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俠
第七十二回 臭豆腐南鄭遇險 白眉毛嚴懲賊寇
南俠和馮淵儘管心如火燒,也得耐著一性一子等啊。
爺倆住到賈家老店,好不容易盼到掌燈了,爺倆二次起身趕奔福壽堂藥店。
這時候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買賣鋪戶大部分都關了門,這藥鋪也不例外。
南俠緊走兩步,「啪啪啪」叩打門環。
柵欄板上有個小門開了,從裡邊露出一張臉來,借燈光一看,正是那個賬房先生,他結賬還沒回家。
南俠衝他一笑:「趙先生,請問劉老先生回來了沒有?」
趙先生晃晃頭:「對不起,還沒回來呢,看來得明天了。」
南俠一皺眉:「好好好,打攪了,明天我再來。」
南俠說著話轉身要走,賬房先生忽然想起件事兒來:「哎,我說這位,剛才也來了三人,打聽劉先生在家沒在家,那三位跟你們是一塊兒的?」
南俠聽完了就一愣,心說:不能吧,我蔣四哥把我們派出來了,難道不放心,又派出幾個人來?為了把這事弄清楚,南俠問賬房先生:「這三人叫什麼名?」
「不知道,他們沒報名。」
「先生可記得他們的相貌?」
趙先生想了想:「記的,為首的是個出家的僧人,看樣子有七八十歲吧,還有一個漂亮小伙,說小伙也得有三十歲左右,穿一身白衣服,挎著口寶劍,還有一個人長得挺難看,大連鬢鬍子,兩眼往外鼓鼓著,說話甕聲甕氣的,挎著把刀,就這麼仨人。」
南俠想,這仨人是誰呢?他怎麼猜也猜不出來,也就不必追問了:「先生,我們回去了,明天再來。」
說話間爺倆回到賈家店,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回。
爺倆往一床一上一躺,誰也不說話,連燈也沒點。
那兩個僕人替南俠把外衣脫了,把燈點著,然後又給沏上水。
這兩個僕人不敢多問,收拾完這一切之後,悄悄退到外屋。
好一陣,南俠才翻身坐起來,打了個唉聲:「唉,人要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劉老先生要是不回來,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馮淵一聽,也坐起來了:「可不是麼,莫說他老不回來,就是晚回來三天五日也坑了咱們。
展大叔,如果他明天還不回來,你看怎麼辦?」
南俠晃晃頭:「倘若他明天不回來,咱就不能等了,就得回開封府送信,趕緊另想辦法。」
馮淵把頭也低下了:「嗯,但願老人家明天能回來。」
爺倆說了會兒話,南俠伸手拿壺,打算倒碗水喝。
他的手觸到壺把兒上了,往桌上看就一愣:「馮淵,你看這是什麼?」
馮淵急忙到桌前一看,也是一愣,鬧了半天,一把鋒利的匕首插著個紙條,在桌子上釘著。
南俠看看左右沒人,把匕首撬起來,拿過紙條借燈光一看,上邊有四句話,十六個字:虎一穴一龍潭,處境凶險,多加小心,防止暗算。
啊,這是什麼意思?馮淵也從頭到尾念了一遍。
這一定是有人警告我們爺倆,有人要暗算我們,這是誰幹的?南俠把倆僕人叫進來:「你們知道這紙條誰留下的?」
僕人一看傻眼了:「哦,這……不知道啊,這是從哪兒來的?」
僕人嚇得無話可答。
