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書白話版
儒林傳
李鉉,字寶鼎,渤海南皮人氏。
九歲進學,誦讀《急就篇》,一個月就通曉了。
家境一向貧寒,鉉常春夏務農,冬天上學讀書。
十六歲,隨從浮一陽一人李周仁習《一毛一詩》、《尚書》,跟著章武人劉子猛讀《禮記》,隨從常山人房虯受《周官》、《儀禮》,跟著漁一陽一人鮮於靈馥受《左氏春秋》。
鉉認為鄉里沒有可以教授自己的老師,便同鄉鄰楊元懿、河間人宗惠振等結伴前往大儒徐遵明處受業。
在徐門下讀書五年,常被同硯稱道。
二十三歲時,潛心鑽研,辯論是非,撰定《孝經》、《論語》、《一毛一詩》、《三禮》義疏及《三傳異同》、《周易義例》,共計三十餘卷。
苦心孤詣,曾三個冬季不挨枕頭,困得不得了時,只是假寐一下。
二十七歲時,回家贍養母親,並在鄉里教授,其生徒經常是幾百人。
燕、趙間能講解經書的,多是鉉的弟子。
三十六歲,其父去世。
守孝期滿,認為鄉里書籍寡少,往游京師,讀了許多沒有見到過的書。
本州舉秀才,拜太學博士。
武定中,李同軌死後,高祖指使世宗在都城挑選碩學之士,來教授諸子。
世宗看中了鉉,便把他召到了晉一陽一。
是時中山石曜、北平一陽一絢、北海王..、清河崔瞻、廣平宋欽道及書法家韓毅全在東館,為諸王的師友。
鉉認為時間久遠,文字很多乖謬,受孔子「必須正名」之語啟發,於是萌發了刊誤訂正的想法。
在講授的空閒之中,閱讀了《說文》以及《倉》、《雅》,刪正六藝經注中的謬字,著書稱之為《字辨》。
顯祖受魏禪,隨同車駕還都。
天保初,帝詔鉉與殿中尚書邢邵、中書令魏收等參議禮律,依然兼任國子博士。
朝廷這時又令北平太守宋景業、西河太守綦毋懷文等草定新歷,錄尚書、平原王高隆之請鉉與通直常侍房延..、國子博士刁柔等考證得失。
不久,國子博士為正。
廢帝時在東宮,顯祖令鉉入宮用經書教授,因而甚得優禮。
幾年後,病亡。
特贈廷尉少卿。
當歸葬祖塋時,太子致祭奠之禮,並安排人護送靈柩回家,儒者仰慕。
楊元懿、宗惠振官亦俱至國子博士。
刁柔,字子溫,渤海人氏。
其父整,魏車騎將軍、贈司空。
柔少時好學,綜習經史,尤其喜好禮儀。
博聞強記,以至於氏族內外,均十分熟悉。
初做世宗皇帝的挽郎,不久為司空行參軍。
母死,守制以孝道聞名。
永安中,授中堅將軍、奉車都尉,加冠軍將軍、中散大夫。
元象中,赴晉一陽一,高祖拜他做了永安公府的長流參軍,又請他教授諸王子。
天保初,擢為國子博士、中書舍人。
魏收撰魏史,上書請求刁柔等人參預其事。
柔十分固執,所以魏收很是厭惡。
柔還參議律令。
當時討論立五等爵邑,有人認為承襲的人沒有嫡子,就立嫡孫,無嫡孫,立嫡子的弟弟,無嫡子的弟弟,立嫡孫的弟弟。
柔認為無嫡孫,應該立嫡曾孫,不當立嫡子弟。
他說:
柔案:《禮》言立嫡以長,故稱長子為嫡子。
嫡子死,以嫡子的兒子為嫡孫,嫡孫死,曾孫、玄孫也是這樣。
當然啦,嫡子之名,本為「傳重」。
所以《喪服》篇稱「庶子不為長子服三年之喪」,「不承繼祖與死去的父」。
《禮記》記公儀仲子之喪:「檀弓說:『什麼?我以前沒有聽說過。
仲子捨其孫而立其子是何種緣由?』子服伯子回答說:『仲子也許是行古人之道吧。
古時候周文王捨棄伯邑考而立武王發,微子捨棄孫子盾而立弟衍,仲子也許是走古人的路吧。
