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
《兩晉演義》第六十四回 謁崇陵桓溫見鬼 重正朔王猛留言
卻說孝武帝寧康元年,國亂粗定,大司馬桓溫,竟從姑孰入朝。
朝臣重望,要算謝安王坦之,安已遷任吏部尚書,坦之仍任侍中。
都下人士,相率猜疑,群謂溫無故入朝,不是來廢幼主,就是來誅王謝。
謝安卻不以為憂,獨坦之未免焦灼,偏宮廷又發出詔命,竟使安與坦之,赴新亭迎溫,坦之接詔,驚得面色如土,安仍談笑自若。
且語僚屬道:「晉祚存亡,在此一行。」
安而行之,可謂名不虛傳。
當下啟行出都,逕往新亭,百官相隨甚眾。
及與溫遇,溫大陳兵衛,延見朝士,凡位望稍崇的官員,但恐得罪,都向溫遙拜,戰慄失容,坦之更捏著一把冷汗,趨詣溫前,幾似魂靈出竅,連手版都致倒持。
人生總有一死,何必這般股慄?惟謝安從容步入,一些兒不拘形跡。
溫見他態度異人,自然加敬,便即起身延坐,兩下坐定。
安眼光如炬,已有所見,乃即語溫道:「安聞諸侯有道,守在四鄰,明公亦何須壁後置人?」
溫笑答道:「恐有猝變,不得不然。」
說著,即顧令左右,撤去後帳,帳後本列甲士,亦一齊麾退。
安與溫笑語移時,方才請溫動身,同入建康。
坦之呆若木雞,一語不發,只背上的冷汗,已經濕一透裡衣,幸溫無一語相責,始得將魂魄收回,偕行還都。
他平時本與安齊名,經此一舉,優劣乃分。
溫入朝謁見孝武帝,訊及盧悚犯闕事,由尚書陸始,檢察不嚴,以致賊入禁門,乃將陸始收付廷尉,按律治罪;此外沒甚舉動,朝臣才得少安。
溫寓居建康數日,安與坦之,屢往議事。
忽覺涼風入室,吹開後帳,內有一榻,榻上臥著一人,安略略瞧著,便識是中書侍郎郗超,當即微笑道:「郗生可謂入幕賓了。」
超本受溫密囑,留臥帳後,竊一聽客談,既被安瞧破機關,不得已起身出帳,與安相見,安謔而不虐,轉使溫超兩人,愧赧交並。
及安等去後,溫心下亦很覺忌安,但因安素孚物望,一時未便下手,只好暫從容忍,觀釁後動。
於是擬謁高平陵,詰旦登車,左右見他憑軾起敬,統暗暗稱奇。
途次復顧語道:「先帝究屬有靈,汝等可得見否?」
左右聽著,亦不知他說何鬼話。
到了陵前,溫下車叩拜,且拜且語道:「臣不敢!臣不敢!」及拜畢後,還說臣不敢三字,左右俱莫名其妙。
溫仍駕車還寓,復問左右道:「殷涓如何形狀?」
左右答稱涓身肥矮,溫不覺失色道:「不錯不錯,他亦曾在先帝左側呢。」
疑心生暗鬼。
是夕,即寒熱交作,譫語不休,經醫診治,好幾日才得少瘥,乃辭行還鎮。
既抵姑孰,病又轉劇,他還想榮膺九錫,特遣人入都請求。
謝安王坦之未敢峻拒,不過逐日延挨,至溫使再三催促,乃令吏部郎袁宏具草。
宏有文才,援筆即就,偏謝安吹一毛一索瘢,屢囑修改,遂至匝月未成。