南俠知道,留字箋的這個人一定是世外高人,不然的話,身一子不能這麼快,屋裡有倆大活人愣沒看見。
南俠跟馮淵咬耳朵:「這個人很可能瞭解內部情況,向咱們發出警告,咱爺倆可得注意啊。
頭一句說得明白,虎一穴一龍潭,一定是指這店房說的,莫非是賊店不成?」
馮淵點點頭:「我聽著有理。」
「好吧,我到院裡看看。」
南俠到了院裡,把院門插上,圍著他們的房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可疑的痕跡。
南俠回到屋,把門插上,把倆夥計叫進來,讓他們把燈光掌亮點兒,裡屋外屋,開始檢查。
從外表上看,什麼也發現不了,但是怕就怕認真二字,這爺倆仔細一翻騰,真找著一毛一病了。
在南俠的一床一鋪底下,有個地道,上頭鋪著方磚,把方磚弄開,裡面是個地道口,黑一洞一洞深不見底,南俠立刻就明白了,不管我們的門插得多結實,人家晚上從這兒就上來了,沒想到這彈丸之地南鄭縣,也有賊店,幸虧高人提示,不然我們爺幾個非遭暗算不可。
南俠跟馮淵商量了一陣,晚上睡覺可要留神。
馮淵點頭,又把這蓋照著原樣蓋好了,告訴兩個夥計,不管我們怎麼打,你們也不要動彈,恐怕把你們傷著。
這倆夥計一聽,脖子冒涼氣,腿肚子嚇得直轉筋。
不表他們,單表南俠跟馮淵爺兩個,週身上下緊襯利落,南俠提劍,馮淵掄刀,爺兩個把地道口守住了。
邊守著邊閉目養神,靠著耳朵分辨聲音。
一直盼到二更天,就聽這地道裡頭發出了「唰唰」的聲音,就好像耗子倒洞。
南俠用手指指馮淵,然後又指指這地道口,意思是說,來了。
這爺兩個頓時提高了警惕,把傢伙都一擼一好了,可底下又沒聲了,等了半天也沒有動靜。
馮淵不由得心裡罵著,臭腳老婆養的,你們未曾做這事以前,先問問我們爺倆是幹什麼的,我們專門抓賊,這真是飛蛾奔火,自己送死。
可也不錯,這些日子滿肚子都是火,殺倆賊撒撒氣,也許能好受一些。
馮淵正想著,就見這塊假方磚動彈了,動來動去往旁邊一蹭,就露出了地洞一口,緊跟著,從裡邊挑上個帽子。
馮淵和南俠都有經驗,這叫試探一性一的。
南俠和馮淵屏氣凝神,爺倆誰也沒動,就見這帽子晃了幾晃,挺了一會兒,又縮回去了,從裡邊爬上一個人來,這人青紗罩面,週身上下也穿著黑衣服,手中提著明晃晃牛耳尖刀。
這小子從地道裡邊爬邊往一床一上看,還沒等他看清楚,南俠探出三個手指頭,就黃狼掐嗉,正好掐在他脖子上,這位手刨腳蹬,眼珠子就翻上來了,好懸沒把他掐死。
南俠把他拎到一床一邊,輕輕地放到地下,另一隻手把他的刀按住了,避免鋼刀落地發出聲音,這一招幹得乾淨漂亮。
在南俠剛一回頭的時候,地道裡又爬出一個人,這位站起身來,剛一直腰,臭豆腐馮淵一看,我展大叔玩兒得這一招挺漂亮,我也跟他學學,馮淵把仨手指頭也伸出來了,嘎嘎嘎,再看這小賊手刨腳蹬,眼睛同樣翻上來了,馮淵把他拎到一床一邊,也輕輕地放下,把刀接住,避免發出聲音。
剛一轉身,第三個上來了,南俠採用同樣的辦法把他抓住了,放到旁邊,一口氣抓上仨來。
第四個又上來了,馮淵一想:這又是我的事了,爺倆一人抓倆,這有多好。
他心裡一激動,有些慌張,掐脖子一下沒掐住,正好掐到這位腮幫子上了,可把這賊嚇壞了,「啊」一嗓子,馮淵嚇得一撒手,這傢伙又掉到地道裡,只聽得嗷嗷直叫,轉身就跑。
南俠一看壞了,用手點指:「馮淵,你真夠飯桶。」
