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演義
第073回 撤藩封偽主被縶 拒和議忠諫留名
卻說張浚因酈瓊叛逆,引咎自劾,力求去職。
高宗問道:「卿去後,秦檜可否繼任?」
浚答道:「臣前日嘗以檜為才,近與共事,方知檜實暗昧。」
高宗道:「既如此,不若再任趙鼎。」
浚叩首道:「陛下明鑒,可謂得人。」
及浚退朝,即下詔命趙鼎為尚書左僕射,兼樞密使,罷浚為觀文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且撤除都督府。
惟秦檜本望入相,偏經張浚奏阻,如何不惱?遂唆使言官,交章論浚。
高宗又為所惑,擬加竄謫。
會趙鼎乞降詔安一撫淮西,高宗道:「俟行遣張浚,朕當下罪己詔。」
鼎即對道:「浚母已老,且浚有勤王功。」
高宗不待說完,便艴然道:「功罪自不相掩,朕惟知有功當賞,有罪當罰罷了。」
恐未能如此。
至鼎退後,竟由內旨批出,謫浚嶺南。
鼎持批不下,並約同僚奏解。
翌晨入朝,即為浚辯白。
高宗怒尚未息,鼎頓首道:「浚罪不過失策,天下無論何人,所有計慮,總想萬全,若一挫失,便置諸死地,他人將視為畏途。
即有奇謀秘計,誰復敢言?此事關係大局,並非臣獨私浚呢。」
浚薦鼎,鼎亦救浚,兩人不念夙嫌,可謂觀過知仁。
張守亦代為乞免,乃只降浚為秘書少監,分司西京,居住永州。
李綱再上疏營救,不復見答。
惟浚既去位,高宗復念及岳飛,促召還職。
飛力辭,不許,乃趨朝待罪。
高宗慰諭有加,命飛出駐江州,為淮、浙援。
飛抵任,想了一條反間計,使金人廢去劉豫,然後上疏請復中原。
看官欲知飛策,待小子詳細敘明。
從前金立劉豫,系由撻懶運動粘沒喝,因得成事。
粘沒喝嘗駐守雲中,及金主亶立,召入為相,高慶裔亦隨他入朝,得為尚書左丞相。
獨蒲盧虎與二人未協,屢欲加害。
高慶裔窺透隱情,勸粘沒喝乘機篡立,兼除蒲盧虎,粘沒喝憚不敢發。
既而高慶裔犯貪贓罪,被逮下獄,粘沒喝乞免高為庶人,貸他一死,金主不許。
及高臨刑,粘沒喝親至法場,與他訣別,高慶裔哭道:「公若早聽我言,豈有今日?」
粘沒喝亦相對嗚咽。
轉瞬間高已梟首,粘沒喝泣歸。
金主又將粘沒喝一黨一羽加罪數人,粘沒喝恚悶得很,遂絕食縱飲而死。
既有今日,何不當初寬宋一線?劉豫失一外援,並因藕塘敗後,為金人所厭棄,金人已有廢豫的意思,岳飛探得消息,正想設法除豫,湊巧獲得金諜,飛強指為齊使,佯叱道:「汝主曾有書約我,誘殺金邦四太子,奈何到今未見施行?今貸汝死,為我致書汝主,不得再延!」金使顧著一性一命,樂得將錯便錯,答應下去。
飛遂付與蠟書,令還報劉豫,且戒他勿洩。
裝得像。
金諜得了此書,忙馳報兀朮。
兀朮覽書,大驚又急,返白金主。
適劉豫遣使至金,請立麟為太子,並乞師南侵。
金主因與兀朮定謀,偽稱濟師,長驅到汴。
將抵城下,先遣人召劉麟議事。
麟至軍,兀朮即指揮騎士,將麟擒住,隨即率輕騎馳入汴城。
豫尚率兵習射講武殿,兀朮已突入東華門,下馬呼豫。
豫出殿相見,被兀朮扯至宣德門,喝令左右,將他擁出,囚住金明池。
翌日,集百官宣詔廢豫,改置行台尚書省,命張孝純權行台左丞相,胡沙虎為汴京留守,李儔為副,諸軍悉令歸農,聽宮人出嫁,且縱鐵騎數千,圍住偽宮,抄掠一空。
撻懶亦率兵繼至,豫向撻懶乞哀,撻懶責豫道:「昔趙氏少帝出京,百姓燃頂煉臂,號泣盈途,今汝被廢,並無一人垂憐,汝試自想,可為汴京的主子麼?」
豫無詞可對,只俯首涕泣罷了。
福已享盡,勢已行盡。
兀朮遂一逼一劉豫家屬徙居臨潢。
岳飛聞金已中計,即約韓世忠同時上疏,請乘機北征。
哪知高宗此時,已受著秦檜的蒙蔽,一意主和,還想甚麼北伐。
可巧王倫自金歸南,入報高宗,謂金人許還梓宮及韋太后,且許歸河南地。
高宗大喜道:「若金人能從朕所求,此外均無容計較哩。」
已甘心臣虜了。
越五日,復遣倫至金,奉迎梓宮,一面議還都臨安。
