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
《兩晉演義》第二十四回 執天子洛中遭巨劫 起義旅關右迓親王
卻說懷帝因越已病死,改任大臣,進太子太傅傅祗為司徒,尚書令荀藩為司空,進幽州都督王浚為大司馬,都督幽冀諸軍事,南一陽一王模為太尉,涼州刺史張軌為車騎大將軍,琅琊王睿為鎮東大將軍,兼督揚江湘交廣五州諸軍事。
復頒詔四方,促令勤王。
可奈神州鼎沸,世亂益滋,兩河南北,胡騎充斥,各鎮將自顧不遑,怎能入衛?就是荊湘一帶,也鬧得一塌糊塗。
征南將軍山簡,駐守襄一陽一,俄為王如所一逼一,又俄為石勒所攻,他本是個酒中徒,時在高一陽一池濱游宴,童兒為簡作歌道:「山公出何許,住自高一陽一池。
日夕倒載歸,酩酊無所知。」
照此看來,前時遣督護王萬入援,事雖不成,還算他提醒一精一神,力圖報效。
回應前回。
後來接連遇寇,安坐不穩,復遷屯夏口,勉強支撐。
外如荊州刺史王澄,誤信謠言,折回江陵,亦見前回。
適巴蜀流民,散居荊湘,與土人忿爭,激成亂釁,戕殺縣令,嘯聚樂鄉。
澄遣內史王機,率兵往討,流民已望風乞降,澄佯為許諾,暗令機乘夜掩襲,沈殺八千餘人,所有流民妻子,悉數充賞。
但尚有益梁流民,未曾從亂,免不得兔死狐悲,更兼湘州參軍馮素,亦欲盡誅流民,遂致流民大駭,寓居四五萬家,同時造反,推醴陵令杜弢為主,奉為湘州刺史,南破零陵,東掠武昌。
王機出軍堵御,失利奔回。
澄亦不加憂懼,且與機日夜縱酒,投壺博戲,消遣光一陰一。
即如乃兄王衍,慘死寧平,他亦沒甚悲慼,反抱著達觀主義,得過且過罷了。
至若成都為李雄所據,前益州刺史羅尚,始終不能規復,反由李雄出兵東略,屢攻涪城,梓潼太守譙登,固守三年,食盡援窮,終遭陷沒。
登被擒不屈,致為所害。
敘入此事,所以旌忠。
長江上下游,如此擾亂,還有何人勤王?惟琅琊王睿鎮守江東,尚覺安居無事,但他是已脫虎口,棲身樂國,何苦再投險地,來作孤注?所以宅中馭外的洛一陽一城,反弄到內無糧草,外無救兵。
懷帝終日憂悶,徒喚奈何。
會大將軍大都督苟晞,表請遷都倉垣,並使從事中郎劉會,運船數十艘,宿衛五百人,谷米千斛,來迎乘輿。
懷帝意欲從晞,召集公卿,決議行止。
公卿已是寥寥,剩了幾個糊塗蟲,毫無智謀,當斷不斷。
侍從左右,又只管眼前溫飽,戀戀家室,未肯遠行。
究竟懷帝是個主子,不能孑身潛遁,沒奈何順從眾意,又蹉跎了好幾日。
既而洛中饑困,人自相食,百姓流離轉徙,十死八九。
懷帝實不堪久居,再召公卿集議,決意啟行。
偏是衛從寥落,車馬蕭條,懷帝撫手長歎道:「如何竟無車輿?」
乃使傅祗出詣河一陰一,整治舟楫,自與朝士數十人,步行出西掖門。
到了銅駝街,但見盜賊盈途,隨處劫掠,料知不能過去,只好退回。
度支校尉魏浚,率領流民數百家,出保河一陰一的硤石,有時掠得穀麥,獻入宮廷。
懷帝已飢不擇食,未便問及來歷,就將這穀麥贍濟宮人,並加浚為揚威將軍,仍領度支如故。
居然做了賊皇帝。
驀然間傳入警報,乃是漢大將軍呼延晏,率眾二萬七千人,殺奔洛一陽一來了,懷帝當然加憂。
嗣是連接敗耗,多至一十二次,統共合算死亡人數,直達三萬餘人。
