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秘史
第三十回 聖祖殯天變更遺詔 雍王即位殘害同胞
卻說陳世倌一再乞休,康熙帝挽留不住,便准了他的奏,放他回去。
只是雍郡王失了一個親信的人,心中悶悶不樂。
虧得張廷玉鄂爾泰兩人,竭力幫助他。
這時諸皇子中,有一半是雍王的心腹,其餘都是各立門戶,暗中謀奪太子。
他們卻不練習什麼本領,又不結識朝中大臣,只打通幾個內監,勾結那班妃嬪,天天在皇帝耳根邊,說了許多太子的壞話後來越說越凶,竟說太子有時進宮來調一戲妃嬪,甚且暗結死一黨一,謀弒皇上,這種凶險的話任你是鐵石人,聽了也要動氣。
況且說話的幾位妃嬪,都是最得皇帝一寵一愛一的,焉有不信的道理。
接著,又有告太子的狀紙如雪片飛來,有的告他欺凌宗室,有的告他擾害百姓,有的告他擅劫貢物,有的告他擾亂宮廷,有的告他謀弒父皇。
皇帝看了,心中說不出的惱恨,便下旨把太子廢去,幽囚起來。
一面召集文武大臣,商議改立太子。
那班大臣,平日受了諸位皇子的好處,各人幫著自己的主人,因此商議好幾天,還不曾決定。
皇帝便和皇后商量究竟立誰妥當。
皇后說,皇十四子胤,生一性一慈厚,堪為儲君。
這句話,卻深合上意。
但十四子年紀尚小,倘然把聖旨宣佈出去,又怕被人謀害。
皇帝想到這裡,便想起鄂爾泰、張廷玉兩個人來。
皇后也說這兩人,是朝廷的忠臣,可以信託。
當下把他兩人宣召進宮,商量立十四皇子為太子的事體。
那鄂爾泰便想出一個主意來說道:「請陛下親筆寫下傳位的詔書,悄悄地去藏在「正大光明」殿匾額的後面,待陛下萬年之後,由顧命大臣把詔書取下來宣讀。
那時諸位皇子,見是陛下的親筆,也沒話可說了。」
皇帝聽了連稱妙妙,又想起國舅隆科多,立刻把他召進宮來,一面親自寫下詔書道:胤染有狂疾,早經廢黜。
雖承大賓,聯晏駕後,傳位十四皇子。
爾隆科多身為元舅鄂爾泰、張廷玉受朕特達之知,可合心輔助嗣皇帝。
以臻上理,勿得辜因溺職,有負朕意欽此。
這三位大臣受了皇帝的顧命,把詔書捧去,悄悄地藏在「正大光明」殿匾額後面。
然後各自散去。
到了夜深時候,隆科多悄悄地進雍王府去,到了一間密室裡,只見大學士張廷玉、輝鄂爾泰都在那裡,還有幾位國師和一班劍客。
停了一會,雍王走進密室來,大家低聲悄語地商量,直到天明才散。
且說康熙帝看看八方無事,四海昇平,自己又年將七旬,明知風燭草霜,衰年易過,索一性一開一個盛會,凡滿漢在職官員,及告老還鄉得罪被遣的舊吏,年紀在六十五以上的,統統召入乾清宮賜宴。
這時候是康熙六十一年春間,天氣晴和,不寒不暖,一班老頭兒,圍坐兩旁,差不多有一千個。
圍住這個老皇帝,飲起酒來。
皇帝又特別加恩,叫他們不要拘謹,大眾奉諭,開懷暢飲。
這場盛宴,叫做千叟宴,皇帝也非常得意。
無奈盛筵不再,好景難留,到了冬間,大學士九卿等,方擬次年萬壽,預備大慶典禮,誰知皇帝竟生起病來這回的病,非同小可,竟是渾身火熱,氣急異常。
皇帝吩咐移駕到暢春園的離宮裡去養病雍郡王胤禎也趕到暢春園叩請聖安。
無奈皇帝病勢十分沉重,心中煩躁,不願見家人骨肉胤禎只得退出房外,在隔室悄悄地打探消息。
