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秘史
第一百三十一回 國民軍剷除封建制 清帝妃實行平民化
話說攝政王拔一出劍來,欲要把大福晉和楊伴兒兩個人砍死,待到動手時,那楊伴兒已是溜之乎也。
又想,自己是個攝政王,若把這事宣揚出去,與自己名譽大有妨礙。
現在正謀復辟清朝,成功之日,那天大福晉說不定也有皇太后的希望。
倘若她打壞,也要累及溥儀,於復辟阻礙,亦是不少。
今見大福晉,跪在面前,眼淚汪汪地只是向他苦苦哀求,頓時想到多年夫妻也未免有些不忍。
便慢慢地將這怒氣平了下去,由此一來,只得長歎一聲,對大福晉下了一道嚴格的話:「不准再與楊伴兒往來,否則留心腦袋。」
大福晉聞得此言,如囚犯聞了赦詔一般如何不答應,遂扶著攝政王進去,走到內室,聽得桌上電話亂響,攝政王接過來一聽,原來是張大將軍,請攝政王到瑾太妃那兒奏請復辟。
攝政王隨即應允,當夜命洵貝勒乘了汽車進宮豈知瑾太妃堅執不從,她說與其看清室滅族,不如自己先死,免得無顏去見先帝。
後經眾臣和內監勸阻,張勳力保無憂,瑾太妃終是不聽,大罵康有為,誤了先帝,如今又要弄溥儀入圈套了,他害得清廷骨肉離異,心還不足,必要弄得滅族才肯放棄哩。
瑜太妃也再三的解釋不應復辟的利害關係,無奈那喪心病狂的張大辮等早已木已成舟不能停頓,北京城內重複龍旗招飄,立時呈出滿清舊時的氣象來。
這種消息傳到各省,一般督軍,也有事前已贊成的,有口裡附和,有不出口而默許的,也有看風頭做事的,騎著牆看誰勝,就望那邊倒,也有幾個不贊成的,其是,倒惱了一位在野的偉人。
此人是誰,就是清代陸軍三傑之一的段祺瑞。
他在袁世凱做總統任期,也做過內閣總理因不洽輿情下野。
他身雖在野,威望尚在。
於是便在馬廠誓師,聲討復辟一黨一張勳,通電全國馮國璋首先響應,李純等和之,聲勢浩大,當下段祺瑞率兵進京,把張勳的辮子兵,打的四散奔逃。
張勳也躲入荷蘭使館。
這樁事果然為難了宣統帝,因這復辟的事,雖是張勳主謀,然而宣統究竟是主要份子。
況且打倒復辟的軍隊,大炮直往宮中飛入,溥儀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如何不怕呢?瑾瑜兩妃知這場大禍,已被一班舊臣們闖下來了,更是著急。
當時即與英文教習莊士敦商量,請他保護著宣統,把他送入德國使館。
一面就請各國公使,向段祺瑞交涉,停止攻擊,並向國民政一府,聲明這次復辟完全出於張勳等一班臣下的主張,確非清室主意。
況且廢帝年幼沒有力量來壓制他們,所以弄得人民塗炭。
段祺瑞想張勳已經逃走,復辟亦以消滅,況且前次下台,是為府院相爭。
黎元洪已逃入公使界,也是失卻民國總統的資格。
他的權位仍舊恢復遂電馮國璋由副總統繼任代理大總統。
對於清室這樁復辟事,也不加深究。
那宣統也暗暗裡由德國公使館跑回宮內。
迨到冬季,廢帝宣統實行大婚禮。
那天三更時分,由內監傳命,用鑾輿往迎新人,從皇城根走安定門,過了丁字街,進東安門,再入東華門軍一警前導,到東華門止住。
軍一警隨著鹵簿直到了乾清門外,也停止了,鑾輿直進乾清宮,方才停下來。
自乾清門到大殿,都用紅緞毯鋪地,殿上燈燭輝煌,有說不盡的華美。
宮門外面侍衛十六人,都執長槍和指揮刀,站在門前。
殿旁列著大鐘巨鼓,以及古時帝王祭太廟樂器,殿階之下,二人著黃緞衣服,手裡拿著金編戲鞭一根,樂工的奏樂,止樂,悉瞧戲鞭動作,戲鞭交叉時樂聲大作,戲鞭分開時,樂聲便立刻停止,還有戲鞭上合作大樂,下垂鳴細樂的分別。
