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俠
第一二九回 文宰相直言罹大難∪忠良怒闖樂善宮
宋仁宗趙禎聞聽陰光大法師劫走了夏遂良、崑崙僧等一夥囚犯,不由大怒,當即就要傳旨,派人馬上前去捉拿陰光和尚。
誰知道新冊立的這位梅貴妃,三言兩語,就把皇上給說活了。
仁宗一想:是啊,陰光法師與夏遂良素不相識,冒著掉頭的危險去搭救他們,犯不上啊。
又一想:文顏博的話不會有假,徐良他們要沒捉住罪犯,不是被人搶走,敢這樣說嗎?皇上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他扭頭看了看梅貴妃,梅貴妃那桃花似的臉頰,水靈靈的雙眼,正深情地看著他,仁宗皇帝心醉了,頭一擺,對文顏博道:「文一愛一卿,你且回府去吧,告訴徐良他們,回開封府聽旨,這件事容朕考慮以後再處理。」
文顏傅是忠良之臣,敢於犯顏直諫,聽皇上說出這話,心裡就火了:「萬歲明鑒。
夏遂良、崑崙僧都是猛虎、豺狼啊,若不趕快捉拿,倘若放虎歸山,必有無窮後患哪。
萬歲您不能猶豫,應該立刻傳旨派兵追趕,並令各路關口禁止陰光等人通行,迅速查獲逃囚才是。」
「這個——」仁宗又動搖了。
梅貴妃趕忙道:「萬歲,陰光法師決不會幹這種無理之事。
倘若您錯發旨意,引起兩國糾紛,只怕多有不便哪。」
文顏博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拍案而起,指著梅貴妃斥問道:「你這裡身居九重,不與朝臣接觸,憑什麼說徐良他們在欺騙聖駕?難道說是你結下了佛緣,佛祖點經你這麼說的嗎?我們大宋朝留有祖訓,不准後宮干預朝政!請你自尊自一愛一,不要在皇上面前多嘴多舌!」文顏博這幾句話雖然難聽,但還有一定的分寸,就這梅貴妃也受不了啦,氣得她粉面通紅,「哇」地一聲哭開了:「萬歲,這是臣子對君主的道理嗎?臣妾身為貴妃,他就敢這樣放肆,這不是欺負我,是瞧不起陛下呀!倘若因為我鬧得你們君臣不和,臣妾的罪就太大了。
乾脆,您還把我送回天竺國得了。」
仁宗一看梅貴妃哭得淚人兒一樣,心裡更疼一愛一了,一拍桌子,喝斥文顏博道:「文顏博,你真正放肆,竟敢在朕的面前胡言亂語!還不給我退下!」文大人那硬勁兒也上來了:「萬歲,臣的話並沒說錯,梅一娘一娘一不該干預朝政,您應該趕快傳旨捉拿逃犯才是。
萬歲若不傳這個旨,老臣我就不走了。」
仁宗心說:你這個老頭子真怪啊,我讓你回府,這件事不就過去了?可你偏不出宮,這怎麼辦呢?文顏傅又問上了:「萬歲傳快旨吧,千萬不能讓罪犯跑掉啊!」梅貴妃道:「萬歲,看來大宋國的天子不如宰相啊!好了,您傳旨吧,我現在就回天竺。」
梅貴妃說著話轉身要走,仁宗親手把她拉住了:「一愛一卿別走,朕為你做主。」
宋仁宗轉過身對文顏博道:「文顏博,你倚老賣老,咆哮皇宮,目無君王,一逼一朕傳旨,依律就該將你——好了,念起你是三朝老臣,為國還算有功,從輕發落,朕撤去你的官職,回府養閒去吧。」
文顏博一陣冷笑:「嘿嘿,謝主龍恩。
臣陪王伴駕十幾載,臨老能賞碗飯吃,也算不錯。
萬歲,雖然你把我的官職撤了,但我作為大宋子民,還要說幾句話。
陛下乃聖明之君,熟讀經史,前車之鑒,不會忘記吧,殷紂王一寵一妲己,落得摘星樓自一焚;周幽王一寵一褒姒,一笑而失天下。
這些舊事,千萬別在我朝重演啊」。
