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
《兩晉演義》第二十八回 漢劉後進表救忠臣 晉陶侃合軍破亂賊
卻說愍帝得劉琨申請,加封猗盧為代王,許置官屬,食代常山二郡。
猗盧向劉琨借材,請撥并州從事莫含,作為參軍。
含不欲去琨,琨乃語含道:「并州單弱,外鄰二寇,如我不才,尚得保存境土,實賴代王為援,我傾身竭資,奉事代王,且使長子為質,無非欲為國家雪恥,卿奈何徒顧小誠,轉忘大體呢?」
含乃往依猗盧。
盧優禮相待,常與參商大計。
惟盧有少子比延,最為暱一愛一,意欲立以為嗣,因使長子六修,出居新平城,且將六修母廢去。
父子兄弟,互生嫌隙,所以禍機暗伏,內外不安。
盧亦防有變動,所以不能遠出,助琨討漢。
漢主聰自恃強盛,恣意奢一婬一。
既將晉懷帝鴆死,復把小劉貴人收入後一庭,仍為貴人,食品必備具珍饈,居處必窮極奢麗。
左都水使者劉攄,失供魚蟹,將作大匠靳陵,奉命築造溫明徽光二殿,逾限不成,均梟首東市。
又嘗出外遊獵,朝出晚歸,觀魚汾水,用燭繼晝,中軍將軍王彰,犯顏直諫,幾致斷首。
還有彰女王氏,入宮為上夫人,見二十五回。
代父乞哀,乃貸彰死罪,囚入獄中。
再經聰母張氏,恨聰濫刑,三日不食,太弟又與河內王粲,輿櫬切諫,還有太宰劉延年,率領百官,伏闕固諍,方將王彰釋放。
聰欲立左貴嬪劉英為繼後,母張氏究嫌同姓,不使繼立,因納弟實二女徽光麗光入宮,先使她們並為貴人,然後命聰擇一為後。
聰為母命所迫,沒奈何指定徽光。
會劉英父殷,得病身亡。
英悲憤兩迫,郁極致病,醫藥罔效,也即與聰長別,玉殞香消。
聰乃立張貴人徽光為後,進後父將軍實為光祿大夫。
才閱數月,聰母張氏又歿,聰後徽光,哭姑甚哀,累得體瘠血枯,竟化做一場春一夢。
渺渺芳魂,返入冥途,仍至乃姑前侍奉去了。
究竟紅顏沒福,或由劉英為祟,亦未可知。
徽光已逝,麗光本可繼立,但前此冊立徽光,全由聰母作主,此時聰母已逝,眼見得中宮位置,被那劉家女奪去。
劉英女弟劉娥,已由右貴嬪進為左貴嬪,挨次上升,即得為後,聰大加一寵一愛一,特命造一儀樓,與凰同。
為藏嬌計。
廷尉陳元達,上書諫阻道:
臣聞古之聖王,一愛一國如家,故皇天亦祐之如子。
夫天生烝民而樹之君,使司牧之,非以兆民之命,窮一人之欲也。
晉民暗虐,視百姓如草芥,故上天剿絕其祚,眷佑皇漢,蒼生引領,庶幾息肩,懷更蘇之望有日矣。
我高祖光文皇帝,靖言惟茲,痛心疾首,故身衣大布,居不重茵,先皇后嬪,服無綺彩,重逆群臣之請,乃建南北二宮,今光極殿之前,足以朝群後,享萬國矣;昭德溫明二殿以後,足以容六宮,列十二尊矣。
陛下龍興以來,外殄二京不世之寇,內興殿觀四十餘所,加以軍旅數興,饋運不息。
饑饉疾疫,死亡相繼,兵疲於外,民怨於內,為民父母,果若是乎?伏聞詔旨,將營儀,中宮新立,誠臣等樂為子來者也。
竊以大難未夷,宮宇粗給,今之新營,尤實非宜。
況有晉遺類,西據關中,南擅江表,李雄奄有巴蜀,劉琨窺窬肘腋,石勒曹嶷,貢稟漸疏,陛下釋此不憂,乃更為中宮作殿,豈目前之所急乎?昔太宗孝文皇帝,承高祖指漢高帝劉邦。
之業,惠呂息役之後,四海之富,天下之殷,粟帛流衍,尚惜百金之費,輟露台之役,歷代比美,跡垂不朽,故能斷獄四百,擬於成康。
陛下承荒亂之餘,所有之地,不過太宗之二郡,戰守之備,非特匈奴南越而已。
孝文之廣,思費如彼,陛下之狹,欲損如此。
愚臣所以敢犯顏切諫,冒不測之禍者也。
昧死上聞,幸陛下鑒之!