』」鄭玄註:「伯子為尊親者諱,立子是不對的。
文王立周武王,權宜之計。
微子的嫡子死了,立自己的弟弟衍,是殷人之禮儀。」
「子游向孔子請教,孔子說:『非,當立孫。
』」注云:「據《周禮》。」
商因嫡子死,立嫡子的同母弟;周由於嫡子死,立嫡子的兒子為嫡孫。
故《春秋》、《公羊》之義,嫡子的孫子死了,質樸之家親近親人而先立弟,文雅之家尊重尊長而先立孫。
《喪服》篇講:「為父後者,不為被父休掉了的母親守孝。」
《喪服小記》說:「祖父死,孫守孝三年,祖母死,亦守孝三年。」
不為被休棄了的母親服喪,是由於不能在宗廟祭祀的緣故。
為祖母服喪三年,是因為大宗為傳重的緣故。
如今議論以嫡孫死而立嫡子的母弟,嫡子的母弟就是父後。
嫡子的母弟本來不是承嗣之人,因為無嫡,所以才得為父後。
那麼嫡孫之弟,理應為父後。
父死後,則為祖後的承繼人服斬,既能為祖服斬,而不能為正宗嫡傳,我還沒有聽說過。
如果按商代的親近親人之義,就不能嫡子死而立嫡孫。
若依周朝尊崇尊長之文,哪能捨其孫而立其弟?或文雅或質樸,愚用就迷惑不解了。
《小記》又道:「嫡婦不為舅後者服喪,則姑且為其服小寶服。」
註:「謂夫有廢疾,或者其他的原因,死了,無子,便不是正宗了。
小寶,是庶婦的喪服。
大凡父母對於子女,舅姑對於媳婦,將不能傳重於嫡,若想傳重者為非謫,所服喪服即如眾子、庶婦。」
講的是死無子的人,說絕世無子,不是說沒有嫡子。
如這人有子,怎麼能說他無後?夫雖有廢疾而沒有兒子,妻還可以為嫡。
嫡名還在,而想廢除他的兒子,這符合於禮制嗎?禮有增損,代代相承,一定說宗嫡可得而能變改,則為後服斬服,也應該有沿襲有更改。
天保七年(556)夏,刁柔卒,時年六十五。
柔在史館時間不長,恰逢魏史撰成之際,心存偏袒,《魏書》中立傳者凡同他有親戚朋友關係的,均虛美過實,因此深受時人的譏誚嘲諷。
馮偉,字偉節,中山安喜人氏。
身長八尺,衣冠宏偉,見者莫不肅然起敬。
年輕時從李寶鼎遊學,李看重了他的聰明機敏,常以別意向他提問。
偉多有通解,尤明《禮傳》。
後歸鄉里,閉門不出將近三十年,不問家業的經營,也不結交賓客,專一精一覃思,無所不通。
趙郡王出守定州,以禮相接,命書三至,縣令親入其家,偉依然稱病不從。
王準備親自延請,佐史幕僚先後騎馬趕來向他通報,縣令還專門幫他整理衣冠,迫不得已才趕往定州。
王走出廳事迎接他,不准許他跪拜,還拉著手一同走上台階。
留居賓館,以重禮款待。
王打算舉他為秀才,偉卻堅決推辭。
一年後,請求回家。
王曉得他不喜歡拘束,贈送給許多禮物送其上路。
偉卻只接受了一套衣服,其餘盡數退還。
歸家後,始終不與人交往,但郡守、縣令曾數次登門拜訪。
年末饋遺酒肉,他更是推辭不受。
門徒束..,一概不納。
耕而飯,蠶而衣,簞食瓢飲,不改其樂,終以長壽而死。
張買奴,平原人氏。
經義淵博,有門徒一千多人。
諸儒都很推崇他,因此聲譽極高。
歷職太學博士、國子助教。
天保中卒。
劉軌思,渤海人氏。
講《詩》最一精一。
年輕時服事同郡人劉敬和,敬和服事同郡人程歸則,所以本地的士人很多是研習《詩》的。
軌思,天統中任國子博士。
鮑季詳,渤海人氏。
一精一通《禮》,聽他對《禮》釋字析句離文,就可明白大意。
又通《左氏春秋》,年輕時常是李寶鼎的都講,後來自己也有了生徒。
諸儒也很推崇他。
天統中,卒於太學博士位上。
