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俠
第六十二回…旋歸金鑾殿封官 揚美名太師府賀喜
失目的老人一聽朱亮、佛禪非追問他的名姓,不由得付之一笑:「哈,哈,好吧,既然二位如此關心,不妨我就把名姓告訴你們。
我有名有姓,有家鄉,有住處,如果你們不服氣,將來就找我算賬去,要問老朽,家住在冰川北極島。
我有位大師兄,叫長髮道人雪竹蓮,我是他的親師弟,人送綽號一聲鑼響震乾坤、詼諧劍客鄒化昌。」
這一報通名姓,把朱亮和金掌佛禪嚇得打了個冷戰,二話沒說,轉身就跑,時間不大,連影子都沒了,這是為什麼呢?原來這鄒化昌並非等閒之人。
那長髮道人雪竹蓮久居冰山北極島,雪竹蓮和八十一門總門長普渡是親師兄弟。
這個鄒化昌是雪竹蓮的師弟。
要論名譽和功夫,那是望塵莫及。
朱亮和佛禪早就知道他是怎麼回事,但是,沒見過。
今天一看他練絕藝,再一報通名姓,那是毫無疑問了。
故此二人不吃眼前虧,這才逃命。
他們逃到哪兒去了,咱們後文再說。
單說鄒化昌,一看他們跑了,也沒有追,伸手拿起鐋鑼,奔樹林就走。
徐良和白芸瑞趕緊追上來,「撲通」跪倒在地:「老人家,原來您就是詼諧劍客,久聞大名,今幸得見。
老前輩!您不能這麼急著走,您得跟我們到開封府,我們要好好報答您。」
鄒化昌一笑:「孩子,休要客氣,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幫忙是應該的,我這個人,無拘無束,悶踏三山,閒走五嶽,天是王大,我是王二,一生之中,我就一愛一管不平之事,何況咱是本門本戶的呢,嗯?孩子,往後見到你們的師父、師爺,多替一我問好,我還有事,告辭了。
你們往前走,不必擔心,據我所知,不會出什麼麻煩,一定能順利到達京都,希望你們指日高昇,將來如有用我之處,到冰川北極島前去找我。」
說完話,扭身就走,兩人再追進樹林,鄒化昌是蹤跡全無。
像他這種人,來無蹤,去無影,神龍見首不見尾,施恩不圖報,也就是說,我辦了好事,不希望你報答,如果你要報答,我也許不幹,這就是俠義道的本色。
至於鄒化昌為什麼離開冰川北極島,將來還有交待。
他因為辦一件特殊的事情,路過少華山,無意之中,給徐良他們幫了大忙。
單表徐良和白芸瑞,扭轉回身,來到大道上,看看自己的人,都沒受傷,王順也沒被搶走,再抬頭看前面的那一夥人,齜著牙,咧著嘴,都動不了了,白芸瑞明白,這是中了點一穴一法了,過來一腳一個,這一踢,血脈一流通,都緩過這口氣了。
那左少良,等他明白過來就知道大事不好,跪到地上請罪:「各位上差饒命,不怪我,全怪朱亮,他在我面前說三道四,叫我給他幫幫忙,我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望求各位手下超生,就饒了我吧。」
徐良用手指著他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左昆左少良,人送綽號神棍無敵將。」
「呸!我看你就別叫神棍無敵將了,乾脆叫你屎蛋大將軍得了。
五六十歲的人了,你就分不出好壞嗎?他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嗎?難道你就不知道劫囚車是犯死罪的嗎?」
「我現在後悔了,三將軍饒命。」
徐良跟蔣平一商議,算了,好在把王順抓住了,這些雞一毛一蒜皮的小事,就不必計較了,能容人且容人,把他感化過來比把他處置了強得多,所以徐良規勸一番,把左昆以及他手下的惡奴全都放了。