張守上言道:「建康為六朝舊都,氣象雄偉,可以北控中原,況有長江天塹,足以捍御強虜,陛下席未及暖,又擬南幸,百司六軍,不免勤動,民力國用,共滋煩擾,不如就此少安,足系中原民望」等語。
看官!你想秦檜得志,高宗著迷,哪裡還肯聽信忠言?當下自建康啟蹕,還都臨安。
首相趙鼎也受秦檜籠絡,謂檜可大任,薦為右相。
張守見朝局愈非,力求去職,竟出知婺州。
秦檜居然得任尚書右僕射,兼樞密院使,吏部侍郎晏敦復道:「一奸一人入相,恢復無望了。」
朝士尚謂敦復失言,不料檜一入相,竟將和議二字,老老實實的抬了出來。
趙鼎初時,曾說秦檜一奸一邪,後來檜入樞密,惟鼎言是從,鼎遂深信不疑,極力舉薦。
檜既與鼎並肩,遂改了面目,與鼎齟齬。
既而王倫偕金使南來,高宗命吏部侍郎魏矼館待金使,矼見秦檜,極言敵情狡獪,不宜輕信。
檜語道:「公以智料敵,檜以誠待敵。」
矼冷笑道:「但恐敵不以誠待相公,奈何?」
檜恨他切直,竟改命吳表臣為館伴,導金使至臨安,入見高宗,備述金願修好,歸還河南、陝西。
高宗大悅,慰勞甚殷。
及金使已退,召諭群臣道:「先帝梓宮,果有還期,稍遲尚屬不妨。
惟母后春秋已高,朕急欲迎歸,所以不憚屈己,期得速和。」
廷臣多以和議為非,高宗不覺動怒,趙鼎進奏道:「陛下與金人,所謂君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欲屈己講和,無非為梓宮及母后起見,惟群臣憤懣情詞,亦由一愛一君所致,不可為罪。
陛下如將此意明諭,自可少息眾議了。」
高宗乃從鼎言,剴切下諭,廷臣才無異詞。
但鼎意是不願主和,參知政事劉大中,亦與鼎同意。
秦檜欲排擠二人,特薦蕭振為侍御史,令劾大中,高宗竟將大中免職。
鼎語同僚道:「振意並不在大中,但借大中開手呢。」
振聞鼎言,亦語人道:「趙丞相可謂知幾,不待論劾,便自審去就,豈非一智士麼?」
未幾,殿中侍御史張戒,彈劾給事中勾濤。
濤上疏自辯,內言張戒劾臣,由趙鼎主使,且詆鼎內結台諫,外連諸將,意不可測。
鼎遂引疾求罷,高宗竟從所請,命為忠武軍節度使,出知紹興。
檜率僚屬餞行,鼎不與為禮,一揖而去。
檜益憾鼎,極力反鼎所為,決計主和。
其實尚不止此,無非受撻懶囑托耳。
每當入朝,群臣皆退,檜獨留對,嘗言:「臣僚首鼠兩端,不足與議,若陛下果欲講和,乞專與臣議,勿許群臣預聞。」
高宗便道:「朕獨委卿何如?」
檜復道:「臣恐不便,望陛下三思!」越三日,檜復留身奏對,高宗仍主前說。
檜答言如故。
又三日,檜再留身奏對,高宗始終不變,乃始出文字,乞決和議。
要結主心,一至於此。
中書舍人勾龍如淵獻策語檜道:「相公為天下大計,偏中外不察,異議朋興,為相公計,何不擇人為台諫,令盡擊去異一黨一?那時眾論一致,和議自可就緒了。」
檜大喜,即保薦如淵為中丞,遇有異議,立上彈章。
又引孫近參知政事,近一一承檜意旨,差不多與孝子順孫一般。
會金主遣張通古、蕭哲為江南招諭使,許歸河南、陝西地,與倫偕來。
既至泗州,傳語州縣須出城拜謁,知平江府向子諲不肯出拜,且奏言不應議和,竟乞致仕。
及通古至臨安,提出要求,須由高宗待以客禮,方宣佈國書。
檜疑國書中有冊封語,勸高宗屈己聽受。
高宗道:「朕嗣太祖、太宗基業,豈可受金人封冊?」
初意原有一隙之明。
檜亦語塞。
嗣由勾龍如淵想了一法,擬與金使婉商,將金書納入禁中,免得宣佈。
給事中樓炤復舉古人諒一陰一三年事,推秦檜攝行塚宰,詣館受封。
檜依計而行。
通古尚欲百官備禮,檜乃使省吏朝服至館,引金使納書禁中,方模模糊糊的混了過去。
掩耳盜鈴。
檜又令禮部侍郎兼直學士院曾開,草答國書,體制與藩屬相似。
開不肯起草,檜婉語道:「主上虛執政待君,君盡可擬草。」
開答道:「開只知有義,不知有利,敢問我朝對待金人,果用何禮?」
檜語道:「如高麗待遇本朝。」
開正色道:「主上以盛德當大位,公應強兵富國,尊主庇民,奈何忍恥若此?」
真是無恥。
檜勃然怒道:「聖意已定,還有何言!鮑自取盛名而去。
檜但欲息境安民,他非所計。」
