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演義
第090回 誅逆首淮南紓患 戕外使蜀右被兵
卻說姚翀聞變,抱頭出竄,見外面已露刃環列,幾無生路可尋。
還虧李全部下的鄭衍德,挺身保護,翼他出圍,沿途尚聞有嘩噪聲,連忙薙去鬚髯。
縋城夜走,遁至明州,未幾病死。
二妾不知如何著落?宋廷以淮亂相仍,再四逐帥,乃欲輕淮重江,楚州不復建閫,就用統制楊紹雲兼制置使,改楚州為淮安軍,命通判張國明權守。
盱眙守彭?,想乘此建功立業,潛遣張惠、范成進入淮安,語全將國安用、閻通道:「朝廷不降忠義軍錢糧,無非因劉慶福、李福等,屢次生亂,所以停給。
今慶福已除,李福尚在,何不一併除去,為朝廷弭患呢?」
國、閻二人也以為然,並聯絡王義深、邢德一同舉事。
時張林又來降宋,亦欲除福復仇,遂與四人合議,同率眾趨李福家。
適李福出門,邢德兜頭一刀,將福梟了首級,復闖入內室,殺死全次子通,並四覓楊氏,適得一婦人匿一床一下,便即牽出,殺死了事。
遂將這婦人首,充作楊氏,與李福頭顱,並至楊紹雲處獻功。
紹雲遣送臨安,闔廷皆喜。
看官試想!這楊氏李姑姑,曾善用雙刀,具有一身膽力,難道便畏匿一床一下,坐聽梟首麼?原來這婦人首,乃是全妾劉氏,那楊氏早已輕裝易服,逃往海州去了。
雌兒畢竟不凡。
朝廷以功由彭?,即令他經理淮東。
張惠、范成進不得邀賞,又因糧餉缺乏,密約降金,擬執?為贄儀,遂趨還盱眙,設宴邀?。
兩人奉觴上壽,接連灌到數十杯,?竟醉倒席上,被兩人捆縛起來,竟渡淮降金去了。
李全受蒙古命,經略山東,聞兄妾被害,當然不肯干休,便請諸蒙古元帥,願報兄仇。
蒙古元帥不肯遽從。
全斷指為示道:「全若再歸南朝,有如此指!」於是蒙古帥命全下淮南。
全服蒙古衣冠,移文兩淮,自稱山東淮南領行省事。
楊紹雲見了移文,便避往揚州。
王義深也奔降金人。
國安用獨不奔避,誘殺張林、邢德,攜首投全軍,自行贖罪。
全乃不殺安用,與他同入淮安,復移兵佔住海州、漣水等處。
全妻楊氏,又至淮安與全相會,仍然是夫妻完聚,骨肉一團一圓。
史彌遠尚專務招撫,使人說全,令毋用兵淮南,當仍加節鉞。
全以東南利用舟楫,急切裡不得水師,不如一陽一順朝命,一陰一習水戰。
紹定元年,即理宗四年,改頒正朔,李全廣募水卒,不限南北,宋軍多往應全募,遂增設戰艦,與楊氏大閱海洋。
一個是兩邦閫帥,甲冑輝煌,一個是半老佳人,冠笄絢爛,好算作盜賊世界,兒女英雄。
李全夫婦,不倫不類,故用筆亦若諷若刺。
全又與金合縱,約把盱眙畀金,金封全為淮南王,全佯辭不受。
自是盤踞淮境,對宋稱臣,好索餉豢兵,對蒙古也稱臣,就將淮南商稅鹽利,一併壟斷,好作為蒙古歲貢,對金且虛與周旋,免他作梗。
不愧狡兔。
