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
《兩晉演義》第五十九回 謝安石應徵變節 張天錫乘亂弒君
卻說慕容恪受遺輔政,當然擁立太子暐。
百官多傾心事恪,意圖推戴,恪哪裡肯從,但言國有儲君,不容亂統,乃由暐升殿嗣位。
暐年方十一,恪率百官入朝,謹守臣節,當下循例大赦,改元建熙,追諡俊為景昭皇帝,廟號烈祖。
尊俊後可足渾氏為太后,進太原王恪為太宰,專掌百揆。
上庸王評為太傅,司空一陽一騖為太保,領軍將軍慕輿根為太師,夾輔朝政。
根自恃勳舊,舉動倨傲,且有異圖,適太后可足渾氏,干預外事,根欲從中播弄,煽亂徼功,乃先向恪進言道:「今主上幼沖,母后干政,殿下宜預防不測,亟思自全,且安定國家,全是殿下一人的功勞,兄終弟及,古有常制,應俟山陵事畢,廢去幼主,由殿下自踐尊位,永保國基,方為長策。」
恪驚詫道:「公莫非酒醉麼,奈何敢出此言?我與公同受先帝遺詔,口血未乾,怎得異議?」
根不禁懷慚,赧顏退去。
恪轉告吳王垂,垂勸恪速即誅根,恪搖首道:「今國家新遭大喪,二鄰方在旁觀釁,若宰輔自相誅夷,就使內亂不生,亦招外侮,不如暫忍為是。」
秘書監皇甫真,又謂:「根已謀亂,不可不除。」
恪仍然不聽。
無非慎重。
哪知根竟入宮進讒,密白太后道:「太宰太傅,將謀不軌,臣願率禁兵捕誅二人。」
太后可足渾氏,素好猜忌,一聞根言,便欲依議。
還是嗣主暐從旁進言道:「二公系國家親賢,先帝特加選任,托孤寄命,想彼必不願出此,莫非太師自欲為亂,因有此言?」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可足渾氏乃拒絕根議。
根又思歸東土,入白太后及暐道:「今天下蕭條,外寇不一,國大憂深,不如仍還舊都。」
太后與暐亦未從所請。
恪得聞根言,知根必將為亂,乃與太傅評聯名,密陳根罪,即使右衛將軍傅顏,引兵至內省誅根,並拘根妻子一黨一與下獄,酌處死刑。
中外未悉詳情,還疑燕廷驟誅大臣,不免驚愕。
恪獨鎮定逾恆,絕不張皇,每有出入,只令一人步從,或勸恪宜自戒備。
恪答說道:「人情方懷疑貳,非靜鎮不足安眾,怎得自相驚擾呢?」
果然不到數日,人心復定。
惟各郡縣所徵兵士,乍聞大喪,並有內亂謠傳,往往乘間散歸,自鄴以南,路人擁擠,幾至斷塞。
恪授垂為鎮南將軍,都督河南諸軍事,領兗州牧,兼荊州刺史,出鎮蠡台。
又令孫希為并州刺史,傅顏為護軍將軍,帶領騎士二萬,觀兵河南,臨淮而還。
於是全國兵民,各知朝內無事,相率安堵,不復生疑了。
如恪才為社稷臣。
且說晉穆帝自親政後,立散騎常侍何准女為皇后,准兄充嘗為驃騎將軍,後以名門應選,受冊後正位中宮,柔順有儀,毋庸細敘。
司徒會稽王昱,奉表歸政,穆帝不許,內政仍付昱參決,外政多為桓溫把持。
前領司徒蔡謨,雖由褚太后特詔起復,仍使為光祿大夫。
謨稱疾固辭,不復朝見,尋即病歿。
詔贈侍中司空,賜謚文穆。
謨不失為良臣,故錄及終身。