宋仁宗這下可氣壞了,心說:你文顏博竟把我比殷紂王、周幽王,真是無理之極呀!仁宗一聲吩咐:「來人,把文顏博摘去官帽,扒掉朝服,將他……將他……將他綁出宮外!」「是!」武士們往上一闖,將文大人的官帽、朝服脫一去,一根繩索,捆到宮外,聽候皇上發落。
宋仁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處置文顏博為好,想把他金瓜擊頂?太過分了;押往大理寺?又沒多少理由;只好先把他捆在那兒,自己在宮裡生暗氣。
梅貴妃是個女賊,很少讀書,根本不知道妲己、褒姒是怎麼回事。
她見皇上把文大人綁了起來,想著必殺無疑,也沒再說什麼,一轉身扶著仁宗坐下,她往仁宗懷裡一躺,撒起嬌來。
這一下倒好,仁宗只顧逗梅妃高興,竟把文顏博的事情給忘了。
樂善宮外有個太監叫常順,就是把文大人由西華門引進來那位。
常順一看文大人上了法繩,心裡可慌了,撒腳如飛,跑向西華門。
西華門外,蔣平、徐良等人正著急呢。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文大人怎麼還不出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正在這時候,常大監上氣不接下氣跑來了:「諸位,大事不好,文大人要沒命了!」眾人無不吃驚。
蔣平問道:「常太監,不要著急,發生了什麼事,慢慢說說。」
「蔣老爺,我在樂善宮外,聽的也不大清楚,大概是文相爺讓皇上傳旨,皇上不肯,相爺犯言直諫,觸怒了聖駕,天廷發怒,讓金瓜武士把相爺給捆起來了。」
房書安一聽就急了:「諸位,文相爺是國家的柱石,忠良之臣,為了我們的事,觸怒了聖駕,咱能看著不管嗎?快進去向皇上求情,救文大人吧。」
房書安說著話就要往裡闖,被蔣平一把拉住了:「混賬!睜眼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皇宮大內,允許你身帶兵器往裡闖嗎?跨進一步,就有抄家滅門之罪!」「四爺爺,依你說我們在這兒等著給文大人收一屍一嗎?」
蔣平道:「進宮見皇上講理可以,但不准帶兵器。」
眾人把身上的佩刀、佩劍、暗器全去掉了,徐良領頭,來到西華門口。
在這兒值班的皇宮衛士有一百多人,門口這兒有二三十位。
他們聽常順說文大人被捆上了,心裡也有點著急,盼望有人去搭救,一看徐良等人要闖西華門,他們哪敢放行啊,「呼啦」一下,刀槍齊舉,擋住了去路:「站住!沒有聖上旨意,誰也不許往裡進!」這些軍兵雖然都有一定的武藝,但他們哪兒是徐良、展昭的對手啊!況且他們也不敢真的拿刀槍朝這幾位身上扎。
徐良往前一進,雙臂一分,只聽「登登登」,當兵的直往後退,給他們閃開了一條路,五個人飛身形闖進了皇城。
侍衛們一看嚇壞了,呼啦過來六七十人,舉起刀槍在後就追。
徐良等人的腳程太快了,沒等他們追上,五個人就到了樂善宮外。
房書安一見到文顏博,就奔過來了。
四個金瓜武士不知道他是誰,金爪鉞斧一擋,不讓老房靠近。
別看房書安在夏遂良、崑崙僧那些高人面前不怎麼樣,要對付一般的軍兵,還是沒問題的。
他把雙臂一分,「叮噹」、「叮噹」,金瓜鉞斧在一塊兒亂碰,四個武士趔趔趄趄退在一邊。
蔣平等人也過來了,武士們一看是蔣平、展昭,站在一旁也不往前圍了。
守把西華門的侍衛已經追了過來,有人一聲令下,圍住了徐良等人,有人趕忙到樂善宮報告。
