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書白話版
幼主紀
幼主名恆,後主的長子。
母親穆皇后。
幼主武平元年(570)六月生於鄴城。
這年十月,被立為皇太子。
隆化二年(577)春正月初一,即皇帝位,時年八歲,改元為承光元年,大赦,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帝為太上皇帝,後為太上皇后。
在此時期,黃門侍郎顏之推、中書侍郎薛道衡、侍中陳德信等勸告太上皇趕往河外募兵,再作打算,如果不能成功,則南投陳朝。
太上皇聽從了他倆的建議。
初三,太皇太后、太上皇后從鄴動身先赴濟州。
周師漸漸地迫近了。
初九,幼主從鄴城向東逃走。
十五日,周師佔領紫陌橋。
十九日,焚燒鄴城西門。
太上皇帶領著百多名侍從往東逃竄。
二十一日,渡河跑入濟州。
其日,幼主禪位於大丞相、任城王皆,令侍中斛律孝卿送禪位文和璽紱到瀛州,孝卿卻帶著這幾件東西投奔了周朝。
帝又為任城王下詔,尊太上皇為無上皇,幼主為守國天王。
留太皇太后在濟州,派高阿那肱留守。
太上皇及皇太后攜帶著幼主逃跑到青州,隨從者有韓長鸞、鄧..等幾十人。
太上皇剛到達青州,就考慮著投奔陳朝的時間、路線。
高阿那肱勾一引周軍,約定好了活捉齊主的計劃之後,就多次派人赴青州報告,說賊軍停留在很遠的地方,並且下令燒燬了橋樑、截斷了要道。
太上皇聽報,投陳的準備工作也就遲緩了。
想不到周軍突然殺至青州,太上皇窘急,打算逃遁於陳,將裝著金子的口袋捆紮在馬鞍的後邊,同長鸞、淑妃等十幾騎跑到青州南部的鄧村,被周將尉遲綱捕獲,解送至鄴,周武帝以賓主之禮接待了他們,接著連同太上皇和太后、幼主、諸王一塊護送到長安。
周封幼主溫國公。
建德七年(578),誣陷幼主和宜州刺史穆提婆等人謀反,株連到高延宗等少長幾十人,全被賜死。
神武子孫在世的,這時只有一兩個人了。
到大象末年,一陽一休之、陳德信等人啟奏大丞相隋公,請求收葬幼主等人,得隋公批准後,葬埋於長安北原的洪瀆川。
帝幼時美善,長大後,學習作文,設置文林館,招引文士。
但後主言語遲鈍,缺少風度,不喜歡同朝士見面。
除非是十分親近的侍人或一愛一寵一者,他是不輕易與人交談的。
一性一情極為懦弱,別人多看他幾眼,馬上就會發怒斥責。
向其奏事,即使是三公令錄,也不能抬頭看視,都是述說一個大概,趕忙連逃帶跑地退出。
每逢遭受災害變異、寇賊強盜、洪水旱災,不行賑濟,只在宮中設齋戒,以此為修德。
相信巫覡,祈禱無方。
早些年琅笽王舉兵動亂,報告的人誤說成厙狄伏連反叛,帝糾正道:「一定是仁威。」
斛律光死後,很多武官認為高思好勝任大將軍,一致推舉他。
帝說:「思好反覆無常。」
都是一語中的。
這樣,帝自以為策無遺算,於是越發驕奢縱放。
繁多地演奏無愁的曲調,帝親自撥彈琵琶而唱和,隨同合唱的文官武將及其近侍以百計。
人們稱之為「無愁天子」。
曾經出門遇見不喜歡的人,不眨眼地殺了他們,甚至剝掉人的臉皮觀察。
委任陸令萱、和士開、高阿那肱、穆提婆、韓長鸞等執掌天下,陳德信、鄧長..、何洪珍等參預機密。
這些人各引親一黨一,拔居高位,賣官鬻爵,收賄受賄,盤剝民眾,行私舞弊,無法一一列舉。
各宮的奴婢、宦人及商人、胡戶、雜戶、歌舞人、見鬼人胡亂地得富貴者有近萬人。
