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演義
第058回 誇功銘石艮岳成山 覆國喪身孱遼絕祀
卻說童貫兩次失敗,無法圖燕,又恐徽宗詰責,免不得進退兩難,當下想了一策,密遣王瑰如金,請他夾攻燕京。
金主也使蒲家奴一譯作普嘉努。
至宋,以出兵失期相責。
徽宗復使趙良嗣往金,金主旻道:旻即阿骨打改名。
「汝國約攻燕京,至今尚未成功,反要我國遣兵相助,試思一燕京尚不能下,還想甚麼十餘州?我今發兵攻燕,總可得手,我取應歸我有。
不過前時有約,我不能忘,滅燕以後,當分給燕京及薊、景、檀、順、涿、易六州。」
良嗣道:「原約許給山前山後十七州,今乃只許六州,未免背約,貴國不應自失信義。」
金主道:「前約原是有的,但十七州為汝國所取,我應讓給。
目今除涿、易二州自降汝國外,汝國曾取得一州否?」
應該嘲笑。
良嗣道:「我國曾發兵遙應,牽制遼人,所以貴國得安取四京。」
金主勃然道:「汝國若不發兵,難道我不能滅遼麼?現在汝國攻燕不下,看我遣兵往攻,能取得否?」
由他自誇。
良嗣尚欲再辯,金主起身道:「六州以外,寸土不與。」
言至此,返身入內,良嗣悵然退出。
既而金主使李靖伴良嗣歸,止許山前六州。
徽宗復遣良嗣送還,命於六州以外,求營、平、灤三州。
良嗣尚未到金,金已出兵三路,進攻燕京。
遼蕭後上表金邦,求立秦王定,願為附庸,金主不許。
表至五上,仍然未允。
蕭後乃遣勁兵守居庸關,金兵到了關下,遼兵正思抵禦,不料崖石無故坍下,壓死多人,大眾嘩然退走,金兵遂越關南進。
遼統軍都監高六等,送款降金,金主聞燕京降順,也即趨至,率兵從南門入。
遼相左企弓,參政虞仲文、康公弼,樞密使曹勇義、張彥忠、劉彥義等,奉表詣金營請罪,金主一律寬免,令守舊職,並遣撫燕京諸州縣。
獨蕭德妃與蕭干乘夜出奔,自古北口趨天德,於是遼五京均為金有了。
宋人攻遼如此其難,金人破遼如此其易,人事耶?天命耶?
趙良嗣轉至金軍,乞畀平、營、灤三州。
金主哪裡肯從,但遣使送良嗣歸,且獻遼俘。
試問宋知自愧否?徽宗與王黼還是癡心妄想,令良嗣再去要求,金主非但不允所請,還要將燕京租稅,留為己有。
良嗣道:「有土地必有租稅,土地畀我,難道租稅獨不歸我麼?」
粘沒喝在旁厲聲道:「若不歸我租稅,當還我涿、易諸州。」
良嗣只允輸糧二十萬石。
片語偏種禍根。
金又遣使李靖等,與良嗣至宋,請給歲幣,且及租稅。
王黼議歲幣如遼額,惟燕京租稅,不能盡與金人。
當又命良嗣赴金,先後往還數次,金主定要硬索租稅,經良嗣再四力爭,尚要每年代稅錢一百萬緡。
粘沒喝且只肯讓給涿、易二州。
降臣左企弓又作詩獻金主云:「君王莫聽捐燕議,一寸山河一寸金。」
你既曉明此意,為何把燕京降金?還是金主顧念前盟,才定了四條和約:(一)是將宋給遼歲幣四十萬,轉遺金邦。
(二)是每歲加給燕京代稅錢一百萬緡。
(三)是彼此賀正旦生辰,置榷場交易。
(四)是燕京及山前六州歸宋,所有山後諸州,及西北接連一帶山川,概為金有。
良嗣不肯承認,返至雄州,著人遞奏,自在雄州待命。
王黼料難與爭,遂慫恿徽宗,勉從金議,遙令良嗣再往允約。
金主乃使揚璞,繼了誓書,及讓給燕京六州約文,呈入宋廷。
有詔令童貫、蔡攸入燕交割,誰料到燕京城內,所有職官富民子女玉帛,統已被金人掠去,單剩了一座空城。
余如檀、順、景、薊諸州,也與燕京相似。
交割既畢,金主旋師。
童貫、蔡攸亦奉詔還朝。
貫且奏稱:「燕城老幼,伏道迎謁,焚香稱壽。」