皇上一聽徐良等人硬闖皇宮,就有點不高興;想了想方才文顏博的話,知道事出有因,只得傳旨,讓侍衛們還回西華門,讓徐良等人進宮見駕。
且說宮門外的當朝宰相文顏博,一見徐良等人闖進皇宮,大吃一驚,心說:這可是闖了大禍呀,皇上能饒他們嗎?等房書安把武士們趕走,文大人更害怕了:「房書安,你,你要幹什麼?」
「老大人,我們保護你來了。
只要有我等在此,看哪個敢來動手!」「你們,唉,怎麼能這樣幹呢?一會兒皇上怪罪下來,誰也好不了哇!」文顏博正在著急呢,聽內侍傳皇上口旨,讓那些侍衛們轉回西華門。
宣徐良等人樂善宮見駕,文顏博這心才多少有點安慰。
房書安道:「文大人,您暫等一時,我們見皇上為您求情,無論如何得讓他把您放了。
皇上真要不答應,搶我也要把您搶出去。」
文顏博忙道:「諸位千萬不可造次,這兒是皇宮,錯說一句就有殺身之禍。」
蔣平道:「老大人放心吧,這種場合我們知道該怎麼應付。」
徐良等人按品級排好隊形,跟著宣旨官,來到樂善宮。
這時候皇上已經從佛堂出來,坐在上屋。
五個人在皇上面前跪倒身軀,山呼萬歲。
叩頭已畢,皇上賜座。
五個人沒敢坐,躬身站立一旁。
仁宗皇帝雖然喜歡梅貴妃,但對展昭、徐良、白芸瑞等人並不肯責備,他那心裡明白,要想保住江山社稷的平安,沒有這些人不行啊。
當然了,文官治國,武將安邦,是不能少的,但要維護社會內部的安定,抓差辦案,剷除盜賊,非得有這些人啊。
皇上面帶笑容問徐良:「徐一愛一卿,你們到三仙島捉拿反叛,情況如何?什麼時候回的京啊?」
「萬歲,臣正要奏明此事。
臣等此次到達三仙島,托萬歲爺的洪福,在老少英雄的配合下,取得了全勝,夏遂良、崑崙僧等罪犯被一舉擒獲。
詳情容臣等專折奏報。」
「卿等辛苦,又為國家立下大功一件,朕讓光祿寺為卿等賀功。
徐一愛一卿、白一愛一卿,你等沿途鞍馬勞累,回府休息去吧。」
「萬歲,臣還有下情奏聞。」
「還有何事?」
「萬歲容稟。
臣等擒拿罪犯之後,沿途不敢稍有懈怠,一路謹慎,押解進京,萬沒料到在南薰門外發生了變化。
我們正要進城,從城裡出來一隊人馬,把我們給擠到了一邊。
這隊人馬領頭的是個胖大和尚,自報名諱叫什麼陰光大法師,說他是天竺國的特使。
囚犯崑崙僧認識此人,他原名叫古月和尚,崑崙僧在囚車裡就叫著古月的名字讓救他的一性一命。
古月和尚把臣叫到面前,讓臣徇私放掉崑崙僧。
臣等不允,古月便大打出手,又用五色迷霧迷住了臣等的眼睛,他們趁亂砸囚車、劈鐵籠,夏遂良、崑崙僧等十四名要犯及二等罪犯二十名、三等罪犯三十名,全被他們搶走了。
這件事有很多人可以作證,南薰門上的軍兵也看得清清楚楚。
鎮守南薰門的馮禹將軍率兵追趕古月和尚,被他們打得抱鞍吐血,身負重傷。
臣等懇求陛下,速傳旨意,封鎖各道關口,不能讓古月和夏遂良走脫;立即派兵追趕,捉拿這些囚犯歸案。
望萬歲決斷。」
仁宗一聽,徐良說得一清二楚,無懈可擊,再說不信,沒話可駁呀!他斜著看了梅貴妃一眼,見梅貴妃直眨巴眼睛,也說不上話。
皇上心裡說:大概她沒詞了,刷旨吧。
仁宗想了想說道:「徐一愛一卿,孤准你所奏,著你到馬軍衙門宣旨,立即率領三千名鐵甲軍,捉拿夏遂良等歸案。
另外,著展昭到樞密院宣旨,讓他們行文各地,封鎖道路,不得讓陰光法師通過,就地聽候發落。」
「謝萬歲。」
幾個人面露喜色,等著皇上頒旨。
仁宗皇帝掂起御筆,剛要刷旨,手腕被人給拽住了:「萬歲且慢,使不得。」