從弟長暄,兼通《禮傳》。
武平末,為任城王皆的丞相掾,常在京師教授貴遊子弟。
齊亡後,回歸鄉里講學,卒於家。
邢峙,字士峻,河間莫地人氏。
年輕時好學,耽習墳典,遊學燕、趙之間,通《三禮》、《左氏春秋》。
天保初,郡舉孝廉,授四門博士,遷國子助教,以經學入東宮教授皇太子。
峙正直純厚,有儒者風度。
廚師給太子送食,有一道菜叫「邪蒿」,峙命令撤走,說:「這道菜有個不正的名字,非是殿下隨便可以吃的。」
顯祖聽說此事後,嘉獎了他,並賜給被褥縑纊,拜為國子博士。
皇建初,除清河太守,有惠政,民吏一愛一戴他。
因年老病多告退,返回故里,卒於家。
劉晝,字孔昭,渤海阜城人氏。
少時孤貧,喜好讀書,負笈從師,伏膺無倦。
與儒者李寶鼎同一鄉里,極相親一愛一,受學《三禮》。
又從馬敬德研習《服氏春秋》,並且很快通曉了大義。
恨故里缺少墳籍,便向西入京。
瞭解到太府少卿宋世良家藏書多,就登門拜訪。
世良收納了他,因此恣意閱覽,晝夜不停。
河清初,回冀州,舉秀才入京,考策不及第。
悔恨不學寫文章,開始緝綴辭藻,但其言語甚是古拙。
製作賦一首,以「六一合」為題,自認為是絕倫,吟誦不止。
然後感歎著說:「儒者勞累缺乏工巧,於此可見一斑。
我讀儒家經典二十多年而答策不及第,開始學習作文,還是沒有什麼進步。」
晝曾將此賦呈送魏收,收對旁人道:「賦的題目叫六一合,其愚笨已是到了極點,當我看到賦的內容之後,發現比題目還要愚笨。」
晝撰《高才不遇傳》三篇。
在皇建、太寧期間,還多次上書,言詞切直,多非世要,而始終不被朝廷採納。
自認為博物奇才,言語狂妄,常說:「假若我有幾十卷書在後世流傳,齊景公用千匹馬來交換,我也不會同意的。」
晝容止舒緩,舉動不俗,這也是他不能入仕的原因。
天統中,卒於家,享年五十二歲。
馬敬德,河間人氏。
年輕時喜好儒術,負笈跟隨大儒徐遵明學《詩》、《禮》,通曉大義卻不一精一深。
於是專心《春秋左氏傳》,認真研求,晝夜不懈,其釋解的大義為諸儒們所看重。
教授燕、齊間,有很多生徒跟隨著。
河間郡王常到他講學的地方尋找,想舉其為孝廉,但卻遭到了拒絕。
他前往州里,請求舉為秀才,依制度秀才應取文士,州將認為敬德是位迂腐的讀書人,不想推薦他。
敬德請求考試方略,州將策問,回答了五條,均有文理。
於是州里十分高興地推薦他進了京城。
依秀才的要求策問,合乎標準,又請試經業,問十條,均通。
中第,擢授國子助教,遷太學博士。
天統初,拜為國子博士。
世祖為後主挑選師傅,趙彥深推薦了敬德,入東宮為侍講。
其妻夢見猛獸向他們撲來,敬德跳過叢棘,自己則伏地不敢動。
敬德占卜,說:「我會得到大官的。
跳過叢棘,是超過九卿。
你伏地,是夫人。」
後主不喜讀書,敬德侍講也不勤勉,常常用《春秋》應付。
武平初,因是師傅,超拜國子祭酒,加儀同三司、金紫光祿大夫,兼領瀛州大中正。
卒。
贈開府,瀛、滄、安州諸軍事,瀛州刺史。
之後,侍書張景仁封王。
趙彥深說:「侍書也可以封王,侍講卻無封爵。」
這樣敬德也被追封為廣漢郡王。
子元熙襲承。
元熙字長明,年輕時承繼父業,兼事文藻。
因為父親的地位,從青州集曹參軍超遷為通直侍郎,待詔文林館,轉正員。
武平中,皇太子將講《孝經》,官員請求選擇師友。
帝說:「馬元熙是我師傅的兒子,文學不錯,可以讓他教授我的兒子。
這時元熙便以《孝經》入東宮授皇太子。