徽宗特下赦詔,佈告燕、雲,命左丞王安中為慶遠軍節度使,兼河北、河東、燕山路宣撫使,知燕山府。
郭藥師為檢校少保,同知府事。
一面召藥師入朝,格外優待,並賜他甲第姬妾,與貴戚大臣,更互設宴。
又命至後園延春殿覲見,藥師且拜且泣道:「臣在虜中,聞趙皇如在天上,不意今日得覲龍顏。」
徽宗聞言喜甚,極加褒獎,並諭他捍守燕京,作為外蔽。
藥師忙答道:「願效死力。」
徽宗又命他追取天祚帝,藥師竟變色道:「天祚帝系臣故主,臣不敢受詔,請轉命他人。」
言下涕泣如雨。
所謂小信固人之意,小忠動人之心。
徽宗稱為忠臣,自解所御珠袍,及二金盆,賞給藥師。
狼子野心,豈小恩所足要結?藥師拜領出殿,即將金盆翦給部眾,且語眾道:「此非我功,乃是汝等勞力至此,我怎得坐享厚賜呢?」
無非做作。
越日,又加封少傅,遣他還鎮。
童貫、蔡攸等,還都覆命,徽宗進封貫為徐豫國公,攸為少師,趙良嗣為延康殿學士,並命王黼為太傅,總治三省事,特賜玉帶,鄭居中為太保。
居中自陳無功,不願受命,未幾入朝遇疾,數日而卒。
幾做鄭康國第二。
是年適萬歲山成,改名艮岳,遂將朱勉載歸的大石,運至山頂,兀然峙立。
因新得燕地,特賜嘉名,號為昭功敷慶神運石。
看官記著!這萬歲山的經營,自政和七年創造,至宣和四年乃成,其間六易寒暑,工役至千萬人,耗費且不可勝計,地址在上清寶菉宮東隅,周圍十餘里。
初名萬歲山,嗣因山在國都的艮位,因改號艮岳。
看不完的台榭宮室,說不盡的一靡一麗紛華。
曾由徽宗自作《艮岳記》,標明大略。
看官試拭目覽觀,容小子錄述出來。
記曰:
爾乃按圖度地,庀徒僝工,累土積石,設洞庭、湖口、絲溪、仇池之深淵,與泗濱、林慮、靈壁、芙蓉之諸山。
最瑰奇特異瑤琨之石,即姑蘇、武林、明越之壤,荊、楚、江、湘、南粵之野。
移枇杷橙柚橘柑榔栝荔枝之木,金蛾玉羞虎耳鳳尾素馨渠那茉莉含笑之草,不以土地之殊,風氣之異,悉生成長養於雕欄曲檻,而穿石出罅,岡連阜屬,東西相望,前後相續。
左山而右水,沿溪而傍隴,連綿彌滿,吞山懷谷。
其東則高一峰峙立,其下植梅以萬數,綠萼承趺,芬芳馥郁,結構山根,號綠萼華堂。
又旁有承嵐昆雲之亭,有屋內方,外圓如半月,是名書館。
又有八仙館,屋圓如規。
又有紫石之巖,祈真之磴,攬秀之軒,龍吟之堂。
其南則壽山嵯峨,兩峰並峙,列嶂如屏。
瀑布下入雁池,池水清泚漣漪,鳧雁浮泳水面,棲息石間,不可勝計。
其上亭曰噰噰,北直絳霄樓,峰巒特起,千疊萬復,不知其幾十里,而方廣兼數十里。
其西則參朮杞菊,黃一精一芎?,被山彌塢,中號藥寮。
又禾麻菽麥,黍豆粳秫,築室若農家,故名西莊。
有亭曰巢雲,高出峰岫,下視群嶺,若在掌上。
自南徂北,行岡脊兩石間,綿亙數里,與東山相望,水出石口,噴薄飛注如獸面,名之曰白龍淵,濯龍峽,蟠秀練光,跨雲亭,羅漢巖。
又西半山間,樓曰倚翠,青松蔽密,佈於前後,號萬松嶺。
上下設兩關,出關下平地,有大方沼,中有兩洲,東為蘆渚,亭曰浮一陽一,西為梅渚,亭曰雪一浪一。
沼水西流為鳳池,東出為研池,中分二館,東曰流碧,西曰環山。
館有閣曰巢鳳,堂曰三秀,以奉九華玉真安妃聖像。
一一寵一妃耳,為之立像,又稱為聖,徽宗之昏謬可知。
劉妃卒於宣和三年,追贈皇后。
東池後結棟山,下曰揮雲廳。
復由磴道盤行縈曲,捫石而上。
既而山絕路隔,繼之以木棧,倚石排空,周環曲折,如蜀道之難躋攀。
至介亭最高諸山,前列巨石,凡三丈許,號排衙。
巧怪巉巖,籐蘿蔓衍,若龍若鳳,不可殫窮。
麗雲半山居右,極目蕭森居左,北俯景龍江,長波遠岸,彌十餘里。
其上流注山澗,西行潺湲,為漱玉軒,又行石間,為煉丹亭,凝觀圌山亭。
