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俠
第一三四回 崑崙僧殘害潘秉臣 勇白春京城報急信
金燈劍客夏遂良和臥佛崑崙僧等人,在京城南薰門外被古月和尚搭救,這些人恰似漏網之魚,逃到了光州金石寺。
在這兒住了幾天,覺得仍不保險,打算隨古月和尚逃往天竺國。
就在這天傍晚,山門外來了位投宿之人,因為這個人的到來,使崑崙僧他們又改變了計劃。
來的是誰呢?正是武聖人於和的八大護法之首,飛天靈狐潘秉臣。
潘秉臣隨徐良押解著金燈劍客等囚犯,走到朱仙鎮這兒,見萬年古佛等高人都離去了,也與徐良告別,轉回東海小蓬萊。
他走到東海邊,思想上又起了變化:我一個人回去見武聖人,說夏遂良如何如何,老聖人能信我的話嗎?要能找人證明才行。
找誰呢?有了,茅山二聖,洪飛和哈昆,和我同在七星樓受苦,找這老哥兒倆作證,武聖人不能不信。
因此他又去了茅山。
誰知到那兒一問,二聖到武當山去了,潘秉臣便起身趕奔武當。
途中錯過鎮店,這才到金石寺投宿。
飛天靈狐只說到寺裡住一一夜便要趕路,誰知道這一腳踏進了地獄門。
他在山門外叩門的時候,正好讓崑崙僧從門縫裡看見。
這個大和尚眼珠子一轉,想出了一條毒計,登時喜上眉梢,當即吩咐橫寬長老,把這個人接進來,讓到客室,我派人前去招待。
橫寬長老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唯唯諾諾,連聲答應。
親自開了山門,把潘秉臣接進客室。
崑崙僧立即找了一包蒙汗藥,又派個隨他們來的和尚,裝作金石寺的伙夫,給潘秉臣做了幾樣菜,每道菜裡都下了藥。
潘秉臣走了一天,又饑又渴,也沒想到有人會害他呀,見到飯菜,就吃開了。
沒吃幾口,便兩眼一翻,口吐白沫,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崑崙僧得到稟報,哈哈大笑,帶著人過來看了看,又讓給潘秉臣灌下一包藥,這一下潘秉臣要想醒來,非得有三天時間不可。
崑崙僧命人把潘秉臣抬到一床一頭,便親自去請夏遂良。
夏遂良聽說潘秉臣在這兒,吃了一驚,急忙來到客室。
推門一看,計成達、江洪烈、肖道成等人都在這兒,再看潘秉臣,躺在一床一上,一動不動,小死一般。
夏遂良問崑崙僧道:「高僧,這,這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老劍客,天送奇貨上門哪。
我且問你,三仙觀那場奇恥大辱,你還願不願報?」
「當然要報。」
「這就對了。
但是,你要回到東海小蓬萊,怎麼向老聖人交代呢?老聖人會相信你的話,為你報仇嗎?」
「這個——」「恐怕老聖人不但不會為你報仇,還會懲罰你啊。」
「我們不是商量好了,要到天竺國,等候機會,捲土重來嗎?」
「那是個下策。
真要去了天竺國,就算叛國外逃,不但武林人物同我們作對,就連老聖人也不能替你說話。」
「依你之見呢?」
「依貧僧之見,我們都到東海小蓬萊,求老聖人出面,為我們報仇。」
「老聖人能聽我們的?」
崑崙僧一陣獰笑:「金燈劍客,所以說潘秉臣來的太是時候了!我們要借助他,來扭轉整個局面,使老聖人相信我們的話,並由他老人家出面,與開封府和上三門再決雌雄!只要武聖人能參預此事,何愁我們不贏呢!不但說以前的面子都能找回來,還能把開封府和上三門打個落花流水,一蹶不振,一洗我們往日之羞!」夏遂良沉思一會兒,問道:「你的主意是……」崑崙僧把牙一咬,惡狠狠地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為了我們的大事,只好拿潘老劍客當犧牲品了。
趁他昏迷不醒,把他的眼珠摳出來,舌頭割下來,手指剁下來,讓他眼不能看,口不能說,手不能寫,再給他吃點藥,讓他變成傻瓜,然後把他抬回東海小蓬萊。
武聖人要問是怎麼回事,咱就說潘老劍客落到了徐良、白芸瑞手裡,是他們把老劍客弄成了這個模樣,我等捨死忘生,才把老劍客救了回來。
金燈劍客,你要能這麼說,武聖人還會再怪你嗎?他能不與開封府和上三門的人慪氣嗎?」
夏遂良聽完,瞪兩隻眼,死盯著崑崙僧,崑崙僧身上直髮一毛一:「老劍客。
這都是為你著想啊!要想反敗為勝,報仇雪恨,只有這麼一條路了,除此之外,無路可走哇。」
夏遂良沉思了半天,看了潘秉臣一眼,無可奈何地道:「潘老劍客,夏某對不起你呀。