宋廷士大夫,都曉得全懷異志,只因彌遠執政,專事羈縻,哪個敢來多嘴。
全因節鉞未加,復遣私人入都,請建閫山一陽一。
一時未得所請,竟密令部將穆椿等,潛入皇城縱火,毀去御前軍器庫,把先朝庋藏的兵甲,盡岸一炬。
朝廷已明知由全所使,還是苟且偷安,不加責問。
及全麥舟過鹽城,知揚州翟朝宗,令尉兵出來奪麥,惹得全怒氣衝天,立率水陸兵數萬名,來搗鹽城。
戍將陳益、樓強皆遁,知縣陳遇亦逾城逃去,公私鹽貨,皆為全有。
朝宗忙遣干官王節至鹽城,懇全退師,全哪裡肯依,留鄭祥、董友守鹽城,自提兵還淮安,上表朝廷,只說「捕盜過鹽城,縣令等棄城遁去。
全恐軍民驚擾,所以入城安眾,現已返楚」云云。
彌遠尚以全守臣節,授彰化、保康節度使,兼京東鎮撫使,諭令釋兵。
全勃然道:「朝廷待我如小兒,啼乃授果,我要這節鉞何用?」
你明明是個一寵一兒,屢次變臉。
彌遠復為罷朝宗,命通判趙璥夫暫攝州事。
全造舟益急,歷招沿海亡命,充作水手。
又貽書璥夫,托詞防備蒙古,須增給五千人錢糧,並求誓書鐵券。
政一府尚遺餉不絕,他軍士見淮海輸粟,都竊議道:「朝廷唯恐賊不飽,教我輩何力殺賊?」
射一陽一湖人至有養北賊戕淮民的謠言。
時趙范、趙葵已接奉朝命,節制鎮江、滁州軍馬,趙善湘為江、淮制置使。
三趙俱嫉全如仇,力主用兵。
會值彌遠告假,諸執政不加可否,獨參政鄭清之深以為憂,遂與樞密袁韶、尚書范楷,力勸理宗討逆。
理宗准奏,清之又轉告彌遠。
彌遠乃亦改圖,遂請旨削全官爵,並下詔諭道:
君臣天地之常經,刑賞軍國之大一柄一,順斯柔撫,逆則誅夷。
惟我朝廷,兼一愛一南北,念山東之歸附,即淮甸以綏來。
視爾遺黎,本吾赤子,故給資糧而脫之餓莩,賜爵秩而示以一寵一榮,坐而食者逾十年,惠而養之如一日,此更生之恩也,何負汝而反耶?蠢茲李全,儕於異類,蜂屯聚,初無橫草之功,人面獸心,曷勝擢發之罪。
謬為恭順,公肆陸梁,因饋餉之富以嘯聚儔徒,挾品位之崇以脅制官吏,凌蔑帥閫,殺逐邊臣,刈我民,輸掠其眾,狐假威以為畏己,犬吠主旁若無人,姑務包含,愈滋猖獗,稔茲恣暴,用怨酬恩,捨是弗圖,孰不可忍?李全可削奪官爵,停給錢糧,敕江、淮制臣,整諸軍而討伐,因朝廷僉議,堅一意以剿除。
蔽自朕心,誕行天罰。
肆予眾士,久銜激憤之懷,暨爾邊氓,期洗沉冤之痛。
益勉思於奮厲,以共赴於功名。
凡曰脅從,舉宜效順,當察情而宥過,庸加惠以褒忠。
爰飭邦條,式孚眾聽,能擒斬全首者,賞節度使錢二十萬,銀絹二萬匹,同謀人次第擢賞。
能取奪現占城壁者,州除防禦使,縣除一團一練使,將佐官民兵,以次推賞。
逆全頭目兵卒,皆我遺黎,豈甘從叛?良由創製,必非本心,所宜去逆來降,並與原罪,若能立功效者,更加異繼。
噫!以威報?,既有辭於苗民,惟斷乃成,斯克平於淮、蔡。
佈告中外,鹹使聞知!