下視水際,見高一陽一酒肆清澌閣。
北岸萬竹,蒼翠翁郁,仰不見天。
有勝筠庵,躡雲台,消閒館,飛岑亭,無雜花異木,四面皆竹也。
又支流為山莊,為回溪,自山溪石罅寨條下平陸,中立而四顧,則巖峽洞一穴一,亭閣樓觀,喬木茂草,或高或下,或遠或近,一出一入,一榮一雕,四面周匝,徘徊而仰顧,若在重山大壑深谷幽崖之底,不知京邑空曠,坦蕩而平夷也。
又不知郛郭寰會,紛萃而填委也。
真天造地設,人謀鬼化,非人力所能為者,此舉其梗概焉。
看官閱視此文,已可知是窮工極巧,光怪陸離。
還有神運石旁,植立兩檜,一因枝條夭矯,名為朝日昇龍之檜,一因枝幹偃蹇,名為臥雲伏龍之檜,俱用金牌金字,懸掛樹上,徽宗又親題一詩云:
拔翠琪樹林,雙檜植靈囿。
上稍蟠木枝,下拂龍髯茂。
撐拿天半分,連捲虹兩負。
為棟復為梁,夾輔我皇構。
後人謂徽宗此詩,已寓隱讖,檜即後來的秦檜,半分兩負,便是南渡的預兆。
著末一構字,又是康王的名諱,豈不是一種詩讖麼?未免附會。
當時各宦官爭出新意,土木已極宏麗,只有巧禽羅列,未能盡馴,免不得引為深慮。
適有市人薛翁,善豢禽一獸,即請諸童貫,願至艮岳山值役。
貫許他入值,他即日集輿衛,鳴蹕張蓋,隨處遊行。
一面用巨盤,盛肉炙粱米,自效禽言,呼鳥集食。
群鳥遂漸與狎,不復畏人,遂自命局所曰來儀所。
一日,徽宗往游,聞清道聲,翔禽畢集,作歡迎狀。
薛翁先用牙牌奏道:「旁道萬歲山瑞禽迎駕。」
徽宗大喜,賜給官階,賚予加厚。
又就山間辟兩復道,一通茂德帝姬宅,一通李師師家。
徽宗游幸艮岳,輒乘便至兩家宴飲。
嗣因萬壽峰產生金芝,復更名壽岳。
惟徽宗喜怒無常,嗜好不一,土木神仙,聲色狗馬,無不中意。
但往往喜新厭故,就是待遇侍臣,也忽然加膝,忽然墜淵。
最一寵一用的是蔡京,然嘗三進三退,其次莫如道流,王仔昔初甚邀一寵一,政和七年,林靈素將他排斥,與內侍馮浩進讒,即把仔昔下獄處死;靈素得一寵一數年,至宣和二年春季,因他不禮太子,也斥還故里;就是童貫、蔡攸收燕歸來,當時是一一加封,備極恩遇,未幾又嫌他驕恣,漸有後言。
王黼、梁師成共薦內侍譚稹,才足任邊,可代童貫。
乃令貫致仕。
授譚稹兩河、燕山路宣撫使,稹至太原,招朔、應、蔚諸州降人,為朔寧軍,威福自恣,遂又釀出宋、金失和的釁隙來了。
都是這班Yan人,搖動宋室江山。
先是遼天祚帝延禧遁入夾山,接前回。
復為金兵所襲,轉奔訛莎烈,一譯作郭索勒。
且向夏主李乾順處求援。
夏師統軍李良輔率兵三萬往援遼主,到了宜水,被金將干魯、婁室等,婁室一譯作洛索。
一陣殺敗,匆匆逃歸。
經過野谷,又遇澗水暴發,漂沒多人。
夏兵不敢再發,遼主越覺窮蹙。
金將干離不,一譯作干喇布。
復與降將余睹,追襲遼主至石輦驛。
金兵不過千人,遼兵卻有二萬五千,遼兵以我眾彼寡,定可獲勝,遂命副統軍蕭特烈與戰,自率妃嬪等登山遙觀。
不意余睹指示金兵上山掩擊,遼主猝不及防,慌忙遁走,遼兵亦因此大潰,所有輜重,盡被金兵奪去。
及遼主奔至四部族,蕭德妃亦自天德趨至,與遼主相見。
遼主竟將蕭德妃殺死,追降耶律淳為庶人。
獨蕭干別奔盧龍鎮,招集舊時奚人及渤海軍,自立為奚國皇帝,改元天復。
奚本契丹舊部,與遼主世為婚姻,本姓舒嚕氏,後改蕭氏,所以契丹初興,史官或稱他為奚契丹。
蕭干既自稱奚帝,當然與遼主反對,《通鑒輯覽》中,改蕭干名為和勒博,本書仍稱蕭干,免亂人目。
遼主方命都統耶律馬哥往討蕭干,哪知金將干魯、干離不等,又統兵追躡前來。
遼主聞著金兵,好似犬羊遇虎一般,未曾相見,早已膽落,急忙逃往應州。