左昆感激得不得了,把徐良等眾人接進大柳屯,在自己的家中設宴款待,百般慇勤。
大家在大柳屯住了一晚上,次日天光見亮,用罷早飯,左昆親自派人護送,把徐良眾人送出三十多里地,這才告辭。
臨行之時,左昆眼淚掉下來了:「徐三將軍,蔣四老爺,受人點水之恩,必須湧一泉答報,過去我白活了,今天我才知道誰好誰壞,你們把我饒了,我感恩不盡,必當銘刻肺腑,將來必要報答。
如果各位有用我之處,只管跟我打招呼,哪怕二指寬的小紙條,我見著之後,我是竭盡全力,願效犬馬之勞。」
眾英雄點頭:「好吧,但願你心口如一,咱們再見吧。」
左昆這才領人回莊。
這個人,今後還真有用了,起了大作用了。
這是後話,暫時不提。
徐良眾人,自從離開大柳屯,順著大道往前走,沿路之上,果真沒有遇到麻煩。
這一天,終於回到京城,等他們一進封丘門,這心「刷」地就放下了。
回顧以往,真是令人心酸而又令人興奮。
他們走過最熟悉的棋盤大街,轉過王府胡同,就來到開封府衙。
有人到裡邊一送信兒,開封府的人聞聽蔣平、徐良眾人凱旋而歸,一面到裡邊稟明包相爺,一面列隊迎接,紅筆先生公孫策領隊,帶著大總管李才,二總管包興,開封府的各位校尉,張龍、趙虎、王朝、馬漢、董平、薛霸、李貴、婁青、耿春、杜順等人,八班六房的頭目們,各位師爺,能有百多人來到門前,大家見面,熱烈擁抱,高興得直蹦。
蔣平急忙命人把王順收監,嚴加看管,聽候處治。
眾人先到了差官棚、校尉所,更換衣服,打掃塵土,淨面漱口,大家坐在一起促膝談心,蔣平就把白芸瑞、日月飛行小太保鍾林、震八方雷英,以及新出世的英雄介紹給大家。
眾人一聽,白五爺的後人白芸瑞如此英雄,尤其高興,圍住芸瑞問長問短,白芸瑞一一回答,心裡也特別高興。
時間不大,有個家人到了校尉所:「各位老爺們,相爺在書房等候,諸位到裡邊說話。」
眾人更換官衣,趕奔書房。
蔣平到了書房外頭,不敢貿然進去。
包相爺聽說眾位英雄到了,站起身來,走出書房,到門外迎接。
眾人一見包相爺,全都跪下了:「相爺在上,我等給相爺叩頭。」
包大人挨個把眾人攙起來:「各位辛苦了,聽說你們凱旋歸來,本閣非常高興,準備了豐盛的酒席,給各位賀功。」
「多謝相爺。」
眾人回答。
「到屋裡說話吧。」
眾人低著頭,垂著手,排著隊進了書房。
他們在包大人面前都很拘束,站在那兒不敢坐。
包大人一笑:「各位怎麼這麼客氣!又不是在大堂上,還是隨便點好。
來,坐、坐……」大家這才坐下,包大人向蔣平和徐良問他們這次離京的經過,蔣四爺站起來,晃著小腦袋,就把經過從頭至尾講了一遍,徐良、房書安、展昭、智化等人做了補充。
包大人這才聽明白:「噢,各位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待本閣修下本章,奏明天子,必給眾位加官晉級。」
「謝相爺。」
包大人問完了,把白芸瑞叫過來。
芸瑞換了身新衣服,扎金箭袖。
他為什麼穿這個?他現在不是官,還沒有官服,所以穿的是便裝,愈顯得瀟灑俊美。
芸瑞跪在包大人面前,向上叩頭:「恩相在上,芸瑞有禮。」
包公再次見到白芸瑞,心裡仍不是滋味,想起當年的錦一毛一鼠白玉堂,他一看這孩子跟他爹相差無幾,因此更加喜一愛一芸瑞。
包大人拉住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看了一遍又一遍,從頭到腳,打量多時:「孩兒啊,你還好嗎?」