把馮淵氣得自己給了自己倆嘴巴:「我怎麼這麼笨,我這不是手,是腳丫子。」
南俠說:「你罵也沒用,甭問,他回去送信兒去了,一會兒,人家來了,把咱們圍住,咱就被動了,不如在後面追。」
「對!」馮淵點頭。
說在後邊追,他兩人可不能下地道,因為不知道底下什麼情況,遭到暗算怎麼辦。
爺倆把門拉開,抖身上房,沿著這個方向奔賈家店的後院,等他們來到第三道院,腳踏瓦攏往下觀看,院內燈火通明。
院中放著一張八仙桌,兩邊擺著幾盞燈,就見圍著八仙桌坐著幾個人,正中央那把椅子上坐著個出家的和尚,個頭不算高,腦袋溜光珵亮的,小餅子臉,槓子眉一毛一,皺紋堆累,趴鼻子,哈蟆嘴,看年紀在七旬掛零,身穿古銅色的僧衣,南俠和馮淵不看便罷,一看真魂出竅。
這和尚是誰?正是開封府的死對頭紫面金剛、假徐良王順受業者恩師金掌佛禪。
這傢伙能耐才大呢。
南俠心中一翻個兒,暗道不好,這個佛禪不是在蓮花觀,怎麼跑到這來了?再看佛禪的上首有一人,穿白掛素腰配寶劍,貼金臉,尖下頦,劍眉,大豹子眼,凹鼻樑,方海口,三十左右歲,一眼就看出來了,是白蓮花晏風。
下首有一人,滿臉疙瘩,黃鬍鬚,頭上六稜帽,上穿青色的短靠,背後背著巨齒狼牙刀。
馮淵認識他,此人叫杜風春,人送綽號武瘟神,是朝天嶺漏網的賊寇。
再看這仨人的對面,橫坐著一人,矮墩墩,像一口盛酒的大缸,沒有脖子,肉一乎一乎的腦袋往腔子上一放,腦門子上長著一塊黃癬,大塌鼻子魚嘴,沿口的黑胡,看樣子三十左右歲,背後背著一對鋼鞭。
這人旁邊坐著一個女人,頭髮攏到腦瓜頂上,用頭繩繫著,外披紅色斗篷,下穿綠色彩褲,穿著一雙彎彎的戰鞋,一張大餅子臉,獨頭蒜的鼻子,小菱角口,滿嘴的小白牙,彎彎的兩道細眉,滿臉搽著厚厚的官粉,活像個醜八怪。
這女人的腰中挎著雙刀,身邊還站著幾個彪形大漢,在這裡倒水、掌燈,來回伺候這幾個人。
這一男一女是誰呢?是賈家店的掌櫃,他們是兩口子,男的叫金頭虎賈正,女的名叫母夜叉鄒燕春,十年前他們結為夫妻,手頭頗有積蓄。
他們的老家就是南鄭縣。
這個鄒氏很有眼光,他們倆完婚之後,就勸金頭虎:「算了,咱們夫妻夠過了,別再過這風險的日子了,不如回原籍,開個買賣,金盆洗手,改惡向善,咱的後半輩兒落個好結果。」
賈正一聽有理,就向眾人聲明金盆洗手不幹了。
就這樣帶著他妻子回到南鄭縣,開了所店房,叫賈家老店。
這店房自從開業之後,他們還沒幹過壞事,因為要錢有錢,要東西有東西,何必冒那個風險呢?況且已經表示不幹了,所以他們就憑著正經的營業收入生活。
為什麼修地道呢?以防萬一,賈正想:我以前沒少幹壞事,一旦有人舉發了怎麼辦?把我們兩口子堵在屋裡往哪兒跑啊?有道是狡兔三窟,所以他在屋裡修了三條地道,一條通到南俠那屋,一條通到後院水溝的旁邊,另一條通到十字街那眼井幫上頭。
這是預防有事順著地道好逃跑,比如堵上了倆,他們還可以從另一條道跑,這就叫狡兔三窟。
賈正和鄒氏即然已經起了誓了,怎麼又幹壞事了呢?這件事就發生在郭長達身上。
前面咱們說了,郭長達跟白芸瑞打賭擊掌,白芸瑞表示三天之內搭救八王千歲,三天救不出來,你們隨便殺剮。
郭長達打賭之後,開封府的人撤了,他領著他的弟子徒孫回到蓮花觀,往大廳裡一坐,手撚鬚髯,洋洋得意,他認為,白芸瑞就是累死,也破不了他的九獸朝天亭,別說三天,就是三十天三百天也破不了,你也救不出趙德芳。