自昇平紀元,荏苒五年,江淮一帶,尚無大變,不過與燕兵爭戰數次,均皆失利。
西中郎將謝萬,不戰即潰,尤損國威。
且王謝素號世家,當時風俗人心,統重門閥階級,謝萬得罪被黜,不但國家感受影響,就是謝氏門第,亦為一落。
萬兄謝安,幼即風神秀徹,長益智識深沈,善行書,工詩文,朝中權貴,互相欽慕,累征不起。
祖籍本為一陽一夏人氏,隨晉東渡建康。
安獨寓居會稽,與王羲之等為友,遊山眺水,歌詠自娛。
有司奏安屢不就征,一性一情乖僻,應禁錮終身,安不以為意,索一性一棲遲東土,放情邱壑,每出必挾一妓一從游,不拘小節。
會稽王昱素聞安名,嘗語僚屬道:「安石與人同樂,必肯與人同憂。」
安石就是安小字。
安妻劉氏,為丹一陽一尹劉惔妹,見伯叔多半富貴,獨安隱居不仕,常語安道:「大丈夫當不若是呢。」
婦人終難免勢利。
安掩鼻道:「卿所見未能免俗,豈丈夫定要富貴麼?」
及萬已褫職,門第減色。
安年已四十餘,免不得顧慮家門,轉思仕進。
君亦未能免俗了。
可巧征西大將軍桓溫,表請辟安為征西司馬,朝旨立即召安。
安便至都中。
自新亭啟行,朝士多往餞送,中丞高崧戲語道:「卿累違朝旨,高臥東山,諸人互相私議,謂安石不出,如蒼生何?蒼生今亦將如卿何?」
說畢大笑。
安被他一嘲,也不禁慚愧起來,勉強支吾,終席即去。
既到江陵,與溫相見,談笑竟日,甚愜溫意。
及安趨出,溫問左右道:「汝等曾見有如此佳客否?」
嗣溫有事訪安,至安居室,安適早起理髮,久不出見。
溫在外坐待,始聞室內有人傳呼,令人取幘。
溫即朗聲道:「不必,不必,請司馬即戴便帽,就好相見了。」
安依言見溫,坦然與語,取決如流。
溫滿意乃去。
晉廷復起謝萬為散騎常侍,萬受職未久,便即病死。
安本不欲隨溫,無非借溫干進,暫作過渡思想。
及萬已去世,遂假弟喪為名,投箋求歸。
溫准令返家治喪,安此後不復詣溫。
尋由朝廷授為吳興太守,便一麾赴郡去了。
昇平五年五月,穆帝有疾,數日即逝,年僅十有九歲,在位十七年,帝尚無子,當由會稽王昱等,入白褚太后,請迎成帝長子琅琊王丕嗣位,褚太后依議施行,因即下令道:
帝奄不救疾,胤嗣未建,琅琊王丕,中興正統,明德懋親,昔在鹹康,屬當儲貳,以年在幼沖,未堪國難,故顯宗高讓。
今義望情地,莫與為比,其以王奉大統,毋墜厥命!這令下後,當由百官備齊法駕,至琅琊王第迎丕入宮,升殿即位,是為哀帝。
丕時年二十有二,曾納司徒左長史王濛女為妃,至是冊為皇后。
封弟奕為琅琊王,奉葬穆帝於永平陵,廟號孝宗。
尊所生母周氏為皇太妃,穆帝后何氏為穆皇后,又詔諭中外道:
顯宗成皇帝顧命,以時事多艱,弘高世之風,樹德博重,以隆社稷,而國故不已,康穆早世,祚胤不融。
朕以寡德,復承先緒,感惟永慕,悲痛兼摧,夫昭穆之義,固宜本之天屬,繼體承基,古今常道,宜上嗣顯宗以修本統。
特此詔告中外,俾使周知。
越年,改元隆和。
會聞北方降將呂護,又背晉歸燕,將攻洛一陽一。
乃命吳國內史庾希為北中郎將,領徐兗二州刺史,鎮守下邳;前鋒監軍袁真為西中郎將,監督司豫並冀四州軍事,領豫州刺史,鎮守汝南。
