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秘史
第一百四回 馬關會議割地求和 羊城謀洩彌天革命
話說中日議和的結局,我國吃了大虧,損失極巨。
因為遼東問題,經俄國人抗議,及德法兩國幫忙,才從日本人手裡奪回,然而大凡一個國家靠人家幫忙,總是沒有便宜的,所以各國幫忙之後,俄國便和李鴻章簽訂了密約,將旅順大連,租借了去,德國也佔了膠州灣,法國也租了廣州灣,同時英國要求租借九龍威海衛,竟紛紛蠶食起來,把中國當作一塊肥肉,大家盡量的宰割。
外交件件失敗,國家威信掃地。
內地人民,這時候雖然風氣未開,尚睡在鼓裡,究竟終有幾個知識分子,明白大勢,引為奇恥大辱。
因廣東是太平天國發祥地,開通又早,教會林立,便有許多一黨一人出沒。
其時香山縣屬翠亨村,有一位革命志士,出來鼓吹人民合眾救國。
其人姓孫名文號逸仙,幼時肄業廣州博濟醫校,專以施醫救人,傳教播道為宗旨,該醫校中卻多三點會一黨一人,如鄭士良輩,皆為孫文所知,結為兄弟,後聞香港英文醫學校,此中人才尤多,孫文遂轉入該校,又結識了陳少白、尤少紈、楊鶴雲三人為友,相交甚密,朝夕往來,外人群呼他們四人,叫作四大寇。
好在官方不甚注意,可以暗中活動,孫文畢業之後,便在澳門羊城兩地以行醫為名結交一黨一人。
其時恰巧遇著一位膽略過人的陸皓東志士,新由上海歸來,聞孫文名,贊成革命,一見傾心,相偕至京津,上書李鴻章。
這時李鴻章正在辦理外交,對於人民上書一概不納。
二人雖事未成,對於清軍的門徑已熟,遂赴檀島美洲,創立與中會,糾合海外華僑,以收臂助。
因為華僑風氣未開,人心錮塞,在檀島鼓吹數月,僅有鄧蔭南與胞兄德彰二人,願傾家相助,及其他親友數十人贊同而已。
然而清廷腐敗盡露,人心憤激,上海同志宋躍如促二人歸國,便與鄧蔭南及三五人返國,共策進行。
欲襲取便州以為根據,開乾亨行於香港為千部,設農迷會於羊城為機關,當時贊襄幹部事務者是鄧蔭南、楊衛雲、黃詠商、陳少白等。
而助運籌餉於羊城機關者,則陸皓東鄭士良並歐美技一師及將校數人,竭力經營。
已過半年,籌備甚周,聲勢頗眾,本可一擊而生絕大影響。
殊知以運械不慎,致被海關搜獲手槍六百餘桿,事機不密,陸皓東殉難,同時被株連而死者,則有丘四朱貴全二人,這次事被捕的卻有七十餘人,或囚或釋,其中則有一位廣東水師統帶程炳光,被捕後,病死獄中。
孫文鄭士良陳少白三人幸得脫險,逃至香港,乘輪同渡日本。
在橫濱勾留數日,因中國內地搜捕甚亟,無計可施,三人只可各奔前程。
鄭士良久在會一黨一,改名回國,收拾餘眾陳少白是日本通,借考察為名,獨留日本。
這時日本維新已久,人民以一黨一人乃國事犯,皆願為相交,乃有菅原傅曾根俊虎宮崎兄弟四人,互通消息,倒也頗不寂寞。
孫文因一時不能返國,乃斷髮改裝由檀香山到美國,去聯絡華僑,所說的無非是祖國危亡,清政腐敗,非從民族根本改革不可。
這時美洲各地華僑,風氣尚是閉塞,影響很小,事被清使所知,大觸忌諱。
迨孫文到了英國倫敦,清公使龔照瑗便用計將他誘到使館裡面,就將他拘留在使館後樓一間屋子,欲將他遞解回國。
這時孫文知道自己被誘,非常危險,人急計來,瞧見這樓房,門窗洞一開。