這時在皇帝跟前的,除幾個親近內監和宮女以外,只有國舅隆科多,將軍鄂爾泰,大學士張廷玉三位大臣。
終日陪看御醫,料理方藥。
這三位大臣,原和雍王打成一片的,自不必說,就是那太監宮女,平日也得了雍王的好處,凡是皇帝一舉一動,都悄悄地去報告雍王又和隆科多等商量,假造皇帝的旨意,說病中怕煩,所有家人骨肉,一概不許進園。
可憐那些妃嬪郡王公主親貴,一齊都擋住在園門外,就是皇后也只得在園門口叩問聖安。
皇帝自己知道不中用了,忙吩咐隆科多,把十四皇子召來。
那隆科多早已和雍王預先定下計策,奉了皇帝命令,出來把雍王喚進屋去,自己卻走出園來。
見園門外擠滿了許多皇子妃嬪,也便故意大聲喊道:「皇上有旨,諸皇子到園,不必進內,單召四皇子見駕。」
說罷,喚親隨的拉過自己馬來,嘴裡說找皇四子去,快馬加鞭也似地跑進宮門,走到正大光明殿上,命心腹太監,悄悄地從匾額後面,拿出那康熙帝的詔書,提起筆來,把詔書上寫著傳位十四皇子的十字,輕輕加上一畫一鉤變成於四皇子。
改好以後,依舊藏在原處,立刻出了宮門,又飛也似地回到暢春園去。
這時皇帝氣厥過去幾回,到傍時候,稍清醒些,睜眼一看,見一床一前有一個人跪著,雙手高高地捧住一碗參湯,口中連連喚著父皇。
皇帝模模糊糊,認做十四皇子,伸手過去摸一他的臉。
雍王趁此機會,爬上一床一去,皇帝睜著眼,端詳了許久,才認出不是十四皇子,乃是四皇子胤禎,不由他心頭一氣,只喊得一聲:「你好!」
一口氣轉不過來,便死過去了。
胤禎這時,假裝做十分悲哀,嚎啕大哭。
外面太監,一聽得裡哭聲,忙搶進來,手忙腳亂,替皇帝沐浴包衣。
隆科多進來,把雍郡王扶了出去。
雍郡王悄悄地問道:「大事成功了嗎?」
隆科多只是點點頭,不作聲兒。
停了一會,園門外的諸王妃嬪,聽說皇帝駕崩,便一齊進來。
這時除胤幽廢,胤胤祀監禁外,所有各皇子和六宮三院的妃嬪,都齊集御訂閱前爬在地下放聲舉哀。
哭了多時,隆科多上來勸住。
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主。
如今大行皇帝龍馭上殯,本大臣受先帝寄托之重,請諸位郡王快到正大光明殿去,聽本大臣宣讀遺詔。」
諸皇子聽說父皇有遺詔,個個心中疑惑,不知道是誰繼承皇位,便急急地趕到正大光明殿去候旨。
停了一會,那滿朝文武,都已到齊,階下三千名御林軍,排得密密層層。
只見隆科多、鄂爾泰、張廷玉三人,走上殿去。
殿上設著香案,三人望空行過了禮,便入匾額後面,請出遺詔來。
隆科多站在當殿,高聲宣讀。
讀到傳位於四皇子一句,階下頓時起一片喧鬧聲。
值殿大臣急忙喝住,才把那遺詔讀完。
這時四皇子胤禎,也一塊兒跪在階下聽旨,便有全班侍衛下來,把胤禎迎上殿去。
把皇帝的冠服,替他全副披掛起來,擁上寶座。
殿下御林軍,三呼萬歲,那文武百官,一個個上來朝見,禮畢,新皇帝率領諸位郡王貝子大臣等,再回到暢春園去,設靈叩奠,遵製成服。
第二日,把先皇遺休,奉迎在大內白虎殿棺殮。
新皇帝下旨,改年號為雍正,推尊大行皇帝為聖祖仁皇帝。
這位雍正皇帝,便是清史中著名辣手狠心的世宗。