兩將方纔蒞鎮,那燕呂護已驅動燕軍,進一逼一洛一陽一。
守將河南太守戴施,聞風奔宛,只冠軍將軍陳祐,飛使至桓溫處告急。
溫留戴施陳祐守洛一陽一事,見五十七回。
溫急檄北中郎將庾希,及竟陵太守鄧遐,同率水師援洛一陽一。
遐為建武將軍廣州刺史鄧岳子。
岳見前文。
岳鎮交廣二州,垂十餘年,嶺南頗仰岳聲威,相率畏服。
岳又得擊破夜郎,加督寧州,進征虜將軍,遷平南將軍。
當時伏波將軍葛洪,遷官避地,居羅浮山煉丹,岳素重洪,極力勸挽,表請任洪為東官太守。
洪固辭不就,只留兄子望在廣州,為岳記室參軍。
洪自號枹朴子,著書一百十六篇,類言長生要訣,分作內篇外篇,即以《枹朴子》名書。
此外著作,不一而足,大約以方技雜事為最多,如《金匱藥方》百卷,《肘後要急方》四卷,闡究醫藥,流傳後世,醫家奉為金針。
洪至八十一歲時,寄書與岳,自言將遠行尋師。
岳即往送別,及抵羅浮山石室中,見洪兀坐不動,撫視已無氣息,不過顏色如生。
岳乃為棺殮,瘞葬山間。
役夫舉棺甚輕,因皆疑為一屍一解成仙。
未幾岳亦謝世。
因鄧遐事,補敘及岳,復因岳補敘葛洪,俱是文中銷納法。
子遐勇力絕人,時人比諸樊噲,桓溫闢為參軍,從戰有功。
晉任冠軍將軍,累充各郡太守。
襄一陽一城北淝水中,有蛟蟄伏,屢為人害。
遐拔劍入水,與蛟角鬥。
蛟繞住遐足,遐揮劍斬蛟,截為數段,攜蛟首而出,自是遂無蛟患。
可與周處齊名。
及為竟陵太守,受溫檄使,便引兵進屯新城。
庾希遣部將何謙為先驅,駕舟援洛,與燕將劉則交戰檀邱,得獲勝仗。
劉則敗去。
西中郎將袁真,又從汝南運米五萬斛,接濟洛一陽一。
洛城既得外援,復足糧食,當然支撐得住。
桓溫復表請遷都洛一陽一,謂:「自永嘉以後,東遷諸族,須一切北徙,仍返故土,再由御駕朝服濟江,儀表兩河,宅中馭外。
臣雖庸劣,願宣力先鋒,廓清中原」云云。
看官!試想河洛一帶,迭經戎馬,已鬧得亂七八糟,不可收拾,此時雖經桓溫規復,終究是劫灰滿目,景物蕭條。
況燕人又屢次窺伺,烽火不絕,怎好倉猝遷都,舉乘輿為孤注哩?只是滿廷大臣,多半畏溫,明知溫言難從,卻又不敢駁斥。
獨散騎常侍兼著作郎孫綽上疏道:
昔中宗龍飛,非惟信順協於天人,實賴萬里長江,畫而守之耳。
今自喪亂以來,六十餘年,洛河邱墟,函夏蕭條,士民播流江表,已經數世。
存者老子長孫,亡者邱隴成行,雖北風之思,感其素心,而目前之哀,實為交切。
溫今此舉,試欲大覽終始,為國遠圖,而百姓震駭,同懷危懼,豈不以反舊之樂賒,而趨死之憂促哉!何者?植根江外數十年矣。
一朝頓欲拔之,驅踧於窮荒之地,提挈萬里,逾險浮深,離墳墓,棄生業,田宅不可復售,舟師無從得依,捨安樂之國,適習亂之鄉,將頓僕道塗,漂溺江川,僅有達者,此仁者所宜哀矜,國家所宜深慮也。
臣之愚見,以為且宜遣將帥有威名資實者,先鎮洛一陽一,掃平梁許。
清一河南,運漕之路既通,開墾之積已豐,豺狼遠竄,中夏小康,然後可徐圖遷徙耳。
奈何捨百勝之長理,舉天下而一擲哉?謹此疏聞,伏希睿鑒!