芸瑞趕緊站起來:「回相爺,托您的福,我很好。」
「坐下講話,家裡面都好嗎?」
白芸瑞又站起來:「托相爺的福,我家裡頭也平安無事。」
「呵、呵、坐下,芸瑞啊,方纔我說過,這不是在公堂上,在書房之中,咱們彼此都要隨便些,今後不要這樣拘束。」
「謝相爺。」
白芸瑞心中暗想:都說包大人鐵面無私,嚴厲得很,幾次相見,跟我的想像不同啊。
包大人滿面笑容,平易近人。
所以他對包大人是又尊敬又一愛一戴,親一熱得不得了。
從這以後,他就不那麼拘束了。
包大人問他什麼,他回答什麼,把自己的經過也講述了一遍,說到高興之處,包大人捻髯大笑;說到悲傷之處,包大人是唉聲歎氣。
在座的老少英雄,也有此同感。
等話說完了,包大人點點頭:「芸瑞啊,可盼著你長大成一人了,有道是: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你受國家的栽培,學就了滿身的武藝,理應報效國家,明日,我上殿面見天子,為你請功。」
「多謝大人。」
包大人吩咐一聲:「擺酒!給各位接風。」
就在西華亭盛排筵宴,包大人居中落座,各位英雄按次序全都坐好,頻頻舉杯,開懷暢飲。
吃完了酒飯,眾人回房休息。
徐良、艾虎、盧珍、韓天錦等人沒心思睡覺,他們幾個人出來,命人買了紙馬香稞,先趕奔跨院去祭奠三位老人。
跨院裡搭著席棚,盧方、韓彰、徐慶三老的棺材都在這兒停著,就等著把紫面金剛王順抓住,給三位老人家祭靈。
哥兒幾個提著燒紙到了院裡頭,一見棺材,眼淚就掉下來了。
徐良把紙馬香稞準備好,點上蠟燒著了紙,手拍棺材,放聲痛哭:「爹爹,兒我回來了,二位伯父,我們把王順抓來了,三位老人家在天之靈別散,過不了三五日,就給你們三位報仇了。」
他們幾個一哭,驚動了開封府的其它人。
芸瑞一看,有點失禮,急忙命人也買來紙馬香稞,趕奔靈堂一祭,大家眼淚都掉下來了。
哭罷多時,把眼淚擦淨,燒完了紙,眾人回奔校尉所。
次日天剛見亮,包相爺就起來了,漱洗完畢,吃罷早點,命手下人順轎。
因為今天是皇上升殿議事的日子,包大人要趕奔朝房伺候。
八班六房各位校尉,身穿官衣,到隊恭候。
包大人滿身官服,升坐大轎,銅鑼開道,趕奔八寶金殿。
等到了午朝門外,大轎沾塵,包大人從轎中出來,三班文官、四班武將全都圍攏過來見過包相爺。
包大人逐個打了招呼,大家落座閒談。
時間不大,就聽殿頭官高聲喊喝:「各位大人,萬歲升殿啦!」就聽見三聲金鐘響,六聲御鼓敲,皇帝仁宗趙禎升坐寶位,文武百官各抱象牙笏板,跪倒在金角之下,三呼萬歲。
禮畢,歸班站位,仁宗道:「各位一愛一卿,有本奏來。」
包大人高擎象牙笏板道:「臣有本上奏。」
「包卿家,有何本章,當面奏來。」
「給陛下賀喜。」
「噢?喜從何來?」
「回萬歲,徐良、蔣平等人離開東京前去剿匪,現在已經把鬧皇宮院的賊寇假徐良王順捉拿歸案,臣業已修下本章,願我主龍目御覽。」
包大人說完,從大袖子裡取出本章,雙手往上一遞,殿頭官接過來,然後轉呈給天子。
皇帝仁宗打開本章,聚一精一會神地觀看。
好半天,仁宗把本章看完,長出了一口氣:「呵,好啊!徐良、蔣平又為大宋朝立下了大功,包一愛一卿,各位英雄現在何處?」
「回萬歲,他們昨天剛回來,今天正在開封府候旨。」
「傳朕旨意,讓他等趕奔金殿,前來見駕,朕要親自接見。」
「謝主龍恩。」
包大人退下金殿,回到朝房,讓公孫策騎快馬回開封府,讓蔣平、徐良、白芸瑞眾人急忙更換衣服,前來見駕,公孫先生騎著馬一溜風回到開封府,進屋就喊:「給各位道喜,萬歲升殿了,要親自接見各位,趕緊準備準備,趕奔八寶金殿。」