開始終不肯草詔,自請罷職,且與同僚張燾、晏敦復、魏矼、李彌遜、尹焞、梁汝嘉、樓炤、蘇符、薛徽言,御史方廷實,館職胡珵、朱松、張擴、凌景、夏常明、范如珪、馮時中、許忻、趙雍等,聯名具疏,極言不可和。
又有樞密院編修胡銓,且請斬王倫、秦檜、孫近等,語尤激烈,時人稱為名言。
連金人都出千金買稿,真是南宋史上一篇大文章。
曾記疏中有云:
臣謹按王倫本一狎邪小人,市井無賴。
頃緣宰相無識,舉以使虜,專務詐誕,欺罔天聽,驟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齒唾罵。
今者無故誘致虜使,以招諭江南為名,是欲劉豫我也。
劉豫臣事丑虜,南面稱王,自以為子孫帝王萬世不拔之業,一旦豺狼致慮,捽而縛之,父子為虜。
商鑒不遠,而倫又欲陛下效之。
夫天下者陛下之天下也。
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
奈何以祖宗之天下,為金虜之天下,以祖宗之位,為金虜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則祖宗廟社之靈,盡汗夷狄,祖宗數百年之赤子,盡為左衽,朝廷宰執,盡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當裂冠毀冕,變為胡服,異時豺狼無厭之求,安知不加我以無禮如劉豫也哉!夫三尺童子,至無識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則怫然怒;今丑虜則犬豕也,堂堂大國,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為之耶?倫之議乃曰:「我一屈膝,則梓宮可還,太后可復,淵聖可歸,中原可得。」
嗚呼!自變故以來,主和議者,誰不以此說陛下哉?然而卒無一驗,則虜之情偽,已可知矣。
而陛下尚不覺悟,竭民膏血而不惜,忘國大仇而不報,含垢忍恥,舉天下而臣之甘心焉。
就令虜決可和,盡如倫議,天下後世,謂陛下何如主?況丑虜變詐百出,而倫又以一奸一邪濟之,梓宮決不可還,太后決不可復,淵聖決不可歸,中原決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復伸,國勢凌夷,不可復振,可謂痛哭長太息矣。
向者,陛下間關海道,危如累一卵一,當時尚不忍北面稱臣,況今國勢稍張,諸將盡銳,士卒思奮,只如頃者,丑虜陸梁,偽豫入寇,固嘗敗之於襄一陽一,敗之於淮上,敗之於渦口,敗之於淮一陰一,較之往時蹈海之危,固已萬萬。
倘不得已而至於用兵,則豈遽出虜人下哉?今無故而反臣之,欲屈萬乘之尊,下穹廬之拜,三軍之士,不戰而氣已索,此魯仲連所以義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虛名,惜天下大勢有所不可也。
今內而百官,外而軍民,萬口一談,皆欲食倫之肉,謗議洶洶,陛下不聞,正恐一旦變作,禍且不測,臣竊謂不斬王倫,國之存亡,未可知也。
雖然,倫不足道也,秦檜以腹心大臣,而亦為之,陛下有堯、舜之資,檜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導陛下為石晉,孫近傅會檜議,遂得參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饑一渴,而近伴食中書,不敢可否,檜曰虜可和,近亦曰可和,檜曰天子當拜,近亦曰當拜,臣嘗至參事堂三發問,而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諫侍從議矣。」
嗚呼!參贊大政,徒取充位如此,有如虜騎長驅,尚能折衝禦侮耶?臣竊謂秦檜、孫近亦可斬也。
