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俠
第一○九回═童子戲耍房書安 師兄弟報信三仙島
開封府的校尉房書安,在繁塔寺外清泉茶樓喫茶,收了茶房金掌櫃二十兩銀子的賄賂,這件事被兩個小孩兒看見,他們倆當場揭了出來,把房書安弄得面紅耳赤,十分窘迫。
老房還強詞奪理道:「你們倆簡直是血口噴人,我房書安啥時候受人家的賄賂了?」
「細脖大頭鬼,你別嘴硬,剛才你吃這一壺茶,花了一兩銀子,金掌櫃說用不完,餘下的錢給你包了茶葉,實際上那一包茶葉裡頭,包著二十兩銀子!你把銀子揣兜裡了。
房書安,有沒有這回事?」
老房一聽,吃了一驚,心說:就幹一次這樣的事,還讓他們倆給發現了,這麼一吵,再傳到包大人耳朵裡,可沒我的好啊!我啊,決不能承認此事!老房雙眼一瞪就罵開了:「你們這兩個小雜種,竟敢誣蔑官人!那是茶葉,根本不是銀子!」小孩兒道:「房書安,你別罵人啊,再要罵一句,我還你十句,告訴你,我罵的比你那一話還要難聽!房書安,你說句實話,到底是不是銀子?如果不是,你掏出來讓大夥兒看看,真是茶葉,算我們哥兒倆誣蔑了你,隨你怎麼處置都行。
房書安,掏出來吧!」
老房一想:那確實是包銀子,真要掏出來,豈不露了餡兒?他眼珠一轉,有了主意:「我說小孩兒,你們家大人是誰?我要找你父母論理,不跟你糾纏了。」
倆小孩兒嘿嘿一笑:「房書安,我們知道你想耍什麼鬼點子,行了,你走哪兒我們陪你到哪兒!」房書安氣乎乎出了清泉茶樓,兩個小孩兒在身後緊跟。
三個人離了鬧市,來到一片空地,房書安站住了:「小兄弟,你們嘴下留德好不好?我收的明明是包茶葉,你倆為啥硬說是銀子呢?」
「房書安,咱不用鬥嘴,是不是茶葉,你掏出來讓我們一看,不就明白了?為啥不敢往外拿呢?」
房書安心想:這兒沒人,我就糊弄糊弄他們,不讓銀子露面也就是了。
想到這兒他伸手朝兜裡一摸,哎喲,那包「茶葉」不知哪兒去了!房書安一下子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黑臉小孩兒哈哈一笑,由身上掏出一包東西,往前一遞:「這包茶葉是你的不?你說沒有受賄,睜眼看看裡邊包的是什麼?」
房書安一看,這倆小孩兒太鬼了,什麼時候把我銀子掏走的?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房書安不能讓贓證落在人家手裡呀,撲過來就奪。
黑臉小孩兒一甩手,銀子到了紅臉小孩兒手中,房書安又拐過來撲向紅臉小孩兒。
剛到近前,紅臉小孩兒又扔給了黑臉小孩兒。
這兩個孩子相距三丈左右,房書安來回奔跑,不一會兒就累得熱汗直流,兩個小孩兒拍著手哈哈大笑。
房書安一想:這樣不行,我還得拿大話嚇唬他。
於是往那兒一站,繃著臉,說道:「你們說那是我的銀子,果然不錯,就是我的。
好好歸還,倒也罷了,如若不給,嘿,你們倆就是小賊,我就要把你們全都鎖拿,送開封府大堂,讓你們吃板子,蹲班房。
說,是還我銀子,還是去坐大牢?」
黑臉小孩兒哈哈大笑道:「房書安,我們哥兒倆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大官兒見得多了,這點事你還能嚇唬住人?你別拿我們了,我們倒要先教訓教訓你這個貪圖賄賂的爪牙!」
兩個小孩兒一對目光,從左右攻了上來,身法之快,真如脫兔。
黑臉小孩兒一個沖天炮,直搗房書安的塌鼻子,老房舉雙拳相迎,這下可壞了,他只顧招呼上邊,忘了下邊,紅臉小孩兒趁勢進身,一個掃堂腿,「撲通」,房書安摔倒在地,倆小孩兒往前一進掄拳便打。
房書安急忙喊道:「別打,我有話說。」
「什麼話,快說。」
「你們小哥倆,打仗有點不講仁義吧,趁我不備,偷著襲擊,這樣的打法,老房不服!」「你說怎麼打?」
「一對一。
你們有能耐,一個一個來,我要再敗在你們的掌下,就拜你為師。」