聰覽畢全文,擲諸地上,憤然大怒道:「朕為萬乘主,但營一殿,何干汝鼠子事!乃敢妄言阻撓,藐視朕躬,不殺此鼠子,朕殿何由得成?」
說至此,喝令左右:「快將元達拿到,斬首市曹,妻子一併駢戮,令他群鼠共一穴一,方洩朕恨。」
言已,自往逍遙園去了。
元達聞旨,先自鎖腰入園,且用鎖扳及堂下李樹,朗聲大呼道:「如臣所言,關係社稷至計,陛下不信,反命殺臣,臣死有知,當先訴上天,繼訴先帝。
朱雲西漢時人。
有言:『臣得與龍逢比干,同游地下,亦可無恨。
』但未審陛下為何如主,常得保全身名否?」
聰聞言益怒,叱左右牽他出斬。
偏元達抱住李樹,不令人曳,惱得聰拍案狂呼,幾欲自拔佩刀,下堂加刃。
大司徒任顗,光祿大夫朱紀,左僕射范隆,驃騎大將軍劉易等,齊跪堂下,叩頭流血道:「元達為先帝所知,開國受命,便已引置門下,彼亦盡忠竭慮,知無不言,臣等竊祿苟安,每對元達,自顧生慚。
今元達語雖狂直,還乞陛下包容,開恩特宥。
倘為了數語諫諍,即加誅戮,元達死固足惜,陛下亦累盛名,還乞三思!」聰怒尚未息,不肯依議。
忽有一內侍踉蹌出來,呈上一表,乃是新皇后的手筆,即由聰按閱道:
伏聞敕旨,將為營殿,今宮室已備,無煩更營。
且四海未一,禍難猶繁,宜一愛一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計也。
陛下當加爵賞,而反欲誅之,四海謂陛下何如哉?夫忠臣進諫者,固不顧其身也,而人主拒諫者,亦不顧其身也,陛下為妾營殿,而殺諫臣,使忠良結舌者由妾,公私困敝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於妾,妾何以當之?妾觀自古敗國亡家,未始不由婦人,每覽古事,忿之不已,何由今日妾自為之,使後人視妾,猶妾之視前人也。
妾復何面目仰侍巾櫛?請歸死此堂,以塞陛下之過!