宏密問僕射王彪之,究應如何著筆,彪之道:「如卿大才,何煩修飾,這是謝尚書故意如此,彼知桓公病勢日增,料必不久,所以借此遷延呢。」
宏始釋然。
溫未得如願,當然恚恨。
適溫弟江州刺史沖,過問溫疾,見溫病垂危,便問及王謝二人,溫喟然道:「渠等非汝所能處分,我死後熙等庸弱,所有部曲,歸汝統率便了。」
沖應命而出。
看官聽說,溫有六子,長名熙,次名濟,又次為韻禕偉玄。
熙聞沖面受溫命,將統遺眾,心中很是不服。
遂與弟濟謀諸叔秘,意欲殺沖。
沖詗悉一陰一謀,不敢復入,嗣由熙等報溫死耗,召沖臨喪,沖即遣力士直入喪次,拘住熙濟,且逐秘出外,然後舉哀。
已而奏徙熙濟至長沙,罷黜秘官,且稱溫遺命,以少子玄為嗣。
晉廷追贈丞相,賜賻袞冕,予謚宣武,此外喪葬禮儀,一依漢大將軍霍光及晉太宰安平獻王孚故事,即命玄襲封南郡公。
玄年才五歲,沖總道他幼弱易制,可無後憂,哪知他長成後,比乃父還要凶險呢?暗伏下文。
相傳玄為溫庶子,生母馬氏,夜坐月下,見流星墜盆水中,用瓢掬吞,因得有娠。
及生玄時,有光照室,家人詫為神奇,乃取一小名,叫作靈寶。
一乳一媼每抱玄省溫,經過重門,必易人乃至,說是沈重異常,故溫甚加一寵一愛一。
沖立玄為嗣,或果承溫遺命,亦未可知,這且待後慢表。
且說桓溫既死,有詔進沖為中軍將軍,都督揚雍江三州軍事,兼揚豫二州刺史,使鎮姑孰。
加右將軍荊州刺史桓豁,為征西將軍,都督荊揚廣三州軍事。
豁子竟陵太守石秀,為寧遠將軍,兼江州刺史,使鎮尋一陽一。
或勸衝入誅王謝,專執朝權,衝將他叱退。
衝力反溫政,一切生殺予奪,皆先時奏聞,然後施行,晉廷上下,始得解憂。
謝安尚恐桓沖干政,擬請褚太后臨朝。
褚太后為康帝后,康帝系元帝孫,與孝武帝本為叔嫂,從前簡文入嗣,比褚太后輩分較長,但因她既為太后,不得以家人禮相待,故仍稱為太后,且因她居住崇德宮,特尊為崇德太后。
至是由謝安倡議,再請訓政,群僚皆無異詞,獨尚書僕射王彪之抗議道:「前代人主,幼在襁褓,母子一體,故可請太后臨朝,但太后亦未能專斷,仍須顧問大臣。
今主上年逾十歲,將及冠婚,反令從嫂臨朝,表示人君幼弱,這難道好光揚聖德麼?」
議固甚是。
安不肯從,竟率百官奏白太后,大略說是:
王室多故,禍難仍臻,國憂始周,復喪元輔,天下惘然,若無攸濟,主上雖聖明天亶,而春秋尚富,兼在諒闇,蒸蒸之思,未遑庶事。
伏維太后陛下,德應坤厚,宣慈聖善,遭家多艱,臨朝親覽,光大之美,化洽在昔,謳歌流詠,播益無外,雖有莘熙殷,任姒隆周,未足以喻。
是以五謀克從,人鬼同心,仰望來蘇,懸心日月。
夫隨時之義,《周易》所尚,寧固社稷,大人之任,伏願陛下,撫綜萬幾,厘和政道,以慰祖宗,以安兆庶,不勝喁喁待命之至!