「行了,這可是你說的啊。
起來吧,咱們接著來!」
房書安由地上站起來,看了看兩個小孩兒,又左右踅摸。
紅臉小孩兒道:「房書安,你甭瞅,這一片都是硬地,沒有沙土,你也別想玩兒土炮!」房書安一聽,這倆小子對我真瞭解呀!沒辦法,只好憑本領吧。
他先練了一趟拳,給自己壯壯膽,接著大吼一聲,朝紅臉小孩兒撲去。
他認為這個孩子個頭稍低一點兒,大概好對付。
誰知道一交手,大吃一驚,人家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也就是十幾個回合,紅臉小孩兒上頭一招雙風貫耳,下頭來了一個掃堂腿,二次把房書安打倒在地。
兩個小孩兒趁勢騎到他身上,四隻拳頭擂著房書安的屁一股,像敲鼓一樣,就打開了。
他們三個在這兒打鬥,早就吸引過來一幫看熱鬧的。
有人認識房書安,便指手劃腳地說著。
房書安覺得又疼又羞,後來也顧不了面子啦,扯開嗓子喊開了:「救人哪,快來人哪,要出人命了!」
突然,人群外傳來了喊聲:「房書安休得害怕,小娃娃莫要行兇,蔣則長到了!」
倆小孩兒聞聽嚇了一跳,急忙放開一房書安,站在一旁。
房書安不顧疼痛羞恥了,一骨碌爬起身一子,朝外就喊:「四爺爺,您快來,別讓這兩個小賊跑了。
啊——?」
房書安一看,來的不是蔣平,而是聖手秀士馮淵。
老房心裡這個洩氣就不用說了。
又一想:眼前沒有幫手,還得依靠他呀,忙招呼道:「臭豆腐快些過來幫我拿賊!」馮淵往前一進,指著兩個小孩兒道:「你們是哪兒來的野小子,竟敢毆打官人,難道說想要造反不成?」
兩個小孩兒眨巴眨巴眼睛,見再沒旁人了,這才撇了撇嘴。
紅臉小孩兒道:「哥哥,這是哪片草叢裡蹦出的螞蚱,到這兒沖能。」
「兄弟,大概他的皮子也有點癢癢,給他熟一熟!」
黑臉小孩兒往上一闖,照定馮淵就打。
房書安想幫馮淵的忙,側目一看,紅臉小孩兒正注意著他呢,嚇得一伸舌頭,沒敢動。
馮淵的功夫比房書安還糟糕,不過七八個照面,就被人家打倒了。
黑臉小孩兒往馮淵身上一騎,揮拳便打。
房書安明知自己上去也是白給,但也不能看著馮淵挨揍而不管不問哪,他往前一縱,剛要去抓黑臉小孩兒,紅臉小孩兒又從後邊上來了,一伸手抓住房書安的衣領,朝下一按,老房又一次摔倒。
倆小孩兒一人騎一個,邊打邊樂。
他們在這兒鬧騰的時間一長,圍觀的人更多了。
當地一個管事的見勢不好,飛奔開封府前去報案,剛到演武廳那兒,迎面碰上鍾林和劉士傑、沈明傑、呂仁傑四人,他們在這兒巡街。
鍾林等人聞聽有人在毆打房書安和馮淵,心中的火氣「騰」就升起來了,這是欺負開封府哇!四個人飛奔出事地點。
圍觀的人一看官府的人來了,趕忙閃開一條胡同,哥兒四個就到了裡邊。
劉士傑在前,一看房書安和馮淵那個慘勁兒,不由怒火直撞頂梁,高聲喝道:「住手!你們這兩個孩子,真正大膽,公開毆打官人,難道要造反不成!」
兩個小孩兒聽到有人喊話,趕忙站了起來,抬頭一看,四個人全都穿著官服,帶著傢伙,他們倆這才知道一捅一了馬蜂窩,但還有點不服氣,瞪著眼,叉著腰,像準備斗架的公雞一樣。
鍾林和呂仁傑把房書安、馮淵攙扶起來,他們倆直喊腰疼、腿疼。
鍾林一看,腰沒折,腿沒斷,皮肉沒爛,只是拳頭在屁一股蛋上敲得狠了點。
房書安活動活動筋骨,覺得沒啥大事,他仗著鍾林等人在場,又來勁兒了:「你們這兩個小孩兒,已經觸犯了國法,來呀,把他們倆帶回府衙,按律治罪!」劉士傑道:「老房,你先到一邊歇會兒,這事交給我們了。」
劉士傑來到兩個小孩兒面前,看了看問道:「你們是哪兒的?叫什麼名字?」
「你沒有必要問,我也不樂意告訴你。」
「你們為什麼毆打開封府的校尉?」
「那個叫房書安的,受了人家的賄,還不讓說,一說他就動武,我們就不能教訓教訓他?」
「這一位呢?他怎麼也被打成這個樣子?」
「他呀,自己找的,不怪我們。」