干魯等擄得遼將耶律大石,用繩牽住,令為嚮導,窮追遼主。
途中被他趕著,把秦王定、許王寧、趙王習泥烈及諸妃公主並從臣等,盡行拿住。
惟遼主尚在前隊,抱頭竄去。
季子梁王雅裡,及長女特裡,幸有太保特母哥一譯作特默格。
護著,乘亂走脫。
遼主盡失屬從,淒惶萬狀,還恐金兵在後追趕,乃遣人持兔紐金印,向金軍前乞降,自己亟西走雲內。
旋得去使持還復書,援石晉北遷事,待遇遼主。
契丹曾虜晉出帝。
降為負義侯,置黃龍府。
遼主又答稱乞為子弟,量賜土地,干離不不許。
遼主欲奔依西夏,蕭特烈諫阻不從,遂渡河西行。
特烈竟劫梁王雅裡走西北部,擁立為帝,改元神歷。
不到數月,雅裡竟死,有遼宗室耶律朮烈遼興宗宗真孫。
隨著,又由特烈等輔立。
閱二十餘日,竟遭兵亂,靺烈被弒,特烈亦死於亂軍中。
蕭干自為奚帝后,恰驅眾出盧龍嶺,攻破景州,繼陷薊州,前鋒直一逼一燕城。
郭藥師麾眾出戰,大敗蕭干,乘勝追越盧龍嶺,殺傷大半。
蕭干敗遁,其下耶律阿古哲把他殺死,將首級獻與藥師。
藥師函首送京,得加封太尉。
那時遼地盡失,僅存一天祚帝,奔走窮荒,滿望至西夏安身,免為俘虜。
偏金人厲害得很,先遣使貽書夏主,令執送天祚帝,當割地相贈。
夏主乾順拒絕遼主,且遙奉誓表,願以事遼禮事金,金遂如約畀地,令粘沒喝割下寨以北,一陰一山以南,及乙室邪剌部,一譯作伊錫伊喇部。
吐祿、一譯作圖嚕。
濼西地與夏。
夏與金自此通好,信使不絕。
惟遼主不得往夏,再渡河東還,適值耶律大石自金逃歸,遼主責大石道:「我尚未死,你何敢立淳?」
大石答道:「陛下據有全國,不能一次拒敵,乃棄國遠逃,就是臣立十淳,均是太祖子孫,比諸乞憐他族,不較好麼?」
遼主不能答,反賜他酒食,仍令隨駕。
會有烏古迪裡部謨葛失一譯作瑪克錫。
迎遼主至部,奉承惟謹。
遼主再出兵,收復東勝諸州,到了武州,與金人接戰,敗走山一陰一。
徽宗欲誘致延禧,令番僧繼書往迎,許以帝禮相待。
遼主初欲南來,繼思宋不可恃,擬奔一黨一項。
途次復遇金兵,恐為所見,忙棄馬竄免。
途窮日暮,竟至絕糧,沿途嚙冰飲雪,聊充飢一渴,好容易到了應州東鄙,被金將婁室追及,活捉而去。
金廢他為海濱王,未幾將他殺死,用萬馬踐一屍一。
遼亡。
總計遼自太祖阿保機稱帝,共歷八主,凡二百有十年。
惟耶律大石西走可敦城,可敦一譯作哈舌。
會集西鄙七州十八部,戰勝西域,至起兒漫一譯作克將木。
地方,自稱天祐皇帝,改元延慶。
妻蕭氏為昭德皇后,又綿延了三世,歷史上號為西遼。
小子有詩歎天祚帝道:
朔漠縱橫二百年,後人失德祀難延。
從知興替皆人事,莫向虛空問昊天。
遼亡以後,金欲恃強南下,正苦無詞可借,偏宋人自去尋釁,引他進來,看官試閱下回,自知詳情。
費無數心力,勞無數兵民,僅得七空城,反欲銘功勒石,何其侈也?艮岳山之成,需時六年,內恣佚樂,外矜撻伐,天下有如是一婬一昏之主,而能長保國祚耶?夫遼天祚亦一一婬一昏主耳,棄國遠奔,流離沙漠,卒之身為金虜,萬馬踐一屍一,徽宗苟有人心,應知借鑒不遠。
況國勢孱弱,比遼為甚,遼不能敵金,宋且不能敵遼,燕、雲之約,金敢背之,其蔑宋之心,已可概見。
此時勵一精一圖治,猶且不遑,遑敢恣肆乎?故吾謂北有遼天祚,南有宋徽宗,天生兩昏君,相繼亡國,實足為後來之鑒。
後人鑒之而不知懲,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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