽中有喜發俏語者,從旁羼言道:「我見馬有三匹,人卻兩個,只恐不是。」

雲心異,細加盤問,那人道:「有一人在此養傷,那二人已自去了。」

雲益驚道,軍師危矣!因乞指引人家,急往視之,則下書人也。

胸懷復動,略示安慰畢,便央土人抬回新野。

來到營中,雲先入帳,喝左右將那人扶上,只見那人面色大變。

雲盛怒道:「速將此賊,與我碎剮報來!」那狗頭匍匐入帳,正心中忐忑,一聲令下,嚇得魄膽皆飛,大呼冤枉!左右一擁上前,便來捆一綁。

雲又止之,怒問道:「爾奉何人所差,敢來新野行事?尚有何冤?」

狗頭泣道:「小人不敢有詐,將軍恕之!」雲勵聲道:「送別徐軍師時,而汝在旁喜形於色何也?尚得敢言無詐?」

狗頭停泣,觳觫視雲,半響不語。

雲忽色霽取案上令箭,一折二段示之道:「爾將許都來此實情,從速直說,便看軍師分上,更當為汝療傷,我若斬汝,有如此箭,再敢隱匿絲毫,便須行刑。」

狗頭搶地哭道:「願將軍饒我,小人之來,固程公之命也。」

逐將假書來誑,前後情事,詳細供明,咬牙切齒,深恨程昱,又因創傷大作,呼痛不已。

雲令左右牽下安頓,即馳馬縣衙,來報玄德。

趙雲剛至衙前,只見張燈結綵,遍佈衙內,略問門役,始知雲長已將伏龍聘到,懸彩迎接,現已在內。

雲急步入二堂,恰遇雲長搶出門側,撞個滿懷。

雲長道:「子龍何事慌張?」

趙雲道:「聞伏龍至,急欲入視其人何如,公亦如此慌張何也?」

雲長笑曰:「前來告子知耳!」相與大笑。

雲逐將心疑追庶,獲到狗頭始末,及已供明行詐,一一語知。

雲長深愛徐庶,聞雲言,尤為著急,忙攜雲手,回步入內,側首語雲曰:「人言諸葛,有神機妙算之才,胸多奇計,今已來此,曷即以此事試之?」

趙雲道:「軍師之去已遠,如能將軍師追回,老母救出,破操詭計,我輩方可心服。」

雲長頷首。

兩人挽臂,進入後堂。

趙雲參見玄德畢,玄德引雲前謁伏龍道:「此諸葛先生也,吾新軍師,天下奇材,宜共師事之。」

孔明遜謝。

雲禮罷,與雲長一旁就坐。

孔明四顧,不見徐庶,說道:「子龍將軍,四海一交一 稱英雄,聞名已久,幸獲識荊,使君帳下文武賢材,皆已覿面,亮何幸焉!故友元直,獨安在也?」

玄德因以徐母來書,庶已還許告之。

孔明聞而大愕,頓足長歎道:「噫!元直母子將駢死矣!」玄德甚驚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孔明道:「元直母性剛強,深識大義,使君仁義,與曹操權奸,天下共見,賢如徐母,豈願招子事操,身在樊籠,來書有詐,元直急不加審,一至許都,徐母必怒其子不知母,復懟其不明不智,輕於去就,怨艾一交一 縈,益之以怒,徐母必自戕矣!元直孝母,何能獨生,故曰將駢死也。」

雲長趙雲在旁聞言,不覺抬頭舉目,示意而笑,二人均暗暗心服。

雲急將追趕元直,訊明狗頭,—切情由,陳說明白。

玄德如夢方覺。

一時情急,手足失措,急道:「備無狀,不能辨偽,又不堅留元直數日,以待先生之來,致入奸計;是我負伯仁,備之罪也!今得先生料事如神,必有奇計,能解元直母子之厄,出備於罪,敬屈先生即就軍師之位,設妙策而救之!」言未竟,起身拜倒於地。