綽系晉初馮翊太守孫楚孫,表字興公,少慕高尚,嘗著《遂初賦》以見志。
自此表為溫所聞,溫甚是不樂,特遣人傳語道:「致意興公,何不尋君《遂初賦》,乃來預人家國事呢。」
時朝廷憂懼,將遣使止溫。
揚州刺史王述道:「溫但欲虛聲威人,並非實事,朝廷亦何妨允許哩。」
乃有詔復溫道:
在昔喪亂,忽涉五紀,戎狄肆暴,繼襲凶跡,眷言西顧,慨歎盈懷。
如欲躬率三軍,蕩滌氛穢,廓清中畿,光復舊京,非忘身殉國,孰能若此?諸所處分,委之高算,但河洛邱墟,所營者廣,經始之勤,致勞懷也。
溫得詔後,果然不行,何必虛張聲勢!尋且議遷洛一陽一鍾虡。
晉廷因述智足料溫,覆命述答辭道:「永嘉不靖,暫都江左,方期蕩平區宇,旋軫舊京,萬一不克如期,亦當改遷園陵,不應先徙鍾虡。」
這數語理直氣壯,又使溫無可置喙,只好罷議。
全是無謂。
會燕將呂護攻洛,中箭受傷,退守小一平津,瘡裂而死。
他將段崇收兵北去,晉得解嚴。
庾希自下邳還屯山一陽一,袁真自汝南還屯壽一陽一,這且待後再表。
且說涼州大將軍張瓘,恃功驕恣,一陰一蓄異圖。
僕射宋混,素一性一忠直,為瓘所憚,瓘謀殺混及混弟澄,即廢主自立,乃徵兵數萬,會集姑臧。
混詗悉瓘謀,遂與澄率壯士數十人,奄入南城,宣告諸營道:「張瓘謀逆,我兄弟奉太后令,速誅此賊。
汝等助順有賞,從逆立誅。」
各營兵聽到此言,立即趨附,得眾二千,隨混攻瓘。
瓘出戰敗卻,混策馬追瓘,忽刺斜裡有一槊刺來,幾中腰下,虧得身穿堅甲,槊不能入。
混將槊奪住,與他堅持,宋澄等復引兵擁上,那人料不可敵,棄槊返奔。
混乘他轉身,用槊橫擊,那人站立不住,倒地成擒,訊明姓氏,叫做玄臚。
臚系張瓘部下的勇士,既被擒住,餘眾皆投械乞降。
瓘勢孤力盡,即與弟琚同時刎死。
混夷瓘家族,聲罪安民。
涼王玄靚,乃進混為驃騎大將軍,代瓘輔政。
混勸玄靚去涼王號,復稱涼州牧。
又召玄臚與語道:「卿前刺我,幸得不傷,今我輔政,卿可知懼否?」
臚答道:「臚受瓘恩,彼時但知有瓘,不知有公,尚恨刺公未深,有何足懼?」
混稱為義士,親為釋縛,優加待遇,臚始拜謝。
既而混罹重疾,不能起一床一。
玄靚及祖母馬氏,同往探視,且與語道:「將軍倘有不測,寡一婦孤兒,將托誰人?可否以林宗繼任?」
混答說道:「臣兒林宗,年尚幼弱,不堪重任,殿下若不棄臣家,臣弟澄尚可參政,但恐他材質迂緩,未足達權,還望殿下隨時策勵,才免誤事。」
既知澄之迂緩,不宜推薦,且玄靚幼弱,能知策勵乃弟麼?及玄靚隨馬氏同歸,混復召誡子弟道:「我家受國厚恩,當以死報,慎勿挾勢驕人。」
嗣見朝臣俱來問疾,又惟舉忠君一愛一國四字,一再勸勉,余無他言,尋即歿世。
路人聞喪,統皆揮涕。
玄靚即命澄為領軍將軍,使代兄任。
才閱半年,偏有一右司馬張邕,惡澄專一政,竟脅眾殺澄,並滅澄族。
未始非夷瓘宗族之報。
澄雖不及乃兄的賢明,惟驕恣卻不若張瓘,邕敢擅殺大臣,罪應立誅,乃玄靚反授邕為中護軍,使與叔父中領軍天錫,同掌國政,說來也有一種原因。
玄靚祖母馬氏,本來是個一婬一婦班頭,前次曾與張祚私通,祚死後復傷岑寂,見邕身材雄偉,不亞張祚,復不禁暗暗動心。
邕知情識意,樂得乘間湊奉,居然兩相情願,合成好事。