郭長達想到這,不住地微笑。
飛劍仙朱亮就問:「老門長,您樂什麼?」
「哈……朱老劍客,我笑的是白芸瑞和蔣平,他們竟敢跟貧道打賭,真是自找倒霉。」
朱亮問:「您認為他們破不了九獸朝天亭嗎?」
「正是,我這座九獸朝天亭是用心血研究出來的,裡邊的消息兒埋伏神出鬼沒,慢說是白芸瑞,就是他爹白玉堂在世也破不了,他不是找倒霉嗎?故此貧道發笑。」
朱亮聽完了,晃了晃腦袋:「老門長,我有句話說出來您可別不痛快啊。」
「請講吧。」
朱亮說:「您可別小瞧開封府這幫人,真可謂廟小妖風大,這幫人什麼特殊的能耐都有,沒有破不了的消息兒埋伏,想當初我佔據閻王寨,十條絕戶計,滿以為能大獲全勝,一旦十條絕戶計不行,還能炮打獅子林,把他們全廢了,怎麼樣?結果是枉費心機,不但丟一了山寨,還栽到人家手底下了,這個教訓我是不能忘的,因此我告訴老門長,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為什麼白芸瑞提出三天時間,這裡肯定有陰謀,他們利用這三天時間,請高人破九獸朝天亭,您還不要太高興了。」
郭長達先是不痛快,後來一玩味,覺得朱亮說的有一定道理。
忽然他想起一個人來,九獸朝天亭唯有這個人能破,此人就是南鄭縣開藥鋪的妙手先生劉世奇。
他知道,劉世奇一共師兄弟三人,他大師兄就是百歲白頭翁彭起,想當年幫助開封府大破衝霄樓銅網陣;他二師兄就是西洋劍客夏玉奇,專門研究西洋八寶轉心螺絲;這個劉世奇是老三。
據我所知,劉世奇的能耐超過他的兩個哥哥。
倘若他們把劉世奇搬出來破九獸朝天亭,豈不是易如反掌嗎?想到這,他心中有點沒底了。
郭長達拍拍朱亮的肩頭:「老劍客,您這一句話點醒我這夢中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他把剛才的想法一說,朱亮說:「這劉世奇就住在南鄭縣,離開封府不遠,騎快馬半天的工夫就能到,他們要把劉世奇請來怎麼辦?咱們得提前下手啊。」
「對。」
郭長達馬上下了命令,決定派人去請劉世奇,把他軟禁起來,不讓他幫開封府的忙,等開封府認輸了,再放劉世奇;如果老劉頭不識抬舉,就把他幹掉。
這種事叫誰去合適呢?就派金掌佛禪、晏飛、杜風春。
金掌佛禪一聽,幹這事太容易了,問明了地點,帶足了路費就要起身。
郭長達告訴他:「慢著,南鄭縣西關裡有個賈家店房,開店的掌櫃叫賈正,妻子是鄒氏,他夫妻都是咱蓮花門的門人,雖然他們已經不幹了,但求到他們名下,他們也得鼎力相幫,你們三位一去就住到他店裡,先把劉世奇請來,他要不識抬舉就把他幹掉,千萬,千千萬。」
仨人起身,騎快馬直奔南鄭縣。
他們進了南鄭縣西關裡,天快黑時,找著賈家店。
晏風認識賈正,進了店房一找這兩口子,這兩口子大吃一驚:「我說晏大兄弟,你們這是從哪兒來?」
晏風一樂:「我給你介紹兩個人,這位是金掌佛禪。」
「啊,老前輩,久聞大名。」
「這位姓杜,是我磕頭的把兄弟。」
「兄弟,來了有事嗎?咱們到屋裡談。」
賈正兩口子把他們仨人讓到後院,一問來歷,晏風把郭長達所指示的事向他們說了一遍,兩口子一聽,不敢不幫忙,得罪了總門神還得了嗎?這兩人明白了,原來是奔劉世奇來的:「劉世奇就住在我們對面,離這不到二百步遠,老劉頭兒還會這麼兩下子,我們倒不知道,不過我們聽說老劉頭兒到洛陽給人家看病去了。」
