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俠
第八十八回 鬧天池龍女斬孽龍 得蓮子虎將斗虎將
蓋天籌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對女兒說:「飛俠,你四叔的話你都聽見了,要把你許配給白芸瑞,你可樂意?」
明知姑一娘一樂意,也得這麼問。
姑一娘一心裡雖然樂意,可到底是女孩子,還得顯得端莊穩重點,所以她仍低頭不語。
蓋天籌又問道:「丫頭,你到底樂意不樂意?」
姑一娘一仍不言語。
蔣平猜透了姑一娘一的心,在旁「格格」笑道:「大侄女,我給你保的這個媒合適不合適,你倒答應一聲呀?這麼辦吧,你樂意就點點頭,不樂意就搖搖頭。」
姑一娘一一聽到了關鍵的時候,再不點頭就錯過機會了,她把心一橫,使勁地點了點頭,大家全樂了。
蓋飛俠漲紅著臉把頭抬起來說:「爹爹且慢,久聞白將軍名貫宇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是名門之後,將門虎子,想必武藝高強。
女兒也練過幾天粗拳笨腳,打算跟白將軍領教領教,領教完了,咱們再定。」
她找了這麼個借口,在座的人都理解。
蓋天籌也願意這麼辦,沖蔣平一抱拳,說:「四老爺,你看這丫頭多不知深淺,非要和白將軍過過招,你看怎麼辦?」
蔣平趕緊說:「行,咱們練武的家庭,不同於普通的百姓,離不開武字,我看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芸瑞,收拾收拾,跟姑一娘一過過招。」
「四怕父,她……」芸瑞有點難為情。
蔣平忙說:「聽我的,咱倆誰大?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芸瑞乾瞪眼沒敢強嘴。
蓋飛俠一看成功了,急忙起身來到天井當院,甩掉披風,緊緊汗巾,攏攏背轡,週身上下緊襯利落,奓臂膀,在此等候。
蓋天籌讓僕人把桌椅板凳都搬出,大伙都高高興興來到院裡邊喝邊看。
蔣平一看白芸瑞還在磨蹭,問道:「你還不準備?」
「遵命。」
白芸瑞一性一驕氣傲,也只有在蔣平面前言聽計從,他收拾好了,邁步來到天井當院,站在姑一娘一對面,抱拳當胸道:「姑一娘一,白某空有其名,無有其實,在姑一娘一面前獻醜,望恕罪。」
「看你說的,我這兩下也不怎麼樣,無非是想開開眼,跟白將軍學個三招五式,請白將軍不要客氣。」
「如此說來,姑一娘一請。」
「你先伸手。」
「還是姑一娘一先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姑一娘一說著,柳眉一挑,晃身軀往前就是一掌。
這一掌叫撥雲獻日,猛擊芸瑞的天靈蓋。
芸瑞斜身往旁邊一閃,姑一娘一一掌走空。
芸瑞使了個白猿偷桃,雙手往上接,抓姑一娘一的腕子。
蓋飛俠猛撤正手,獻左掌,使的是單風貫耳,奔芸瑞的耳門。
她怕芸瑞躲不開,喊道:「耳朵。」
芸瑞急忙縮頸藏頭,姑一娘一一掌掃空。
芸瑞臥雲踹腿,奔姑一娘一的迎面骨。
他也怕姑一娘一躲不開,喊道:「姑一娘一注意腿。」
蓋飛俠雙腳點地,騰身縱起,芸瑞一腳登空。
就這樣,兩人戰在一處。
開始的時候,白芸瑞認為,一個姑一娘一,就是會武術,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我無非陪你走幾趟,逢場作戲而已。
哪知伸手後,他大吃了一驚,沒想到蓋飛俠受過名人的傳授,高人的指點,手上腿上真有功夫,身形轉動快似疾風閃電,二臂齊搖,呼一呼掛風,招數神出鬼沒。
所以,芸瑞沒敢等閒視之,盡力與她動手。
蓋飛俠雖然一愛一白芸瑞,可把他捧得那麼高,心裡還有點不服氣,她是存心想瞅瞅白雲劍客夏侯仁的這個徒弟究竟有什麼能耐,但等伸上手,她也是大吃一驚,暗挑拇指稱讚,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少劍客的身份。