崑崙僧,我算是越陷越深,已經不能自拔,只好被你們牽著鼻子走路啊。」
夏遂良說罷,一甩袖子,出門走了。
崑崙僧一看,金燈劍客不制止就是支持,動手吧。
這幾個惡賊當時動手,殘害潘秉臣,武聖人於和的大護法,就落了這麼個下場。
崑崙僧等人把潘秉臣弄成了殘廢,然後套一上廟裡的牛車,連夜離開了金石寺,趕奔東海小蓬萊。
橫寬長老把這些情況向白春講了一遍,白春還有點半信半疑。
橫寬道:「白將軍,古月和尚也就是那個陰光大法師,在暗中還告訴夏遂良一件事。」
「什麼事?」
「陰光法師說,他們在京裡有人。
一個是送給皇上的梅貴妃,根本不是天竺國王的九女兒,而是個江洋飛賊,人稱九花一娘一,名叫溫玉香,她要從內部壞宋朝的江山,借皇帝之手,來殺包相爺等忠臣,殺徐良、白芸瑞等將軍,同時,他們還和晉王趙吉相勾結,晉王府藏有不少敢死之士,隨時擾亂京師,晉王躍躍欲試,想推翻皇上,自己登基稱帝。」
白春一聽,這可是重大事情啊,如果橫寬的話是真,那麼京城恐怕要大亂了,這些事我叔他們肯定不知道,我得盡快告訴他們,白春又一想:我一個人說人家會相信嗎?不如把這兩個和尚帶去,讓他們作個證明。
想到這裡,沖橫寬、法辰一笑道:「兩位師父,您的話我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這樣吧,我帶二位進京一趟,把這些情況告訴給包相爺,相爺一高興,說不定還會重重賞賜你們呢。」
兩個老和尚一想:我們把這些情況告訴了白春,倘若夏遂良、崑崙僧知道了,還有我們的好嗎?乾脆隨他進京吧,暫且躲避一時再說。
三個人收拾了一下,當即起程,趕奔開封。
三人緊趕慢趕,這一天來到開封城外,離城還有十八里,天就黑了。
白春一想:最好能今夜就進城,住到開封府,有多舒服。
同兩個和尚一說,二人贊同,於是腳下加緊,直奔南薰門。
由於太平時期,城門關得晚,三個人趕進了城裡。
剛一進城,後邊「光啷啷」聲響,城門就關上了。
他們都是初次進城,道路不熟啊,由於急著趕路,又渴又累。
白春一看,路邊有好多家飯館,先吃過飯再說吧,三人共同進了晚餐。
由飯館出來,已是月照高樓了。
他們知道開封府衙在裡城的偏西邊,於是順御街進了朱雀門。
剛到州橋這兒,還沒問路呢,突然,在他們右邊的一個胡同裡,出現一條黑影,一閃便不見了,三個人都看見了。
白春一心想:此人身法這麼快,是幹什麼的?會不會是夏遂良派來的刺客?三人一對眼光,拔腿就追下去了。
要說這三個人的腳程都挺快,可是竟沒趕上!三人剛想回頭,前邊胡同口人影一閃,又不見了。
這一下把白春氣壞了,非追上看個究竟不可,兩個和尚只好在後邊追著他。
三個人跑來跑去,便到了南清宮的花園後牆下。
再找黑影,蹤跡皆無。
這個黑影是誰,這裡暫且不表。
且說白春三人一到南清宮花園牆外,就聽見了裡邊的喊殺聲、金鐵交鳴聲和慘號聲。
白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讓兩個老和尚躲在一邊,他跳進花園,這才棍掃群賊,救下徐良和八王。
後來開封府的人馬趕到,群賊越牆逃走,他又隨後緊追,看著那伙賊跳進了一家大院,白春認準了方向,並在牆上畫了個標記,這才返回。
蔣平、徐良、白芸生聽白春說出這麼多重要的事情,無不吃驚!他們又詢問兩個和尚,橫寬和法辰作了補充,並且說:這些事全是千真萬確,起碼說我們聽到的、見到的是這樣,倘若有半句謊言,甘願受國法嚴懲。
眾人分析了一下,覺得他們說的合情合理,尤其梅貴妃和陰光法師的事,與京城裡發生的事正相吻合,因此不會有假。
蔣平用好言好語安慰了兩個和尚,讓人把他們送到迎賓館,好好招待,等著日後做證。
為了把事情弄準確,蔣平安排房書安陪著白春,去看一下昨晚上那群賊逃到了何處。
據蔣平估計,賊人窩藏的地方,必是王公大臣的官府,這些人耳目眾多,去人多了怕他們察覺,所以只房書安一人前去。
因為白春才到京城,誰也不認識他,所以他就扮作了老房的書僮。
白春這小伙子記一性一還特別好,左拐右轉,找到了地方。
白春一指牆上的兩道痕跡,說道:「就這兒,都進了這個院子。
房大哥,你看著牆上那兩道印記沒?那是我用盤龍棍畫上的。」
房書安一看就吸了口涼氣,拉著白春趕快走。
白春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敢多問,隨著房書安就回來了。
他們轉到了這家府邪的大門口,白春這才明白,此處正是晉王府!