「沒在家?」
金老和尚不放心,跟晏風一商議,咱們得看看去,真要他不在家,算讓他揀了個便宜。
就這樣,他們仨人起身,到了福壽堂藥鋪,找掌櫃的不在,他們就找賬房先生去了。
一問,賬房趙先生就告訴他們了:「老先生趕在洛陽給人看病去了,今天晚上不回來,就許明天;明天再不回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這仨人一聽,看樣子還不能走啊,只好在這等著,明天再走。
想到這,他們仨人又回歸賈家店。
展昭和馮淵掌燈以後來了,賬房告訴他們,剛才來了三個人,長得什麼模樣,是不是你們一夥的?南俠猜不透是怎麼回事。
他們仨人回到賈家店之後,賈正和鄒氏熱情款待,一聽劉老頭兒沒在家,他們在院裡擺了張八仙桌,在這裡吃吃喝喝。
這時,夥計蔡老五進來報告:「掌櫃的,咱們店房裡來了四個人,據我觀察,這四人並非等閒之輩。」
賈正問:「什麼樣的人?」
「二主二僕,那倆僕人沒什麼說的,唯獨這倆主人,其中有個蠻子,一說話唔呀唔呀的,身上還帶著武器,另外一個人有五十多歲,面如銀盆,三綹黑胡,挎口寶劍,兩眼睛倍兒亮,我把他們安頓在中跨院,聽說他們也找劉世奇老先生。」
賈正聽完就是一愣,晏風反應過來了:「諸位看見沒?是開封府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錯,那蠻子就是聖手秀士馮淵,那位可能就是南俠展熊飛,真不出朱老劍客所料,他們走到前邊來了。」
這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怎麼辦呢?佛禪說:「這事好辦,乾脆把他們收拾了。」
老佛禪起身要趕頓快樂,被賈正攔住了:「且慢,老羅漢,殺雞焉用宰牛刀,再者一說,這裡是店房,我們的買賣不錯,哪兒來的客人都有,您說您領著人殺人去,傳揚出去,今後我就沒法兒呆了。
您甭管這事,我略施小計要他們的命。」
佛禪問:「你有什麼小計?」
「他們住在跨院,有一條地道通到他們一床一底下,等他們睡熟了,派幾個弟兄去,把他們一宰不就完了。」
佛禪說:「也行。」
就這樣,他們幾個打定了主意。
晚上,他們在院子裡聽信兒,讓蔡老五領著三個弟兄,順著地道去殺展昭和馮淵。
哪知道,人家那邊接著一封字箋,事先做了準備,行刺不行叫人抓住仨,蔡老五跑回來了,上氣不接下氣:「掌櫃的,可了不得了,這買賣做壞了,他們事先有了準備。」
在坐的人聽了就是一亂,賈正把手臂掄起來,給蔡老五一個嘴巴子!「飯桶!這麼點小事你都幹不了!」蔡老五覺得挺委屈:「他們發現咱們了,做好了準備,上去的仨弟兄全被他們抓住了,連死活都不知道,後來那小子上來,正好掐我腮幫子上了,我才逃回來。」
賈正「噌」地就站起來,「諸位,你們先在這兒休息,我去跨院把他們收拾了。」
說話帶著幾個彪形大漢,轉身就要走。
這時,南俠和馮淵都在房坡上爬著,爺倆看得清清楚楚,暗自慶幸沒遭毒手。
馮淵再一看這事怎麼辦啊?要打,不是人家的對手;不打,躲到什麼地方去呢?他正在疑惑之中,他身後站著個人,兩人趴著不知道,這人也損點兒,伸出兩手捉住馮淵腳脖子,從房上把他扔院裡了。