兩人邊打邊羨慕,邊打邊贊稱,打到五十多個回合沒分輸贏。
白芸瑞與姑一娘一伸手,當然不能像跟郭長達、朱亮他們伸手一樣,他得控制著尺寸。
這樣,姑一娘一就佔了點便宜。
芸瑞心想:這樣打下去,打到明天也分不出輸贏來,乾脆我吃點虧,認了輸,給姑一娘一長個金臉,不然我把姑一娘一打倒了,當眾丟醜,她怎麼能受得了呢?想到這兒,他故意把招數遲緩,賣了破綻。
姑一娘一正好使了個掃堂腿,正好登到芸瑞的腿上,芸瑞「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蓋飛俠飛身跳出圈外,忙說:「白將軍,對不起,我失手了。」
說完「格格」一笑,撿起斗篷,沖一奶一娘一和小紅一揮手,奔回後院了。
白芸瑞一句話沒說,站起來打去塵土,穿上大衣,來到蓋天籌近前拱手說:「老人家,我獻醜了。」
蓋天籌笑著說:「罷了。
白將軍真有容人之量,我看得非常清楚,她本不是你的對手,是你故意賣了個破綻,自己吃虧,真是大丈夫的行為,老朽稱讚。」
在場的人都清楚,無需解釋,都笑著回到屋裡。
大家落座,談到婚事,蓋天籌就算決定了。
定了就要行禮,蔣平趕緊把芸瑞叫過來說:「還不趕快拜過岳父老泰山?」
芸瑞無奈,跪倒在地,給蓋天籌磕了頭。
蓋天籌雙手相攙道:「賢婿免禮。」
蔣平說:「既然定了親事,就得留點標記。
孩子,你看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給姑一娘一留下?」
芸瑞摸了摸身上,什麼也沒有,只有三隻亮銀鏢。
他打鏢比不上徐良,帶鏢的目的無非是防身。
這三隻鏢從未使用過,上有芸瑞的名字。
他拿出一隻,雙手遞給蓋天籌。
老人雙手接過鏢,樂呵呵趕奔內宅。
這時,姑一娘一正和一奶一娘一、小紅說笑,一看爹爹來了,高興地說:「爹爹,您看我剛才那手怎麼樣?」
「算了吧丫頭,你真不知深淺,白將軍讓著你,故意賣了個破綻。
你想想,你倆比武,他不吃虧,能叫你吃虧嗎?」
姑一娘一一聽有理,臊了個大紅臉,想想剛才的招數,白芸瑞腳步不散,招數不亂,憑什麼把腿伸出來讓我踢呢?原來是讓我撿便宜,這樣的丈夫過門後,能讓我受氣嗎?她越想越高興。
蓋天籌把鏢放到桌上說:「這是芸瑞交給你的定親信物,好好保管起來。
你也得給芸瑞一件東西。」
「還用別的嗎?那戲龍珠就可以了唄。
那顆珠子不早就給了他,不早就定了嗎?」
老頭兒一聽說:「對對,就用寶珠為信物。」
老頭兒樂呵呵到前面和蔣平一提,蔣平也樂壞了,說:「這事真巧,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啊!這戲龍珠倒成了鵲橋了,好好好。」
蓋天籌吩咐擺酒上萊,好好慶賀一番。
酒宴擺好,蓋天籌讓史單坐到上座,史單不幹。
蓋天籌說:「你不坐也得坐,我得感謝你,你要不把四爺眾人請來,我們還成不了親,老朽還要敬你三杯。」
蔣平也說:「我也得敬三杯,都得感謝你。」
史單非常高興。
吃酒當中,又談到斬孽龍,取九籽蓮花的事,蓋天籌說:「四爺放心,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今晚你們就住到我家,好好休息,養足了一精一神,明天我陪你們去。
我估計有把握。」
蔣平點點頭說:「但願如此。」
當晚,大家都宿在了蓋家莊。
次日天光見亮,蓋天籌早早起來,讓僕人們準備好了豐富的早餐。
大家起來,洗漱完畢,飽餐戰飯,各拿兵刃,準備趕奔天池。
剛要起身,姑一娘一蓋飛俠來了。
她來到爹爹面前,飄飄萬福問道:「爹爹,你們上哪去?」
「趕奔天池取九籽蓮花。」
「昨天晚上我一一夜沒睡好,翻來覆去琢磨這件事,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兒去吧。」