大家一聽,皇上接見,那高興勁還用說嗎?所以老少英雄,更換衣服,一陣風似地就到了朝房,包大人讓蔣平、徐良把隊伍組織好了,由包大人在前面引路,老少英雄排了三大隊,來到金殿下,包大人叫他們在金角下等著,親自到殿上面見仁宗說明經過,仁宗大喜:「傳朕旨意,讓蔣平、徐良等上殿見駕。」
殿頭官高聲喊喝:「萬歲有旨,宣蔣平、徐良、白芸瑞等人見駕。」
說著話把拂塵一甩,引導著蔣平、徐良、白芸瑞等人順著金角走進八寶金殿,然後這個太監用拂塵一指,那意思是讓他們跪下,眾人連頭都不敢抬,「呼啦」都跪倒了:「我等拜見聖主,萬歲,萬歲,萬萬歲!」仁宗手扶龍書案探身往下觀瞧,就見下面跪著五六十人,不由得心中大喜:「各位卿家抬起頭來。」
「是,謝萬歲。」
眾人往上一看,九龍口中端坐著仁宗,頭戴嵌寶金冠,身披赭黃袍,仁宗現在不到四十歲,留著三綹墨髯,神采奕奕,眾人不敢多看,又把頭低下了。
皇帝仁宗見這些人黑的、白的、醜的、俊的、高的、矮的,一個個相貌不同,但都威風凜凜。
仁宗大喜道:「各位卿家,方才包卿所奏,朕盡知內情,你等奉旨捉賊,立下汗馬功勞,朕心大悅,於明日光祿寺大排筵宴,與卿等賀功。」
「多謝萬歲。」
「另外,各位卿家聽封:蔣平,展昭等晉陞一級為三品帶刀御前護衛。」
二位跪倒叩頭,「謝萬歲。」
「加封徐良二品將軍之職,領總兵俸祿。」
徐良驚呆了,真像平地的一聲雷啊,一個綠林人出身,加封二品官,吃總兵的俸祿,這真是空前絕後,登峰造極,徐良感動得涕淚橫流,往上叩頭道:「臣謝恩,萬歲、萬歲、萬萬歲!」山西雁徐良謝恩已畢,心裡十分高興,但是,他也挺難過。
如果爹爹在世,知道自己又升了官,他老人家得多高興呀。
可歎老人家故去了,而且死得那麼慘,怎不叫人痛心?因此,徐良在高興之餘,眼淚掉下來了。
再說皇帝仁宗,按著本章指名點姓:「哪個叫鍾林?」
日月飛行小太保聞聽皇上叫自己,往前跪爬半步道:「臣就是鍾林。」
「噢,你爹就是飛叉太保鍾雄?」
「正是。」
「嗯,聽說你為國家也出了不少力,很好。
朕加封你為六品帶刀的校尉,在開封府效力當差,日後如若立了戰功,再加官晉級。」
「謝主龍恩。」
鍾林十分高興,心想:我這是剛出世啊,就做了個六品校尉,將來要立了功,還能陞官,我爹必然高興,往後,我可得好好地幹。
皇帝仁宗又往下看了看問道:「誰叫蔣昭蔣小義?」
「臣在。」
仁宗讓他抬起頭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問道:「蔣平,他就是你侄兒嗎?」
「回萬歲,他就是我親侄。」
「很好,這孩子很有出息啊,朕加封你六品帶刀校尉,在開封府效力。」
「謝主龍恩。」
又叫到房書安,房書安一著急說不出話來,他這鼻子不兜風,「嗯……」,把皇上逗樂了,說道:「你就是房書安?」
「嗯。」
「好,雖然說你失一身於賊,卻能改惡向善,幫著開封府屢立大功,朕加封你五品帶刀校尉。」
房書安大腦袋碰金磚,「咚咚」直響,「謝主龍恩。
我可擔駕不起,我掃地都行啊,用不著當官,我不是那材料。」
文武百官聞聽此言無不掩口而笑,連仁宗都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房書安,不必多說,旨意已下,哪有更改之理。」
「那我就謝謝皇上,多謝皇上的栽培和賞識,多謝各位,多謝。」
房書安這個高興勁就別提了,心想:姓房的我是個賊啊,偷雞摸狗,不幹正事。