又有黃衣黃帽的內監二人,各執靜鞭一支,這個東西,是古時天子上殿所用。
靜鞭響三下,文武兩邊排,就是這個意思。
因天子升殿,一經靜鞭三響,文武立時無聲。
中正殿上,又放著黃緞的華蓋,這華蓋是表示天子出殿用的,在這個時候,大禮官引著溥儀就位行敬迎禮,樂聲三奏戲鞭上合,大樂齊作,溥儀退入,由載洵、載振兩王福晉,引新人就位,那面也有大禮官引溥儀就位,大禮官唱禮。
溥儀夫婦並立行天地禮,奏樂,樂止行祖先禮,仍奏樂,樂止由大禮官慢唱皇婚禮,並加冠禮,禮畢。
行君臣禮,到君臣禮行定,才行夫婦交拜禮,禮畢。
溥儀夫婦正位,受大臣及親王們的朝賀禮。
這時滿族親王們依著三跪九叩首的舊規,朝拜過了,就是些親王福晉等一一行禮畢,才是滿漢大臣,列班朝拜,大臣之後,便是太監宮女,也都齊齊叩拜,朝禮既畢,由大禮官唱退班禮,四班宮女各掌著明燈,送新夫婦進宮。
香氣氤氳,真是一件洞天之樂。
溥儀入宮,身穿著黃緞服嵌金馬褂,載著雀頂金翎,神采奕奕。
溥儀夫人也穿著黃緞子繡袍,胸前佩著金珀球頭上戴著緞髻,金釵銀鈿,益顯出她的龍鳳之姿來。
第二天,是溥儀接見個人的日期。
這天上午溥儀夫婦同升大殿,後面是洵振兩貝勒的福晉,侍立在夫人之側,當時樂聲齊奏,外賓分班入賀,溥儀微笑著,並一操一起很純一熟的英語說道「咱們今天和諸位同在一堂,是非常的榮幸,又承諸位相賀,咱也很是感激,願諸位今後共享安全的樂處。」
說著,便和外賓一握手,各國公使始興辭而出。
外賓既去,又是些清室大臣,如寶琛、梁敦產、聯芳、世續等也列著隊就殿階下朝拜。
因辜鴻銘來晚了,乾清宮侍衛不許他進去,辜鴻銘急得沒法,便跪在乾清宮門前叩頭,大哭一場,方才自去。
他這舉動似乎是表現自己一片忠忱,不能獲知於故主,所以一腔悲憤,無可發洩,只得大哭了一場。
溥儀這場婚禮,事前雖不通知外面,但事後卻哄傳了各省,皆詫為奇觀。
這時候卻鬧動了一位檢閱使馮玉祥,因為曹錕做著賄送總統,與張作霖不和。
吳佩孚傾了全國之兵,同那奉軍去打仗,密令馮玉祥出兵熱綏。
可是國內金融非常緊急,而一班直系軍閥,尤是囊括無遣,弄得直魯豫三省,民怨沸騰。
馮玉祥乘著吳佩孚沒有準備,暗中就與國民二三軍師長胡景翼、岳維峻、孫岳等聯合,便由熱河撤回防線。
回到北京,把曹錕暗囚圍城,槍斃了曹錕幸嬖李彥青。
恰巧清宮裡的太監放火燒了宮廷,這事傳到馮玉祥耳朵裡,他就想起民國成立十四年宣統依然是閉著門做小皇帝,仍舊贈封誥命,濫加封典。
那後門一帶是領頂袍褂,滿街行走實在是中華民國一件笑話,況且現已五族共和,溥儀雖系滿人,也是中華民國的人民,帝位既除,就是平民,一樣有選舉之權,與漢人同等待遇,為什麼任他胡作妄為,在那裡做小皇帝呢這是應該剷除的;加之清宮裡的器物都是人民公有之物,如今專制已沒有了,這些公有物應該歸還我們人民,至於清宮裡的器物自然檢出來,任他取去,他這樣一想,就要大大地檢查這一舉動,把清室的族人嚇得手足無措,如世續善耆等,紛紛四面運動,要取消封閉清宮的成議。
那知馮玉祥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派旅長鹿鍾麟率領衛隊,迫令把清宮封閉,令李石曾限日組織清室善後委員會,檢查清宮物件,一面限令清宮嬪妃內監,即日遷出,於是清室大起恐慌。
別的不講,單說二千餘太監宮人,一時也沒處安插。
倘別處去賃房屋,也沒這般寬敞宏大啊。
