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秘史
第一百十三回 廢光緒冊立大阿哥 出曉諭保護義和團
話說榮祿便叫軍機章京將這手摺交與譽錄官寫好,送進宮中,呈與太后。
太后見了大喜,立刻命內閣抄發,通知各省,並照會各國公使。
誰知這上諭一下,便轟動全國。
都說西太后決心廢皇帝了,那蟄居檀香山的康有為,逃往日本的梁啟超,便立刻號召海外華僑捐款相助,派了許多人,到各處遊說,請救援助。
於是各省督撫之中,如湖廣總督張之洞兩江總督劉坤一等,紛紛專摺入奏,請皇太后皇上,尊重祖宗成法,以安民心。
康有為等又電請各國政一府,聲討西太后罪狀,請各國援助光緒帝。
這時太后心中雖然不悅,仍擬於次年正月舉行遜位的事。
那端王載漪,更以太上皇自居,出入宮禁,招搖餅市,榮祿奕匡等尤其卑鄙無恥,跟著端王屁一股後邊亂轉,太后又下了一道諭旨,聲稱皇帝病重,所有一切郊廟大祀,都派大阿哥恭代行禮。
當日各國公使等聞知此事,都很不滿意太后,怕太后要將中國鬧成一一團一混亂,紛紛向總理衙門質問,問現在中國的元首,究竟是西太后?還是光緒帝?請明白答覆。
以便逕電本國,再行承認。
總理衙門王公大臣等,因各國質問得很利害,大有不承認西太后之意,弄得無話可答。
那榮祿奕匡,李蓮英三人,便將各國質問的話,告訴了端王,端王氣得拍案頓足,大罵洋鬼子便把外國人恨入切骨,必要報外國之仇。
那日太后與端王談起外國人甚為反對冊立大阿哥的事。
端王就咬牙切齒地奏道:「外國人仗著兵力,欺侮我中國人,其實外國的兵,真敵不住我國,我國有這許多的臣民,豈能受外國的欺侮嗎?前次英法進京,不過是乘著我國南方戰事未定,所以利用機會,打進北京。
這一次日本打勝仗,又全是李鴻章一人誤的事,若真個練好了兵,包管將外國掃滅。」
太后大喜,便命端王與榮祿會商練兵的事,端王退出之後,忙著去找榮祿。
那榮祿見了端王,本是拍馬屁拍慣了的,何況練起親軍來,又有利可圖呢!於是便與端王密商了三四次才擬定由榮祿自成一軍,定名武衛中軍,直隸提督聶士所統於直隸軍隊,改稱為武衛左軍馬玉昆所部的毅軍,改為武衛後軍,董福祥所統的甘軍,改為武衛右軍,袁世凱所練的新軍,改為武衛前軍。
擬定之後,端王便入宮去見太后,跪安已畢,端王奏道:「奴才奉旨,編練武衛軍,現已編妥,共分前、後、左、右、中五軍,足有一百萬人,奴才常對皇太后奏過,只要有千萬人馬,便可掃滅洋人,如今編成百萬大兵,管叫那些外國人,要被奴才殺得寸草不留,不敢在我國立足了。」
太后笑道:「我有你這個好忠臣,還怕什麼洋人呢?明日我就派你武衛全軍督練大臣,你要振作一精一神,好好地去幹。」
端王忙叩頭謝恩,退出宮外,即到榮祿府中秘密會議去了。
次日太后降下懿旨,派端王載漪為督練武衛軍大臣,榮祿為副大臣。
諭旨一下,端王與榮祿合遞奏摺謝恩。
頓時就奏派了許多近支宗室裡的闊子弟充當委員,又派了許多不通武備的闊司官們擔任編製,又設了一個武衛全軍營務處,奏派溥興鐵良等督一操一。