房書安回來向蔣平一說,眾人心裡更有底兒了。
為了穩妥,這件事就他們幾位知道,嚴禁向外擴散;另外,立即趕奔南清宮,如此這般,向八王作了稟報。
八王一聽也嚇壞了,這都是重要消息呀。
第一,梅貴妃不叫達達梅爾,也不是天竺國王的九女兒,而是個江洋飛賊,名叫溫玉香,到中原來的目的就是要從內部顛覆大宋的江山!怪不得前些日子她那麼橫啊!第二,晉王趙吉與天竺國有勾結,想篡朝謀位,要慘害忠良;第三,夏遂良等人不惜弄殘潘秉臣,而嫁禍於人,他們已經回到了東海小蓬萊,肯定還得有一場兇殺惡戰!這些事該從何處下手呢?眾人就議論開了。
趙德芳生一性一耿直,說道:「諸位,我們要不知道這些事倒還罷了,既然知道了,就得馬上解決!本王現在就進宮,面見皇上,求他立即傳旨,赦免白芸瑞,再拿溫玉香和晉王,先從內部消除隱患。」
說著話他起身就往外走。
房書安把他攔住了:「王一爺,您先消消氣,坐下聽小臣給您分析分析。
您說讓萬歲赦免白芸瑞,可是梅貴妃的事情不解決,能赦免白芸瑞嗎?要拿梅貴妃,也不是憑您一句話就能辦成的。
那是個小狐狸一精一,皇上的一寵一妃,萬歲爺躺在溫柔鄉里,正舒服呢,您要他拿辦梅貴妃,等於剜他的心頭肉啊,能行嗎?再說晉王趙吉,那是萬歲的親兄弟,想扳倒他也不容易,這些事還得慢慢來。」
八王道:「依你之見,我們該從何處下手呢?」
房書安道:「先抓攪鬧南清宮的賊子。
只要把這件事查清了,什麼晉王啊,梅貴妃呀,都得完蛋。」
「對,先抓攪鬧南清宮的賊子。」
白春道:「王一爺,那伙賊肯定藏在晉王府。」
蔣平道:「王一爺,抓賊就得動用軍隊,動用軍隊就得有萬歲的旨意。
以為臣之見,您現在就上殿奏本,把昨晚上賊人攪鬧王府的事情向皇上說明白,然後求下一道旨意,要在京城戒嚴,動用軍隊,捕盜抓賊,這樣我們師出有名,就可以公事公辦了。」
八王一聽,覺得有理,讓他們在南清宮等著,自己當時坐轎,直奔皇宮。
趙德芳雖說不是仁宗的父親,也跟太上皇差不多,上殿不參君,下殿不辭君,想來來,想走走,誰也管不了。
他的大轎一直抬過午朝門,穿過右升龍門,大慶殿前下轎,過右太和門,來到垂拱殿。
四帝仁宗正在殿內聽政,聞聽皇叔駕到,以為是來講白芸瑞的事,心裡有點不高興,但又不敢不見,只得請上金殿。
八王在繡龍墩上坐定,當著皇上和眾家朝臣的面,把昨天晚上有強賊夜入南清宮,要刺殺本王,以及小義士艾虎等人陣亡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皇上和眾家朝臣聽了,無不吃驚,想不到京城內竟然發生了這樣重大的事件。
當八王一提出要在京城戒嚴搜賊,皇上當時照準,頒下聖旨,讓步軍衙門出動禁軍,協同戒嚴和捉賊。
八王辭別皇上,回到南清宮。
蔣平等人一見聖旨高興透了,當即與步軍衙門商量了戒嚴辦法,然後帶領五百名軍兵,包圍了晉王府。
蔣平、徐良、房書安、白春等人都來了。
房書安親自上前交涉:「喂,你們往裡傳稟,就說開封府的蔣平、徐良,要拜見晉王千歲。」
門口這兒站著八名王府的衛士,聽說是開封府的人,不敢得罪,說道:「你們等等,這就往裡傳稟。
切記不要喧嘩啊。」
蔣平等人就在這兒等著。
過了好長時間,腳步聲響,才由角門那兒出來個人,看樣子能有四十掛零,站在台階上,以十分傲慢的態度,居高臨下,睨視著眾人。
蔣平一看,認得此人是王府的長史,名叫趙喜。
在這座晉王府裡,除去趙吉,就是他說話算數。
趙喜把肚子一腆,鬍子一撅,嘴一撇,問道:「你們這是要幹啥呀?圍住王府的大門,阻礙通行,難道說是活膩了不成?」