孔明伏謝說道:「亮與元直,情逾手足,安敢袖手不救,願使君勿慮,惟元直行已幾日?」

玄德喟然道:「三日餘矣!」孔明道:「去幸未遠,若元直於路,能繞道往別水鏡,水鏡先生,必省偽書破綻,而留元直,此天幸也;所慮心亂不往,則失之而亦遠矣,當為兩顧之計,此非二將軍親往不可!」玄德即請上坐發令。

孔明鞠謝入座,召雲長至前道:「二將軍赤免馬,日行千里,一日間便能追及元直,惟須先過水鏡先生莊上視之,如不在彼,再奔許昌大道追趕,必令同回。」

雲長領命,飛身上馬去訖。

孔明顧玄德道:「前敗曹兵,所得曹仁李典營中令箭,及軍士衣甲何在?」

玄德即命人在庫中取出呈上。

孔明就案,修書一封,喚趙雲近前道:「將軍持書,混入許昌,親投徐母,徐母自能依計脫身,當令雲長領兵前來接應,沿路小心將護徐母,一過葉縣,非君之責,不得有誤。」

並告以如此如此。

趙雲大喜,領取曹兵衣甲數副,令箭一枝,接函遵命,改扮去訖。

玄德至此,心下釋然,即請孔明後堂飲酒,為軍師接風。

孔明笑道:「即日士元當至,須先煩其隨同翼德三將軍,暫駐襄陽,提防曹兵復仇,可囑緩來新野。」

玄德依言,又命孫乾送信去訖,乃一同入宴不提。

卻說徐庶心亂如麻,領路的人,半途跌傷,失去嚮導,於路馬不停蹄,急急前進,漸至迷路,走入岔道,卻誤向荊州方面而來。

前途忽見一溪,來到溪邊,所有上下橋樑,乃被雨後大水盡行衝倒,一眼看去,卻無渡船,乃下馬徘徊,不知已至何處,忙覓土人問之,以便求渡。

土人道:「此乃兒童能道之檀溪,最是有名,而先生不知何也?」

庶大駭道:「為何竟繞至此間?」

因念狗頭不止,更不知傷勢何如,憾與從人皆不甚識路徑,如此何日得到許昌!知不可渡,策馬前行,心中悶損,人馬皆已疲乏;遠遠望見司馬德操莊院在前,因思入內作別,稍以歇足,更求覓一引路之人,免致再誤。

進得門來,只見水鏡先生適與崔州平,正在草堂之上,相對弈棋,承彥一旁觀局。

忽報徐庶來到,三人輟棋揖坐。

童子獻茶畢,水鏡道:「元直不居新野,以輔皇叔,來此何為?」

庶告知一切。

水鏡道:「太夫人手書安在?」

庶自貼身取出示之。

水鏡接書,略一閱看,展顏大笑,擲書於地道:「元直生性聰明,乃被人掇弄至此,可發一笑!」庶就地拾書,再加細視,仍不能明,瞠目而視。

水鏡道:「此偽書也!太夫人病中手書字跡,前文既不得若是端整,後半又不能如此模糊,顯為冒仿售詐甚明,何競不省耶?」

庶聞水鏡指出疑竇,十分有理,及恍然大悟;更將手書筆跡細察,不但模糊之處,故意做作,容易看出破綻;即其端整之字,亦有數處點畫與徐母平生手跡,大不相同。

明系為人模仿,更無可疑,不由自悔心粗,由慚生恨,遂謝水鏡道:「非公指教,庶惟一意憂母,蔽聰塞明,將永墮霧中,今幸半途察破偽書!然如此奸謀,是非欲致庶赴許不可也,不赴則奸計將更深,老母必更危,方寸今已更亂;庶意無論真假,以去為是,乞公為庶更展一籌。」

水鏡道:「不可去也,去將再誤!」庶曰:「能緩老母,可順奸心,庶至而操之謀息矣,何至再誤?但求老母得安,庶得一面,死且甘心,奈何不去?故今雖省偽書,必仍赴之,庶志決矣!」

徐庶言訖,即欲起行。

水鏡厲聲道:「元直豈真不知母者乎?何一愚至此!操謀能息,母不能全,王陵趙苞之事盍細思之!」庶始如受棒喝,悚然退坐,不覺淚如雨下,重揖水鏡深謝之道:「庶知罪矣,真幾再誤,使庶不陷於不孝,皆公之德,永不敢忘。」