已而又聞漢兵日盛,劉曜王彌石勒三路人馬,會同呼延晏,趨集都下,急得懷帝形色倉皇,不知所措。
遷延數日,果然漢兵進一逼一,猛攻平昌門,城內洶洶,無心拒守。
才閱一夕,便被漢兵陷入,再攻內城,殺人放火,猖獗得很。
東一陽一門外,煙霧迷一離,就是各府寺衙門,多被延燒,一騷一擾了一晝夜,竟爾退去。
懷帝急命荀藩兄弟,具舟洛水,淮備東行。
藩與弟組奉命往辦,船隻甚少;東招西呼,才湊集了數十艘。
不料漢兵又復轉來,放起一把無名火,將各船一律毀盡。
藩組兩弟兄,不敢回都,竟逃往轘轅去訖。
第一條好計。
原來前時攻入都門,只有呼延晏一支兵馬,他在都中擾亂一宵,還恐孤軍有失,未敢久留,所以引兵暫退。
及王彌劉曜,先後繼至,晏自然放心大膽,再來攻城,適見洛水中備有船隻,料知晉主將遁,樂得乘機毀去,斷他走路,遂與王彌再攻宣一陽一門。
都中已經殘破,越覺無人守禦,晏與彌當即攻入,內城衛士,亦紛紛逃散。
漢兵斬關直進,如入無人之境。
兩漢將馳入南宮,登太極前殿,縱兵大掠,所有宮中婦女,庫中珍玩,搶劫一空。
懷帝不能不走,帶了太子詮吳王晏竟陵王楙等,趨出華林園門,欲奔長安。
可巧劉曜自西明門進來,兜頭碰著,一聲號令,部將齊進,立把懷帝等抓住,拘禁端門,再撥兵收捕朝臣,凡右僕射曹馥,尚書閭邱沖袁粲王緄,河南尹劉默及王公以下百餘人,悉數拿住,一併屠戮。
太子詮與晏楙二王,亦為所害。
只留侍中庾珉王俊,陪侍懷帝,不令加刑。
都下士民,被難死亡,約二萬人。
由曜命兵士遷一屍一,至洛水北濱,築為京觀。
復發掘諸陵,焚燬宗廟宮闕,大肆凶威。
是年正歲次辛未,適應宣於修之的前言。
見二十二回。
曜又搜劫后妃,自皇后梁氏以下,分賞諸將,充作妻妾,自己揀了一個惠皇后羊氏,一逼一與為歡。
羊皇后在惠帝時,九死一生,留居弘訓宮中,年已三十左右,猶是鬒發紅顏,一些兒不見憔悴,此次為曜所一逼一,仍然怕死,不得已委身強虜,由他一婬一污。
其餘后妃嬪嬙,也與羊後一般觀念,寧可失節,不可捐生。
剝盡司馬氏的臉面。
獨故太子遹妃王氏,在宮被掠,為漢將喬屬所得,王氏召還宮中,見十二回。
屬見她風韻未衰,便欲下手行強,自快肉一欲。
不料王氏鐵面冰心,誓不相從,覷著屬腰下佩劍,趁他未及防備,順手拔來,向屬猛一刺,偏屬將身一扭,竟得閃過。
王氏執劍指屬道:「我乃太尉公女,皇太子妃,義不為胡逆所辱,休得妄想!」衍有此女,勝過乃父十倍。
喬屬至此,禁不住怒氣上衝,便向王氏手中奪劍,究竟王氏是個女流,怎能相敵?霎時間劍被奪去,還手亂砍,嗚呼告終。
一道貞魂,上衝霄漢。
看官欲知烈婦遺名,乃是王衍少女王惠風。
彷彿畫龍點睛。
石勒最後入都,見都中已同墟落,掠無可掠,乃仍然引去,往屯許昌。
劉曜既污辱羊後,又殺害太子諸王,尚嫌財帛未足,不免怨及王彌,說他先入洛一陽一,格外多取。
彌尚未知曜意,向曜獻議道:「洛一陽一為天下中州,山河四塞,城闕宮室,不勞修理。
殿下宜表請主上,自平一陽一徙都此地,便可坐鎮中原,奄有華夏了。」
曜借端洩忿道:「汝曉得甚麼?洛一陽一四面受敵,不可固守,況已被汝等掠奪淨盡,只剩了一座空城,還有何用?」
彌亦怒起,且行且罵道:「屠各子,匈奴貴種,叫作屠各。