紅臉小孩兒一拉黑臉的,說道:「哥,別和他們閒磨牙,咱們走!」倆小孩兒說聲走,一轉身便往外溜,小太保鍾林一下子就躥了過去,胳膊一伸,攔住二人:「站住!打了人還想溜走,沒那麼便宜!」黑臉小孩兒看著鍾林,攥著拳頭道:「怎麼,要動武?你看他倆挨打有點眼饞,也想叫小太爺給你來幾下?」
紅臉小孩兒道:「讓他嘗嘗皮拳的厲害!」
兩個小孩兒左右夾攻,撲向鍾林。
鍾林綽號日月飛行小太保,武功僅次於徐良和白芸瑞,哪會把這兩個小孩兒放在眼裡,雙掌一分,敵住了二人。
劉士傑等人站在一旁,誰也沒有伸手。
也就是七八個照面,只聽「彭」「彭」兩聲,兩個小孩兒俱被打倒在地。
房書安和馮淵也不顧身上疼痛了,跳過來踩住小孩兒的後背照屁一股蛋上跺了幾腳。
劉士傑喊了聲:「綁!」
「諸位高抬貴手,別綁,別綁,老朽給你們賠禮來了!」隨著喊聲,由人群外擠進來一位老者!邊擠邊喊:「諸位,都是自家人哪!我給你們賠禮了!」劉士傑等人順聲音一看,見這位老者身高八尺,面似薑黃,濃眉大眼,一部長髯,細一辨認,果然認得,原來是鎮南鏢局的方五直,走南闖北,掌上很有些功夫,人送綽號鐵掌大俠。
由於方五直結交甚廣,他們也打過交道,在大破閻王寨的時候,開封府遍請天下英雄前去助陣,方五直也參加了。
劉士傑一看是他,就沒再讓捆小孩兒,問方五直道,「方大俠,這兩個小孩兒是你家的嗎?」
方五直擦了擦頭上的汗珠,不住地作揖打拱:「各位,實在對不起呀,這是我的兩個孫子,全怪老朽家教不嚴,把他倆給一寵一壞了!不用你們伸手,我拉著他們去開封府,該給什麼罪讓他們領什麼罪。」
劉士傑道:「既是你的孫子,還有什麼說的,你以後嚴加管教也就是了。」
房書安嘟嚷道:「難道說我這頓打算白挨了?」
方五直道:「房爺息怒,老朽為你出氣。」
說著話來到小孩兒面前:「冤家,我讓你們在家讀書,誰讓你們跑到這兒生事,我非打死你們!」「啪!」「啪!」一人臉上挨了一掌,立時顯出了五個手指印。
兩個小孩兒跪在那兒,一動也沒敢動。
房書安樂了:「對,該這麼教訓,不教訓還想上天呢!使勁兒打!」劉士傑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是自己人,何必再火上澆油呢!」鍾林等人過去,把方五直的胳膊拽住了。
正這時候,蔣平領人趕到了。
蔣平在班房值班,祥符縣有個班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告訴他房書安在繁塔寺那兒被人打了,蔣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才帶人趕到了這兒。
劉士傑把始末經過說了一遍,蔣平一聽,樂道:「書安,我早就看出來你這幾天站不穩坐不安,挨這一頓揍,該舒服了。
看在方大俠的分上,你不許再計較此事,也不要再發怨言。」
方五直一個勁兒地對著房書安和馮淵說好話:「二位,他們倆惹您生氣,改日我請客賠禮,讓他倆當眾認錯。」
方五直又對蔣平道:「四老爺,我正要去找您呢。
這個黑臉的,是我大孫子,今年十六歲,人送綽號詼諧童子,名叫方寬;這個紅臉的,是我二孫子,十五歲,人叫他多臂童子,取名方寶。
我這兩個孫子,自幼被嬌慣壞了,辦事比較任一性一,喜歡練武,不喜歡讀書,五歲上跟著他們爹一娘一學,十歲上跟著我學,到現在還沒把我身上的功夫學完呢,就吵著非要拜名師不可,還說要同開封府的英雄好漢交朋友,誰知道朋友沒交上,倒做了對頭。」
蔣平道:「方大俠不是外人,我們不必在這兒說話,都回開封府吧。」
圍觀的人們一看沒事了,各自散去。
蔣平眾人回到了開封府。
房書安、馮淵自去換洗衣服,不必細表。
方五直道:「四老爺,我想和您商量件事,不知您能不能答應。」
「什麼事,你就說吧。」
「這兩個孩子,樂意練武,我呢,也不能把他們給耽誤了。
我打算讓他們倆到這兒拜師學藝,不知您肯不肯答應。」
「這得先看令孫是不是樂意。」
方寬、方寶過來了:「樂意,我們早就樂意,就怕人家不肯收留。」