開封府的人能收留我,成了個體體面面的人,我也就心滿意足啦,比鍾林、蔣昭他們還高著一級,這太好了。
難道說我們家的祖墳冒青氣啦?老房家還有這份德行。
皇帝仁宗封來封去,眼光就落到白芸瑞的名字上了,仁宗不是滋味啊!「芸瑞見駕。」
白芸瑞聞聽叫自己,往前跪爬兩步道:「臣見駕。」
仁宗仔細看了看白芸瑞,不由得就想起當年的白玉堂了:「孩子,你就是白玉堂之子?」
「正是。」
「哎呀!」仁宗往椅子上一靠,把臉仰起來,眼淚圍著眼圈一轉說道:「孩兒啊,當初你爹死在衝霄樓,朕難過了一月掛零啊。
我還記得你一娘一領著你趕奔八寶金殿前來辭行,朕加封你一娘一一品益烈夫人,加封你四品蔭生。
屈指算來,十幾年過去啦,你如今也長大成一人了,看著你能為國家出力,朕十分高興。」
白芸瑞眼淚掉下來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仁宗用龍袍將眼角擦了擦,說道:「芸瑞聽封。」
白芸瑞把頭低下了,等著皇上封官。
仁宗稍微思索了片刻,道:「芸瑞啊,朕加封你二品將軍之職,在開封府效力當差,不得有誤。」
「臣謝主龍恩。」
這白芸瑞剛出世,一下就升到二品正印的將軍之職,跟山西雁並駕齊驅,這是什麼原因呢?要沒有白玉堂的功勞,他也不至於如此。
可以說他是鶴立雞群,一舉成名。
在場的人都封了官,有的保持原職務不變;有的往上陞遷一級,有的給金銀賞賜,就不必一一細說了。
封完官之後,皇上問包公:「包卿家,那王順押在何處?」
「啟奏聖上,暫押開封府。」
「很好,朕傳旨命你為監斬官,將王順處決,給死者報仇。」
「謝恩。」
皇上又傳旨,處決王順之後,於光祿寺盛排筵宴,給各位英雄洗塵。
眾人下了殿,皇上回了內宮。
單說各位英雄,到了開封府相互祝賀,人人臉上都放出光彩。
包大人到了書房,把公孫策找來,擬定王順的罪狀。
第二天把王順從死牢裡提出來,扒光了膀子,五花大綁,就帶到跨院的靈堂。
開封府的跨院,紙幡高挑,輓聯高掛,一個個身披重孝,包大人也繫了根白帶子,在正中央一坐,吩咐一聲,把王順開膛摘心,給死者祭靈,由徐良親自掌刀,結果了王順的一性一命。
人頭砍下,掛在大街示眾,張貼佈告。
一時之間,京城震動,家喻戶曉。
靈已經祭完,目的達到,就準備把棺材運回原籍。
徐良、盧珍、韓天錦三人面見包大人,提出請假的要求,要護送靈柩回原籍安葬。
包大人一聽,這在情理之中,不能阻攔。
因此,大筆一揮,給每個人百日的假期,回家安葬。
到了第二天,三人告辭起身,用車拉著棺材,奔不同的方向。
包大人命公孫策率領老少英雄到外邊相送,白芸瑞手拉著徐良道:「三哥,小弟有公務在身,不能遠送,望三哥一路保重。」
徐良拍拍白芸瑞的肩膀說道:「兄弟,我離開開封府,千斤重擔就落在你身上了,你要好好伺候包青天,注意開封府的安全。」
「三哥,您放心,全包在我身上,我們就等著您回來。」
「好,咱們回頭再見吧。」
徐良上了馬,護送著靈柩,回山西太原府;韓天錦、盧珍護送車輛趕奔松江府陷空島。
第二天,光祿寺大排筵宴,給眾人賀功。
又忙亂了三天,過後,一切恢復正常,眾人按部就班地到開封府任職。
白芸瑞第一次穿上官衣,覺得挺拘束。
閒著沒事,在校尉所坐著跟大家閒談。
房書安在旁邊坐著,用手摸一著官服,看著綠褲子,腰刀,一邊看,一邊樂,他這一笑把大家也逗樂了。
正在這時,值班的差人走進校尉所,沖白芸瑞一抱拳:「白將軍,有人送來一份請帖,請白將軍過目。」