相傳此詔即鄭清之所草,詔下後,李全便率眾至揚州灣頭,來奪揚城,趙璥夫惶急欲奔,為副都統丁勝所阻,乃閉城拒守。
會璥夫得史彌遠書,許增全萬五千人糧,勸歸淮安,因即遣部吏劉易赴全營,持書相示。
全笑道:「史丞相勸我歸,丁都統與我戰,非相紿麼?」
即擲書不受。
易返報璥夫,璥夫亟發牌印,至鎮江迎接趙范。
范亦約葵同援。
葵即率雄勝、寧淮、武定、強勇四軍,共萬五千名,馳赴揚州。
全一黨一鄭衍德,勸全先取通、泰二州,再攻揚城,全乃引兵攻泰州。
知州宋濟迎降,全入掠子女貨幣,轉趨揚州。
途次聞范、葵已入揚城,便舉起馬鞭,撻鄭衍德道:「我本欲先取揚州,汝等勸我取通、泰,今二趙已入揚州了,試問揚州易下否?」
衍德無詞可答。
全乃分兵守泰州,自率眾攻揚州,進撲東門。
趙葵出城搏戰,拒濠問答。
葵問全來何為?全答道:「朝廷動見猜疑,今復絕我糧餉,我並非背叛,但來索糧呢。」
葵怒道:「朝廷視汝作忠臣孝子,汝乃反戈攻陷城邑,怎得不絕汝錢糧?汝雲非叛,欺人呢?欺天呢?由汝道來!」揭破狡謀。
全理屈詞窮,竟彎弓一抽一矢,向葵射來。
葵用槍撥矢,矢入濠中,遂驅軍越濠,擬與全決戰,全竟退去。
翌日,全悉眾攻城,也被葵擊退。
嗣是屢攻屢卻,二趙更迭戰守,並陸續有援軍到來,無懈可擊。
全擬築長圍,困住守兵,自己跨馬張蓋,部下奏樂,督兵築壘。
范令諸門用輕兵牽綴,自領銳卒出堡寨,向西攻全。
全亦分兵酣戰,自辰至未,殺傷相當,兩下方鳴金收軍。
越宿,范復出師大戰,令偏將金玠,襲擊全糧船,殺敗全將張友,奪得糧船數十艘。
又越宿,葵復出戰,亦將全軍殺敗,惟全自恃兵眾,始終不肯退去。
自紹定三年冬季,相持至四年孟春,全尚欲浚塹固壘,范、葵遣諸將出城掩擊,全不及防備,奔入土城,蹂溺甚眾。
范列陣西門,上馬待戰,偏全眾閉壘不出。
葵語范道:「賊俟我收兵,方來追擊呢。」
當下命將校李虎,伏騎破垣間,佯收步卒誘賊。
賊果掩殺出來,李虎奮起力鬥,城上亦矢石如雨,賊乃敗回。
到了上元,城中放燈張樂,故示整暇。
全亦往海陵,召伎侑觴,張燈設宴。
越日,復置酒高會平山堂,有堡寨候卒,識全槍上垂有雙拂,便入報趙、范。
范語葵道:「此賊好勇而輕,既出土城,定當成擒。」
乃先授李虎密計,然後盡選一精一銳,西出攻全,卻故意用羸卒旗號,誘他迎擊。
全望見旗幟,突斗而前,范麾兵並進,葵輕出搏戰,各軍俱踴躍上前,無一落後。
全始知不可敵,且戰且退,欲奔還土城,將至甕門,忽有一彪軍突出,阻住馬前,為首一員統帥,躍馬掄刀,大呼道:「賊全休走!李虎在此!」不亞虎名。
全無心戀戰,復拍馬返奔。
趙葵、李虎前後相迫,殺得全兵東倒西歪,十喪七八。
全奪路北走,逕趨新塘。
新塘淖深數尺,適值久晴,浮塵如燥壤,全手下只有數十騎,拚命亂逃,急不擇路,更兼天色將昏,前途難辨,撲通撲通的響了數聲,那數十騎都陷入淖中,全亦當然被陷。
官軍從後追至,競持長槍亂刺,全急呼道:「毋殺我,我乃頭目。」
官軍聞得頭目兩字,越發奮力刺全,全立被刺斃,所從三十餘人,也毋一得生。
軍士且支解全一屍一,分奪鞍馬器械,回營報功。
看官!你道全陷淖中,何故尚自稱頭目?他以為頭目兩字,乃是普通賊目的稱呼,並非賊帥,意欲將此哄騙官軍,幸圖脫難。
哪知官軍裡面的賞格,已有獲一頭目,應賞若干的條例,所以軍士恐奪不調勻,索一性一把他支解,碎一屍一而去。
好詐者終以詐敗。
