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秘史
第三十一回 建新宮塑裝歡喜佛 平青海犒勞大將軍
說胤和那女孩兒說笑說笑,直到夜靜更深。
那女孩兒悄悄的把胤的衣角一摔,站起身來便走。
胤一路跟著她,到一間繡房裡,羅帷寶鏡,照眼銷一魂。
那女孩兒服侍他寬衣睡下,自己也卸妝解佩,鑽進繡衾,雙雙併睡。
正在得趣時候,忽聽得外面一聲響亮,一個大漢跳進屋子來,伸手在衣架上先奪了胤衣襟上佩著的金符,轉身,手中執著明晃晃的鋼刀,向一床一上猛撲。
胤忙把懷中的女孩兒推開,喝一聲,「疾」只見他口中飛出許多金蛇,直衝那大漢。
這時窗外又跳進來四五個壯士,各各手擎寶劍,圍住這繡一床一,奮力攻打。
無奈他口中金蛇來得厲害,那刀劍碰著金蛇,便毫無用處。
那大漢斗了半天,見不能取勝,打一聲忽哨,帶著幾個壯士逃走。
進宮回奏,雍正帝甚為詫異。
忙問國師有何辦法,那國師說道「這是婆羅門的靈蛇陣。
陛下放心,凡學這靈蛇陣的,必須對天立誓,不貪人間富貴。
想來這胤沒有叛逆的意思了。」
雍正帝還是放心不下,後來趁胤害病沒有氣力的時候,把他捉來,關在監牢裡,用毒劍殺死。
雍正帝拔去這幾個眼中釘,心中才覺爽一快,宮廷也漸漸安靜。
忽然接到邊關警報,說青海的羅卜藏丹津,引一誘大喇嘛察罕諾們,覷著雍正新登皇位,乘機造反。
先派人去勸額爾德尼郡王、察罕丹津親王兩人,一同舉兵,殺進關去。
誰知他兩人都不聽從,當下惱了羅卜藏丹津,調動兵馬,先把那郡王親王趕進關來。
兩人走頭無路,便繕就文書到京告急雍正帝看了文書,滿肚躊躇。
恰巧國舅隆科多進見,皇帝說道:「舅舅來得正好。」
說著,拿邊關的告急文書,遞給他看。
隆科多看了,便道:「臣也為此事而來。
陛下不是常常說起那年羹堯擁戴之功,不曾報麼。
又不是說那胤屢經戰征,深得軍心,是可怕麼。
還有陛下做郡王的時候,招納了許多好漢,養在府裡。
如今大功已成,他們都仗著自己是有功的人,在京城裡橫行不法,實在不成事體。
陛下正宜趁此邊關有事,下一道諭旨,派胤做撫遠大將軍,年羹堯做副將軍,一班英雄好漢,都一律封他做了武官。
由年羹堯帶他們到青海去,免得留在京城裡惹是生非。」
皇帝說道:「計雖是好,但是年羹堯辛苦一場,叫他做一個副將軍,怕委屈他吧況且胤一旦做了大將軍,怕越發不易制一服了呢。
還有那班英雄好漢,也不能永遠叫他住在青海地方,他日回京,依舊是個不了。」
隆科多笑道:「陛下莫愁,臣自有作用在裡面。」
接著又低低地把裡面的深意說了,皇帝不覺拍案叫絕。
第二天坐朝,下旨拜胤為撫遠大將軍,年羹堯為副將軍,一面又叫鄂爾泰官著密諭去見年羹堯,吩咐他如此如此。
年羹堯奉了密諭,連日搜集那班江湖好漢,保舉他副將參將都司千總把兵。
那班好漢一旦個個做了官,便十分歡喜。
看看調齊了八萬大兵,皇帝吩咐副將軍帶領兵馬,先行啟程。
拔隊那一天,皇帝出郊親送。
在路上足走了三個月,到四川邊境,會合了四川副將岳鍾琪手下的四萬兵馬,浩浩蕩蕩殺向青海去。