聰看到「歸死」二字,急得面色倉皇,連下文都不及看下,便顧語內侍道:「快……快入報皇后,朕決赦元達了,願皇后放懷!」應有此狀,應有此言,但幸由劉後賢明,得成佳話。
內侍奉命復入,聰再覽表文,只有結末數語,料想是官樣文章。
也無心細閱,便召任顗等上堂,賜令旁坐,從容與語道:「朕近來微得狂疾,往往喜怒失常,不能自制。
元達原是忠臣,朕未及細察。
幸諸卿能規我過失,竭誠效忠,朕且愧對諸卿,怎敢再違忠告呢?」
任顗等聽了聰言,無非將改過不吝的套話,說了幾句,引得聰沾沾自喜,饒有歡容。
當下指使左右,將元達開鎖,賜給衣冠,亦令旁坐,取後表出示道:「外輔如公等,內輔如皇后,朕可無後憂了。」
遂改稱逍遙園為納賢園,堂為愧賢堂,且笑顧元達道:「本意當使卿畏朕,偏今日使朕畏卿了。」
非畏元達,實畏劉後。
元達等拜謝而出。
小子演述至此,還要補敘數語:當元達抱樹時,左右意存觀望,不亟曳出,這是經劉後著人暗囑,教他延挨時刻,好得進表,否則一個元達,怎能抵得住數人?就使力大如虎,也早被牽出斬首了。
補添數語,免使閱者指摘,且更見劉後之賢。
但劉聰雖似好賢,終不免荒一婬一敗德。
劉後聰明機警,可諫乃諫,不可諫亦只好聽他做去。
至嘉平四年正月,即晉愍帝建興二年。
天象地理,相繼告變,有三日出自西方,逕向東行,平一陽一地震,崇明觀陷為陂池,水亦如血,有赤龍奮身飛去。
最奇怪的是流星起自牽牛,入紫微垣,狀如龍形,墮一落平一陽一北十里,化為一肉,長三十步,闊二十七步,臭達平一陽一。
肉旁常有哭聲,晝夜不止。
究是何物,可惜當時無博學家考究詳明。
平一陽一內外,嘩稱怪事。
漢主聰亦不能無疑,乃召公卿等入問休咎。
陳元達及博士張師,同聲進對道:「陛下問及星變,臣等恐吉少凶多,不久將至。
若後一庭內一寵一過多,三後並立,必致亡國敗家,願陛下思患預防,毋自取咎!」此不過聞聰私議,因有此諫,若謂流星化肉,應兆三後,恐無此征。
聰搖首道:「天變無常,難道定關人事麼?」
說著,拂袖入內,縱樂如故。
適劉後有娠,常患腹痛,等到十月滿足,勢將臨盆,非常難產,暈死了好幾次,經醫官竭力救治,才得分娩。
不料生下兩種怪物,一是半紅半白的怪蛇,一是有角有頭的怪獸,蛇獸並出,驚倒左右,霎時間蛇即竄去,獸亦遁走,不知去向。
愈出愈奇,令人不可思議。
有人躡跡尋視,到了隕肉處,蛇獸俱在,似死非死,也不敢下手掩捕,惟還報都中,益稱奇異。
劉後既遭難產,又出重驚,當然釀成危症,挨了數日,氣絕而亡。
如此賢後,似不應遘此奇疾,這想是為劉聰所累。
那隕肉卻也失去,哭聲亦止。
漢主聰最一愛一此後,喪葬儀制,格外從隆,予謚武宣,並將後姊劉英,亦追諡為武德皇后。
二劉既死,尚有四小劉,統想承恩邀一寵一,求躋後位。
聰已將四小劉挨次序進,最長的進位左貴嬪,次為右貴嬪,不過立後問題,還未解決。
一日,至中護軍靳准宅中,飲酒為歡。
准呼二女出謁,由聰瞧著,好似那仙子下凡,嫦娥出世,不由的拍起案來,連聲叫絕。
准趁勢面啟道:「臣女月光月華,年將及笄,倘蒙陛下不棄葑菲,謹當獻納。」
恐是一條美人計。
聰喜出望外,即夕載二女入宮,普施雨露,合抱衾裯,徹夜綢繆,其樂無極。
翌日,即封二女為貴嬪。
月光尤為妖媚,無體不一騷一,引得聰魄蕩神迷,一愛一逾珍璧。
過了旬月,竟立為繼後。
又過了數月,復因左右兩個劉貴嬪,侍奉有年,不便向隅,特冊左貴嬪劉氏為左皇后,右貴嬪劉氏為右皇后,《通鑒》載月華為右皇后,今從《晉書》及《十六國春秋》。