蔣平看著兩個孩子,微笑著道:「這兩個小子,挺機靈,將來一定有出息。
方寬、方寶!」「四爺爺,您有什麼吩咐?」
「你們倆打算拜誰為師呢?」
「四爺爺,我們哥倆對開封府的人都很佩服,最佩服的是白眉大俠徐良和玉一面小達摩白芸瑞,要拜我們就拜徐良為師。」
眾人一聽全樂了,這兩個孩子心眼兒可不少啊。
蔣平道:「你們要拜徐良為師,我們也高興,可是徐良沒在家呀,怎麼收徒弟?要不就再換一位?」
「不,我們只拜徐良,別的不拜。
沒在家好辦,現在先說好了,等他一回來,就磕頭叫老師。」
房書安這會兒已經換過衣服,正好聽到方寬這幾句話。
書安道:「哎喲,這倆小子淨想好事啊,你們把我這屁一股揍得,現在還疼著呢,就想拜我干老為師,沒問問我答應不答應!」兩個孩子趕忙過來了,問房書安道:「你說什麼?徐良是誰幹老?」
「是我干老呀,我是他的乾兒子,也是掌門大弟子,徐良的事,我當一半家,我要不答應收你們,誰說也不行!」倆小孩兒直給房書安說好話:「房爺,常言說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那點小事,您又何必斤斤計較呢,再者說不打不相識嘛!您如果答應白眉大俠收我們為徒,我們哥兒倆日後必有答報。」
「你們能不能聽我的?」
「能聽,你讓我們幹啥我們就幹啥。」
「那好吧,眾位,你們都作個見證,這事就算定下來了,日後我干老不答應也得答應,方寬、方寶就是他的徒弟,也是我的小師弟。
師弟,你們要進師門,先拜師兄吧。」
兩個小孩兒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馬上跪在房書安面前,規規矩矩磕了仨頭,叫了聲「師兄!」房書安急忙把他們倆扶起來:「請起請起,咱們是親師兄弟,關係就近了一層。
師弟,我可告訴你們,我這是代師收徒,長兄如父,我和你們的師父也差不多少,以後可得聽話,別犯了規矩,到時候要埋怨我管得太嚴,可就晚了。」
「師兄放心,我們一定聽您的。」
這件事情辦完了,方五直心中高興,便請人到對面的三聖居安排了幾桌酒席,做好後移到開封府校尉所,為的是在這兒說話方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五直問道:「四老爺,白眉大俠和玉一面小達摩到哪兒去了?」
「唉,一言難盡哪!」蔣平就把三教堂的事情講說了一遍,末了道:「我們估計夏遂良他們去了三仙島,為了弄清虛實,徐良和白芸瑞到那兒去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踏上了三仙島!」「噹!」方五直手中酒杯落地,眾人吃了一驚,只見他顏色更變,說道:「什麼?徐良、白芸瑞去了三仙島?」
「是啊,您這是怎麼了?莫非您聽到了什麼不幸的消息?」
方五直穩了穩心神,慢慢恢復了常態。
眾人也不喝酒了,圍過來聽他說話。
方五直道:「四老爺,我知道多少說多少啊。
上個月我保鏢到武昌府,前天才回到開封。
我在武昌府遇上一位好友,人稱金刀俠,姓名谷大成,此人您大概也有耳聞。」
「聽說過。
谷大成告訴你什麼了?」
「我見金刀俠像要出遠門的樣子,就問他準備上哪兒,這時他就拿出了一份請帖,原來是金燈劍客夏遂良和三仙觀的觀主肖道成共同發出的,請他到三仙觀幫兵助陣。
據谷大成所講,夏遂良已遍邀天下武林各派的高手,雲集三仙島,在那兒設下了天羅地網,要同上三門和開封府決一死戰。
谷大成既不願得罪夏遂良,也不想同上三門作對,他打算到雲南躲避一時,等事情過了再回來。
四老爺,真要像谷大成說的那樣,三仙島豈不是龍潭虎一穴一嗎?到那兒打深消息,必定是凶多吉少哇!」
眾人聽方五直這麼一說,無不感到著急。
蔣平也急得直撓頭。
最後決定,立即派人到三仙島找徐良和白芸瑞,讓他們不要急躁,等候接應的人馬到了,再準備破三仙觀。