皇帝待年羹堯出發兩個月後,才放胤出京。
掛了大將軍帥印,帶著一百個親兵,輕裝減從,趕著路程。
到了四川成都,打聽得年羹堯已帶殺出關去。
胤心中疑惑,怎麼副將軍不待大將軍的軍令擅自出兵。
正氣悶的時候,忽然有廷寄送到,胤忙擺設香案,恭接聖旨。
一位太監宣讀:「撫遠大將軍胤,著即免職,所有印綬,交年羹堯接收。
著授年羹堯為撫遠大將軍,岳鍾琪不參贊。」
胤才聽罷聖旨,回過頭來一看,那年羹堯也和自己並肩跪著接旨。
到這時,胤已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明明是一個調虎離山計,如今自己軍隊,不在跟前,手中又失了兵權,便也無可奈何。
憋著一肚子氣,把印信交出,憤憤而去。
這時無權無勢,他的行蹤,便沒有人去查問他。
後來聽說他帶了許多金銀珠寶,價值數百萬以上,分載幾隻大船,直到廣州南海經商。
宮廷裡的事,一概不問。
無奈雍正帝疑忌太深,終歸把他害死,方才快心這位雍正帝,自從狠心辣手收拾諸王子和各親貴後,深怕外間不服,常常改扮劍客模樣,親自出來私訪。
他手下的同一黨一又多,耳目又遠,任憑你在深房密室,倘然有半句誹謗皇帝的的話,立刻叫你腦袋搬家。
秘密殺死的人,也不知多少,弄得人人害怕,絕口不敢提起朝政。
雍正帝到這時,才高枕無憂,天天在宮裡和那班妃嬪宮女調笑尋樂。
他最喜歡的,就是佐領的女兒,把她封做貴妃,早晚和她在一處說笑。
這位貴妃,又有特別動人處每展眉一笑,雙眼微斜,真叫人失了魂魄。
皇帝稱她做溫柔仙子。
那大喇嘛打聽得皇帝一愛一好風一流,便打發喇嘛送上一瓶阿肌酥丸。
這阿肌酥丸,原是一種媚藥,若服一二丸,一精一神頓覺興奮。
倘然多吃了,便要發狂。
那大阿哥胤,便是誤服了阿肌酥丸,直瘋狂到死。
皇帝得了這瓶妙藥,越發快樂。
可以稱得當者披一靡一,所向無敵。
因此越加感念那大喇嘛,況且謀奪皇位時,得他幫助不少,便常常請他進宮,談笑飲食,賞賜珍寶。
大喇嘛又傳授許多秘術。
皇帝更是感激,下旨替大喇嘛另建一座宮殿。
宮中原有一座喇嘛廟,在西山上,如今皇帝吩咐在皇宮後面,另造一處宮殿,便朝夕往來。
內務府奉了聖旨,立刻召集京中巧匠,派內監去江南採辦木料。
皇帝又加派一個喇嘛充欽差大臣,這欽差大臣,到了江南,十分一騷一擾,沿途勒索孝敬,又挑選良家婦女去供他的一婬一樂。
還有一班蠢男子,特意把自己的妻女,送進喇嘛行轅去伴宿,說得了喇嘛的好處,便可以長生不老。
這個風聲一傳出去,一傳十,十傳百,許多婦女,都來自獻,弄得這喇嘛應接不暇。
後來索一性一定出一個規矩來。
凡官家女眷的見大喇嘛須先送贄見禮,少則一百兩,多則一千兩。
江南地方,被他攪得穢褻不堪。
正是可憐亦復可恨。
直到第二年回京,集了五六百名工匠,造了三年工夫,才把一座喇嘛宮殿造成。
開殿的第一天,便由大喇嘛收皇帝為弟子,封他為曼殊師利太皇帝。
當時大喇嘛陪著皇帝去游殿,殿中供著歡喜佛,一個個都塑得活潑玲瓏。
奇形怪狀,妖態百出。
裡面又有鬼神殿,中間供著丈二長的惡魔,塑著人的身一體,狗的臉面,頭上長兩條角,抱著一個美貌女神,做狎暱的樣子。