便寫了一篇求救的文詞,掏出兩枚金鎊,將紙裹好,從窗中擲了出去。
剛巧有一個工人從這窗口走過見有人拋擲紙頭,拾起一看,才知道是一封告急的信。
上面寫明確投康德利先生親收,這康德利是英國有名博士。
所以工人知道住址。
工人便將信送與康德利,康德利一看,知道這是國際交涉,非由政一府辦理不可。
便將此信呈與英國內閣大臣沙勃富,沙勃富得到孫文手書,經康德利從旁說明,隨即帶領武裝警察,來到中國使館,便問公使龔照瑗,要見廣東孫文,嚇得龔照瑗無言可答,只是支吾。
沙勃雷笑了一笑說道,貴公使沒有治外法權,敝國僑民旅客,貴公使豈能拘禁藏留,你難道不懂法律嗎?龔照瑗自知理屈,便說孫文並不在此,沙勃雷知中國公使不願交人,使令武裝警察,搶入後樓,衝開一房門,將孫文救出。
孫文脫險之後,就到康德利處道謝,康德利與孫文本是師生,自然是十分親一熱,遂留孫文在倫敦暫住。
這樁消息傳到中國,上海租界上的報紙就大肆鼓吹。
弄得民氣沸騰,有的說中國積弱已久,連一個人民在外國也不能引渡;有的說孫文有外國勢道,一定要把清朝江山推倒,反把這革命思想印入人人腦海,漸漸地激昂起來了。
中國南方一帶真是革命彌天,就這樁事而論,可知清代駐外使臣之腐敗,手段之卑劣了,若用這班官吏辦外交,外交如何不失敗呢?此事傳到光緒帝耳朵裡,那光緒皇帝究非昏庸之主,眼瞧著這種現象,心中如何不惱,愈是惱恨,就愈要變法。
那天和翁同在上書記,商量變法自強之計,皇帝主張訓練海陸軍,銳意整頓,以圖強盛。
翁同說道:「皇上的聖意,臣是極佩服的,只怕皇太后未必肯依議而行。」
皇帝聽了翁同的話,不覺心中更憂悶起來。
等翁同退出以後,皇帝便到太后宮中請安已畢,母子們對坐閒談,皇帝奏道,自中日一戰以後,子臣日夜憂愁,以為現在中國所以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武力不足,子臣擬派知兵大員,督練海陸軍隊,十年之後,兵練一精一了,自然可以報仇,但不知太后額一娘一之意以為何如?」
太后道:「我也是為這件事悶得連飯都吃不下去,皇帝既有此意,我甚贊成,但這督練大臣,很不容易選擇呢?」
光緒帝道「子臣擬派李鴻章去督練,並以李秉衡為督辦。」
太后道:「李鴻章固然是好,只是他身任北洋大臣,豈能分心練兵,我的意思,想派榮祿去,因他是名將之子,他的父親與伯父都是陣亡的,他又很能知兵。」
皇帝道:「榮祿怕不成吧,他不過跟著賢親王,訓練過幾年神機營,怎能知兵呢?」
太后不悅,向皇帝說道:「你如何知道榮祿不行呢?在我看,京官中知兵的人,除了榮祿,就沒有第二個,你不要駁我的話。」
皇帝見太后面帶怒容,不敢再駁只好陪著笑臉,答道:「太后額一娘一的話甚是,明日子臣就命戶兵二部,詳細議奏。」
太后點頭,皇帝退出。
又到上書房,召翁同、孫家鼐、陸潤庠、王文韶等會議一次翁同等亦不敢駁皇太后的話,後來孫家鼐想了一個主意,就奏道:「皇太后的主張,雖然不敢再駁,但榮祿決不能用,又為皇上所深知,這一件事,豈不成了進退兩難嗎?然而臣有一計,今日只管擬旨,命戶兵兩部會議,明日臣等與戶兵兩部尚書密商,暗傳諭旨,命戶兵兩部以無款復奏,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皇帝道:「此計甚好。」