馮淵覺得「嗡」一聲,天旋地轉,不好!他這一下去不要緊,賈正全看見了:「怎麼房上掉下個人來?」
仗著馮淵有點氣功,一個跟頭,雙腳落地,摔了個屁一股蹲兒。
馮淵心說:這是誰幹的事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可是現在已經被賊人發現了,怕也沒用。
馮淵是這麼個人,沒事的時候他膽子挺小,有事的時候,膽子還挺大。
他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一抽一出鋼刀,把腦袋一撲稜,先練了趟刀,「嚓嚓嚓」,然後他把丹田高昇,喊道:「唔呀!殺不盡的一毛一賊草寇,可認識開封府六品帶刀校尉馮大老爺?」
眾賊先是一怔,後來認出是馮淵,大夥兒就放心了,晏風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各位都歸座,我對付這人。」
說著話,只見他單手一提,一陣冷笑:「馮淵,你小子膽子有多大啊?敢跑到我們這裡偷一聽閒話。
我且問你,剛才順著地道去了幾個弟兄,現在何處?」
馮淵一陣冷笑:「這一對半全被我們掐死了。」
「好小子,綠林人的叛徒、開封府的走狗,我要殺你給死去的三位報仇。」
他拔一出寶劍直奔馮淵。
馮淵這兩下子怎能打得過晏風呢?也就是六七個照面,就被人家的掃堂腿一掃,「撲通」,倒在地下。
馮淵剛要跑,晏風一腳把他踩在腳下,上去就一拳,把馮淵打了個烏眼青,然後過來幾個弟兄,把馮淵上綁。
馮淵喊起來了:「展大叔,我被捉住了,快來救命!」其實咱們說的詳細,事情發生的非常快,從馮淵掉下去一直到被抓住也就是眨眼之間。
南俠站起身來,「噌」跳到當院:「晏風休要猖狂,展昭到了!」晏風一點兒也不怕展昭,他們倆伸手不是一回了,跟南俠比,他已經不含糊。
晏風一陣冷笑:「展熊飛,你跟馮淵來幹什麼?噢,來請妙手先生劉世奇,你們的鼻子伸得真夠遠的,是不是請他破九獸朝天亭啊?我們總門長郭長達早就料到了這一步,打發我們三位來劫殺劉世奇。
姓展的,話說清楚了,你還叫我費事嗎?你自己服綁啊,還是叫我伸手呢?」
南俠嘴不太利索,一著急生氣,就嘴唇顫一抖說不出話來。
他揮寶劍就砍。
晏風拽出寶劍,與展昭戰在一處。
要說晏風這小子是不含糊,但是想幾下子就把南俠抓住,可沒那麼容易。
正在這時,杜風春晃鋸齒狼牙大刀也上來了:「晏大叔,咱們倆雙戰於他。」
一個在先,一個在後,兩個賊把南俠圍住了。
南俠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一個沒注意,被杜風春一刀砍在扎巾上,頭巾落地,南俠一害怕,被杜風春一腳踹倒在地,南俠也被抓住了。
晏風飛身上房,四外觀瞧,一看沒別人,算計算計還有兩個夥計,那倆夥計都是無能之輩,根本不在話下,先把他們倆收拾了再說。
晏風手提寶劍問:「佛禪師父,把他倆剁了就算了!」佛禪的想法跟他可不一樣:「且慢,貧僧有話要問他們,等會兒再剁也不晚。」
就這樣,把他們倆押到八仙桌前面問話:「展昭,你們一共來了幾個人?見著劉世奇沒見著?你們究竟打算幹什麼?」
南俠冷笑一聲:「凶僧,事到如今有何話談,殺剮存留,任你們自便,我什麼也不告訴你。」