這惡魔腳下踏著許多赤一裸一體的女人。
皇帝看了,非常愉快。
便把這座宮殿,稱做雍和宮,算是皇帝皈依喇嘛教的意思。
同時京城內外敕建的喇嘛寺,觸目皆是。
那班喇嘛,便橫行不法,一個個都做起官來。
當時京城裡有一句俗語,叫做在京和尚出京官。
而皇帝的意思,也是借此報答大喇嘛從前擁立的大功。
但是那時有擁戴大功的,除大喇嘛和國舅隆科多以外,還有鄂爾泰和張廷玉兩人。
皇帝便下旨,著海望替鄂爾泰在大市街北建一所第宅。
宅中應有陳設,都由官家賞賜,整整花了四百萬銀子。
便是那張廷玉,也拜為首相,軍國大事,凡是張廷玉出的主意,便十有九准。
待他死後,又拿他的神主配享太廟。
這個一寵一,也算到了極點。
到第二年上,年羹堯和岳鍾琪打平青海西藏,皇帝下旨,封年羹堯為一等公。
年羹堯的父親年遐齡,也封一等公。
又加太傅銜,岳鍾琪封三等公。
又授年羹堯為陝甘總督,先行班師,再去到任。
那年羹堯奉了聖旨,一路上耀武揚威沖州撞縣的班師回京。
沿路的州縣官,在他馬前馬後迎來送去,就是那各省的大吏,文自巡撫司道,武自將軍提鎮,誰不見他害怕。
惟是他們怕雖是怕,心中卻個個含恨,一有機會,便要報仇。
年羹堯手下有一個心腹軍官陸虎臣,見他作威作福,難免招尤惹禍。
在無人的時候,便勸大將軍稍斂鋒芒,免招物議。
誰知年羹堯惱羞成怒,頓時拍案大罵,說俺如今替皇家打下江山,便是皇上見了俺,也要畏懼三分,你是什麼東西,膽敢誹謗俺家,喝一聲,「斬」,帳下的刀斧手,上前把他綁住,正要行刑,虧得岳種琪趕來,替他討情,才饒他一死。
這時軍隊前鋒已到蘆溝橋,便罰陸虎臣在橋下做一個更夫。
年羹堯和岳鍾琪兩將軍帶領大隊人馬,直向京城奔來。
宮裡早得了消息,傳諭年大將軍兵馬暫駐城外,皇上要出城親自勞軍。
這時正是六月大熱天,御駕出得城來,已是熱得一把大汗,淌個不住,好不容易,走到大樹林子裡,張著黃緞子的行帳,中央設著寶座,皇帝坐下休息,一會兒聽得遠遠的軍號響,知道年大將軍到了,皇帝踱出帳去,騎在馬背上候著。
只見前面旌旗對對,刀戟森森,在烈日下一隊一隊地走著,靜悄悄鴉雀無聲。
那兵士們臉上的汗珠,和雨一般淌著,卻沒有一個敢拿手抹一抹的。
前鋒到了御駕跟前,行過軍禮,向左右分開。
中間出現一大纛旗來,上面繡著一個大年字。
年大將軍頂盔貫甲,立馬在門旗下。
這邊皇帝兩旁,文自尚書侍郎以下,武自九門提督以下,都按品穿著蟒袍箭衣,個個揮汗如雨。
那年大將軍和岳鍾琪,一見了皇上,忙滾下鞍馬,匍匐在地,行過大禮。
接著那總兵提鎮協鎮都統等一班武官,一個個上來朝見。
皇帝吩咐賜宴。
年大將軍跟著皇上走進行帳去,一同坐席。
那班王公大學士貝勒貝子,在左右陪宴。
九卿提督兵部尚書和一班武官,陪著岳鍾琪及一班出征的官員,在帳外坐席,一時觥籌交措,君臣同樂。
正是:將軍凱唱敷奇績皇帝郊迎犒六師欲知年大將軍班師後情形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