讀書的人羨慕他家子承父業。
元熙一性一格忠厚溫和,在宮中甚有名聲,皇太子也很親近他。
隋開皇中,卒於秦王文學位上。
張景仁,濟北人氏。
幼孤家貧,以學書為業,擅長草書隸書,後被朝廷用為內書生。
同魏郡姚元標、穎川韓毅、本郡的袁買奴、滎一陽一李超等人齊名,全被世宗引入宮中為賓客。
天保八年(557),繕寫敕授太原王紹德的書信,除開府參軍。
後主在東宮,世祖挑選書家品行敦厚謹慎者為侍書,於是景仁有幸獲選。
景仁小心恭慎,後主喜歡他,喊他博士。
歷職太子門大夫、員外散騎常侍、諫議大夫。
後主登基,除通直散騎常侍。
當吏部奏上時,御筆刪掉了「通直」兩字,遂為正常侍。
帝左右同他講話,還是呼作博士。
胡人何洪珍有一寵一於後主,想與朝士通婚,他認為景仁在宮內官位較高,便為其兄子娶景仁第二子子瑜之女為妻。
這樣兩人互為表裡,致使恩遇日重。
景仁體弱多病,帝常派徐之范等給予治療,並贈送藥物珍餚,遣中使問疾,來往者接連不斷。
之後,敕令有關人員經常傳送食物到他宅中。
遷景仁假儀同三司、銀青光祿大夫,食恆山縣干。
車駕或有行幸,在途中住宿,景仁便送來步障等物為帝遮擋風寒。
進位儀同三司,尋加開府,侍書以及其他官職依舊保留。
每天早晨須要朝拜,景仁即在東宮止歇。
及立文林館,宦者鄧長..迎奉皇帝的意旨,奏請其總領館事,除侍中。
四年(568),封建安王。
洪珍死後,長..依然同景仁關係密切,相互更是彌縫其闕,故無過失。
除中書監,因病身亡。
贈侍中,齊、濟等五州刺史,司空公。
景仁出生寒微,本無識見,卻至開府、侍中,封王。
其妻姓奇,不知道氏族所出,容貌言辭,樣樣鄙陋。
既然身為王妃,就該與諸公主、郡君同在朝謁之列,看見她的人莫不羞慚恐懼。
子瑜,薄承父業,別無他長,因洪珍的幫助,擢授中書舍人,轉給事黃門侍郎。
長子子玉,起家員外散騎侍郎。
景仁原本卑賤謙恭,當其依仗胡人、巷伯之勢後,位致通顯,志一操一大改,漸至驕狂。
良馬輕裘,前呼後擁,高門廣宇,當衢面街。
諸子忘記了根本,自稱顯貴。
自蒼頡之後,以書法入仕而得高位的,只有景仁而已。
權會,字正理,河間莫地人氏。
志尚高雅,動則依禮。
年輕時受《鄭易》,探頤索隱,妙盡幽微,《詩》、《書》、《三禮》,文義詳備。
通曉風角之術。
妙識天象。
魏武定初,本郡貢孝廉,策居上第,解褐四門博士。
僕射崔暹引薦為館客,對其十分敬重,令長子達奴手行拜師之禮,會由此而知名於世。
暹想推舉會與馬敬德等為諸王師友,但會一性一情恬靜,不慕榮華權勢,恥於做左官,堅決予以拒絕。
暹也理解其心意,就沒有強其所難。
不久,被尚書令追任為著作郎,修國史,監知太史局事。
皇建中,轉加中散大夫,余職並如故。
會公務雖重,但教授不止。
其柔順懦弱,好像不能講話,一旦臨機答難,反應敏捷,隨口而出;動必稽古,辭不虛發,因而被讀書人推崇。
官宦子弟羨慕其德義的,或就在他的家中,或寄宿鄰舍,趁他空閒之時,受其學業。
會誨人不倦,未嘗懈怠。
會雖然通曉風角之術,妙識天象,回家之後,從不提及這方面的內容,生徒有請教的,他更是不給解答。
常說:「此學可知卻不可言。
諸君以及官宦家的子弟,不由此途進晉,何必要問呢?」
會只有一個兒子,他也不用此術教授。
其謹密即可見一斑。
曾讓家人遠行,好長時間沒有回來。
那個人返歸,快要到家,卻遇上了大風雪,便借宿他宅。