水鏡復從容笑言道:「此本不難知,必操曾求手書而見拒,始謀以偽書來誑,能拒則不危,未拒則不偽,吾於此書為偽,而盡察之,元直心神大亂,盡失智計,故失察耳!要知萬不可赴,赴則母激怒而子陷阱,禍均不測,元直在外,吾料操斷不敢危太夫人,以自急其敵使於君外更益一母,厚樹深仇,操不為也。

或更謬為恭順,奉養有加,存恤周至,外沽名而內結恩,收買人心,捨此將無他策,放今不赴,母子終能相見,今赴則子固欲見母,母或不欲見其子,將如之何?自速其危,無法可救,事有不忍言者矣!既識其謀,必反其智,乃即使操代吾子職,令之大失其算,有何不可!操致人不得,反為人致,從此老奸之魄褫已。」

言竟,哈哈大笑。

又道:「元直今可決其不去,而明高祖之得天下,始於杯羹,所謂反兵上智乎?」

徐庶收淚感佩,黃崔亦俱拜服,及聞水鏡此言,亦同聲來勸徐庶勿去。

庶曰:「先生推不匱之仁,明全孝之義,警其昏憒,教以智計,迷夢為醒,茅塞大開,庶何敢去!獨老母不出虎口,人子之心,終慮其危,是以深思未答耳」。

言訖,趨水鏡前下拜說道:「惟公憐而救之!」水鏡急起道:「元直不必如此,吾知元直,母不得出,智不再生,亦將無以輔人,亦為籌之熟矣!復坐,吾將語汝出母一之 道。」

正言間,鸞鈴響處,童子飛奔而入,正欲啟告,水鏡聞聲,抬頭—看道:「來矣!」忙起相迎,則雲長自外邁步而進。

入門未及為禮,一眼先見元直,鳳日大展,喜道:「軍師果在此間,諸葛所料不差也。」

於是禮畢。

水鏡急問道:「二將軍奉有何命而來?」

雲長道:「羽奉兄長與臥龍將令,來請元直軍師,速回新野,原書有詐,不可赴許,羽尚奉有他令,即請偕行,不得耽擱。」

水鏡道:「容更相問,孔明到已幾日?」

雲長道:「兩日。」

水鏡即顧徐庶道:「元直還速行,不出十日,太夫人至新野矣,適所欲語,不必再告,諸葛已代為策之,更勝吾計,速去速去!可問二將軍盡知。」

雲長笑而不語。

徐庶將信將疑,無精打彩,只得辭過水鏡及黃崔二公,同雲長一路上馬出院。

雲長於路說道:「軍師自遵故道回行,羽不再陪。」

言訖,怒馳神馬,自投博望營中而去。

徐庶目送雲長去遠,亦攜從人,重返新野,與劉備孔明相晤不提。

卻說徐母自被曹操誑入許都,程昱不時至寓探問,不甚寂寞。

這時程昱算計已定,自得手書筆跡後,十餘日已不前來現獻慇勤,徐母門前,自是日加冷淡。

一日黃昏,徐母膳後靜坐,忽報程大夫差有軍士送信,並衣物前來,有話面稟。

徐母命進。

來人罄折呈上書信一封,衣包一個,退立於旁,恭敬候命。

徐母高坐堂上,早睹來人昂然入內,身材雄武精爽非常,心羨程昱手下,競有如此軍士,又見進退中節,十分知禮,不禁亦為改容。

略問大夫起居,然後拆信觀看,看畢,仍向來人打量一番,點頭稱歎,徐徐言道:「程大夫請我過府散悶,可有車輛在外?衣服現可不用,仍請帶回。」

軍士稟道:「車輛備妥,現在門首伺候,即請太夫人發駕。」

徐母頷之,略囑侍女小心門戶,並不開動衣包,正眼一視何物,即將原包,退還軍士,令其引路,出門登車。