加號皇后靳月光為上皇后。
真是後來居上。
校尉陳元達,上言:「三後並立,適如臣慮,將來必有大患,務乞收回成命。」
聰不肯從。
且調元達為右光祿大夫,一陽一示優禮,一陰一實奪權。
已而太尉范隆,大司馬劉丹,大司空呼延晏,尚書令王鑒等,情願讓位元達,乃復徙元達為御史大夫,儀同三司。
元達復居諫職,仍常監察宮廷,得間便諫。
可巧查得一種穢史,遂援了有犯無隱的故例,確鑿陳詞,遞將進去。
聰取覽奏牘,乃劾上皇后靳氏,私引美少年入宮,與他苟合等情。
看官!試想天下沒有一個男兒漢,不恨妻室犯一奸一。
聰雖一寵一愛一月光,聽了犯一奸一二字,也不禁忿火中燒,便趨入上皇后宮內,痛詈月光,並將元達原奏,隨手擲示,令她自閱。
月光情虛畏罪,只好嗚嗚咽咽,哀乞求憐。
偏聰置諸不理,拂袖竟去。
到了次日,竟有內侍報聰,說是上皇后服藥自盡。
聰又不禁追念前情,急去臨視,見她顰眉淚眼,尚帶慘容,頓時一愛一不忍釋,又抱一屍一大哭一場,才令棺殮。
從此由悲生憤,深嫉元達,無論什麼規諫,都置若罔聞。
甚且益肆荒一婬一,終日不出,但命子粲為丞相,總掌百揆,一切國事,俱委粲裁決便了。
惟聰雖不道,餘威未衰,石勒劉曜,進退無常,終為晉患。
愍帝孤守關中,勢甚岌岌,只望著三路兵馬,合力勤王。
建興三年二月,命左丞相睿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南一陽一王保為相國,劉琨為司空。
詔使分遣,加官進爵,無非是勸勉征鎮的意思。
無如琨在晉一陽一,介居胡羯,一步不能遠離,保自上邽出據秦州,收撫氐羌,軍勢稍振,但也無心顧及長安。
睿雖奄有江左,比并州秦州兩路,較為強盛,怎奈一東一西,相去太遠。
河洛未靖,荊湘又亂,中途被阻,未便行軍,所以詔書日迫,睿總以道梗為辭,須俟兩江戡定,方可啟行。
樂得推諉。
小子查閱《晉書》,那時沿江亂首,莫如杜弢,次為胡亢杜曾。
杜弢已見前文,見二十四、二十五回。
胡亢系前新野王歆牙門將,歆死後將佐四散。
歆死張昌之難,見前文。
亢至竟陵,糾集散眾,自號楚公,用歆司馬杜曾為竟陵太守。
曾技勇過人,能被甲入水,不致沉沒,所以亢恃為股肱,常使他出掠荊湘。
荊湘人民,既苦杜弢、復苦胡亢杜曾,當然不得寧居,流離失所。
荊州刺史周顗,甫經蒞鎮,便為杜弢所迫,退走潯水城。
揚州刺史兼征討都督王敦,屯兵豫章,見二十六回。
急檄武昌太守陶侃,尋一陽一太守周訪,歷一陽一內史甘卓等,合兵討弢。
弢正進圍潯水城,由陶侃督兵往援,使明威將軍朱伺為前驅,奮擊弢眾。
弢還保冷口,侃語朱伺道:「弢必步向武昌,掩我無備,我軍亟宜還郡,扼住寇蹤,毋中彼計!」說著,仍遣伺帶著輕騎,從間道先歸,自率步兵繼進。
伺至江陵,城尚無恙,正在城外安營,遙聞喊聲大震,料是弢眾前來,不禁大呼道:「陶公真是神算,有我在此,看賊能搖動我城否?」
當下按轡待著,不到片時,弢眾已至,伺即麾騎殺出,迎頭痛擊,反使弢意外驚疑,倉猝對敵。
兩下裡正在酣戰,不防後面又來了一支步兵,各執短刀,殺入晞陣。
晞前後受敵,立即潰散,遁歸長沙。
伺會同步兵,追至數十里外,擒斬千人,方才回城。
這支步兵,不必細問,便可知是陶侃帶來。
侃使參軍王貢,向敦告捷,敦欣然道:「今日若無陶侯,便無荊州了。」
遂表侃為荊州刺史,令屯淝左。
周顗自潯水城,追至豫章,仍奉琅琊王命令,召還建業,復任軍諮祭酒,不消細敘。