芸瑞接過來一看是一份大紅燙金的請帖,展開一看,是太師府來的,太師龐吉的三兒子叫龐虎,明日要完婚,特請二品將軍白芸瑞出席。
白芸瑞一愣,心想:我初到京師,跟各官府沒什麼走動,怎麼單請我參加呢?芸瑞是猶豫不決啊。
蔣平一看,說道:「孩子,看來樹大招風啊!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如今滿園的花果數你紅啊,你爹又有名聲,因此,你就顯著格外引人注目,所以人家才請你參加。」
「四爺,您說我是去好,還是不去好?」
蔣平說道:「孩子,這事我也拿不準主意,咱們跟龐吉是面和心不和呀,別看同殿稱臣,他是賣官求榮的貨,跟咱們包大人不對頭,要從這方面說呢,還是不去為妙。
但話又說回來了,既然人家搭了個請字,要不去嗎,顯見得卻之不恭,要從這方面說還是去好。
我看這樣吧,請示請示相爺,然後再說。」
「好。」
白芸瑞拿著這份請帖,趕奔內宅見包大人。
包大人聽完之後,看了看請帖,沉吟不語。
心想:這龐吉罷官三年以後,皇上念其女兒陪王伴駕有功,又將他官復原職。
自從他復職之後,跟當初已經不一樣了,氣焰也收斂多了。
但是這個人究竟想什麼,很難猜透,如今請芸瑞赴席,這究竟是為什麼呢?不去吧,從禮字上講不通,況且,開封府與太師府一向不和,包大人思前想後,打定主意說道:「芸瑞啊,我看你還是去吧,到那以後,見機行一事,早去早回,送上一份厚禮,也就是了。」
「遵命。」
芸瑞一聽包大人同意了,不敢不去。
回到校尉所,見大家,把經過一說,房書安過來說道:「嗯,老叔啊,我說這麼辦得了,您一個人去怪孤單的,我陪您去。
別看他沒請我,那也沒關係,您是堂堂的二品將軍,哪能不帶個跟班呢?我就是您的跟班,暗地之中幫您參謀參謀,您看怎樣?」
芸瑞一聽挺好,他知道房書安足智多謀,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人靈活得多,「好吧,那就一言為定,明天咱倆一塊兒去。」
第二天,白芸瑞沒穿官服,跟房書安從賬房支了二百兩紋銀,又買了不少禮物,讓僕人們拎著,趕奔太師府。
這座太師府在棋盤大街的最南頭,一拐彎兒就是。
那太師府金碧輝煌,今天是張燈結綵,鼓樂喧天。
門前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府兩邊車馬盈門,喧喧鬧鬧。
芸瑞領著房書安擠過人群,來到府門前。
再看府門外頭,搭著兩溜涼棚,涼棚下邊有賬桌,十幾個先生在這兒收禮,芸瑞和房書安也擠過去,把名片往上一遞,二百兩銀子和禮物往上一獻,這記賬先生趕緊站起來連聲說道:「多謝,多謝,您是?」
芸瑞一指這名片,「哎喲,您就是白大將軍,失敬,失敬,眾位,這就是白大將軍——白芸瑞。」
眾人一聽深感驚奇,紛紛跟白芸瑞打招呼,就連各府派來的人,也都伸著脖子,看著芸瑞,一個個交頭接耳。
單說這位賬房先生,把禮物收下,登記在冊,親自陪著芸瑞和房書安進了太師府。
進府裡一看,裡面熙熙攘攘全是人,大多是紫袍金帶,個個咬文嚼字,道貌岸然,威風凜凜。
賬房先生領著芸瑞和房書安徑直趕奔書齋,幹什麼呢?要先見見太師龐吉。
按禮說用不著,其實你是來賀喜的,等一會兒開席,就行了。
為什麼這個先生獨出心裁,非這麼辦呢?原來太師龐吉吩咐過,如果開封府的白大將軍來了,要領他見我,我就在小書齋等候。
因此,這位賬房先生一直把芸瑞、房書安讓到書齋的門外說道:「白大將軍,您留步,容小的到裡頭打個招呼。」