榮祿忙著派人到天橋一帶,橫著白旗子招兵,只要看見流一氓地痞,就拉了去,以充兵數,又在南苑修造營房,聲勢赫赫,鬧得全國皆知。
但是領來的餉,被剋扣了一大半,所用的各官員,不是老朽不堪的綠營差弁,就是捐班出身的卑鄙官員,還有些是毫無知識的闊人子弟。
端王見權在握,羽翼眾多,便大膽地幹起來。
又奏請皇太后特開弘德殿,命大阿哥讀書,派慈安太后的父親承恩公崇綺為師傅,陝西陝安道高賡恩,侍讀學士實豐崇壽,會同授課。
並派大學士徐桐照料弘德殿事務,又派松桂為滿文教習。
那王芬車充壓馬為大臣。
又送了些近支宗室的年輕哥兒們,陪太子讀書。
崇綺雖然按時授課,無奈這個大阿哥是江山易改,天一性一難移。
見了書本,便頭昏腦悶,終日的養鴿子,玩哈巴狗,與小太監打架。
崇綺奏知太后,太后不但不怒,反說道:「我朝的皇帝,如雍正老佛爺,少年的時候,便是這樣的,將來大阿哥大了,自然會學識增進,你們不必多慮。」
崇綺等自然不敢再奏,只得聽他去了,那端王、李蓮英、榮祿等,暗中密謀,打算除了光緒帝,快快保大阿哥溥俊作皇上,免得慈禧駕死之後,光緒皇帝記恨前仇,於生命有所不保。
起初不過是鬼鬼祟祟的秘議,後來居然明目張膽,大做起來,那宮內的太監,也都在外邊逢人便說,過了年正月初一日就要換新皇帝了。
這時日本方面,又有一班革命一黨一想乘此機會,恢復漢族的國家,密派許多一黨一員,到各省鎊處,謀圖起義。
南方謠言四起,地方長官都十分驚慮。
那端王還時時慫恿著太后,要與外國人作對。
載瀾又暗中與剛毅趙舒翹結為一一黨一,等那對付洋人的計劃。
古人說物必無腐而從蟲生,端王等既存了仇外之心,自有那拒殺外人,乘機擾亂的拳匪,因此而起了。
那拳匪起事的地點,本在山東省內。
這話說起來也太長了。
拳匪的來源便是八卦教的餘孽。
八卦教自被清兵剿滅之後,有一個匪首,名叫張鸞,他藏在山東,不敢復出。
甲午之役,清廷割地求和,民間很有幾個義憤不平的人,紛紛議論,說清廷太形懦弱,受外國人的挾制,中國將來,非瓜分不可。
張鸞見民氣激昂,便和他女婿李來忠,女兒張秀英,豎一起扶清滅洋的旗幟來,到處傳教,招攬人民入一黨一。
張鸞也會些左道旁門,替一人用符咒治病,很有些小靈驗。
因此一般愚夫愚婦,都信以為真,紛紛入一黨一。
這時山東巡撫,正是裕祿。
恰巧裕祿的三姨太太,生產不下,請醫生用一藥,好似石沉大海,毫不見效。
裕祿又是最一愛一三姨太太的,急得沒有主意。
就有人舉薦張鸞,裕祿聽了不管他靈不靈,立刻召見張鸞到衙門裡,把符咒診治。
張鸞就做了一套鬼戲,念了幾句神咒,胎兒果然落地,母子俱未受傷。
裕祿大喜,叫自己用的大轎,抬送張鸞回去。
過了幾天,裕祿命人送了三千兩銀子去謝張鸞。
那張鸞卻分文不受。
只要裕祿出一張告示,以資保護。
裕祿也不思索,就立刻出示曉諭,並命各府州縣,一體保護,並稱義和拳為義和一團一。
那地方官見巡撫既這般縱容,那敢得罪他們。
所以張鸞在山東地方,竟任意妄為,官廳也無法禁止。
崇信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勢力漸漸膨一脹起來。