會正好在學堂講說,忽然一陣旋風捲來,將雪帶入室內。
會笑著說:「行人到,為何不直接回家?」
於是派人前往某處尋找,果如其言。
常為人占筮,大小一定應驗。
他只用爻辭、彖象辨別吉凶,《易》佔之類,均不由口。
會本是貧窮之士,家無僕隸。
初任助教之日,常騎驢出入。
加之職事繁雜,不可拖延,所以總是很晚才回。
曾夜出城東門,鐘漏已盡,只有會還在騎著驢慢行。
忽然走來兩個人,一人在驢前,一人隨後,好像在幫助似的,其舉動輕漂,不同常人。
慢慢迷路,不走大道了。
會內心十分驚異,遂背誦《易經》上篇,一卷還沒完,前後兩人,突然不見。
會也不自覺地從驢背上掉了下來,因此迷悶,到天明才有知覺。
這才知道墮驢之地,是在郊外,離家只有幾里。
有一子,字子襲,聰敏一精一勤,幼有成一人的智識。
不幸死在會的前面,送葬的人因之極其的傷慟,會卻只哭了幾聲。
時人崇尚他的達觀。
武平年,從府中返回家裡,路上馬無故倒地,他便不能言語,很快就死了,時年七十有六。
注《易》一部,行於世。
會生前怕馬,位望所至,不得不騎,果然以此送了一性一命。
張思伯,河間樂城人氏。
長於解說《左氏傳》,僅次於馬敬德。
撰《刊例》十卷,行於世。
亦治《一毛一詩》章句,並用此二經教授齊安王廓。
武平初,國子博士。
張雕,中山北平人氏。
其家世世貧賤,但雕慷慨有志節,一愛一好古學。
一精一力過人,負笈從師,不遠千里。
通《五經》,尤其明曉《三傳》,從遠方跑來受業的弟子幾百人。
諸儒佩服他的強辯。
魏末,以明經召入霸府,高祖令他送諸子講讀。
起家為殄冠將軍,慢慢升為太尉長流參軍,定州主簿。
隨從世宗往并州,除常山府長流參軍。
天保中,為永安王府參軍事。
顯祖死於晉一陽一,擢雕兼祠部郎中,主持喪事,護送梓宮還鄴。
乾明初,除國子博士。
遷平原太守,因贓賄事而丟掉了官職。
世祖即位,以舊恩除通直散騎侍郎。
琅笽王儼選求博士且一精一通儒學的人,有關部門推薦了雕,時論認為得人。
尋為涇州刺史。
不多時日,拜散騎常侍,再為儼的侍講。
適逢帝的侍講馬敬德死,乃入宮講授經書。
帝十分推重他,拜為侍讀,與張景仁一同受到禮遇,入華光殿,共讀《春秋》。
加國子祭酒,假儀同三司,待詔文林館。
胡人何洪珍極得主上親一寵一,與張景仁結成姻親。
雕認為景仁位高,於是投靠了洪珍,傾心禮敬,情好日密,公私之事,雕常為他出謀劃策。
此時穆提婆、韓長鸞與洪珍同侍皇帝,知雕是洪珍的謀主,非常的嫉妒仇視。
洪珍又奏請雕監國史。
不久拜為侍中,加開府,上奏度支事,大得信任,其計多被採納。
特意敕令雕奏事不趨,稱呼他為博士。
雕認為自己出身寒門,致位大臣,因此勵一精一在公,有親躬之節;欲立功效,以報主上之恩;議論褒貶,不為所動。
宮掖不急的費用,大量減省;左右縱恣之人,嚴加約束;多次指斥一寵一要,對帝勸善規過。
帝極其倚仗於他,想委託給朝政。
雕便以澄清天下為己任,意氣甚高,曾在朝堂對鄭子信說:「早些時候入省,見賢人唐令處理事務極不乾脆果斷,如製作數行兵帳,雕不如邕;若讓主上成為堯、舜,身居稷、契,則邕不如雕。」
其狂妄自大即如此述。
長鸞等人擔心雕干政不已,便秘密地算計著他。
恰巧碰上雕與侍中崔季舒等勸諫皇上不要巡幸晉一陽一,長鸞趁機進讒,所以雕與季舒一同被殺。
臨刑前,帝令段孝言責問,雕回答說:「我起自諸生,謬被拔擢,理事累世,常蒙恩一寵一,位至開府、侍中,光一寵一隆洽。
