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俠傳》第 四十 回 朱公子運銀回故里 假叫化乞食探英雄:這東西哪裡是當叫化子的,他是白蓮教的餘一黨一,姓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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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俠傳》第 四十 回 朱公子運銀回故里 假叫化乞食探英雄

江湖奇俠傳

第 四十 回 朱公子運銀回故里 假叫化乞食探英雄

話說陸偉成見十多個衙差擁進城隍廟來,要捉拿徐書元,便問衙差道:「那叫化犯了甚麼罪,你們來捉拿他?」眾衙役中有認識陸偉成的,走出來說道:「原來是陸少爺,怪不得不知道這叫化子的來歷。

這東西哪裡是當叫化子的,他是白蓮教的餘一黨一,姓徐名樂和。

因他鼻顛上有顆紅痣,大家都叫他徐疙疸。

幾年前在寶慶、常德、武岡一帶,犯案如山。

統湖南省繪影圖形的捉拿他,漢人能見著他的面。

都只道他已經隱姓埋名藏躲在甚麼地方,不會再出來了。

誰知他竟敢假裝一個叫化子,坐在這廊簷底下。

湊巧我們這個夥計因有點事兒到這廟裡來,一落眼便看出是徐疙疸,連忙跑回衙門報信。

幸虧我們不曾魯莽,知道徐疙疸有通天的本領,不容易捉拿,沒敢稟報本府大老爺,只悄悄的約了這幾個人前來碰各人的運氣。

若是徐疙疸的惡貫滿盈,合該死在這裡,我們就拿個正著。

拿著了之後,再去稟報不遲。

他不該死,我們是無淪有多少人也拿他不著的,免得稟報了自討麻煩。」

陸偉成聽了,也不再追問,隨即出廟歸家。

次日,向家中說明了,獨自騎了匹馬,到烏鴉山拜訪朱鎮岳。

這朱鎮岳的名字,在第二回書中,已經露過了面。

只因沒工夫騰出筆墨來,細寫他的歷史。

此刻寫到陸偉成學劍的事情上,本可趁勢將朱鎮岳的履歷追述—番。

只是要寫朱鎮岳的履歷,從頭至尾至少也得二十萬字,方能說得清楚。

因為朱鎮岳一生履歷,當中連帶的人物太多,若一一寫出,勢必喧賓奪主,反妨礙著奇俠傳中的人物。

然而完全不寫,一則使看官們對於朱鎮岳三個字納悶,二則初集書中既經露過面,如果模模糊糊的放過去,似乎是一個大漏洞,於今只好取一個折衷的辦法,僅根據第三回書中清虛道人對柳遲介紹朱鎮岳夫婦的幾句話的來歷,追述一番,使看官們知道個大概罷了。

至於與朱鎮岳連帶的人物的事實及朱鎮岳平生的事跡,另有專書敘述,不再多說。

卻說朱鎮岳原籍是常德烏鴉山的人。

他父親名沛,字若霖。

在陝西做了十多年知縣。

朱鎮岳是在陝西生長的。

有兩個哥子都在襁褓中死了,因此朱若霖夫妻把朱鎮岳看得十分珍重。

朱若霖親自教他讀書,讀到十二歲,在陝西就很有點文名。

十三歲的這一年,因跟著他母親到東門報恩寺迎香。

報恩寺的住持雪門和尚看見了,說朱鎮岳的骨氣非凡,定要收在跟前做徒弟。

朱若霖夫婦既把朱鎮岳看得比甚麼寶貝還要珍貴,如何肯無端送給一個和尚做徒弟呢?

虧得雪門和尚費了許多唇一舌,居然把朱若霖夫婦說得願意了,教朱鎮岳拜雪門和尚為師。

不過他這拜給雪門和尚做徒弟,並不是也落發做和尚。

因雪門和尚是咸豐年間畢派三大劍俠之一,要收朱鎮岳做徒弟,是要傳授朱鎮岳的劍術。

三大劍俠是誰呢?第一個是廣西人田廣勝,第二個是江蘇人周發廷,第三個就是報恩寺雪門和尚。

怎麼叫做畢派呢?因這三個劍俠都是涼州畢南山的徒弟。

朱鎮岳從雪門和尚練了幾年劍術,稟賦足天分高的人,無論學習甚麼東西,成功是比尋常人迅速些。

朱鎮岳雖不能說盡得了雪門和尚的本領,然幾年苦練的工夫,已不等閒了。

朱鎮岳當拜雪門和尚為師的時候,朱若霖正升了西安府知府。

朱若霖在陝西將近做了二十年的官,這二十年宦囊所積,也有二十多萬兩銀子。

那時甘肅的捻匪正在猖撅,陝西也在搖動,朱若霖恐怕一旦變起倉卒,一生所積的二十多萬銀子太笨重了,不能運回家鄉。

知道雪門和尚的本領了得,江湖上沒人不聞名畏懼,想要求雪門和尚押送這二十多萬銀子由水路運回常德。

無奈雪門和尚是個方外人,不肯擔當這種差使,卻擔保朱鎮岳能押送回籍,沿途萬無一失。

朱若霖見雪門和尚這們說,雖不放心自己兒子能負這們重的責任,然當時雪門和尚既不肯去,除了自己兒子,委實找不出第二個比較妥當的人來,也只好聽天由命.買了十萬兩銀子的黃金和十萬兩白銀,由陸路運到龍駒寨,再由龍駒寨包了一艘大民船,把二十萬金銀裝上。