「你一個女孩子家,諸多不便,再者說我們這麼多人,你跟著幹什麼?好好看家吧。」
「不,我怎麼想,怎麼得去。」
說著她偷偷看了下白芸瑞。
蔣平看出來了,姑一娘一之所以要去,是不放心,怕芸瑞有個三長兩短,女孩子心重,不便多說。
四爺趕緊插話道:「既然大侄女要跟,就讓她跟著吧。
多個人多份力量,姑一娘一又好功夫,萬一有用得著的地方,不是比沒有強得多嗎?」
蓋天籌一看蔣平同意,也就沒辦法了,說:「好吧,那你趕快收拾東西,跟我們一起起身。」
「我早收拾好了。」
姑一娘一把劈水劍、水師衣靠、百寶囊早背到身上了。
蓋天籌命家人準備了十匹馬,又帶了四個家人,起身趕奔天池。
工夫不大,就到了漢陽峰。
眾人下馬,留下兩位家人在這看馬,順著攀山道奔天池。
路很近,時間不大就到了天池的邊上。
面對池水,蔣平想起勇金剛張豹、雙刀將馬龍命喪於此,不禁掉下淚來。
大家也無限地悲痛,低著頭,默默地思念了一會兒。
蔣平抬起頭對蓋天籌說:「老夥計,到地方了,成功不成功,就看這一回了。」
「我覺得沒問題。
大家別洩氣,來換衣服。」
每個人都換上水師衣,連蓋飛俠也躲到樹林裡換上了水師衣靠。
蓋天籌老當益壯,比誰都積極,說:「眾位,我先下去,引孽龍的事交給我了。」
說著,伸手向芸瑞要戲龍珠。
蓋飛俠一看趕忙說:「爹爹,您這麼大年紀了,哪能叫您擔這個風險呢?還是我去才是。」
「不,丫頭,這不是女孩子辦的。」
芸瑞一看,人家爺倆往前爭,自己能往後嗎?他一抱拳,說:「老人家,你們誰也不要客氣,戲龍珠在我腰內,我理應去引孽龍。
這事交給我了,誰也甭搶。」
芸瑞執意要去,大伙也沒辦法。
芸瑞從包裹裡取出戲龍珠,交於左手,右手緊一握金絲龍鱗閃電劈,沖大家一抱拳,說:「我先下去了。」
說完一溜水線,蹤跡不見。
蓋天籌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芸瑞是他門前的嬌客,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女兒依靠何人呢?老頭兒不顧一切,手提劈水電光刀,也跳入水中。
蓋飛俠也手提劈水劍,跳了下去。
蔣平眾人一看,也都跳入水中。
九溜水線直奔天池的水底。
今天天氣特別好,他們來得早,太陽的光芒照到水底,一片金光,跟水晶宮相似。
通過一天的沉澱,馬龍、張豹的鮮血已經不見了,水仍然是那麼清,看得非常清楚。
芸瑞雙腳登水,直奔九籽蓮花。
等到看見了,那花被水沖得搖搖晃晃,芸瑞特別的高興,隨之而來的又是緊張。
花就在眼前,弄到手,一天的雲彩滿散,弄不到手,事情就麻煩了。
故此,他不顧一切往前闖,直奔九籽蓮花。
洞裡的孽龍,它雖然不是人,可腦子裡仍然惦記著這事。
本來非常平靜的天池,昨天來了幾位,攪了個翻天覆地,雖然一天過去了,但它比較緊張,始終瞪著兩眼盯著九籽蓮花,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芸瑞這一來就被它看見了,它把大嘴張了三張,眼珠瞪得溜圓,憋足了勁,用力往外一衝。
嘩——水一浪一拍到芸瑞身上,他身不由己,在水裡轉了四五圈。
本來已經靠近九籽蓮花了,如今被衝出二十幾丈遠。
那孽龍往外一衝,然後又縮了回去,輕易不離開洞一穴一。
芸瑞沒辦法,二次登水往前靠近。
這次,他把戲龍珠在孽龍眼前一晃,寶珠五彩繽紛,光彩奪目,放出七彩光芒。
芸瑞往前一進,往後一退,引一逗了幾逗。
這孽龍一看,特別喜歡,把大嘴一張,又衝了出來。
芸瑞轉身就跑,孽龍在後面緊追。
它光顧追戲龍珠,就忘了九籽蓮花。
蔣平一看芸瑞引走了孽龍,趕緊向前找到九籽蓮花,伸手抓住,用力一揪,把九籽蓮花就拿到手中。
他心裡太高興了,真想高呼幾聲。
蔣昭在旁保護著蔣平,一看大功告成,心中高興,點頭示意,快走。
爺倆剛轉身,小四傑也趕到了,小兄弟們分列兩旁,保護蔣平上水面。