此番擅殺宋澄,馬氏非不預聞,所以並未加罪,反令他代執政權。
玄靚沖幼無知,一由馬氏作主,從此一婬一人得志,生殺自專,復為國患。
天錫年未及壯,所結一黨一羽,亦多屬少年。
有郭增劉肅二人,年皆止十八九,嘗為天錫腹心,因密白天錫道:「國家恐將復亂了。」
天錫驚問何因?二人齊聲道:「今護軍出入,彷彿長寧,張祚封長寧侯見前。
怎得不亂?」
天錫道:「我亦早疑此人,未敢出口,今當如何處置?」
肅答道:「何勿早除了他。」
天錫道:「何人可使?」
肅便自請效力。
天錫道:「汝年太少,須更求臂助。」
肅又道:「同僚趙白駒,頗有膽力,得他為助,便足誅邕。」
天錫大喜,便召集壯士四百人,詰旦入朝。
肅與白駒,當然隨入,正值邕在門下省,肅即拔刀斫邕,被邕閃過。
白駒繼進,持刀亂斫。
邕頗有勇力,跳躍盤旋,巧為趨避。
嗣見壯士齊集,乃翻身逸去。
天錫急與肅等馳入禁中,閉住禁門。
才過須臾,即聞門外有呼噪聲,由天錫登屋俯望,見邕領著甲士數百,前來攻門,便憑高大呼道:「張邕凶逆,橫行不道,既滅宋氏,又欲傾覆我家,汝將士世為涼臣,何忍兵戈相向?我不怕死,實恐先人廢祀,不得不為除逆計。
今我但欲取邕,他無所問,天地有靈,我不食言。」
汝心亦未必可質天地。
邕眾聞言,陸續散去。
天錫即下屋開門,引眾出擊。
邕只剩孤身,自知不能脫逃,遂引刃自一殺。
天錫悉誅邕一黨一,入見玄靚,備陳邕罪。
玄靚便令天錫為冠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執掌朝政。
天錫乃奉東晉正朔,改去建興年號,並遣使通好建康。
晉授玄靚為大都督,領涼州刺史,護羌校尉,封西平公。
已而玄靚祖母馬氏,得病而死,該死久矣。
因尊生母郭氏為太妃。
郭氏以天錫權盛,與疏宗張欽等密謀,擬誅天錫,偏為天錫所聞,搜殺張欽,並引兵入宮,質問玄靚母子。
玄靚大懼,情願讓位。
天錫不應,悻悻趨出。
劉肅已升任右將軍,便向天錫進言,勸他自立。
天錫遂使肅等入弒玄靚,詐稱暴卒,年才十四,謚曰沖公;自稱大都督,大將軍,護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嚴氏為太一王太后,生母劉美人為太妃,且遣司馬綸騫奉表建康,請命乞封。
小子有詩詠道:
世變紛紛太不平,亂臣賊子敢胡行。
江東氣運衰微久,誰奉天威仗鉞征?
欲知晉廷曾否給封,待至下回再表。
謝安放情山水,無心仕進,及弟萬被黜,即應溫召,可見當時之屢征不起,無非矯情,而益歎富貴誤人,非真高尚者,固不能擺脫名韁也。
高崧戲言,可抵《北山移文》一篇,幸謝安聰敏過人,借溫干進,旋即辭溫告歸,不致連污逆名耳。
彼桓溫之屢請遷洛,但騖虛聲,王述且能逆料之,固無待謝安也。
涼州之亂,始之者張祚,終之者天錫,而實皆成於馬氏,不有馬氏之通祚,則祚不得廢耀靈,而張瓘之禍可免矣。
不有馬氏之通邕,則邕不得殺宋澄,而天錫之亂可免矣。
張氏世篤忠貞,而誤於一婦人之手,此尤物之所以萬不可近也。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