當他跪在地下,聽讀遺詔的時候,誰在下面喧鬧,他都暗暗地看著。
即位之後,便下旨革去胤、胤的爵位。
說他們擾亂朝堂,犯了大不敬的罪,拿交宗人府嚴刑審問。
那胤熬刑不過,只得招認了。
說如何和胤在外結一黨一營私,謀害胤。
後來胤得了瘋病,幽囚在宮裡知道他是不中用了,又想法要謀害胤禎,無奈他手下人多,不能傷他分毫。
而且眼看他得了後位,因此氣憤不過,禁不住在朝堂喧鬧。
宗人府錄了口供,奏明雍正皇帝。
皇帝又吩咐從牢裡把胤祀提出來審問胤祀見胤都招認了,無可諉卸,也直認不諱。
只求皇帝開恩,饒他一性一命。
聖旨下來,把胤祀、胤兩人,打入宗人府監獄裡,叫胤祀做阿其那,是豬的意思。
叫胤做塞思黑,是狗的意思。
第二天,又提胤出來審問。
這胤卻不是尋常郡王可比,他是少林寺的嫡派弟子,學得通身本領,能飛簷走壁,銅拳鐵臂,等閒三五十人,近不得他的身。
雍正做郡王的時候也曾吃過他的虧,常常被他打倒在地。
因此含恨在心,要報這個仇恨。
誰知審問的時候,他老不開口。
那府尹惱了,吩咐用刑。
只見他大笑一聲,一縱身飛上瓦面,去得無影無蹤。
那府尹只得據實奏明。
皇帝也奈何他不得,忙去請喇嘛進宮,打算要用法術殺死他。
那喇嘛搖著頭說道:「這事談何容易,他身邊常常帶著達賴第一世的金符。
等閒符咒,近不得他的身。」
皇帝便問這金符可以奪下來嗎?喇嘛說道:「平常時候,不能下手,只有候著他和女人親近的時候,方可設法奪下來。」
皇帝當下喚來幾個心腹太監,在外面設計擺一布他。
那胤自逃出宗人府,越法狂妄不羈。
他最一愛一吃酒,京城裡大小酒鋪子,都有他的足跡。
每到一處酒家,便拉著店小二同吃。
東華門有一家太白樓酒店,釀得好三月白。
那店小二名余三,人甚和藹,胤和他最說得上,因此常在太白樓走動。
到了酒酣耳熱,便拉著余三坐下對酌。
談些村言市語,余三善伺人意,見他胸中無限憤慨,便談些花街巷的故事,陌生桑間的艷聞,替他解愁消悶。
那風一流韻事,胤原是不甚講究的。
誰知今天聽,把胤的心腸打活了。
從此越聽越聽出滋味來。
余三又說些風一流家數,花柳秘訣,說得胤心一癢難搔。
正在這個當兒,那酒爐旁邊,忽然出現一個嬌滴滴的女孩來。
斜露香一肩,低垂粉頸,有時故意向著胤溜了一眼。
這時胤的靈魂兒,險些被她勾攝了去,忍不住喚一聲美人兒余三看見這個情景,哈哈大笑道:「相如賣酒,文君當爐。
俺家三妹一子,今天得貴人賞識也是她三生之幸。」
說著,便向那女孩兒招手。
說道:「三妹一子過來,陪貴客吃一杯何妨。」
那女孩兒笑嘻嘻地走過來,在胤肩下坐著,低著頭不作一聲兒。
胤仔細端詳,見她長眉侵鬢,星眼微斜,不覺伸手去握著她的纖指,一手送過一杯酒去。
她含羞帶笑的在胤手中吃乾了一杯。
胤連連的嚷著妙。
一抬頭,見那店小二余三,早已避開了。
他兩人便唧唧噥噥地說笑起來。
正是:佳人掩袖當爐笑座客傾心握手談欲知胤和那女孩子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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