褚太后俯從眾議,便即復詔道:
王室不幸,仍有艱屯,覽省啟事,感增悲歎,內外諸君,並以主上春秋沖富,加以蒸蒸之慕,未能親覽,號令宜有所由。
苟可安社稷,利天下,亦未便有所固執。
當敬從所啟,但暗昧之闕,自知難免,望盡弼諧之道,獻可替否,則國家有攸賴焉。
這詔既下,次日便即臨朝。
進王坦之為尚書令,謝安為僕射,兩人同心輔政,終安晉室。
越年令坦之出督徐兗等州軍事,但命謝安總掌中書。
安好聲律,雖遇期功喪服,不廢絲竹,士大夫相率倣傚,浸成風俗。
坦之嘗貽書苦諫,安不能用。
這是謝安短處。
安又嘗與王羲之登冶城,慨然遐想,有出世志,羲之獨規誡道:「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給。
今四郊多壘,宜思自效,若虛談廢務,浮文妨要,恐非當世所宜為呢。」
安笑答道:「秦用商鞅,二世即亡,豈必是清談貽禍麼?」
未幾,坦之病歿,留有遺書,分貽謝安桓沖,語不及私,但以國家為憂。
晉廷追贈安北將軍,賜謚曰獻。
坦之為故尚書令王述子,父子俱有重名,歿後不衰。
只倒持手版一事,未免貽笑大方。
中軍將軍桓沖,因謝安素洽時望,願將揚州刺史兼職,轉一讓與安,自求外出。
桓氏族一黨一,莫不苦諫,沖竟出奏。
有詔調沖為徐州刺史,令安領揚州刺史。
寧康三年,孝武帝年已十三,冊立前司徒長史王濛孫女為皇后,後即哀帝后侄女,以貴戚入選中宮,又越年正月朔日,帝行冠禮。
褚太后歸政,仍居崇德宮,下詔改元,號為太元元年。
進謝安為中書監,錄尚書事,征郗愔為鎮軍大將軍,加桓豁為征西大將軍,遷桓沖為車騎將軍,兼尚書僕射。
此外,文武百官,各進位一等,毋庸絮述。
惟苻秦雄踞北方,嘗出兵寇晉,連陷梁益二州。
梓潼太守周弒,固守涪城,遣兵送母妻東下,擬由漢水趨江陵,使她避難,偏途中為秦將朱肜所獲,牽至城下,迫令招弒,弒不得已出降。
秦王堅素聞弒名,欲拜為尚書令,弒愀然道:「弒蒙晉室厚恩,理宜效死,只因老母見獲,沒奈何屈節偷生,今得母子兩全,已出望外,怎敢再邀富貴呢?」
遂辭不受官,堅更加器重,時常引見。
弒有時箕踞坐著,謾罵不遜,甚至呼堅為氐賊,既已降敵,何必再作此態。
秦人無不動怒,堅獨不以為意,反加優待,這也是大度包荒,非人所及。
一面召冀州牧王猛入關,使為丞相,另調一陽一平公苻融為冀州牧。
猛至長安,復加都督中外諸軍事。
猛辭章屢上,終不見許,乃受命就職。
嗣是放黜貪庸,擢拔幽滯,督課農桑,練習軍旅,官必當才,刑必當罪,國家大治,馴致富強。
會有彗星出尾箕間,長十餘丈,經太微,歷夏秋冬三季,光尚未滅,秦太史令張亞上言道:「尾箕二星,當燕分野,東井乃秦分野,今彗起尾箕,直掃東井,明是燕興秦亡的預兆。
十年後燕當滅秦,二十年後,代當滅燕。
臣想慕容暐父子兄弟,是我仇敵,今乃布列朝廷,貴盛無比,將來必為秦患。
天變已著,不可不防。」
果有天道,亦非人力所能挽回。
堅不肯聽。
嗣又接到一陽一平公融諫書,略稱燕據六州,南面稱帝,經陛下勞師累年,然後得滅,彼本非慕義前來,不過窮蹙乃降。
陛下格外親信,令他父子兄弟,森然滿朝,狼虎心腸,終未可養,況天像已經告變,務須留意為是。