說著話,一挑簾他進去了,時間不大,轉身出來說:「白大將軍,太師爺聽說您來了,非常高興,讓您裡邊見。」
說著高高挑一起簾子,白芸瑞整冠抖袍,跟房書安走進書齋。
一看,這書齋雖然不大,卻富麗堂皇。
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位老者。
再看這老頭兒,又胖又大,頭上戴著金翅象雕,身穿紫緞蟒袍,腰束金帶,帶子上鑲的全是寶珠。
面如銅盆,大抹子眉,三角眼,獅子鼻子,菱角口,花白鬚髯撒滿前心,大概是爵位的關係,顯得那麼威風和氣派。
芸瑞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師龐吉,心中暗想:他的女兒龐賽花身為西宮貴人,陪王伴駕。
他有個兒子叫龐煜,想當年做過掃北元帥安樂侯,聽說被包大人用鍘刀鍘了。
從那以後,龐吉與包大人是面和心不和。
龐吉曾經設毒計三番五次陷害包大人,結果包大人都能化險為夷,識破了他的詭計。
為此,皇上大怒,把他的官職一一擼一到底,削職為民,後來他又官復原職。
芸瑞想到這兒,本能地產生了反感,但是又一想:包大人曾經吩咐過,要禮貌一些。
白芸瑞想罷多時,撩衣服跪倒說道:「太師在上,卑職白芸瑞給太師爺問安。」
房書安也在後面跪下了,說:「太師爺在上,卑職有禮了!」老龐吉親自站起來:「哎呀,白將軍免禮平身,快請起請起,哈,哈。」
他拉著白芸瑞,滿面是笑,看了半天說道:「芸瑞啊,當年你爹在世的時候,跟我可不錯呀,光陰似箭,一晃你都這麼大了,見著你,我就想起你爹來了,孩兒啊!你能到我老龐家來,我是非常的高興啊,來來來,坐下談話,看座,獻茶。」
他雖然是一品太師,可對白芸瑞這麼熱情,真是出乎白芸瑞的意料。
芸瑞坐好,老太師又說:「芸瑞啊,咱爺兒倆沒相處過,大概你也聽說過,想當初,我跟開封府的包大人發生點不睦,歸根結底,不怪人家包相爺,全怪我不對,到現在想起來,追悔莫及。
你呢,可別在心裡去,你這一進京,我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咱們大宋朝又多了一根擎天白玉一柱,架海紫金梁,你要有什麼事情,只管找我,我盡力幫忙。」
芸瑞一聽,這無非是客氣話罷了,芸瑞急忙站起來,一抱拳:「多謝太師爺。」
「哈哈,那位姓什麼呢?」
房書安站起來自我介紹:「嗯,在下姓房,叫房書安,也是新到開封府的,萬歲加封五品帶刀御前校尉。」
「噢!原來是房將軍,歡迎,歡迎。」
老太師又陪著說了會兒話。
芸瑞一想:人家身為太師,那多忙啊,我別久留,芸瑞急忙站起來說道:「太師爺,您忙著,晚輩告退。」
「好,好,我不送了,有了機會,咱們再做長談,來呀,送客,到外面好好安排。」
「是。」
有人把白芸瑞、房書安引出書齋,讓到大客廳裡頭,找了兩張座讓他們坐下,芸瑞一邊喝著水,一邊往兩旁看,來的除了文官就是武將,大家是歡聲笑語。
芸瑞不想多說話,因此低著頭喝茶。
房書安懷著好奇心,晃著大腦袋,往這邊看看,往那邊瞅瞅,覺得什麼都新鮮。
他長這麼大,也沒到過這種地方,被眼前這富麗堂皇的景色迷住了。
房書安心中暗想:人家可結婚了,我還沒嘗過結婚的滋味呢,這回當了官了,最好多攢幾個錢,往後也娶個媳婦,嘗嘗拜天地的滋味。
房書安光想美事了,哪知道樂極生悲,眼前就是一場大禍。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