蔣平知道這種人惹不起,只好抱拳當胸,滿面微笑道:「呵呵,是趙二爺。
二爺一向可好?蔣則長這廂有禮了。」
「哎呀,原來是蔣四爺,還禮,還禮。
四爺,你不在開封府聽事,跑到這兒幹什麼?」
「二爺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京城出事了,一群賊人一大鬧南清宮,殺了不少的人,我等奉皇王聖旨,到這兒抓賊來了。」
「哈哈哈!蔣則長,你真正大膽!睜眼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這是晉王府!依你這麼說王府裡頭住的都是賊嗎?真乃大膽!倘若這話讓王一爺知道了,你們還好得了嗎?行了,看到往日的分上,我不計較這些,你們快走吧。」
「趙二爺,你這話可不對呀,我說奉旨捉賊,並沒說王府的人是賊呀。
告訴你吧,開封城已經戒嚴,除了皇宮,無論哪家大臣的府邸,都要搜查!誰敢阻擋,就是抗旨不遵!趙二爺,你剛才的話我也不計較,快打開府門,讓我們進去搜吧!」趙喜的臉上顯出了十分難看的表情,想了想,緩和一下口氣道:「蔣四爺,你們這是公務,我本不該阻攔,只是晉王千歲今日身一體不爽,這麼多人進府,驚擾了晉王,誰能承擔得了?我看你們暫且回府,或是到別的府裡搜查,查出賊人,不就完了。
真要沒查出來,還想搜晉王府,讓王一爺給你們約個時間,然後再來,你看如何?」
眾人一聽,可氣壞了。
房書安擠到前邊,上了兩級台階,對趙喜道:「趙二爺,你這話有點不在理呀。」
「啊?你是何人?」
「開封府的校尉房書安。
二爺,我們抓賊,事在緊急,能等待時間嗎?那些賊都是會飛簷走壁的大賊,要一拖延,跑了怎麼辦?我們搜查,是挨著府門進,晉王府在這條街的街頭,當然要首先搜了!要說到這兒不讓搜,那兒也不讓搜,這皇王聖旨還頂用嗎?我看你還是放明白點,讓我們進去,這樣對你,對晉王千歲,都有好處。
一旦賊人藏在王府,不把他們搜出來,他們不是會危及王一爺的安全嗎?」
「房爺,你別說了,今天這件事就到這兒吧,你們再說也沒用。
來人,送客!」送什麼客呀,實際上就是讓門口的衛士把他們攆走。
七八個軍兵「呼啦」一下子過來了,因為房書安站在台階上,首先就推他:「走吧走吧,不讓進就是不讓進,再說也沒用,把台階踩髒了,還得用水沖呢。」
這回房書安可不幹了,你們不拿開封府的辦差官當人看哪,我非揍你們不可!他把巴掌伸開了,雙掌齊出,「辟啪」、「辟啪」就打開了,八個軍兵全都趴倒在地。
他們爬起來,捂著臉,看著房書安直嚷嚷:「好啊,你竟敢打人,這不是造反嘛!」趙喜也沒料到房書安有這個膽量,一邊往後退一邊喊:「房書安,你的膽子不小哇,敢打王府的侍衛,待我告訴王一爺,看不扒你的皮!」「趙喜,你給我站住!我可告訴你,房爺今天是奉旨抓賊,誰要敢阻攔,就是抗旨不遵,慢說揍你,把你的腦袋擰下來,也沒事!今天這座王府,你讓搜我們搜,不讓搜我們也搜!弟兄們,往裡進!」
房書安在這兒吵吵的聲音特別大,軍兵也跟著起哄,聲音傳出去多遠。
趙喜一看可壞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對著王府的衛隊喊:「擋住!不能讓他們進來!」蔣平、徐良站在前邊,看著房書安發瘋,他們既不制止,也不說話。
房書安大喊大叫,要軍隊往裡沖,蔣平明白,這兒可不敢胡來呀,晉王趙吉是皇上的親弟弟,別看他不掌實權,實際上等於二朝廷!晉王不發話,你們敢進嗎?因此他們倆只是笑著,不下命令。