全既死,余一黨一欲潰,惟國安用不從,議推一人為首,莫肯相下,乃還趨淮安,欲奉全妻楊氏為主。
趙范、趙葵追擊,復大破賊一黨一,方才四散。
范、葵收軍還揚州,使人瘞新塘骸鼻,檢得一一屍一,左手無一指,方信全已真死。
李全斷指見前文。
先是全禱茅司徒廟,不得應驗,全怒,斷神像左臂,或夢神語道:「全傷我,全死亦當如我。」
至是果然。
揚州解嚴,趙善湘露布上聞,朝右相慶,詔加善湘為江、淮制置大使,范為淮東安一撫使,葵為淮西提刑,余將亦賞賚有差。
范與葵再率步騎十萬,直搗鹽城,屢敗賊眾,復進薄淮安城,殺賊萬計,焚二千餘家,城中哭聲震天,未幾城破,燒寨柵萬餘。
全妻楊氏語鄭衍德道:「二十年黎花槍,天下無敵手,今事勢已去,不能再支,汝等未降,想因我在的緣故。
我今去了,汝等不妨出降呢。」
遂帶了親卒百人,闖出城外,向北徑去。
至此尚能漏網,好算是奇婦人。
賊一黨一乃遣偽參議馮垍等,納款軍門,范准他降順。
淮安乃平。
就是海州、漣水等處,也即收復。
楊氏竄歸山東,又數年乃斃。
十年強寇,至此始掃蕩無遺了。
歸結李全。
且說理宗初年,親用儒臣,有心求治,只因彌遠當國,邪正不能並容,且因真德秀、魏了翁等,嘗訟濟王竑冤,更為彌遠所側目。
彌遠遂引用三凶,併入諫院。
三凶為誰?一是梁成大,一是李知孝,一是莫澤。
成大尤諂事彌遠,由知縣驟任御史,以排斥正士為要旨。
會太后撤簾歸政,國事由理宗親理,三凶遂交劾真、魏,說他私袒濟王,朋邪誤國。
真、魏相繼罷官,連員外郎洪咨夔,亦連坐被斥。
魏了翁且謫居靖州。
成大貽書親友道:「真德秀乃真小人,魏了翁為偽君子。」
當時目為狂吠,因呼成大為成犬。
理宗錄用名賢後裔,如程、朱、張、陸等子孫,均授官秩,並建昭勳崇德閣,圖繪先朝功臣,共二十四人,趙普為首,趙汝愚為殿。
但徒追既往,不顧目前,所有真、魏諸賢,黜逐殆盡,這真所謂葉公好龍,欲得反失呢。
是時蒙古主鐵木真,與木華黎分略南北,木華黎略南方,鐵木真略北方,適乃蠻部酋太一陽一汗子屈曲律,逃奔西遼。
西遼據蔥嶺東西地,自遼人耶律大石即耶律達什。
痛遼被滅,往走回疆,聯合回紇諸部,成一大國,有志規復,未成而死,再傳至孫直魯克,君臨如故。
惟東方屬部,多為蒙古所奪,國勢漸衰。
屈曲律奔投西遼,由直魯克招為女夫,畀以大權。
屈曲律竟篡了王位,東向襲蒙古屬境。
鐵木真遣哲別往征,哲別率軍直入,屈曲律戰敗西遁,至巴克達山,被哲別追獲,一刀了事。
西遼全土,盡遍蒙古。
哲別歸國後,蒙古商人往花剌子模,被他殺掠。
花剌子模在西遼西境,向奉回教,鐵木真遣使詰問,又復被殺,乃親督兵攻花剌子模。
花剌子模王謨罕默德,敵不住蒙古軍,竄死裡海島中。
謨罕默德長子札蘭丁,奔至哥疾寧,糾集餘眾,出御蒙古,戰了兩三仗,被蒙古軍殺得人仰馬翻,只剩札蘭丁一人一騎,逃至印度河邊,投河南渡。
鐵木真再擬南追,遇著了一個奇獸,名叫角端,文臣耶律楚材乘勢勸主罷兵,只說:「這獸是旄星一精一靈,好生惡殺,特來儆告主子,罷兵息民。」
鐵木真聞言,才准班師。
尚有哲別、速不台二軍,逾太和嶺襲欽察部,阿羅思即俄羅斯。
諸侯王,聯兵援欽察,俱為哲、速二將所破,殲馘無算。
哲別遇疾退軍,鐵木真班師命令,亦已頒到,乃收兵而回。
鐵木真回國後,因西征時徵兵西夏,夏主不從。
再飭夏主遣子入質,夏主又不從。