仁宗回頭一看,又是梅貴妃。
他那心「咯登」一下,又涼了半截:「一愛一卿,怎麼使不得?」
「萬歲明鑒。
古月和尚乃是天竺國的國師,道德高深,他又不瘋不傻,為什麼要幹這蠢事呢?就敢在天子腳下、京城門外,砸囚車、搶囚犯?再說他是天竺國的人,與夏遂良等人非親非故,幹這種冒險事,犯得上嗎?依臣妾之見,事有可疑呀。
即便真的如此,也是另有原因。
陛下,那陰光法師乃是天竺國派來與大宋修好的特使,如果弄得不好,恐怕會引起兩國交涉呀。
臣妾又是由陰光法師護送來的,為這事再引起我父王不滿,把臣妾要回去,我還怎麼活呀!」仁宗聽到最後,心裡害怕了,心說:真要把你要回去,別說你,我還怎麼活呀!想到這兒,他就猶豫不決了。
看看徐良,又看看梅妃,歎了口氣,問梅妃道:「依一愛一卿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理呢?」
「依臣妾之見,陛下不可一操一之過急,我聽說唐代魏征有一句話: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像這種涉及到兩國邦交的事情,應該調查清楚,再作決斷。
陛下可以派人,趕上陰光法師,問問他有沒有這回事。
要沒有,拉倒;要有,是為什麼,讓他說清楚。
他要說得無理,陛下再處置他不遲。」
「嗯,一愛一卿所言極是,就這樣辦吧。」
「且慢,微臣有話要說。」
皇上一看,是細脖大頭鬼房書安。
不知道為什麼,仁宗皇帝對這幾個都特別喜歡。
皇上一笑,問道:「房一愛一卿,你有何話要說?」
「萬歲,方才說話這位是誰呀?您怎麼那樣聽她的?」
仁宗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房一愛一卿,這是朕新納的貴妃,就住這樂善宮,稱梅貴妃。」
「這位貴妃一娘一娘一說出話怎麼和我們不一樣呢?」
「房一愛一卿有所不知,她是天竺國國王的九女兒,新近才由陰光大法師送來的。」
「噢——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貴妃一娘一娘一說出話不向著大宋,而是向著古月和尚呢,原來他不是我們中國人哪。
萬歲,我們宋朝太祖皇爺傳的有一條規矩,後宮不得干預朝政。
這位貴妃一娘一娘一是天竺國人,不懂祖訓,有情可原,萬歲總不會忘記這些吧!她竟敢出言無狀,干預皇上的決斷,像這樣的嬪妃,您就該將她明正典刑才是!」
房書安這幾句話,把皇上說得非常尷尬,臉色一紅一白,想怒又不能怒,瞪著眼坐在那兒吹鬍子。
梅貴妃一見皇上的表情,心裡有了底兒,手指房書安罵道:「你這個沒鼻子的東西,算個什麼傢伙,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指責君王!你這是以小犯大,以下犯上啊!像這樣的亂臣賊子,就應該推出去斬首!萬歲,請您降旨,把這幾位殺了得了。」
房書安也不幹了:「梅一娘一娘一,請你嘴下留德,放尊重點!我房書安雖說相貌不怎麼樣,但是為保大宋的江山社稷,忠心耿耿,出生入死;有些人別看模樣漂亮,心腸是黑的,那是狐狸一精一,專來破壞宋朝江山,這種人才得盡快剷除呢。」
梅貴妃一看房書安說話寸步不讓,她也有點膽怯了。
另外她也看出來了,這群人和文顏博不同,那個老頭子一句不禮貌的話也不想說,可是這些人啥話都能說出來,再往下還不定說出多難聽的話呢。