「哎,展熊飛啊,事到如今你還挺橫的,晏風給我動手!」晏風答應了一聲,舉寶劍就過來了:「展熊飛,今兒我扎你個透心涼!」寶劍一晃,一道寒光奔南俠的軟肋就過來了,南俠把眼睛閉上,心說:「完了,我沒死在蓮花觀,死在了小小的南鄭縣,家裡人都不知道呢。」
哪知,就在這時,從房上飛起一塊沒羽飛蝗石來,直奔白蓮花的手腕子,打得這個准勁就甭提了,「哎喲!」晏風一驚,抖摟手臂,寶劍落地,再看手腕子,起了個疙瘩,大小好像酸棗,疼得他「嗷嗷」直叫。
他揀起寶劍,敗歸本隊,抬頭往房上看,群賊也都亂了。
什麼人?展昭和馮淵也睜大眼睛往房上看,就見房上蹲著一個人,抱著膝蓋,格格格直樂,藉著燈光亮,就見此人兩條白眉,手中擒著明晃晃金絲大環刀,這正是山西雁徐良,把馮淵樂著崩兒崩兒直蹦:「徐良,還不快下來搭救我們爺倆,還在那裡裝什麼大瓣兒蒜。」
徐良點了點頭:「哎,我說臭豆腐,你別著急,山西人來了。」
再看徐良,雙一腿一縱,落到天井中來。
除了金掌佛禪之外,晏風、杜風春等人一看是徐良,嚇得魂不附體,一轉身都躲到佛禪身後去了:「老師父,風緊咱們快撤。」
這意思是說形勢不利,咱們快跑,他們叫徐良嚇破膽了。
佛禪不是這樣,他沒把徐良放在心上,所以沒動彈。
面對徐良,怒目而視,他猜不透,徐良怎麼也蹦到這兒來了。
徐良從哪兒來呢?他從山西太原府徐家莊來。
前面說了,鑽天鼠盧方和穿山鼠徐慶全都命喪紫面金剛王順之手,事情過後,徐良把王順抓住,開膛破腹,給三老祭了靈,冤仇得報,後來徐良跟包大人請了一百天的假,護送爹爹的一屍一體,回家治喪。
跟徐良同時回家的還有盧珍、韓天錦,這兩人也是護送著父親的一屍一體趕奔陷空島。
這兩人離陷空島比較近,回去幾天把喪事就辦完了。
哥倆在家呆著沒事,很快就趕回開封府任職,所以這些戰場這倆人都參加了,唯獨徐良例外。
徐良路程太遠,另外有一個纏手的事,回到家裡,他母親一聽丈夫慘遭毒手,當時就昏過去了,老兩口子感情很好,三一奶一奶一能不難過嗎?等喪事辦完,三一奶一奶一也一病不起,徐良是個大孝子,母親有病他能走嗎?徐良親自煎湯熬藥侍奉老母。
夫人遲遲不見好轉,徐良也不能回開封。
後來,三一奶一奶一多少能吃一點東西了,就是不能下地,看樣子得養。
徐良除了親自給母親煎湯熬藥之外,還利用時間天天練武。
晚上母親睡了,他輕輕把門關上,在院裡把外衣脫了,開始練功,二五更的工夫從不間斷。
徐良練別的都現成,金絲大環刀啊,雙鏢雙筒袖箭啊,這都是家常便飯,唯獨寶劍上他得下點工夫,添補這個空白,所以徐良天天得練劍。
原來他學過青龍劍劍招兒十八手,這會兒從頭學起,徐良可下了功夫。
為什麼這個人名聲這麼大?因為他務於「勤」,下得「苦」,這勤苦二字跟他左右不離,所以徐良才得以成名露臉。
說來也巧,這天,徐良正在院中練功,聽見房上有人樂得格格的,還是個女子,樂的聲音跟銀鈴似的,徐良想這是誰?他單手拿青龍劍,仰頭一看,就見房上坐著個女子,這女子散發披肩,腦門上勒著個皮條子,渾身上下一身青,外面罩著青色半截子斗篷,往臉上一瞅,面如白紙。
老西兒徐良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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