這些軍兵只聽蔣平的,不聽房書安的,要誰的都聽,還成軍隊嗎?他們見蔣平不動,便沒人敢動,只是跟著房書安喊叫。
正這時候,「吱呀呀——光當!」王府的中儀門開了,門口的軍兵趕緊退在了一旁,蔣平帶來的軍兵也不喊了,眾人都注目朝門口觀瞧。
由王府裡出來了二十名帶刀的侍衛,一邊十名,分立兩廂;接著又出來十名王官,隨後是兩名宮女,攙扶著一個人,再後邊還有十名王官。
看中間這位,年約四十六八歲,頭戴王冠,身穿龍袍,腰繫玉帶,獅子眉,方海口,丹鳳眼,頦下一部鬚髯,往這兒一站,顯得非常氣派。
趙喜急忙過來見禮:「叩見王駕千歲。」
「免。
趙喜,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在王府門前吵吵嚷嚷,成何體統!」蔣平、徐良、房書安等人趕忙過來,跪倒參拜:「臣開封府校尉蔣平、徐良、房書安,叩見王一爺千歲,千千歲。」
「免禮。
蔣平,你帶這麼多人,想要幹什麼?」
「王一爺容稟,是這麼這麼回事。」
蔣平只好耐著一性一子,把群賊大鬧南清宮、奉旨在京城戒嚴抓賊的事,說了一遍。
趙吉聽罷,點了點頭,對趙喜道:「蔣平奉旨拿賊,這也是公事,我這府裡不管有沒有,也得看看。
不過呢,這座府邸太大了,內眷又多,他們不熟悉環境,穿宮過院也多有不便。
你就代替他們到裡邊搜上一搜,看藏的有賊沒賊,」「是,卑職這就去辦。」
趙喜一轉身,進了王府。
蔣平等人聽晉王先說那兩句,還有點贊成,又一聽讓趙喜自己去搜,就洩氣了,但又不好當面說趙喜搜就不行,非得我們搜,他們只好在這兒等著。
約有小半個時辰,趙喜出來了:「啟稟王一爺。
我們把所有的地方全搜到了,沒有發現一個外人。」
「嗯,那好。
蔣平,徐良,聽著了吧?我府沒有賊人。
你們公事忙,還要到別的府裡搜查,本王就不留你們了,請回吧。」
趙吉說著話站起身,就要回府。
房書安實在憋不住了,往前一進說道:「王一爺留步,房書安有話要說。」
晉王顯得很不高興:「房書安,你還有何事?」
「王一爺,您剛才讓王府的人查了,我們不能不相信,但是呢,咱得公事公辦,無論他們查得認真還是不認真,都不能代替一我們呀。
您是皇上的御弟,如果一開始在您這兒就碰了釘子,往下我們還怎麼查呀!依卑職之見,您就把我們放進去,有沒有讓我們看看,這樣對您,對我們,都有好處。」
晉王趙吉瞅著房書安,眼中透出了凶光,皮笑肉不笑地道:「房書安,你過來,站近點,把話再說一遍。」
」是,王一爺,我的意思是……」
房書安剛剛靠近趙吉,冷不防晉王伸開巴掌,照著房書安那臉上就是一下,把房書安打得一愣怔,他就忘了是站在台階上了,一腳踩空,滾了下來。
這一掌雖然不重,可是十三個台階可讓老房摔得不輕啊,登時臉就腫了。
晉王指著蔣平等人破口大罵:「你們這群人都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橫行跋扈,京城裡簡直盛不了你們了!連本王的話都敢不聽!別忘了,大宋的江山姓趙,我們是主子,讓你們幹啥就得幹啥!你們不就是依仗包黑子嗎?那是我們家的奴才!你們這群人是奴才的奴才!皇上給你們幾句好話,就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來在本王面前指手劃腳,真是狂妄之極!滾,都給我滾!如若不然,就休怪本王無情!」
徐良沒料到晉王會說出這樣不講道理的話,他上前扶起房書安,然後對晉王道:「王一爺,江山姓趙,我們承認,但是,您是親王,而不是皇上,我們都是萬歲的臣子,包括王一爺您也不例外。