梅貴妃一想:算了,現在我不與你們慪氣,有你們吃虧的時候。
因此她把嘴一噘,臉一背,沒有再說。
皇上一看梅貴妃不言語了,心裡還挺高興,暗道:我這個貴妃有容人之量啊,房書安說得那麼尖刻,她沒有反駁,行,一會兒我再向你賠不是吧。
皇上想了想:乾脆,來個各打五十大板得了:「徐一愛一卿,蔣一愛一卿,你們看這麼辦行不行。
徐一愛一卿的話,朕不能不信,但是,一旦事情有出入,怎麼辦呢?乾脆,讓馬軍衙門出動五百名鐵騎軍,交展一愛一卿和蔣一愛一卿率領,追趕陰光法師。
真要夏遂良等人在那兒,就捉拿歸案,讓陰光法師就地休息,聽候朕的處理。
如果夏遂良他們不在呢,就讓陰光法師回國。
怎麼樣?」
梅妃一聽,無話可說。
房書安還想說什麼,被蔣平拽住了。
蔣平道:「謹遵聖命,就這麼辦吧。」
皇上這才寫了一道聖旨,由內侍遞給展昭。
仁宗道:「徐一愛一卿,你們就回府休息吧。
等到展一愛一卿他們回來了,朕再為你們賀功。」
房書安一想:這件事說完了,還有文大人在院裡綁著呢,我們都走了,文大人怎麼辦?他對著徐良一使眼色,徐良會意,上前一步,躬身說道:「萬歲,臣徐良還有本上奏。」
「徐一愛一卿本奏何事?」
「請問陛下,文大人身犯何罪,被綁縛在宮院?」
「爾等有所不知,文顏博身為宰相,竟敢對抗孤王,指桑罵槐,辱罵寡人,犯下了不赦之罪。
這件事你們就不要多問了。」
「萬歲,文大人乃是當朝宰相,即便身犯王法,也該交有司審理才是。
臣斗膽問一句,不知文大人違抗了萬歲哪道旨意?」
「文顏博依仗三朝老臣的資格,在朕的面前頤指氣使,一逼一著讓朕傳旨,去捉拿陰光法師。
朕說了他幾句,他就口出不遜,辱罵朕,這種目無君王的作法,不是造反是什麼?」
徐良道:「陛下,文大人這樣做,為的是您的江山社稷呀,您怎麼能好壞不辨呢!陛下若為此事懲處文大人,只怕朝野不服啊。」
白芸瑞道:「陛下,文大人進宮見駕,是受臣等的懇求啊,如果為這事懲處文大人,請陛下先把臣等綁起來吧。」
,房書安說得更尖刻:「萬歲,臣等在三仙島,可是掂著腦袋為國除一奸一哪!那幾天真是九死一生啊。
我們風風火火由南海回到京城,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當朝宰相要為我們掉腦袋,我們這心裡能好受嗎?萬歲,您把我們這些人也捆起來吧,反正三仙島已經平滅了,要我們也沒用了,讓我們和文大人一塊兒死得了。
沒死在叛賊手裡,死在皇上刀下,值得。」
房書安這幾句話,嗆得仁宗乾瞪眼,一時窘到那兒,不知該如何回答。
梅貴妃這會兒挺懂禮節,來到仁宗面前,雙膝一跪,說道:「萬歲,臣妾有本啟奏。」
仁宗一看,你要奏什麼,想火上澆油啊?這些人可不是省油燈啊,像收拾文顏博那樣,一句話就捆起來了?沒那麼容易,弄不好君臣就得翻臉。
仁宗沉思著,就沒有開口。
徐良等人心裡也一陣起煩,暗道這個梅貴妃真不是東西,大宋的江山遲早要壞在她的手裡,以後得想辦法把這個妖一精一除掉。
房書安心想:這個梅妃,說不定是天竺國送來的一奸一細,專來破壞大宋的江山社稷。
你要敢再出個孬主意,讓皇上懲處我們,我現在就敢要你的小命。
仁宗皇帝不能總不說話呀,過了會兒,有點不耐煩地對梅妃說道:「卿有何本奏?」
梅貴妃一說話,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萬歲,臣妾聽了這幾位將軍的議論,深有感觸,他們都不愧為國家的忠良啊。」