再說孽龍,追了一段芸瑞,猛然想起九籽蓮花,掉頭回歸洞一穴一。
這一掉頭,就和蔣平打了個照面。
蔣平一瞅前面大嘴像城門洞似的,眼睛像大鍋蓋,射一出兩道光來,一顆大牙,足有匕首大小,嚇得魂不附體,轉身就跑。
孽龍一瞅,頭前這個小老頭兒手裡拿著九籽蓮花,大發脾氣,把大嘴一張,就往肚裡吸。
蔣平瘦得像燒雞似的,感到身不由得奔孽龍肚子就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這時芸瑞也回來了,一看四伯父要出危險,他竭盡全力把蔣平往旁邊一推,橫著推出八尺多遠。
蔣平脫險了,可芸瑞覺得身不由己,就進了孽龍的嘴裡。
他手裡擎著寶刀,竭盡全力往上一一捅一,正扎到了孽龍的上牙一床一上。
孽龍可就受不了了,搖頭擺尾,身一子轉個,整個天池像開了鍋,這幾個人在水裡不住地轉。
蓋飛俠一看芸瑞進了孽龍的嘴裡,可把她嚇壞了,一點水,一溜水線就到了孽龍眼前。
她知道自己這把寶劍要刺孽龍,肯定刺不動,只有從它的眼睛下功夫。
「噗」一劍,把左眼扎瞎了。
孽龍疼痛難忍,在它張嘴的工夫,芸瑞從裡頭跳出來,掄起寶劍,「卡嚓」又是一刀,把它下巴頦砍成兩半。
與此同時,蓋飛俠一劍又扎瞎了孽龍的右眼。
孽龍被幾個人一頓亂扎,身一子像篩子一樣,到處都是窟窿。
最後它擺了擺沉入水底,不動了。
芸瑞怕它不死再害別人,一溜水線沉入水底,一陣亂砍,把孽龍砍成六截,池水頓時就被染紅了。
大伙這才上了岸。
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大家坐到岸上光喘氣,誰也不說話。
約有一頓飯的工夫,大家這才緩過氣來。
脫一去水師衣靠,換上旱岸衣服,再往水中觀瞧,天池成了硃砂池了,池水全是紅色的。
蔣平連聲讚歎,說:「咱們身邊就缺少個石匠,要有石匠,應當在水邊立個碑,寫上碑文:大宋朝仁宗二十四年,某月某日,誰誰誰到天池斬孽龍,盜九籽蓮花,作永久紀念。
無論過多少年後,有人到天池一遊,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芸瑞點點頭,說:「四伯父說得對,不過這事好辦,等咱們回去之後,想辦法在這兒立個碑。」
可後來由於太忙,石碑沒立,所以後人就不得而知了。
芸瑞把戲龍珠擦乾淨,裝到小盒裡,蓋上蓋,用小包包好,帶在懷中。
因為這是姑一娘一的定親信物,所以他得好好保管。
然後把刀上的血跡擦盡,插一入鞘中。
眾人彼此祝賀,都圍著蔣平,要看九籽蓮花。
蔣平把小花一舉,大家觀看,沒什麼特殊的,花桿食指粗細,就是綠得特殊。
蓮花九瓣,每一瓣裡一個籽,這籽叫九籽蓮。
妙手回春姜天達說得明白,這種藥至為尊貴,不管跟什麼藥配在一起,能治百病,有奇效。
蔣平如獲至寶,不敢大意,按照姜天達的囑托,把它包好了,揣在百寶囊中,老少英雄不敢久留,起身下山回到蓋家莊。
天已放黑,大家痛痛快快吃了頓飯,分頭休息。
次日天光見亮,蔣平眾人漱洗完畢,吃罷早點,就向蓋天籌辭行。
蓋天籌一聽,心裡不是滋味,拉著蔣平的手說:「仁弟,咱們可是親戚了,此番離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老哥哥,您放心吧,我們回去,很快就能把歐陽老劍客的眼睛治好,結束八王擂,把群賊剿滅之後就上本,請萬歲恩准芸瑞的婚事。
萬歲批准之後,我們就來迎親。
到那時咱們不是又見面了嗎?到那時,您樂意住到蓋家莊就住,不樂意住,就隨您姑一娘一搬到東京汴梁,跟姑爺住在一起有多好呢?據我估計,多則半年,少則四月,咱們還能見面。」
「但願如此。
各位保重,到家給我來封信,看看九籽蓮花有沒有那麼大的功效。」
蓋飛俠帶著一乳一娘一劉氏、丫鬟小紅也來相送。
姑一娘一心裡特別難受,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芸瑞也一樣,但是想到八王擂,想到蓮花觀的賊寇,現在也顧不了其它了。