王一爺,你說是嗎?」
「這個——算你說得對。」
「事實是這麼回事,你不能不承認。
如果說臣子就是奴才,那麼你也是萬歲駕前的奴才,咱們本沒有分別呀!我們辛辛苦苦,為皇家辦事,難道說就該受你的欺負嗎?再說我們捉拿賊子,並不是個人行動,也不是依仗包相爺的勢力,而是奉旨辦事。
王一爺,難道說你要抗旨不遵嗎?」
「這個——」晉王一時語塞。
徐良又道:「王府裡如果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不該怕我們搜查。
你這樣推三阻四,到底是為什麼呢?王一爺,實話告訴您,我們奉旨捉賊,不論哪家府邸都要搜到,你這座王府是搜定了!」晉王趙吉一看,硬的不行了,只好又換一套:「徐良,你要搜我府倒也不難。
只是得有一件。」
「哪一件?」
「萬歲的旨意。
雖然你現在帶有聖旨,但那是戒嚴的諭旨,憑這個搜府,不行。
我要你請一道聖旨,明白無誤他說明要搜查我的王府,本王方能奉旨照準。
否則的話,嘿嘿,你們休想踏進我府半步!」趙吉說罷,一甩袖子,進府去了。
這些執事也一個個回了王府,中儀門再次關閉。
長史趙喜還想說什麼,一看徐良等人都瞪著眼睛,嚇得他磨頭就跑,鑽進府裡再也沒敢露面。
蔣平和徐良一商量,趙吉太橫了,不請聖旨不行啊,於是由徐良領著人繼續封鎖王府,蔣平、房書安騎馬趕奔南清宮,找八王一爺想辦法。
蔣平、房書安見著趙德芳,把搜查晉王府碰了釘子,晉王提出要他們請皇上聖旨的事說了一遍。
八王聽罷,覺得有點為難,皇上平時比較一寵一愛一他這個弟弟,要請旨搜查晉王府,萬歲能答應嗎?如果一下子給駁回來,下一步可就不好辦了。
房書安一想:八王說的也有道理,乾脆,請八賢王傳一道旨意,我們拿著雞一毛一當令箭,矇混過關,只要能進入晉王府,抓到真憑實據,就什麼都不怕了。
八賢王聞聽連連搖頭:「不行不行。
常言道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本王怎麼敢假傳聖旨呢?」
蔣平一想:房書安的主意雖不高明,但不妨試試,於是說道:「王一爺,您別說那麼多了,讓我們去充一充。
萬一能騙過晉王,讓我們進府,就算大功告成。
即使被晉王識破,我們另有言語對付,決不會連累您老人家。」
八王想了想,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出此下策了。
他拿出了一塊印著金龍的黃綾。
這種黃綾,看上去同聖旨差不多,但是並不一樣,一是長短不同,二是金龍的姿態不同,三是上面印的字不同,他這不是聖旨是令旨。
另外呢,行文也不敢用「奉天承運」,而是「大宋八賢王」,末尾不說「欽此」,而是「謹此」。
八王寫罷,交給了蔣平。
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回到了晉王府門前。
徐良、白春一見,急忙問道:「聖旨請來了嗎?」
「別問了,是八王的旨意,咱就充一充吧。」
蔣平拿著旨意,走上王府大門台階,高聲喝喊:「門官聽了,本將軍已經請來了旨意,讓你家晉王快快出來接旨!」門官一聽,不敢怠慢,急忙往裡傳稟。
晉王聞聽蔣平請來了旨意,以為是皇王聖旨,嚇得他急忙傳令,大開中儀門,兩廊動樂,親自端帶撩袍,迎了出來。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