皇上一聽,高興了,笑著道:「一愛一卿平身,站起來說話。」
「謝萬歲。
陛下,這幾位將軍敢於在您的面前犯顏直諫,有什麼說什麼,既說明他們忠心耿耿,不計個人安危,也說明君臣感情相處得不錯,陛下有容人之量,臣妾非常高興,我這裡向您祝賀了。」
皇上聽了,心裡像扇扇一樣那麼痛快:「一愛一卿真會說話。
那麼文顏博的事?……」「自然應該饒恕了。
官復原職,還是當朝宰相。」
「對對對,一愛一卿和朕想的一樣。
來人,傳朕的口旨,放回文顏博,讓他朝服見駕。」
內侍答應一聲,掂著文顏博的紗帽、朝服出去了。
時候不大,文大人二次進宮:「老臣文顏博,謝過陛下不斬之恩。」
皇上看了看,心裡也有點不好受,著實安慰了幾句,一場風波總算過去了。
眾人辭別聖駕,出了皇宮。
南俠展昭、翻江鼠蔣平,負有王命,不敢耽擱,即刻到馬軍衙門點齊兵丁,星夜追趕古月和尚,暫且不表。
且說徐良等人把文大人送到潞國公府,便轉身回到開封府衙門。
劉士傑、鍾林等等英雄早在這兒等著呢,一見他們回來,全都接出了門外。
大家也聽說南薰門外發生了事,眾人見徐良等人帶不悅之色,也就沒有多問,只是道了旅途勞苦,便各自散去。
徐良、白芸瑞各回各家。
房書安還住在府衙校尉隊那兒,老房心裡很不痛快,獨自喝悶酒,發牢騷。
房書安知道:儘管皇上派人馬追趕古月他們去了,但能不能抓住夏遂良,是兩回事啊!崑崙僧可不是傻瓜,能等著讓你去抓嗎?恐怕早跑了!即便沒跑,他們要想抓住夏遂良和崑崙僧,也不那麼容易啊!
第三天早上,房書安吃過飯,才說到街頭溜躂溜躂,白芸瑞、徐良過來了,三個人就在一塊兒閒扯。
房書安道:「干老,我看這個梅一娘一娘一,可不是個東西呀,遲早她還會再生出點事來。」
徐良道:「皇上正一寵一愛一著她,我們也惹不起呀,盡量避免和她衝突也就是了。」
「不不,你不找她,她要找你的事啊。
有她在皇上身邊,遲早是個禍害,我們還是把她幹掉得了。」
「不許胡說,這話讓別人聽去還得了嗎?」
他們又閒談了一會兒,門上人進來稟報說,展老爺和蔣老爺已經回京,進朝交旨去了。
三個人一聽,誰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趕奔午朝門外,在這兒等候消息。
時候不大,展昭和蔣平出來了,兩個人都帶著難以形容的表情。
房書安第一個蹦過去了:「你們兩位可回來了。
怎麼樣,捉住陰光大法師了嗎?夏遂良他們現在在哪兒?」
蔣平擺了擺手道:「別問了,回府再說吧。」
五個人飛身上馬,回到了開封府。
府裡的校尉們全都迎了出來。
展昭、蔣平向眾人打了招呼,便走進自己的房間。
有人送水,兩個人洗了臉,坐在桌旁。
徐良、白芸瑞、房書安坐在一旁,艾虎、白芸生、鍾林、劉士傑等等站了一屋。
房書安憋不住了,問道:「四爺爺,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快說說呀,都快把我憋死了。」
蔣平長歎一聲:「唉,一言難盡啊。」
接著,他便講說了事情的經過。
展昭和蔣平奉旨來到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見著程中傑元帥,宣讀了皇王旨意,然後又說明了情況。
程元帥立即傳令,調來了十二名能征慣戰的大將,配齊了五百名鐵甲軍,他們星夜起程,第二天中午便趕上了陰光一行。