他把牙關一咬,轉身就走。
蔣平眾人離開蓋家莊,回到九江的史家老店。
休息片刻,大伙起身告辭。
史單含一著淚說:「四老爺,此番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相見?」
「你這是何苦呢?倒坐南衙開封府,青松不老,你什麼時候去,我們都歡迎。」
「話雖如此,也不那麼容易,望四老爺別忘了我就行了。」
「咱們是老朋友了,再說你立下大功,事情過後,我還要為你請功呢。
到時候把你接到開封府,還要慶祝慶祝。」
「是嗎?那可先謝謝了。」
史單一直把蔣平眾人送過十里長亭。
眾人心急,一路似風,不久就回到了開封府,在廟門外下馬,邁步往裡走。
值班的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一看,說:「四老爺,回來了。」
「回來了。」
「怎麼樣?」
「大功告成。」
「是嗎?太好了。
四老爺回來了,芸瑞回來了!」他們一吵,開封府的人全驚動了,都迎了出來。
蔣平和大家打過招呼,先到校尉所說了說,更換官服,去見包大人。
這幾天,包大人愁壞了,形容憔悴,眼窩深陷,吃不好,睡不香,一見蔣平、芸瑞,趕緊起來問道:「怎麼樣,九籽蓮花取來了嗎?」
「回相爺,天子的洪福,相爺的虎威,我們一路順風,事情辦得很成功,九籽蓮花取來了。」
「快點給歐陽老劍客治傷,我也去看看。」
蔣平馬不停蹄,保護包大人奔秦家老店,老少英雄都出來迎接。
蔣平取出九籽蓮花,交給妙手回春姜天達,說:「老爺子,您看是不是這花?」
姜天達拿過來仔細觀看,說:「一點都不錯。
這可是寶貝,不但能挽救歐陽老劍客,還能治癒很多不治之症。
蔣平你們可立了大功,真是功德無量。」
蔣平口打咳聲說:「取九籽蓮花,勇金剛張豹、雙刀將馬龍都命喪天池。」
大家聽完一陣難過。
包大人把他們的功勞都記到功勞簿上,好請旨定奪。
姜天達提起筆開了十六味藥,把九籽蓮花取出一粒和這些藥配在一起煎熬,熬好後端到歐陽普中病房。
歐陽老劍客頭腫得像大頭翁,兩眼腫得像小饅頭,順著眼角往下淌紅水。
姜天達親自動手,將藥分成兩半,一半給歐陽普中灌下去,另一半洗眼睛,一直洗到二更多天,眼腫開始往下消,腦袋越來越小。
到了三更天,歐陽普中「哎喲」一聲,睜開雙眼,眼珠上的血絲沒了,復舊如初。
他坐起身來問怎麼回事,蔣平就把經過述說了一遍。
「阿彌陀佛。」
歐陽普中熱淚盈眶地說:「沒想到為救我這條老命,搭上了兩位校尉,真叫我銘刻肺腑,終身難忘。
我一定竭盡全力大戰郭長達,請回八王千歲。
不做到這一點,我決不回少林寺。」
蔣平勸道:「老人家,別著急,恢復三五日,咱們再報仇也不晚。」
包大人也勸,大伙也勸,老羅漢這才答應休息幾天。
勉強休息了三天,歐陽普中說什麼也躺不住了,就向蔣平請戰,說:「你們再叫我休息,就把我急死了。
我自覺沒什麼事了,勝郭長達還能辦得到,你就吩咐吧。」
他這一好,就等於滿天的烏雲被風吹散,大家都感到輕鬆愉快。
蔣平馬上把徐良、白芸瑞叫來,大家開個碰頭會。
芸瑞首先說:「四叔,擂台也沒結束,明天就趕奔八王擂,決一雌雄。
八王擂停止多日,咱們去,可那幫賊去不去還很難說。
我的意思是跟他們先打個招呼,讓他們做好準備,明天擂台上決戰。」
徐良點點頭說:「也好,這樣更萬全些。」
蔣平問道:「現在我們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哪一個自告奮勇,敢去蓮花觀下書?」
言還未盡,細脖大頭鬼房書安跳起來說:「四爺爺,這事我去正合適。」
大夥一聽全樂了,因為房書安膽子特別小,可今天他自告奮勇,敢去蓮花觀龍潭虎一穴一。
蔣平拍拍他的肩頭說:「書安,有出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就對了,就委派你去。