異姓封王的以百數。
開府千餘,儀同無數。
領軍一時二十,連續判決文書,各寫一「依」字,不簽上姓名,不知是誰人所為。
追贈貴一寵一們父祖的官爵,一年晉陞一次,到最高位的時候才作罷。
宮掖中的婢女都被封為郡君,宮女寶衣、玉食者五百餘人,一裙價值萬匹,一鏡台值千金。
競為侈一靡一,朝衣夕敝。
繼承了武成帝的奢麗,還認為帝王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更進一步地增建宮苑,修築「偃武修文台」,其嬪妃則各在宮中造鏡殿、寶殿、王毒瑁殿,丹青雕刻,富麗當時。
又在晉一陽一建十二院,號稱鄴下第一。
喜一愛一卻不能持久,經常是數毀數復。
深夜用火照明,強迫勞作,嚴寒時用熱水合泥,致使百工困窮,無法休息。
在晉一陽一西山鑿巨石為大佛像,一一夜之間,就燒乾了萬盒燈油。
又為胡昭儀建大慈寺,還沒峻工,改為穆皇后大寶林寺,窮極工巧,運石填泉,花費以億計,累死的人、牛不可勝記。
其騎坐之馬,供給十餘種食物,廄中鋪著一毛一氈。
公母將要交一配之時,便讓人搭蓋青廬,廬中擺設一精一美食品供養神靈祈禱,帝則親臨現場臂看。
以珍貴的食物養狗。
馬、鷹、犬之類還有儀同、郡君的封號,如「赤彪儀同」、「逍遙郡君」、「凌宵郡君」,這是高思好書寫的所謂「馬交龍、逍遙」。
鬥雞也有封為開府的,犬馬雞鷹多食縣干。
豢養的鷹,慢慢地割狗身上的肉飼養,直至狗死。
又在華林園建貧窮村莊,帝親自穿著破衣裝扮成乞丐。
又設置窮兒之市場,專門跑去進行買賣交易。
還仿照西部邊境城邑的樣式築造鎮戍,讓人穿著黑衣扮成羌兵,擺成陣勢,吶喊著進攻,帝則親自率領近侍抵禦,有時則真的用箭射人。
從晉一陽一出發往東巡幸,卻單馬驅馳,敞開胸懷、披散頭髮而歸。
又喜好不急之務,曾在一一夜之間找尋蠍子,到天快亮時才捉獲三升。
帝特別喜一愛一非時之物,求取火速,必須是朝征而晚上就要辦好,當權者乘此機會,貸一而求十。
賦斂一天比一天加重,徭役一天比一天繁多,致使人力枯竭,帑藏空虛。
無可奈何之下,又准許其佞幸賣官,有人因此得到兩三個郡守,有人得到了六七個縣令,瓜分州郡,下至鄉官也可以接受到朝廷的敕書,所以就有敕令為州主簿的,敕令為郡功曹的。
這樣一來,州縣官吏之職多被富商大賈壟斷,他們競相貪一污,極力搜括,使得民不聊生。
從鄴都到各州各郡,以各種各樣的名目徵收賦稅。
形形色一色的力役,從武成開始不斷出現,到後主時又增益了許多。
不過,一婬一穢之事幾乎沒有,只有這一點比武成帝強。
早些年,也就是河清末年,武成夢見大刺蝟攻破了鄴城,因而大索境內的刺蝟,想絕滅這種動物。
有見識的人認為後主的名字「緯」與「蝟」同音,是亡齊的徵兆。
又婦人都喜歡剪掉頭髮戴上假髻,假髻的形狀似飛鳥,面朝南方時,髻心卻指著正西。
從宮中傳出之後,一直在境內流行,好像天意在說:「元首剪落,危難之時當跑入西邊。」
又打制刀子的人都喜歡把刃口打得又狹又細,還名之為「盡勢」。
兒童遊戲時一愛一用雙手握著繩子,繩子落地時雙腳跳起,一邊跳一邊唱「高末」。
高末之語,大概指的是高氏的世運快要結束了———亂亡的命數是有徵兆的。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