軍士隨跨車沿,加上一鞭,那馬拖著車已飛馳前進。

徐母在車,暗自提防,留心外視,卻見此車兩三彎轉,避去熱鬧街市,逕向許城西門而來。

徐母亦不作聲,車到城邊,見有把城兵丁,上前盤詰,軍士即於車內,摸出令箭一枝,僅向一揚,車已出了城門,上了大道。

徐母以此車已然出了許昌,更須戒備一切,愈屏聲息,但看此車何往。

初更時分,車已行至一處,前有大橋,橋邊停有貨車三輛,上裝布疋藥材,各有半車,在此歇足。

車下橋頭,均有客商模樣之人,分開散坐於地。

此車尚未走近,車伕揚鞭三響,一聲一胡一 哨,地上之人聞得,均行立起,飛步奔來車次,一團一 一團一 圍住,一齊聲諾道:「恭迎將軍。」

軍士道:「已否齊備?」

眾人車下答道:「均已齊備,小卒們在此等候多時,此即八里橋也。」

言訖,車已到橋停住,軍士跳下車沿,挑起車簾,躬身啟道:「即請太夫人換車前行,望太夫人勿驚。」

啟畢,抬頭一視,車內並無徐母蹤影,只見一鄉下老嫗彎腰拱背,走下車來,向軍士襝衽道:「子龍將軍勞苦,妾身就此拜謝!」原來老嫗即是徐母,自在車內改換,軍士即趙雲也。

雲見徐母,改換已妥,無人能識,不禁大喜,當下更不怠慢,即令兵士將貨物並作一車,自身軍服脫下,連同各車所匿曹兵服色,打成一捆,系以巨石,投沉橋下。

二車一載徐母,仍由趙雲隨車親護,一載兵士,假扮客商,輪流入坐,晝夜兼程,急奔新野而來。

時當中旬未半,皓月迎頭,如同白晝,只一夜 一早,已過襄城而去。

卻說程昱以徐母插翅難飛,未來十分在意,無心奉承,久亦不願枉顧,自喜騙到真跡,大功可成,—心一意惟坐待徐庶入網,日盼其至。

這日無事在家,忽又涉念,計算時日已久,往返程途,早應到許,何竟茫無消息,並去人亦不見回,深恐別有蹊蹺,或者新野有人,識破此計,狗頭竟已被殺,不由心下著慌。

便思以久未問安為名,親到徐母寓所,窺探動靜。

遂一人踽踽而行,到門時尚自低頭亂想。

門公稟道:「昨日軍士相迎過府,太夫人今猶未回,何大夫又來問訊?」

昱急道:「何人遣迎?」

門公道:「大夫也。」

昱駭道:「怪哉!我今在此,並未相迎,奈何不來報我?」

門公道:「大夫所迎,又何他報,今請速回,必仍在府。」

昱怒極,情知此人不足與語,急詢來迎軍士車輛服色。

門公說畢,程昱不覺怨恨,填胸暈倒於地。

門公急忙來扶,猝不能起。

門公私語道:「大夫似有心疾,今果病也。」

昱兩耳能聞,胸中愈憤,半日始蘇,直前批之。

門公捫腮且卻道:「我扶大夫,大夫何尚批我頰?」

昱不顧而行。

門公呶呶自言自語道:「人言爾背恩忘義,今始親見其事。」

昱住足斥之曰:「狗!爾何言?爾縱徐母,會更捕爾。」

門公大怒,見昱僅一人,殊不懼,公然操杖來逐,昱乃逃。

門公力闔其扉入,退而大瞿,亦立遁去。

及坊官來捕,則已空無一人。

昱扶病來報曹操,說知一切,操大震怒,急命上將曹洪樂進二人,火速入府,令領飛騎八百,分途併力追趕徐母,及不知姓名軍士一名,毋令脫逃,如於中途捉獲就地開刀,將首級回報。