見到郭長達,向他通知明白,明天在擂台不見不散。」
「我全知道了,您放心吧!各位回頭見。」
房書安說完,邁步出了店房。
有人給他準備了匹快馬,他猶豫了一下擺擺手說:「兩條腿比四條腿方便得多,牽回去,我不用。」
他挽了挽小片刀,出西門,趕奔西山坳蓮花觀。
房書安大著膽去蓮花觀下書,有個原因。
蔣平、白芸瑞等人到天池取九籽蓮花,家裡的人就守候迎賓館,保護開封府。
房書安沒事就到街上溜躂。
這天就溜躂到了金來順飯莊,這是東京有名的飯莊。
他想好些日子不進酒樓了,今兒個破個例,到裡邊痛快痛快。
他是開封府的官人,經常在街面轉,飯館裡的人能不認識嗎?他一進飯館,掌櫃的趕緊起來,滿臉堆笑地說:「房老爺,歡迎歡迎,樓上請。」
掌櫃的親自陪房書安上了樓,用手一指單間雅座說:「您到一號。」
房書安說:「裡面憋悶,就在外邊隨便找個地方。」
找了個寬敞乾淨的地方,緊一靠著窗戶。
掌櫃的親自問道:「房爺,您吃點什麼?」
「什麼過癮,什麼解饞就來什麼。
就我一個,兩壺酒,八個菜。」
時間不大就做好了,往上一端,香氣撲鼻。
房書安胃口大開,拿起筷子,甩開腮幫大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喝著。
時間不大,肚子有底了,他就放慢了速度。
一看掌櫃的還在旁邊站著,就說:「金掌櫃,咱們都老熟人了,還用這麼客氣?有事你先忙著。」
「好好,房爺,缺什麼少什麼儘管吩咐。
另外今天這頓飯我請客。」
「別別別,開封府的人哪能幹這種事,該多少錢給多少錢。
這讓我們相爺知道,誰能擔待得起?」
「房爺放心,您賞臉吃頓飯還能要錢嗎?我們能跑到開封府告包大人去嗎?」
房書安一愛一佔小一便宜,一聽也不錯,省倆錢吧,遂抱拳說:「謝謝掌櫃的好心。」
「好勒,夥計好好照看著。」
掌櫃的把房書安打點得非常高興後走了。
正在這時,樓下上來一位老頭兒,身高九尺,寬寬的肩膀,細細的腰,腰板倍兒直,身一體長得特別勻稱,面似晚霞,寬寬的腦門兒,方方的下巴,高高的顴骨,鼓鼓的太陽一穴一,兩道濃眉,一對丹鳳眼似睜不睜,似閉不閉,放著金光,準頭端正,大鼻子,方闊口,通紅的嘴唇,滿嘴小白牙,一縷銀髯三尺多長,飄滿前胸,條條透風,根根露肉,頭戴草綸巾,帽簷高卷,兩根五福捧壽的飄帶往左右一分,身穿銀灰色的短靠,寸排骨頭紐,外披半截英雄氅,手裡拎著個沉甸甸的長條包袱。
這老頭兒太漂亮了,不但房書安想多看幾眼,其他人也想看幾眼。
老者一看,哪張桌上都有人,想找個獨桌沒有。
這時夥計過來說:「老爺子,實在對不起,這陣正是飯口,客人比較多,如果您樂意,請到單間,單間還有兩個閒號。」
老頭兒往裡看了看說:「裡邊悶熱,不如外邊敞亮。
我就在這兒吧。」
說著,毫不猶豫地坐在了房書安的對面。
夥計問道:「老爺子,您吃點什麼?」
「隨便吧,一壺酒,四個菜,什麼菜做得最好就做什麼。」
「好勒。」
夥計答應一聲準備去了。
時間不大,冷葷熱素四盤菜、一壺酒就準備好了。
老者一手撚鬚髯,一手拿杯,喝了口讚道:「好酒,味道不錯。」
說著又吃了口大蝦,「這菜也做得挺得味,名不虛傳。」
老者瞇縫著眼,吃著菜,品嚐著酒,眼光就落到了房書安的身上。
房書安因為羨慕這老頭兒,所以眼光也不住地盯著。
老頭兒樂呵呵地問道:「這位,哪行發財?」
房書安心想:怎麼說呢?瞎說吧,樓上的人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顯得沒意思,乾脆就告訴他吧,遂說:「老爺子,我在官面。」
「哪個衙門?」
「南衙開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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