房書安聞聽派人去三仙島,就起身說道:「四爺,房書安自願報名,要去三仙島找我干老和老叔。
怎麼樣,今天就起身吧?」
蔣平連連搖頭:「書安,三仙島是龍潭虎一穴一呀,就你這副模樣敢去三仙島?」
方寬、方寶也站起來了:「四爺爺,我們哥兒倆陪著我師兄一道去。」
方五直道:「小孩子家不知道天高地厚,開封府這麼多高人,哪用你們逞能!」房書安道:「四爺爺,方大俠,話可不能這麼說。
就說我房書安吧,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什麼樣的事情沒遇到過?哪件大事離了我能辦成?就說蓮花觀那件事吧,誰把郭長達捉住的?是我老房啊。
大破三教堂,哪一陣我沒參加?可以這麼說,我房書安是員福將,福大命大造化大,處處都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並且我走到哪兒,都會出現高人,自動給我幫忙。」
蔣平一想:也是這麼回事,遂說道:「好吧,你帶著方寬、方寶趕奔三仙島,讓徐良、白芸瑞稍安勿躁,等候大隊人馬;我這裡就派人去給三教堂的四老送信兒,讓他們趕緊發請帖請高人,會聚三仙島,攻打三仙觀。」
「好吧,我們這就起身。」
方五直一看蔣平決定了,也不便再說什麼,對兩個孫兒叮囑了一番。
方寬、方寶來到房書安屋裡,幫助他收拾行裝。
倆小孩兒剛到,除了一身衣服,沒什麼可帶的,自己不需要收拾。
方寶笑著說道:「師兄,你可真行啊,要上三仙島,那麼多高人都沒能去,偏偏讓你搶了這一功,我們哥兒倆也為你高興。」
「告訴你吧,開封府這些人,沒一個趕得上我的。
你別笑,我是說論鬥心眼兒,出錦囊妙計什麼的,就得數俺老房。」
「嗯,這也可能。
師兄,我們剛到這兒,你就帶著我倆出去闖蕩,看來咱哥兒們有情分哪。」
「咱們是師兄弟嗎,我不帶你們帶誰,讓你們出外闖蕩闖蕩,也好成才。
以後你們就跟著我這位大師兄走,保你們飛黃騰達。」
三個人收拾已畢,從賬房領取了銀子,房書安又給方寬、方寶辦了張信票,天就晚了。
一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濛濛亮,三人便離開了開封府,直奔三仙島而去。
房書安這一回可威風了。
以前他只是照顧別人,誰照顧他呀,今天有了兩個小師弟,簡直就成了他的僕人,沿途之上,一切雜事,都是方寬、方寶辦理,比如尋個店,找個車,雇個船,甚至晚上的洗腳水,都由小哥兒倆給他準備。
房書安也不全是為了報復,主要是想顯顯威風。
小哥兒倆對他一點照顧不到,他就拿話要挾。
比如被窩沒給他鋪好,老房就說:好啊,你們這麼懶惰,等見了老師,我只用說你們啥事也不願幹,恐怕拜師的事就得黃。
再比如洗腳水弄得熱了,或是涼了,老房就說:你們倆沒安好心,見了我干老,我就說這兩個小孩兒心術不正,這樣的徒弟不能收!妥,你們就是哭干眼淚,想拜師也沒門兒。
倆小孩兒就怕這一手,只好忍氣吞聲,受他的驅使。
不過呢,房書安也挺知足,過了七八天,他對這兩個小孩兒就分外親一熱起來了。
一路無話。
這一天三個人到了望海鎮,吃過飯僱船過海,上三仙島來到集賢村。
老房一想:我們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再去辦事。
見村頭有一家客店,門面還算氣魄,夥計一讓,便進了店房。
登記名字的時候,那位趙夥計一看他們是開封府來的,就樂了:「房爺,白將軍也住在我們這兒呢。」
「哪位白將軍?」
「白芸瑞呀,您看,簿子上還寫著名字呢。
他昨天晚上出去辦事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不過賬還沒結呢,您住在這兒,一定能等上他。」
「和白芸瑞一塊兒來的,還有何人?一個白眼眉,你見著沒?」
「沒見什麼白眼眉。
白將軍來的時候,是他一個,在這兒收了一個叫山藥蛋的討飯花子,昨天中午他們倆一塊兒奔三仙觀去了,到現在還沒見回來。」