張鸞的女兒,名叫秀英,便自稱為黃蓮聖母,招了一隊婦女,各人穿著紅衣紅褲,手裡拿著一盞紅燈。
出遊四處又對眾人說道,她那一盞紅燈,只要向洋人一照,洋人的槍炮就無用了,於是紅燈照的名目,傳遍了山東。
張鸞和他的女婿李來忠,還造出一種靈符來,令人佩帶在身上,臨陣時可以刀槍不入。
這種狂言不到半年,就傳遍了山東全省。
一黨一羽也召集了八九千人。
外人在山東設立的教堂,都被他們焚燒了,還殺了十幾個教士。
當時外人的勢力,尚十分有限。
他們受害之後,雖向山東巡撫交涉,那裕祿便敷衍了幾句,外人也忍氣吞聲罷了,義和拳的勢力,便日盛一日。
後來裕祿調任直隸,袁世凱放了山東巡撫。
袁世凱見他們這樣的胡鬧,知道是地方之患,便傳了各總兵,派他們痛剿義和拳,直打得落花流水。
張鸞也死在亂軍之中。
張鸞的女兒同女婿就領了余一黨一,逃到天津,仍投在裕祿一卵一翼之下。
那裕祿仍是十分優待,不減當年。
張鸞的女婿李來忠,又做了義和拳的首領。
從此更得意洋洋,明目張膽地鬧起來。
袁世凱又奏請剿辦。
各國公使更向總理衙門嚴重交涉,總理衙門又具奏上去,太后才降了一道諭旨,其文云:奉上諭,總理各國衙門奏請飭嚴禁拳會一摺。
上年山東巡撫袁世凱電稱義和拳會以仇教為名,到處滋擾,並及直隸南境一帶地方。
疊經諭令直隸山東督撫派兵彈壓。
此種匪徒私立會名,聚眾滋事,恐無知愚民,被其煽惑,蔓延日廣,迨至釀成巨案,勢不得不用兵剿辦。
所傷實多,朝廷不忍不教而誅,著直隸山東督撫,切出示曉諭,嚴行禁止。
俾百姓咸知私立會名,聚眾滋事。
系屬違禁犯法。
務須革除積習,勉為良善。
倘仍執迷不悟,復蹈故轍,即行嚴懲辦,勿稍寬縱。
至民教同是偏氓,地方官遇有此等詞訟案件,即當秉公審判,但分曲直,不論民教,勿得稍事偏倚,毋副朝廷一視同仁之意,欽此。
朝中文武官員,看了這一道上諭,原不以為奇,奕無人反對。
惟有端王一人,大不以為然,他說義和拳是撫清滅洋的,與他的宗旨相和,便不當看做土匪。
端王命人請榮祿到府,說明了他反對禁止義和拳的意思。
榮祿心中很不表同情,但是也不便駁端王的話。
便請端王明日上朝,奏明太后。
榮祿辭出。
次日端王上殿,端王就面奏道:「昨天上諭山東直隸人民,近來練習義和拳,應行禁止。
奴才對這些義和拳的歷史,是深知道的。
山東直隸河南等省,因為土匪甚多,地方人民都練了鄉一團一,保衛閭裡,但是沒有快槍,只好以槍刀棍棒當利器,習學拳棒之術,這是我國古代相傳的武藝,豈可與白蓮教相比呢?洋人因勢力不能達到鄉間,便恨鄉一團一,因恨鄉一團一,便誣指他們為教匪,這是其中的隱情,不過鄉一團一之中,也須有個良莠的分別就是了。」
太后聽了端王之言,不辨真假虛實,就命端王與榮祿商議。
他二人商議了許久,又擬了一道上諭,准各省鄉一團一自衛,但勿得忿仇懷私,致干各戾。
這道上諭下來,就暗含一著把那一道禁止拳匪的上諭取消了。
正是:狡計易主興物議妖言惑眾出神一團一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