無奈國民軍催一逼一緊急,只得出宮。
把外府的太監五百人給資遣散。
可是於倉忙之中,有些內監不及檢拾物件的空身遷出了宮,遣散費每人不滿十元。
這班太監,平日是坐吃慣的,到此時成了乞丐一樣。
倘有幾百個太監,立在宮門外痛哭,形狀很是淒慘。
只是樂了這班宮女倒可以配人,有情一人成了眷屬。
溥儀見國民軍,要封閉宮廷,慌得了不得,當由他的英文教習莊士敦雇了一輛汽車,將溥儀扮做日裝束,坐在汽車裡,如飛地到了東交民巷,往德國使館投奔。
恰巧德公使不在館裡,莊士敦又命汽車往法國使館,法公使卻拒絕不收。
莊士敦到了此時,不得已只好領他到日本使館裡,又逢著日本一浪一人故意留難,溥儀見幾個討巧,心上著急起來。
莊士敦又替他設法再到日本兵營裡,當由書記官;打電話給芳澤公使,芳澤公使便乘車到日本兵營,親自接了溥儀到使館,並收拾一個房間與溥儀居住,芳澤公使答應保護溥儀的安全。
到了第二日便由洵貝勒,將瑾瑜兩妃及宣統後的一班宮女們移住王府。
那宣統,倉促之間,便將金珀球,藏在懷中,出宮後遂存於什剎海澧府邸,迨後載澧次媳溥唐石霞,因借時局不靜為由,乃托辭將府內珍寶送於外國銀行存儲保險,欲誘取此球,請於載澧,載澧以金珀球乃無價之寶,不肯輕易交人。
遂拒其清,溥唐石霞大怒,憤將載澧所藏財物,盜去三百餘萬元,脫離家庭羈絆,自度其優遊生活於滬上。
載澧將此球密運天津,一面要求民軍妥為保護私人應用物品。
這時段祺瑞已做了執政,尚顧念自己曾做過小站練兵教授,對於清室總是有些私恩,遂開了一個會議,將三百萬皇室經費,改為五十萬優待費。
總算這場封鎖清宮的事,穩渡過去。
不過這件事,就引出來民眾的反對。
說段祺瑞是帝國的走狗,然而天下有反對的,有表同情的。
列位要知道,北京是清室入關二百年首都,自然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所以一班官僚遂暗中造出許多謠言。
把宣統嚇得不敢久住北京,就暗地裡向京奉路局買了車票,求那日人保護,公使芳澤當派日兵保護著宣統眷屬出京,一同到了天津。
事又湊巧,因為天津這時候國奉兩軍已引起傾軋,洵貝勒等尤懼覆巢之下,無有完一卵一,所以乘了日輪到了大連,再換船南下,因為這時上海是奉派孫傳芳勢力範圍,各租界警備非常之嚴,確是亡國之君的安樂窩,即使租界房屋是非常狹隘的,欲覓一所能容溥儀的住所,也是很難尋的了。
可是宣統竟成了天下之大無寡君容身之處,一句古話了。
幸喜有一位,僑寓上海三十多年的猶太商人恰同,他在上海倒是很有幾處大房子,他在前清時候已經在租界建造了一個偌大花園,原準備自己住的。
他的這位姨太太,可是中國人夫妻兩個,甚為和美,這位恰同太太是非常信佛的,在光緒帝三十一年印餅藏經,那時西太后也大大獎勵過她一番,並欽賜福壽字,便成了國家命婦。
上海的人,大半是趨炎附勢,如何不稱她是太太呢。
因此原因,那位太太如何不感激呢?所以亡國之君的宣統,尚有這一位猶太的恰同夫人,表示忠實歡迎,況且宣統後,比不得從前的皇后深居簡出,亦能聯絡,那位恰同君是嘗過亡國滋味的人,這次適逢他回的時候,遂將那座恰同花園,讓與宣統居住。
正是:皇婚禮成被驅逐帝室安居仗外人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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