莫非想自做帝王麼?」
遂亦引兵出洛,東屯項關。
曜遣呼延晏押著懷帝及庾珉王俊等赴平一陽一,復將宮闕焚去,挈了羊後,麾兵北行。
漢兵已三路分趨,胡氛少散。
司徒傅祗,曾出詣河一陰一,尚未還都。
見上。
便在河一陰一設立行台,傳檄四方,勸令會師孟津,共圖恢復,無如年垂七十,筋力就衰,偶然感冒風寒,就不能支,竟爾謝世。
一路了。
大將軍苟晞,屯兵倉垣,適太子詮弟豫章王端,自洛一陽一微服逃出,奔至晞處,晞始知洛一陽一已陷,即奉端為皇太子,徙屯蒙城,建設行台,自領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諸軍事。
別將王贊出戍一陽一夏,他本出身微賤,超任上將,已不免志驕氣盈,此次挾端承製,獨攬大權,更覺得意氣揚揚,饒有德色。
平居侍妾數十,奴婢近千,終日累夜,不出庭戶,僚佐等稍稍忤意,不是被殺,即是被笞;私一黨一務為苛斂,毒虐百姓,因此怨聲載道,將士離心。
遼西太守閻亨,上書極諫,大觸晞怒,即誘令入問,把他梟首。
從事中郎明預,有疾居家,聞亨受戮,乃力疾乘車,入帳白晞道:「皇晉如此危亂,乘輿播遷,生靈塗炭,明公親稟廟算,將為國家撥亂反正,除暴安民,閻亨善士,奈何遭誅?預竊不解公意,所以負疾進陳。」
此等人實不屑與談。
晞怒叱道:「我自一殺閻亨,與汝何涉,乃抱病前來,膽敢罵我!」預從容答道:「明公嘗以禮進預,預亦欲以禮報公。
今明公怒預,恐天下亦將怒公。
從前堯舜興隆,道由翕受,桀紂敗滅,咎在飾非,天子尚且如此,況身為人臣呢?願明公暫且霽威,熟思預言。」
晞見他意誠語摯,倒也不覺自慚,因巽詞答覆,遣令回家,惟驕惰荒縱,仍不少改。
部將溫畿傅宣等,相繼叛去,並且疫癘交侵,饑饉薦至,眼見是不能保守,坐待滅亡。
果然石勒從許昌殺來,先破一陽一夏,擒住王贊,復輕騎馳至蒙城。
晞尚安坐廳中,與嬖妾等飲酒調一情,直至勒兵已入,方驚出徵兵,兵尚未集,寇已先臨。
那時大苟小倍,無處奔避,統被勒兵捉去。
豫章王端,也即受擒。
勒有意辱晞,鎖住晞頸,且署為左司馬,一面報告劉聰。
聰加勒為幽州牧。
王彌欲自王青州,只忌一勒,佯貽勒書,賀勒獲晞,書中說道:「公一鼓獲晞,用為司馬,猛以濟寬,令彌拜服。
果使晞為公左,彌為公右,天下有何難定呢?」
勒覽書畢,顧語參謀張賓道:「王彌位重言卑,必非好意。」
賓答道:「誠如公言,賓料王公私意,無非欲據有青州,自安故土,彌本青州人。
只恐明公踵襲彼後,所以甘言試公,公不圖彼,彼且圖公了。」
勒乃令賓作書答彌,謂願與彌結歡,使彌主青州,自主并州,當即約期會盟。
彌卻信為真言,復書如約。
欺人者卒被人欺。
勒遂移營就彌,請彌至營內宴會。
彌長史張嵩,勸彌勿往,彌不肯聽,昂然徑去。
勒慇勤款待,酒至半酣,被勒拔劍出鞘,一揮了命,便即縱兵出營,持了彌首,往撫彌眾。
彌眾不敢與爭,只好降勒。
於是彌在洛一陽一時,所掠子女玉帛,盡為勒有,勒始得如願以償了。
目的物無非為此。
漢主聰聞勒擅殺王彌,手書詰責,勒表稱王彌謀叛,所以加誅。
聰因王彌已死,損一大將,不得不籠絡石勒,乃加勒鎮東大將軍,督並幽二州軍事。
苟晞王贊,潛謀殺勒,事洩被戮。