翁同等退出之後,皇帝便下了一道上諭。
其文云:奉上諭,本朝定鼎中原,雖以撫綏之道,然平靜四夷,端賴武功,自發念懺滅以還,馬放於野,弓藏於庫,以示天下永無兵戎之禍,而使黎庶長享溫飽之福,豈意海禁大關。
列國以船堅炮利,為國土保障,政一府國盾,我反國以禮讓,屢致失敗。
甲辰甲午之役最為痛心疾首之事,應如何振興軍旅,整飭戎務之處,著戶兵二部,會議具奏,欽此。
這一道上諭下來以後。
翁同、孫家鼐、陸潤庠、王文韶四位大臣,便分赴戶兵二部見滿漢尚書,傳知聖意,各尚書那敢不遵。
過了兩天,戶兵二部,假開會議,復奏上去,說是國庫空虛,無法籌辦,奏請緩練軍隊。
這個會銜的封奏遞進,皇帝即留中不發,卻被李蓮英知道,偷著告訴太后。
太后大怒,但亦無可奈何。
過了幾時,也是榮祿官運大來,忽然南洋大臣張之萬因病出缺,皇帝要派李秉衡去接任。
榮祿得了信息,忙著夜裡進宮,見了李蓮英,就要求李蓮英替他說話,並說前次練兵的事,未曾到手,咱們已丟臉了,這一次若辦成,我做了南洋總督。
南洋是富庶之區,有的是錢,將來跟著我發財了,再說咱們有兵權在手,豈不好辦?二人議畢,榮祿退出。
那李秉衡乃是土匪出身,外號叫做銅錘李的呢。
太后道:「李秉衡是唱銅錘的花臉嗎?比金秀山怎麼樣呢?」
李蓮英道:「老佛爺,您淨記著唱戲的,不是的,李秉衡從前當土匪的時候曾殺人放火,做了許多案子,官兵因他腰間有兩一柄一銅錘,十分兇惡,不敢捉他,後來替他起了一個外號,就叫做銅錘李,現在雖然做了巡撫仍不改其一性一,跋扈異常。
所以人還叫他銅錘李。」
太后笑道:「這樣說來,李秉衡倒是竇爾墩了,這樣的人,還能用嗎?皇帝怎麼這般的糊塗!明天我一定要教訓他,你瞧著吧!」
李蓮英又乘機替榮祿說了許多好話,太后也答應了。
第二天太后將皇帝宣進宮來,皇帝請安已畢,太后滿面怒容,劈頭一句,問道:「你真會用人,連竇爾墩都做了巡撫,不但做了巡撫,而且張之萬死了,還要派竇爾墩去接任,你真會用人,你真會用人。
可把我氣壞啦。」
皇帝聽了太后之言,莫名其妙,忙奏問道:「請示太后額一娘一,誰是竇爾墩呢?」
太后怒道:「李秉衡不是強盜出身,外號叫做銅錘李的嗎?」
皇上忙脫帽磕頭奏道:「太后額一娘一息怒。
子臣不敢妄言,那李秉衡的確是進士出身,頗有才學,請太后勿信旁人的閒話。」
太后見皇上這般誠懇的說著,就不便再發作了,忙轉過話頭說道:「不管是強盜也好,是進士也好。
他做著山東巡撫大可不必調動,而且以一個巡撫就一躍而為南洋大臣,也不怕外間議論,我想派榮祿去,榮祿這孩子,心地忠誠,一精一明強幹,一定能勝任的,你可別再駁我啦。」
皇帝不敢再奏,喏喏而退。
太后又喝道:「皇帝回來,明天可是要看諭旨的,你趕緊命他們抄發,別再同那些上書房的師傅,又去叨叨嘮嘮地商議了。」
皇帝連連答應,退了下來。
正是:一奸一佞盈朝難誅芟憂勤謀國需求才欲知光緒帝以後情形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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