惹得鐵木真非常惱恨,更兼木華黎病歿南方,缺一統帥,因擬南征西夏,乘便經略中原。
西夏自李安全後,又易二主,安全傳與從子遵頊,遵頊復傳子德旺,德旺本庸弱無能,國是由悍臣阿沙敢缽處決。
前此蒙古使至,徵兵征子,都是他一人拒絕。
此次鐵木真決意出師,行至中途,忽然罹疾,乃只遣使詰責夏主。
阿沙敢缽對著蒙使,又挺撞了好幾語。
蒙使返報鐵木真,鐵木真勃然起一床一,麾兵大進,直指賀蘭山。
阿沙敢缽居然率眾迎擊,哪知蒙古兵煞是厲害,任你阿沙敢缽如何大膽,至此全沒用處,只好棄眾逃走。
也是一個景延廣。
鐵木真遂下西涼,入靈州,破臨洮,據洮河、西寧二州,進攻德順。
夏主李德旺,憂悸而死。
弟子睍繼立,睍尚幼弱,曉得甚麼軍務,官民統依山鑿一穴一,偷避敵鋒。
及德順被陷,敵一逼一夏都,夏主睍窮蹙出降,蒙古兵一齊入城,擄了財帛,劫了子女,所有夏主宮眷,一古腦兒牽扯了去,或殺或辱,自不消說。
還有匿居土窟的官民,也被蒙古兵搜著,財物奪去,一性一命嗚呼。
總計夏自元昊稱帝,共傳十主,歷二百有一年而亡。
鐵木真養疾六盤山,病勢日重,自知不起,語左右道:「西夏已滅,金勢益孤,我本擬乘勝滅金,奈天命已終,勢難再延,若嗣君能繼我遺志,南略中原,最好是假道南宋,宋、金世仇,必肯假我,我下兵唐、鄧,直搗大梁,不怕他不為我滅。
比那取道潼關,難易相去十倍哩!」此即避堅攻瑕之計。
言訖遂逝,年六十六。
蒙古人稱為太祖,遺旨命少子拖雷監國。
拖雷亦作圖類。
越年,開蒙古大會,由諸王諸將等齊來會議,叫作庫裡爾泰會,推太祖第三子窩闊台為大汗。
窩闊台既即汗位,承父遺志,一意攻金。
宋理宗紹定三年冬月,偕弟拖雷等入陝西,連下山寨六十餘所,進一逼一鳳翔,分兵攻潼關。
越年,鳳翔被陷,惟潼關不下。
窩闊台汗憶父遺言,命速不罕一作綽斯工。
為行人,往宋假道,到了淝州,被統制張宣殺死。
窩闊台汗得了此信,自然不肯干休,遂命拖雷率騎兵三萬人,竟趨寶雞,攻入大散關,破鳳州,屠洋州,出武休東南,圍住興元。
軍民走死沙窩,約數十萬。
再遣別將入淝州,取大安軍路,開魚鱉山,撤屋為筏,渡嘉陵江,略地至蜀。
四川制置使桂如淵逃歸,被蒙古拔取城寨,共四百四十所。
有詔令李?為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趙彥吶為副使,知興元府。
兩使正在出發,那蒙古兵已飽掠蜀境,捨蜀而去,小子有詩歎道:
無端戕使怒鄰邦,驕子雄心豈肯降?
雖是偏師攻蜀右,幾多血胔淹西江。
欲知蒙古兵何故去蜀,俟至下回再詳。
李全之驕,史彌遠釀之也。
李全之悍,亦史彌遠縱之也。
全無文材,無武略,徒恃詐術以欺人,捽而去之,一將力耳。
況彼已敗降蒙古,復入楚州以報私仇,甚至旁陷郡邑,四掠人民,是明明一宋之叛賊也,彌遠尚欲授以節鉞,真令人無從索解。
且於全則豢之唯恐不優,於真、魏則屏之唯恐不遠,是誠何心?得毋所謂方以類聚,物以群分者歟?非鄭清之之決討於內,二趙之力制於外,幾何不糜爛江淮也。
若蒙古主之滅西遼,平西域,亡西夏,皆《元史》中事。
本回第撮舉大要,惟假道南宋一節,為《宋史》中最關緊要之事。
夫假道伐虢,虞隨以亡,繩以唇亡齒寒之誼,宋固不宜假道,然辭其使可也,戕其使不可也。
殺一人而喪千萬人,其得失為何如耶?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