堅仍然未信,且報書道:「朕方混六一合為一家,視夷狄如赤子,不勞汝等多憂,且修德方可禳災,豈多殺反能免禍?誠使內求諸已,無虧德行,還怕甚麼外患呢!」果如汝言,自可不亡,可惜心口未符。
已而,又有人入明光殿,厲聲呼道:「甲申乙酉,魚羊食人,悲哉無復遺!」堅聽到此語,叱左右立即搜捕,人忽不見,於是秘書監朱肜,秘書侍郎趙整,同請誅諸鮮卑,以為魚羊二字,便是鮮字左右兩旁,堅又復不睬。
慕容垂寓居關中,常恐遭禍,特遣夫人段氏,屢入秦宮,偵探舉動。
段氏小字元妃,幼即敏慧,具有志一操一,嘗語妹季妃道:「我終不作凡人一妻。」
季妃亦答道:「妹亦不作庸夫婦。」
元妃姊曾嫁慕容垂,遭讒致死。
見前文。
元妃得為垂繼室。
季妃亦適慕容德,果然得配英雄。
及元妃隨垂入秦,為夫所遣,常入謁堅,憑著那玉貌冰肌,錦心繡口,惹得秦王堅目迷耳軟,惟言是從。
一日,堅竟引元妃同輦,遊玩後一庭。
這豈是道德行為?趙整隨輦同行,信口作歌道:「不見雀來入燕室,但見浮雲蔽白日。」
堅聽得歌聲,回首返顧,見是趙整,也不覺內省懷慚,乃命元妃下輦,且改容謝整。
整本來是個宦官,博聞強記,善屬文,好諷諫,頗得堅一寵一,故語多見從。
至秦王堅建元十一年,就是晉孝武帝寧康三年,秦丞相王猛有疾,秦王堅親祈宗廟社稷,又分遣近臣,遍禱河岳,冀療猛病,果得少痊,當復為猛赦死錄囚,猛乃上疏稱謝,且進規道:
臣累蒙一寵一遇,得總百揆,報稱無方,忽罹重疾。
不圖陛下以臣之命,而虧天地之德,開闢以來,未之有也。
臣聞報德莫如盡言,謹以垂沒之命,竊獻遺款。
伏惟陛下威烈振乎八荒,聲教光乎六一合,九州百郡,十居其七,平燕定蜀,有如拾芥。
夫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是以古先哲王,知功業之不易,戰戰兢兢,如臨深谷,伏惟陛下追蹤前聖,天下幸甚!
堅覽到此疏,不禁淚下。
過了旬餘,猛病按轉劇,勢且垂危。
堅親往省視,問及後事,猛一喘著道:「晉雖僻處江南,究竟正朔相承,上下安和,臣聞親仁善鄰,足為國寶,臣死後,願陛下勿再圖晉,惟鮮卑西羌,是我仇敵,終為大患,宜逐漸剪除,免誤社稷!」說到稷字,語不成聲,兩目一翻,嗚呼畢命,年五十有一。
堅大哭一場,因即還宮,撥給帛三千匹,谷萬石,使充喪費,又遣謁者僕射,監護喪事,追贈侍中尚書,余官如故。
安排就緒,復詣猛第哭靈,且挈太子宏同往。
至棺殮時,往返已歷三次,且語太子宏道:「天不欲使我平六一合麼?奈何奪我景略,有這般迅速呢?」
隨命葬禮如漢霍光故事,謚為武侯。
朝野巷哭三日,方才罷休。
猛之死,關係前秦存亡,故敘筆從詳。
先是王猛在日,因涼州牧張天錫,遣使詣秦,驟告絕交,猛奉堅命,特作書貽天錫道:
昔貴先公稱藩劉石者,惟審於強弱也。
今論涼土之力,則損於往時,語大秦之德,則非二趙之匹,而將軍幡然自絕,無乃非宗廟之福也歟?以秦之威,旁振無外,可以回弱水使東流,返江河使西注。
關東既平,將移兵河右,恐非六郡士民,所能抗也。