誰知道陰光大法師根本不承認有這回事,他們把陰光的隊伍圍起來,逐個進行了檢查,也沒發現一個可疑之人!他們離京的時候,皇上只說讓檢查,並沒說要他們捉拿古月和尚啊,展昭、蔣平無奈,只好對陰光大法師說了幾句好話。
陰光大法師還真不錯,一句難聽話都沒說,帶著他的人馬繼續趕路了。
展昭、蔣平只好帶著隊伍,垂頭喪氣回到京城。
剛才他們上朝,如實向皇上作了稟報,皇上又讓有司衙門發了一道緝捕夏遂良等人的文書,就讓他們回府了。
徐良等人聽罷,俱都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房書安忍不住說道:「諸位,看來事情有點麻煩哪。
夏遂良和崑崙僧明明被古月劫去了,為啥找不到呢?說明他們已經躲起來了。
這些傢伙都是亡命之徒,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們決不會就此死心,必然會耍出新的花招,與我們再行賭鬥啊。」
白芸瑞道:「怕什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他們敢公開跳出來,我們就有辦法對付。
只怕這些賊從此隱姓埋名,再不出頭,就無處捉拿了。」
房書安道:「此次沒能從陰光那兒抓到囚犯,說明這一步棋我們算輸給陰光和梅一娘一娘一了,那個妖一精一在皇上面前不一定生出什麼毒計害我們呢,大家都要注意點。」
眾人在這兒議論了一會兒,也沒得出什麼結論,便各自散去。
且說仁宗皇帝聽了展昭、蔣平的稟報,在陰光法師那兒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皇上也有點拿不準了。
因為徐良他們回府之後,仁宗皇帝就派了兩名親信太監,到馮禹家中詢問情況。
兩個太監一看,馮禹那後背腫得有一寸高,雖然不至於殘廢,恐怕仨月倆月好不了。
馮禹就把南薰門外發生的事情向這兩個太監作了敘述,同徐良所講完全相同。
仁宗皇帝聽了太監的稟報,就有點遷怒陰光和尚。
可是展昭、蔣平空手而回,仁宗皇帝想要再傳旨懲治陰光,沒有理由啊!仁宗也想到是陰光讓夏遂良等躲起來了,但是躲到哪兒了,不知道。
仁宗又一想:沒抓到實據也好,真把人犯抓回來了,對陰光和尚懲處還是不懲處呢?要懲處了,梅妃肯定不高興,她再哭鬧著要回天竺國,我怎麼收拾?不懲處呢,徐良他們肯定不答應,再讓滿朝文武知道了,也會交章上奏啊!這下好,沒抓住證據,徐良也無法挑理了,因為領兵帶隊的是他們開封府的人哪,他還能不相信展熊飛和蔣則長嗎?皇上想到這兒又轉憂為喜。
到了第二天,皇上又一想:不行,這事還沒完,徐良他們由三仙島回來了,能不表示一下嗎?大大的開個慶功會?不行,文武大臣要問起來俘虜在哪兒,必然會再扯起舊事;要是不給他們賀功呢?也不行,一者徐良等人心中不服,二者日後再用著他們,誰還肯為孤出力呀!皇上思謀了半天,最後決定,開個不大不小的宴會,慶賀一番,也就是了。
於是傳出旨意,要光祿寺準備宴席,為徐良等人賀功。
徐良等人參加這次慶功宴不打緊,又引出了一場新的更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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