臣備員樞屬,義不與檜等共戴天,區區之心,願斷三人頭,竿之稿街,然後羈留虜使,責以無禮,徐興問罪之師,則三軍之士,不戰而氣自倍。
不然,臣有赴東海而死耳,寧能處小朝廷而求活耶?冒死瀆陳,伏維垂鑒。
看官!你想秦檜看到此奏,能不觸目驚心,倍增忿恨。
當下劾銓狂妄凶悖,鼓眾劫持,應置重典。
高宗下詔,除銓名,編管昭州。
給捨台諫,多上章救解,檜亦為公論所迫,乃改銓監廣州鹽倉。
宜興進士吳師古,鋟行銓疏,為檜所聞,坐流袁州。
曾開也因是罷官。
統制王庶,言金不可和,迭上七疏,且面陳六次,嗣因與檜辯論,笑語檜道:「公不記東都抗節,力存趙宗時麼?」
檜且怒且慚。
庶因累疏求去,遂罷為資政殿大學士,出知潭州。
李綱在福州,張浚在永州,先後上疏,請拒絕和議,均不見報。
時岳飛已奉詔還鄂,上言:「金人不足信,和議不足恃,相臣謀國不臧,恐貽譏後世。」
這語是明明指斥秦檜,檜當然引為恨事。
未幾為紹興九年正月,和議已成,布詔大赦,赦文到鄂,飛又上疏力諫,中有「願策全勝,收地兩河,唾手燕、雲,終欲復仇報國,誓心天地,尚令稽首稱藩」云云。
檜益加憤恨,遂與飛成仇隙。
為矯詔殺飛伏筆。
高宗進飛開府儀同三司,飛固辭,至獎勉再三,方才受命。
史館校勘范如珪,因金人已歸河南地,疏請速派謁陵使,上慰祖靈。
高宗乃遣判大宗正事士褒,宗正一職,屬諸皇室,故不書趙姓。
及兵部侍郎張燾,赴河南修奉陵寢。
秦檜以如珪不先白己,將他罷免,命王倫為東京留守,周聿為陝西宣諭使,方庭實為三京宣諭使。
倫至汴,金人歸河南、陝西地,由倫接收。
庭實至西京,見先朝陵寢,皆被發掘,哲宗陵且至暴露,北宋之亡,禍啟哲宗,宜其暴露。
庭實解一衣覆蓋,還白高宗。
檜亦因此嫉庭實,另派路允迪為南京留守,孟庾兼東京留守,李利用權留守西京。
權吏部尚書晏敦復,與檜反對,檜以利祿為餌,敦復道:「一性一同姜桂,到老愈辣,請勿復言。」
檜竟入白高宗,將他出知衢州。
會岳飛因士褒謁陵,路過鄂州,請自率輕騎,隨從灑掃。
檜料飛有他謀,請旨駁斥。
士褒出蔡穎,河南百姓,夾道歡迎,且喜且泣道:「久隔王化,不圖今日,復為宋民。」
士褒沿途慰諭。
既至柏城披歷榛莽,隨宜葺治,遂向諸陵,一一祭謁,禮畢乃還。
張燾亦隨返入朝覆命,燾面奏道:「金人入寇,禍及山陵,就使他日滅金,尚未足雪此仇恥,願陛下勿恃和議,遂忘國仇。」
高宗問諸陵寢,有無損動?燾叩首不答,但言萬世不可忘此仇。
不言甚於明言。
高宗默然。
秦檜又恨他激直,出燾知成都府。
既而吳玠卒於蜀,李綱卒於福州,皆追贈少師。
玠疾亟時,任四川宣撫使,扶拜受命,未幾去世。
蜀人因保土有功,立祠祭享。
綱忠義凜然,名聞遐邇,每有宋使至金,金人必問他安否?終以讒間見疏,繼恨以終。
著有文章歌詩及奏議百餘卷,無非光明磊落,慷慨激昂。
高宗亦嘗稱他有大臣風度,但罷相以後,終未聞召置殿庭,這真所謂見賢而不能舉呢。
一言斷盡。
金人既歸還三京,要索日甚。
議久未決,乃再遣王倫如金議事。
權刑部侍郎陳櫜,又疏駁和議,致遭罷斥。
秦檜方得君專一政,意氣揚揚,但望梓宮太后歸還,便算大功告成,可以受封拜爵。
誰料一聲霹靂,驚動一奸一魂。
那位和事老王倫,竟被金人拿住,只遣副使藍公佐回來。
正是:
一奸一相主和甘賣國,強鄰變計又生波。
欲知王倫被執情由,俟至下回再表。
金立劉豫,非有一愛一於豫也,借豫以制南宋耳。
豫每寇宋,卒皆敗北,金知其不可恃,乃從而廢之,假使從岳飛、韓世忠之謀,乘間以搗中原,收復汴都,何難之有?高宗不信忠言,反從賊檜,甚至詔諭使自北而南,盈廷皆議拒絕,獨檜勸高宗屈己聽受,此可忍,孰不可忍乎?胡銓一疏,直足怵一奸一賊之膽,雖未邀聽信,反遭貶謫,而正氣自昭於天壤,南宋之不即亡,賴有此人,亦賴有此疏,讀此可以起懦而警頑,令人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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