曹洪樂進二將領命,點兵如飛來追徐母。

這時徐母早過襄城,二將算定徐母乘車,自己乘車馬,雖隔一日一夜 ,不須半途,便可趕上,故在後亦不分日夜,督兵追趕。

那趙雲假扮商民,護定了徐母,在前急急趲程,一路關津,均被朦過。

這日將出葉縣地界,心中漸定,忽聞後面馬聲嘶動,因於車沿回首,只見遠處塵頭四起,似有大隊人馬追風而來。

雲料知心是追兵來臨,忙即亂鞭催車。

車輪風動,滾滾而前,行又數里,已出葉縣,再行回望,卻見旌旗蔽空,千餘馬隊,翻動銀蹄,果繫在後追趕,相去約只半里,霎時便可追及。

自雖不來畏怯,惟慮徐母在車驚怕,不便廝殺;又值手無寸鐵,何以抵擋!心中大費躊躇,後面呼聲動地,曹軍已山崩川倒而至,雲只以身伏沿,死命加鞭,一心逃避,不知所計。

轉過一個山坡,後面人喊馬嘶益近,大叫前車慢行,聲聲不要放走徐母,震山欲裂。

山坡剛過,又轉過—樹林,忽有一彪人馬攔路,雲大駭,不得收車,竟然闖越過去。

卻聞馬上一人叫道:「子龍來何遲也?」

雲拭汗回首急視之,卻是關公,雲乃大喜。

方欲答言,關公已跨馬橫刀,向前迎敵曹兵去了。

卻說那曹兵雷轟電掣,卷地而來,見二車馳飛前逃,知必徐母在內,趕了半日,看看趕上,轉過山坡,前車忽然不見,轉過樹林,猛抬頭,只見旌旗亂刮,殺氣迎人,五百名校刀手,—字兒排開,前面一人,身騎赤免追風馬,手執青龍偃月刀,不是別人,正是那漢壽亭侯關雲長,領兵在此,擋住去路。

關公駐馬橫刀,早見來將何人,馬背拱身大叫道:「二位將軍,別來無恙?」

曹洪樂進二馬當先,見是關公,同時大吃一驚,麾鞭急止三軍,軍士早亦望見,一齊倒退,後隊潮湧而前,收馬不住,立時踐踏無數。

曹仁樂進不敢回顧,急忙勒住馬足,先來答禮。

關公微笑開言道:「某家在此,等候多時,即請二位將軍收兵,止於此地,勿再窮追;回稟丞相。

只說關某當日,丞相不忍令失兄弟之情,敢求今日對於徐庶,亦毋忍絕其母子之愛,言盡於此,後會有期,關某去也!」說完,將刀身後一指,五百校刀手,登即回身,來趕趙雲前車。

關公一人拍馬提刀,從容斷後。

曹樂二將,明知不敵,眼睜睜望著關公後影,馬尾飄瀟,前面兵卒如雲,擁定徐母,一車居中,飛馳而去。

四目相視,面上均各失色。

只得長歎一聲,重來檢點受傷人馬,收兵回報曹操,自去請罪不提。

正是:

白羽初臨,便覺風雲變色;黃泉不俟,復為母子如初。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異史氏曰:三國之不得一統,由干諸葛非一統之材,隆中坐對,僅許三分。

卒亦只定三分之局,其與孫劉,材智匹敵,自知頗明。

劉備時當狠狽失據之秋能分鼎足而立,已出非望。

故三國之成,自以劉備得諸葛始,而諸葛得自徐庶走馬之薦。

未薦諸葛以前,諸葛無由出,三分不可定,是即非三國史也;非三國之史而翻其案,是為冗筆。

又三國之主,以曹操孫權劉備三人當之,其他不與也。

三國演義前三十回中,皆為黃巾宦官內外一交一 煽。

以致群雄四起之史,共書主張由合而分之理,自不得不追溯大亂之源。

而董卓孫堅袁紹袁術,以至孫策等,此僕彼興,下至張繡張魯李傕郭汜之輩,擾攘無忌;余如王允之忠,陶謙之讓,董承之義,禰衡之正,呂布之雄,陳宮之智,無非為三國前驅,其事雖不無可傳,要均非三國史中主要人物。

入三國史後,即盡死滅無餘,不足敘也。

非三國史之人物而翻其案,是閒筆也。

冗筆閒筆,善文章者所不屑為,著者以不相干三字而盡去之,下筆即抓住正史翻案,此為文章有法,不閒不冗,即謹嚴義例,又豈能以不耽擱工夫,遂或可一一湔雪之乎?是非不為湔雪,蓋不可湔雪也。