豫章王端亦遇害,晞弟純一併斃命。
一路復了。
勒復引兵南掠豫州諸郡,臨江乃還,屯駐葛陂。
尚有劉曜一軍,進攻蒲阪,守將趙染,乃奉南一陽一王模軍令,統兵留戍,至此竟舉城出降。
曜即遣染為先鋒,使攻長安,自為後應。
適河內王劉粲,亦由漢主聰遣發,領兵到來,與曜相會。
曜偕粲同行,途次接趙染捷報,在潼關擊破模兵,長驅至下邽,曜粲大喜。
未幾又接染書,報稱模已出降,粲志在劫掠,麾兵先進,及抵長安,染已將模拘至,令他見粲,且攘袂瞋目,旁數模罪,粲即令推出斬首。
模妃劉氏,與次子范一陽一王黎,亦送至粲前,粲見劉氏姿貌平常,年亦半老,不禁冷笑道:「此婦只合配我奴僕,奈何為王妃?」
隨即叫過胡奴張本,指劉與語道:「賞了汝罷!」張本拜謝,竟領劉氏趨入帳後,大約是去效于飛了。
王妃下配胡奴,可恥孰甚!范一陽一王黎,又由粲叱出處斬,惟模長子保,鎮守上邽,幸得免難。
都尉陳安,率模餘眾,出走依保,余如長史魯繇,將軍梁汾等俱作俘虜,由粲送入平一陽一。
是時關西饑饉,餓莩盈途,粲無從飽掠,怏怏引去,留劉曜居守長安。
曜得晉封中山王,領雍州牧,復遣兵出掠州郡,勒令歸漢。
安定太守賈疋,憚漢兵威,方與諸氐羌等,奉書與曜,且送子弟為質。
途次遇著馮翊太守索綝,問明情由,截使折回,同行見疋,慨然與語道:「公為晉臣,怎得未戰先降?況關西亦不乏將士,何不首先倡議,勉圖興復呢?」
疋愧謝道:「我非無此意,但恨兵力未足,暫圖安民,今得君來助,自當受教。」
原來綝為模從事中郎,出守馮翊,因模已敗死,乃與安夷護軍麴允,頻一陽一令梁肅等,共議為模復仇,即由綝往說賈疋,約同起義。
疋已依了綝言,綝便召麴允梁肅同至安定,公推疋為平西將軍,集眾五萬,共指長安。
雍州刺史麴特,新平太守竺恢,扶風太守梁綜,亦望風響應,合兵十萬,與疋相會,軍勢大振。
漢河內王粲,行次新豐,接得關西軍一警,忙令降將趙染,部將劉雅,往攻新平。
索綝急引兵赴援,努力鏖鬥,殺退趙劉二將,再與賈疋會合,進攻劉曜。
曜領兵至黃邱,一場大戰,曜眾敗卻,退還長安。
疋移兵襲漢梁州,擊斃漢刺史彭蕩仲,又遣麴特等往攻新豐,也是卷甲銜枚,出其不意,得將劉粲殺敗。
粲奔還平一陽一,於是大集各軍,合圍長安。
關西胡晉,翕然歸附,大有叱吒風雲,光復河山的氣象。
一靡一不有初,鮮克有終。
可巧前豫州刺史閻鼎,奉秦王業至藍田,遣人告疋。
疋乃發兵相迎,導入雍城,使梁綜引眾為衛,俟收復長安後,再定規程。
這秦王業為吳王晏子,過繼秦王柬為嗣,年甫十二,乃是司空荀藩外甥。
藩與弟組同奔密縣,業亦往依,適閻鼎招集西州流民,也至密縣,藩乃奉業為主,用鼎為佐,前中書令李曬,司徒左長史劉疇,鎮軍長史周顗,司馬李述等,陸續趨至,謂鼎才可用,勸藩署鼎冠軍將軍,仍行豫州刺史事。
鼎本天水人氏,意欲還鄉,乃與大眾商議,擬奉業入關。
荀藩等俱籍隸東南,不願西去,只因山東未靖,總須遷地為良,於是轉趨許穎。
會河一陽一令傅暢,祗子。
寄書與鼎,謂不如速赴長安,起兵雪恥,鼎遂決意西往。
行至中途,荀藩等俱皆奔回,鼎勒兵返追,曬等被殺,唯藩組顗述四人,分路逃脫。
鼎力追不及,才西趨藍田,得疋相迎,轉入雍城,這且待後再表。