水珠一滴,可益江海。
今日進諫,實為首謀,心意雖好,效果不佳,罪該萬死。
希望陛下珍金惜玉,開發神明,多多引進賈誼之輩,講說治道,令聽講之時,無所遮蔽,那麼,我死的這天,就好比是新生的一年。」
..欷流淚,視死如歸,侍衛左右沒有不憐憫而感歎他死得悲壯的。
時年五十五歲。
子德沖等流放北方邊地,南安反叛,德沖及弟德揭都未免於難。
德沖和謹謙恭,善於人倫,聰明好學,涉獵文史。
由於是皇帝師傅的兒子,很早就受到提拔,任員外散騎侍郎,太師府掾,入為中書舍人,依制度待詔。
其父被誅殺時,德沖在殿庭理事,目見冤曲,號哭痛悲,幾乎斷過氣去,好久才甦醒過來。
孫靈暉,長樂武強縣人。
魏大儒秘書監惠蔚就是靈暉的族曾祖父。
靈暉年輕時聰明機敏,有器量。
惠尉一子早卒,其家書籍還大量保存著。
年僅七歲的靈暉,勤奮好學,日誦數千言,只是研討惠尉手錄的章疏註釋,不求師友。
《三禮》及《三傳》都通意旨,然後向鮑季詳、熊安生質問疑滯,他的一些發明,熊、鮑不能非議。
冀州刺史舉其為秀才,射策高第,授員外將軍。
後因儒術甄明,擢授太學博士。
遷北徐州治中,轉潼郡太守。
天統中,帝敕令朝臣推舉可做南一陽一王綽師傅的人,吏部尚書尉謹上表引薦靈暉,征為國子博士,教授南一陽一王經書。
王雖然不一愛一好文學,但對他很是敬重,奏啟其任王府的咨議參軍。
綽為定州刺史,靈暉則隨同前往。
綽行為放縱,靈暉不能勸諫,只是獨自憂愁。
綽想讓管記馬一子結為咨議參軍,乃上表請轉靈暉為王師,以子結為咨議。
朝廷認為王師是三品,啟奏不合制度。
後主在啟下親筆批示,說:「只管用他。」
並給南一陽一王寫信,同意他的請求。
儒者均以此事為榮耀。
綽升任大將軍,靈暉以王師身份領大將軍司馬。
綽受誅,靈暉停職。
綽死,每到七日和百日,靈暉就要為他請僧設齋,轉經行道。
齊亡後數年卒。
子萬壽,聰明機警,博涉群書,《禮》、《傳》均曉大義,有辭藻,尤長詩詠。
齊末,一陽一休之辟舉為開府行參軍。
隋時為奉朝請、滕王文學、豫章長史。
卒於大理司直位上。
馬一子結這個人,其先祖是扶風人。
世居涼州,太和中,遷入洛一陽一。
父祖俱為清官。
子結兄弟三人,均涉文學。
一陽一休之刺西兗州,赴任時,子廉、子尚、子結與諸位朝士都有詩言贈送,一陽一製作一篇酬答,也就是他詩中所說的「三馬俱白眉」。
子結以開府行參軍擢為南一陽一王管記,隨綽赴定州。
綽每次外出遊獵,一定請子結馳馬從隨。
子結動作遲緩,衣垂帽落,或高聲驚叫或低聲啼哭,但王還是讓人驅趕著他的馬,不掉下馬來是不會停止的,綽以此取樂。
於是漸受恩一寵一,乃至直接奏請為咨議。
石曜,字白曜,中山安喜人氏,亦以儒學為晉陞之階。
居官十分清儉。
武平中,為黎一陽一郡守,值斛律武都出為兗州刺史,武都是丞相鹹一陽一王的世子,皇后的兄長,此人極其貪殘暴猛。
經過衛縣時,縣令丞尉等聚斂數千匹絹送給了他。
到黎一陽一後,下令左右諷勸曜及郡治下所有官吏貢奉財禮。
曜帶著一匹縑入刺史府,對武都說:「這是我老石織紡的,姑且贈送給您。
其餘的物品均是出自吏民之手,吏民的東西,一毫也不應侵犯。」
武都曉得曜清素純儒,笑著而未加斥責。
著《石子》十卷,言語十分淺俗。
終於譙州刺史位上。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