讀者勿為著者從人生在世不可無家庭朋友等一段文宇說起,故意引至做書人心腸,要從此地發展等一派巧言瞞過,始為善讀本書者。

三國演義,僅言賚徐母家書者為心腹人,自稱館下走卒,奉老夫人言語云云,此必言徐母鄉人,也是姓徐的一個壞蛋!是教人愈加痛恨,加一倍寫之筆法。

後文跌斷狗腿,方更大快人心,亦見徐庶之誤信,不僅在筆墨假造間,是證人證物俱全之說也,即由重加爵賞四字,露出喜色,惹動趙雲跟踵,盤出根底,可謂不虛點墨,針縷細密。

三分鼎足,西蜀劉禪,有四十二年正位。

而單騎救主,生死繫於趙雲當陽之戰,故趙雲為三國史中最重要人物。

然劉禪庸主,卒至出降,子龍地下之恨,具無已時也。

則與其救一無用之劉禪,曷若使救一有用之徐庶;又救人之子,不若救人之母也。

三國中全人骨肉於生死患難之際者,惟一趙雲。

故以之救徐母者,誠非趙雲不可也。

三國中救阿斗,以延劉緒繼帝統,是子龍第一大功,本書救徐母以存徐庶,使薦兩賢,成一統,亦必令子龍成第一大功。

所謂非其人不使,而翻案之筆,始無一字無來由也。

薦賢則由徐庶,救主則由趙雲,正統書劉,故第一回必將此二重要人物首舉出場,讀者幸勿草草讀過。

伏龍鳳雛皆為元直之友,嘗讀三國演義,見其獨舉諸葛以薦,每竊怪之,其後赤壁鏖兵,授計以脫徐庶者,且為鳳雛;是何元直於友二人間,轉若有所厚薄也。

若言偶忘,其時玄德且詢及鳳雛,元直因便,亦當雙舉,方稱無乖於友道,今以元直雙薦兩賢,可謂為古人彌平缺憾不少。

三國演義,於孔明之出,詳敘三顧之勤,孔明自比管樂,蓋有輔主安邦之志,非可以隱淪比也。

夫隱則不仕,仕則不隱;以隱求仕,古俗使然。

彼釣渭耕莘,未聞必須三顧也。

奈何大搭架子,堅要三顧,孔明寧不相去古人甚遠,吾始終疑之,且堂上懸圖,胸中指掌,又似預備已久。

雖曰出處之間,不可不慎;而喬模喬樣,終覺不甚光明。

此無惑三國陣前,每逢詭計多端之罵也。

演義中亦以微筆,每借張飛嫵媚可愛之口,大叫出之;而世間婦孺不知,反借借稱道三顧茅廬不置。

惟玄德梟雄,始折節卑躬,作明知故昧之態已耳。

是演義如此,實非所以尊諸葛者也。

本書僅命關張備厚禮躬聘二人,而衙前張燈掛采以迎,已足備迎賢之典,可稱得體之至。

至關趙試探孔明,實為奇材驚世群臣未服中,不可少之文字;亦推波助瀾,始呈曲折之文筆也,情中生文,而後安排計策,始見孔明出奇之妙。

隨手烘脫,而後曹兵衣箭皆活,赤免如飛。

否則便成刻版文字,讀者將昏昏入睡矣。

後再借重關公,勒馬橫刀,是真能畫出生龍活虎者,又儼然一出華容道也,文心靈活,可愛殺人!