房書安聽夥計這麼一說,心中又喜又怕。
喜的是到這兒沒費一點氣力,就打聽到了白芸瑞的下落;怕的是小達摩去探三仙觀,恐是凶多吉少哇!他讓趙夥計把挨著白芸瑞住的屋子給他們騰出來,由三人居住。
三個人洗了臉,簡單吃了點飯,問明了三仙觀的方向,便急速趕來。
因為白芸瑞和尚懷山在前邊開道,掃清了障礙,所以房書安和方寬、方寶很順利地通過斷魂谷、過了落魂橋。
白芸瑞向房書安說明了眼前的情況,房書安眼珠轉了轉,來了主意。
他先向尚老劍客見過禮,然後對白芸瑞道:「老叔,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你就放心吧。
不過呢,現在你得聽我的,我怎麼說,你怎麼聽,一不准插嘴,二不准反駁。」
白芸瑞知道房書安點子多,便點了點頭。
房書安一轉身,拉過來方寬、方寶:「過來,我給你們引見引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玉一面小達摩白芸瑞,快給老叔叩頭。」
倆孩子挺聽話,跪倒就磕頭:「老叔在上,師侄給您磕頭了。」
「書安,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是誰?」
「這是我替一我干老收的寶貝徒弟,這位叫方寬,人稱詼諧童子;這位叫方寶,綽號多臂童子。
他們是鐵掌大俠方五直的親孫子,經方大俠引見,非要拜我干老為師,在開封府我先把他們給收下了。」
「噢,是這麼回事。
孩子,快起來。」
方寬、方寶站起身,在一旁垂手站立。
房書安道:「你們倆在這兒負責保護老叔,要聽他的話,不准強嘴。」
「我們知道了。」
房書安邁步來到陸天林面前,躬身一揖:「陸大俠,您好啊!房書安禮過去了。」
「房書安?怎麼沒聽說過?」
「無名小卒,您哪能知道哇。
我要提個人,您也許會有耳聞。
白眉大俠徐良,知道不?」
「武林中後起之秀,怎麼能不知道。」
「那是我干老,我是徐良的乾兒。
看著沒,那個白芸瑞,是我老叔。」
「噢,是這麼回事。
房書安,你打算幹什麼?」
「不幹什麼。
陸大俠,您先在一旁歇著點,我對你侄女說幾句話。」
房書安轉身對陸小英道:「老嬸,您好啊。」
陸小英還沒遇見過像房書安這樣的人呢,事情還沒定下來就叫老嬸,臊得她粉臉一下子就紅了:「呀,討厭!」「嘿嘿,老嬸,你不用討厭,聽我說幾句。
剛才我向陸大俠作自我介紹,你已經聽到了吧?我是開封府的校尉,名叫房書安。
那位白芸瑞,是我老叔。
你們為什麼發生爭吵,不就為婚姻之事嗎?因為我一來,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你們倆的婚事必成無疑,所以我才叫你老嬸。」
陸小英不瞭解房書安這個人,見他說話既熱情,又好聽,還說能解決問題,就信以為真,臉色也不那麼難看了。
房書安接著說:「老嬸,我這個人,是個熱心腸,總喜歡幫助別人成就好事。
你和我老叔的事,我更應該幫助了,你有什麼話告訴我,我可以向白芸瑞轉達。」
陸小英想了想,說道:「房老爺,我這個人口快心直,有什麼說什麼,從不隱瞞自己的思想。
我喜歡白芸瑞,敬重他是個英雄。
他幫過我的忙,我也救過他的命,我們稱得起患難之交,因此,我要以身相許,和他結為夫妻,白頭偕老。
可是,白芸瑞推三阻四,惡語傷人,我伯父和尚大俠才比武打賭,以勝負決定我們的婚事。」
「這我知道。
我再問你一句,你是否真正喜歡白芸瑞?」
「真正喜歡,啥時候我都不會變心。」
「只要你有這個誠心,我一定促成你們的好事。
老嬸,你就聽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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