劉表謂漢南可保,將軍謂西河可全,吉凶在身,元龜不遠,宜深算妙慮,自求多福,毋使六世之業,一旦而墜地也!天錫得書,卻也知懼,因復通使修好,謝罪稱藩。
秦王堅不復苛求,待遇如初,惟天錫沈湎酒色,不恤國事,敦煌處士郭瑀,雖屢經天錫徵聘,終因他不足有為,屏居絕跡。
涼使孟公明,拘瑀門人,強脅瑀至,瑀歎道:「我乃逃祿,並非逃罪,如何害及門人!」乃出詣姑臧。
適值天錫母劉氏病歿,瑀即括發入吊,三踴遂出,仍返南山隱居去了。
天錫也不再強留,由他自去。
將軍劉肅染景,曾助天錫誅死張邕,因功得一寵一,賜姓張氏,並使預政。
又使肅景諸子,入侍左右,作為義兒,肅景得橫行無忌,弄法舞文。
天錫長子大懷,已立為世子,偏天錫得了一個焦氏女,一寵一冠後一庭。
生子大豫,尚在襁褓,焦氏因一寵一生驕,屢在天錫面前,求立己子為世子。
天錫為色所迷,竟遣大懷為征西將軍,封高昌郡公,改立大豫為世子,號焦氏為左夫人。
另有美人閻薛二姬,也為天錫所一寵一。
天錫嘗患重疾,顧語二姬道:「汝二人將如何報我?我若不測,難道汝等願為他人一妻麼?」
二姬齊聲道:「尊駕倘若不諱,妾當死隨地下,供給灑掃,決不敢再生異心!」既而天錫疾篤,二姬果皆自一殺。
二女入《烈女傳》故並表明。
哪知二姬死後,天錫反得漸瘳,因特加悲悼,喪葬用夫人禮。
只天錫怙過不悛,荒耽如故,二姬亡後,仍然別選麗姝,入充下陳。
忽聞秦遣河州刺史李辯,據守枹罕,儲粟募兵。
枹罕系涼州要塞,為秦所踞,整頓戎務,當然不懷好意。
那天錫也未免寒心,因就姑臧立壇,宰殺三牲,率領官屬,遙與晉三公為盟,即遣從事中郎韓博,繼送盟文,直達江南,約為聲援。
偏偏弄巧成拙,得罪秦廷。
至晉太元元年仲夏,秦王堅擬併吞涼州,下令國中道:
張天錫雖稱藩受任,然臣道未純,可遣使持節武衛將軍苟萇,左將軍一毛一盛,中書令梁熙,步兵校尉姚萇等,將兵臨西河。
尚書郎閻負梁殊,奉詔征天錫入朝,若有違王命,即進師撲討,毋得稽延!
這令下後,就調集步騎十三萬,歸各將分領。
再命秦州刺史苟池,河州刺史李辯,涼州刺史王統,率三州部眾,作為繼應,閻負梁殊,先期出發,直赴姑臧。
小子有詩歎道:
十三萬眾下西涼,九世華宗一旦亡。
莫怨苻秦專黷武,敗家覆國是一婬一荒。
究竟張天錫如何對付,且看下回再詳。
桓溫入朝,都下恟懼,而一無拳無勇之謝安,猶能以談笑折強臣之焰,此由溫猶知好名,一陰一自戒懼,故未敢倒行逆施,非真為安所屈也。
且當其謁陵時,滿口譫言,雖天奪其魄,與鬼為鄰,而未始不由疚心所致。
及還鎮以後,復求九錫,理欲交戰於胸中,不死不止,幸有弟如沖,能修溫闕,桓氏宗族,不致遽覆,揆厥由來,猶食桓彝忠貞之報,至桓玄而祖澤乃斬矣。
彼王猛之不願隨溫,未嘗無識,迨為苻秦將相,立功致治,而臨歿遺言,唯以圖晉為戒,後人謂其不忘祖國,相率稱之。
然何如終隱華山,不受虜職之為愈也。
秦王堅以諸葛孔明比猛,堅固不得為劉先主,猛其亦自愧孔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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