分類:未分類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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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三國演義
簡介楔子 雨夜談心傷今弔古 晴窗走筆遣將調兵第一回 省詐書水鏡留元直 脫徐母孔明遣趙雲第二回 戰江夏孫氏雪前仇 讓荊州劉牧懲後患第四回 洩舊忿張繡投孫權 挫先聲甘寧射樂進第五回 小周瑜水陸破曹兵 矮張松東西販蜀土第六回 巡江上趙子龍得圖 取漢中夏侯淵耀武第七回 數抗命矯詔召馬騰 聯新婚開閣迎呂范第八回 戰合肥太史慈中箭 出潼關馬孟起報仇第九回 曹孟德計阻臨潼縣 諸葛亮兵伐白水關第十回 馬孟起間道入四川 管幼安捐軀蹈東海第十一回 伏皇后策授傳國璽 喬國老痛哭小東床第十二回 賦歸寧孫夫人不歸 下密詔漢獻帝不密第十三回 銅雀台大宴論當塗 金鳳橋愛子陳天命第十四回 孫夫人雨泣葬江流 劉皇叔雪涕祭武擔第十五回 吳蜀仇讎阿瞞稱帝 漢魏禪讓子建出亡第十六回 大復仇劉玄德興師 小得勝夏侯淵敗績第十七回 魏文長偷度子午谷 馬孟起再入長安城第十八回 侈親征魏武帝逞兵 雪積憾馬孟起奮武第十九回 征舊部馬岱旋武威 襲故智魏延渡壺口第二十回 急援兵賈詡明聯吳 扮舟商呂蒙暗襲蜀第二十一回 趙子龍截江敗呂蒙 龐士元巡城識向寵第二十二回 張翼德血戰奪方城 關雲長兵威震河北第二十三回 議遷都曹操還許下 領新軍馬岱出關中第二十四回 孫仲謀兩路攻荊州 趙子龍一軍奪江夏第二十五回 劉玄德正位漢中王 諸葛亮誓師長安道第二十六回 老黃忠奮威敗徐晃 勇姜維設計賺曹真第二十七回 諸葛瞻越險奪龍門 司馬昭藏兵匿少室第二十八回 張文遠反攻圍方城 龐士元智救襲郟鄏第二十九回 劉玄德駐蹕荊州城 徐文響失機沔陽縣第三十回 仙桃鎮徐趙大鏖兵 皂角市關張雙縱火第三十一回 斗三將許褚喪澠池 陷重圍徐晃棄函谷第三十二回 偃師縣曹彰戰馬超 黑石關黃忠敗張郃第三十三回 除虎倀射殺滿伯寧 藉雉媒招降諸葛誕第三十四回 曹孟德許昌大會議 孫仲謀鄱陽小閱兵第三十五回 犯桂陽虞翻夜撤師 收零陵蔣琬宵臨敵第三十六回 大涼山孟獲懾疑兵 三連海呂凱擒蠻帥第三十七回 趙子龍麾兵九里關 馬孟起燒糧孟津驛第三十八回 炸新安諸葛試地雷 拒洛水司馬掘天塹第三十九回 洛陽城漢魏大交鋒 孟津縣許典雙敗陣第四十回 游洛水諸葛亮賦詩 收合肥孫仲謀傳檄第四十一回 徐文響盡節死新蔡 曹孟德臨命涸漳河第四十二回 劉玄德略地駐南陽 趙子龍決水灌臨穎第四十三回 敗李典趙雲入許都 灸華歆馬超掘疑塚第四十四回 張文遠憑城殉葉縣 司馬懿拔隊退延津第四十五回 出上黨馬超襲安陽 渡滎澤張飛戰原武第四十六回 邢台縣孟起走曹彰 幽州城文長捉程昱第四十七回 公孫淵獻俘幽州城 司馬懿坐困延津縣第四十八回 劉阿斗遇刺江陵驛 呂子明分襲封邱城第四十九回 濮陽城三國大交兵 章邱邑二將深入敵第五十回 呂子明戰死濮陽城 司馬懿退屯東阿縣第五十一回 救東阿曹仁雙中伏 破館陶於禁再被擒第五十二回 定山東諸葛亮歸天 失江北孫仲謀殞命第五十三回 黃公覆殉節九江口 張翼德驅兵採石磯第五十四回 白門鼓角將帥成功 黃海風濤君臣共命第五十五回 趙子龍按甲定閩甌 蔣公琰督兵收交廣第五十六回 樓桑村樹萎殞真王 柳城塞秋高來敵騎第五十七回 劉王孫正位繼中興 龐丞相序官復舊制第五十八回 封功臣六王膺上賞 畫軍區四督鎮雄邊第五十九回 馬孟起衣錦返西涼 曹子建悲歌行絕塞第六十回 深杯浮白鐵案掀翻 古墓冬青石人惆悵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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