且說荀藩兄弟及李述奔往滎一陽一,收集部屬,往保開封。
獨周顗渡江東行,走依琅琊王睿。
睿令顗為軍諮祭酒,頗加禮遇。
當時海內大亂,只江東少安,士大夫為避亂計,陸續東來。
王導勸睿延攬俊傑,共得一百六人,皆闢為掾屬,號百六掾。
最著名的是前穎川太守刁協,東海太守王承,廣陵相卞壺,江寧令諸葛恢,歷一陽一參軍陳頵,前太傅掾庾亮諸人,就是周顗亦參列在內。
既而前騎都尉桓彝,亦奔投建業,見睿微弱,退語周顗道:「我因中州多故,來此求全,乃單弱至此,怎能濟事?」
顗也未免欷歔。
及彝往見王導,與談時事,導口講指畫,議論風生,頓令彝心悅誠服。
又還語周顗道:「江左有管夷吾,我不必再憂了。」
也恐未必。
建業城南有臨滄觀,在勞勞山上,有亭七間,名曰新亭。
導每與群僚往游,設宴共飲。
周顗飲了數觥,不由的悲從中來,淒然歎息道:「風景不殊,舉目有山河之異。」
大眾聽了,具相顧流涕。
惟導慷慨激昂,舉觴與語道:「我輩聚首一方,應共戮力王室,克復神州,奈何頹然不振,徒作楚囚對泣呢?」
數語頗有丈夫氣。
眾乃收淚,相與謝過。
導又藉著酒興,談了一番匡復事宜,方才偕歸。
已而陳頵與王導書,請黜虛崇實,大略說是:
中華所以傾敝,四海所以土崩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虛名之意。
而後實事,浮競驅馳,互相貢薦。
言重者先顯,言輕者後敘,遂相波扇,乃至凌遲。
加有老莊之俗,傾惑朝廷,養望者為弘雅,政事者為俗人,王職不恤,法物淪喪,夫欲制遠,必由近始,故出其言善,千里應之。
今宜改張,明賞信罰,拔卓茂於密縣,顯朱邑於桐鄉,然後大業可舉,中興可冀耳。
朱邑卓茂皆東漢時人。
看官試閱頵書,應知晉室危亡,正坐此弊,就是隔江人士,過從如鯽,亦不過侈談文物,雅號風一流,若要他戮力從公,實是寥寥無幾,導雖有志振興,但究未能轉移風俗,得了頵書,無非是付諸一歎罷了。
小子有詩詠道:
不經堅忍不成忠,士節凌夷國本空。
但解清談終誤國,餘風尚自染江東。
江東初造,百廢待興,忽聞石勒在葛陂治兵,有進攻建業消息,免不得又要開戰了。
欲知後事,且閱下回。
觀懷帝之坐處危城,糧盡援絕,甚至欲出無車,欲奔無路,可見帝王失勢,比庶民猶且不如。
司馬氏之列祖列宗,死後有知,應悔前時之挾權篡魏,反足貽禍子孫,是何如不為帝王之為愈也。
劉曜石勒王彌輩,徒知屠掠,毫無英雄氣象,不過因晉室無人,遂至橫行海內,否則跳樑小丑,亦何能為?試看索綝賈疋等之倡言起義,一鼓而集十餘萬人,破劉粲,敗劉曜,兵威大震,向使始終如一,則中興事業,當屬諸愍帝,而琅琊王睿無與也。
彼劉曜石勒,亦烏能更迭稱雄乎?要之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兩河已矣,江左雖多名士,亦不過互相標榜,無裨實用,此關洛之所以終亡,而江東之仍歸積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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