朱鎮岳這時午紀才得二十歲,這番又是初次單獨山門,就押運這們多金銀硬貨。

凡是知道這回事的人,沒一個不代替朱鎮岳耽憂。

朱鎮岳卻行若無事的,上船即吩咐一般船戶水手道:「你們都知道這船上裝載的是二十萬金銀。

這種草亂的時候,押著這種船在江湖河裡行走,確不是一件當耍的事,你們大家都得小心一點兒。

但是我教你們大家小心,並不是要你們小心防強盜,如果有強盜前來打劫,教你們小心有甚麼用處?我說的小心,是教你們小心聽我的吩咐。

水路全仗順風,此去常德府,誰也算不定須行多少日子。

照行船的慣例,凡遇順風,總得行船,風色不順,就得停泊。

有時一連刮了十天半月的倒風,船便得停泊十天半月不能開頭。

我這回卻不然,不問風色如何,我說要開船,那怕刮著極大的倒風,也是要立刻開船的。

我說這碼頭須停泊多少日子,那怕整天整夜的刮著順風,也是要停著不能動的。

有時經過一個埠頭,看天色本可以停船了,我說不能停,就不能停。

荒僻蘆葦之中,本不是停船的所在,然我說要停在這裡,就得停在這裡。

總之,事事須聽我的吩咐。

遵著我的吩咐,再出了意外,便有天大的亂子,也不與你們相干。」

一般船戶水手見朱鎮岳這般吩咐,當然諾諾連聲的答應。

開船之後,一切都請命而行。

每到一處碼頭,朱鎮岳必上岸拜訪這碼頭上的能人。

一路上雖也經過幾次明搶暗劫,然沒有一個能上得朱鎮岳的手。

朱鎮岳雖在少年,卻並不存心傷人,每次只顯出一點兒驚人的本領來,將搶劫的強徒打退便了。

因此朱三公子的聲名,綠林好漢中無人不知道,也無人不佩服,更沒有記恨前來報復的。

船行了不少的日子。

這日,已進了湖南的境界,船停泊在白魚磯。

朱鎮岳知道白魚磯一帶,並沒有大能為的人,便懶得上岸去拜訪。

這時,正是八月間天氣,夜裡月色清明如鏡。

朱鎮岳坐在船頭,對著波光月影,想起這一趟獨自押運著這一船金銀,行了幾個月水路,沿途遇了不少的強人,居然能平安無事的到了湖南境界。

若再有幾日順風,就很容易的得到家鄉。

二十歲的人,能擔當這們重大的任務,在江湖上行走的,只怕古今的英雄當中,也沒有幾個有這般能耐。

想到此處,不覺得意起來。

即叫跟隨的人取了壺酒來,獨自對著月光,淺斟漫酌。

不知不覺的,已飲到了三更時分。

朱鎮岳覺得涼露襲人,正待回艙睡覺。

才立起身來,猛覺得船身往下略沉了一沉。

朱鎮岳是個生一性一機警的人,即知道是有大本領的人上了船。

抬頭迎著月光一看,只見一個魁偉絕倫的漢子,一隻腳立在桅尖上,一隻腳向天翹一起來。

那漢子的身法真快,朱鎮岳剛唗問了一聲是誰,已一閃落到了船頭,雙腳踏實的時候,正如風飄秋葉,絲毫不聞聲息。

朱鎮岳萬分想不到此地竟有這種能人,想問出姓名來再動手。

誰知那漢子不等朱鎮岳有問話的工夫,已放出劍光來,朝朱鎮岳便刺。

朱鎮岳見如此魯莽,不由得發怒,也回劍對殺起來。

二人周旋了好一會,那漢子畢竟不是朱鎮岳的對手,身上受了好幾處傷,狼狽不堪的逃去了。

朱鎮岳這番雖打勝了,然心裡非常納悶。

暗想這白魚磯地方,不曾聽說有如此能人。

並且這人的劍法,和我的劍法一般無二。

他突如其來,也不答話,究竟是來劫銀子呢?還是有意來看我本領的呢?他既得這們高強的本領,就不應看了這點銀子便眼紅。

若是有意來看我本領的,卻為甚麼不肯和我答話呢?我師傅曾向我說過,同練畢派劍術的,連我師傅只得三個人:一個在廣西,一個在江蘇,湖南地方沒有。

如果這人是和我同派的,就光明正大的來看我的本領也很容易,如何犯著是這們來呢?倘若我的手段毒辣些兒,是這們把一條一性一命誤送在我手裡,豈不後悔也來不及?他這番雖是打敗了,然當與我交手的時候,他半點也不肯放鬆,竟是用一性一命相撲的樣子,有意來看我的本領,也不應該一逼一得這們緊。