惟侃使王貢,由豫章西還,道出竟陵。
竟陵城內的杜曾,已因胡亢好猜失眾,潛引故都督山簡參軍王沖,襲殺胡亢,並有亢部,貢想乘機邀功,逕入竟陵城。
詐傳陶侃號令,授曾為前鋒大都督,使擊王沖,沖本在山簡麾下,因簡病歿夏口,所以聚眾為亂。
杜曾聞王貢言,樂得轉風使航,將衝擊死,即令貢報答陶侃,貢作書寄往淝左,但言曾願投誠,未及矯命情事。
侃乃徵召杜曾,曾見來札中,並無前鋒大都督字樣,未免啟疑,不肯應一召。
貢亦恐矯命事發,或至得罪,索一性一直告杜曾,且與曾合謀襲侃。
侃那知兩人密謀,未及防備,驀被杜曾潛兵突入,害得全營大亂。
還虧命不該絕,僥倖逃生。
百密難免一疏,可見行軍之難。
王敦得報,表奪侃官,以白衣領職,侃復邀同周訪等,進破杜弢,敦乃復奏侃官。
已而侃又為弢將王真所襲,敗奔灄中,得周訪援,方將王真擊退。
杜曾王貢與弢聯合,到處劫掠,王敦又令陶侃甘卓等,併力擊弢,大小數十戰,弢眾多死,乃遣使詣建業,向睿乞降。
睿不肯許,弢已窮蹙,因再貽南平太守應詹書,托他代為解免,當圖功贖罪。
詹將原書轉呈建業,並稱弢有清望,應許他悔惡歸善,借息兵鋒。
睿乃使前南海太守王運,往受弢降,赦免前愆,令為巴東監軍。
弢已受命,偏征弢諸將,未肯罷兵,仍然攻弢不止。
弢不勝憤恨,拘害王運,又復為亂,分遣部將杜弘張彥,掩襲臨川豫章。
臨川內史謝摛被殺,豫章亦幾被陷沒,幸周訪擊殺張彥,逐去杜弘,豫章復安。
陶侃專攻杜弢,弢使王貢挑戰,橫足馬上,狀極囂張。
侃出馬遙語道:「杜弢為益州小吏,盜用庫錢,父死不奔喪,毫無禮義,卿本善人,奈何背我助逆?難道天下有白頭賊麼?」
謂為賊不得至老。
說至此,見貢斂容下足,易倨為恭,便不與交鋒,還入原壘。
夜間乃遣使慰諭,並截發為信,誓不記仇。
貢遂趨降侃營,侃推誠相待,令貢反襲杜弢。
弢驟為所乘,不能抵敵,除逃以外無別策。
但貢與弢麾下將佐,均已熟識,當時向眾大呼,降可免死,並可加官。
於是人人解甲,個個投戈,單剩弢一人一騎,狂竄而去。
貢收降眾報侃,侃不戮一人,擇尤錄用,余皆給資遣歸,遂乘勝進復長沙,後來追索杜弢,竟無下落,想已是走死荒野了。
小子有詩歎道:
漂搖風雨滿神州,日下江河亂未體。
戡定荊湘非易事,論功應獨讓陶侯。
杜弢已死,只有杜曾未除,逃匿石城。
丞相琅琊王睿,得了長沙捷報,承製頒給赦書,分賞諸將,欲知底細,容待下回說明。
陳元達虜臣也,劉娥虜後也,一淪左衽,一偶番主,就是有善可稱,亦似在無足重輕之列。
然孔子《春秋》中國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
無畛域之見存於其間,故《春秋》一書,流傳萬世。
依例而推,則如元達之直劉聰,不得謂非忠臣,劉氏之疏救元達,不得謂非賢後,善善從長,惡惡從短,固史家應有之要旨也。
杜弢為逆,胡亢杜曾,又復從亂,亂逆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陶侃周訪甘卓等,合兵進討,義在則然,但侃尤為忠勇,故敘侃較詳,敘訪卓則皆從略,詳略之分,均具深意,是又閱者所當體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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