朱鎮岳是這們想來想去,畢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只得放過一邊,等到有機會,再探訪這人的蹤跡。

又行了幾日,這日已到了白馬隘地方,離常德只有八九十里水程了。

若明日風色好,只須一日工夫,便能達到目的地。

朱鎮岳因在白魚磯稍為大意了些兒,就遇了一個有能為的漢子,便不敢再大意了。

那怕是一處很小的鄉鎮碼頭,都得上岸去探訪探訪。

恐怕在大功告成的時候,出一個岔子,弄得前功盡棄。

這日船抵白馬隘的時候,天色還很早。

朱鎮岳將要上岸去,照例吩咐船戶道:「我上岸去了,你們看守著船頭船尾,不許閒雜人等上船來。」

這幾句話,從龍駒寨開頭,朱鎮岳凡是停船上岸,沒一次不是這們吩咐,船戶水手都聽得厭了。

一路之上,也沒外人上過船,船戶水手心中,因也不把這些話當一回事,只大家齊聲應是便了。

朱鎮岳上岸去沒一會,忽有一個蓬首垢而的叫化,彎腰曲背,慢慢的挨近船邊來,伸手向船戶要討點兒飯吃。

船戶揮手喝道:「你向別處去討罷,我這裡是沒有打發的。」

叫化停了一停,流著眼淚哀求道:「你教我向哪裡去討呢?我在這裡已討了大半日,還不曾討得一顆飯到口。

可憐我已餓的不能動了,殘菜剩飯不拘多少,胡亂給我吃點兒吧。」

船戶聽了這叫化說話帶些陝西口音,不覺動了同鄉之念。

打量了叫化幾眼,問道:「你是哪裡人?我看你年紀很輕,大約還不過十六七歲模樣兒,也還生得不醜,怎麼會在這裡當叫化呢?」

這叫化聽子,更哭著說道:「我原是陝西人。

因在七八歲的時候,跟隨著父親到常德做生意,家中也有不少的產業。

只怪我自己不好,不肯認真讀書,也不肯規規矩矩的做生意。

去年同我父親到這白馬隘來收帳,偶然看上了一個姑一娘一,一時捨不得離開。

回常德後,就偷了我父親二百兩銀子,瞞著家裡人,仍到白馬隘來,和那姑一娘一相好。

二百兩銀子用不了多久,銀子一用光,那姑一娘一便不肯留我了,將我趕了出來。

我無顏回常德去,就流落在這裡。

可憐我父親只得我這一個兒子,忽然間不見了我,也不知急到甚麼樣子。

我於今實在苦的不能受了,滿心想回常德去。

水路雖只八九十里,但是沒有船錢,身上又是這種模樣,誰也不肯把船載我去。

早路有一百四五十里,我此刻害了一身的病,那裡能行走得這們遠。

眼見得我不久就得死在這白馬隘,一屍一骨莫說回家鄉,就是要想回常德,等我父親瞧一眼,也是做不到的事。」

說到這裡,竟掩面放聲痛哭起來。

這船戶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聽了這些可慘的話,又看了這種可憐的情形,不因不由的躊躇了一會道:「我也是陝西人,難得在這裡遇著同鄉。

這船正是要到常德去,若是風色好,只明日一天便到了。

載你一個人回常德,原不是一件難事。

不過這船不比尋常的船,這是西安府的朱三公子包定了的船。

朱三公子曾吩咐了,不許閒雜人等上船。

這干係非同小可,我不敢擔當。

飯菜是沒要緊的東西,我倒可作主,給你飽吃一頓。

我再可尋兩件衣服給你,雖說不得稱身合式,比你此刻身穿的略為光彩一點就得咧,搭便船回常德也容易些。」

船戶說罷,自去船梢裡端了一大碗飯菜出來,教叫化就河岸上吃。

又轉身到艙裡,尋了兩件半舊的衣服,拿出來交給叫化。

叫化略吃了些飯菜,即退還船戶道:「餓極了,反吃不下。

最好是慢慢的做幾次吃下去。

承你老看顧同鄉的情分這們待我,我心裡實在感激了不得,我在這河邊討吃,已有幾個月了。

絕殘萊剩飯我吃的不是沒有,然像你老這般和顏悅色跟我談天的,實在一個也不曾遇見過。

我今日能在這地方遇見鄉親,真是不容易的事。

賞我的飯菜,又給我的衣服,我更不應該不知足,再說甚麼。

只是你老雖把這衣服給我穿了,我想趁便船去常德,仍是做不到的事。

我的體質又弱又多病,這衣服到我身上,不要幾個時辰,就得被幾個強梁的叫化剝了去,甚至身上還得挨他們打幾下。

因此這衣服我也不敢穿,你老還是不給我的好。

如果蒙你老可憐我,肯給我船梢一尺的地方,蹲幾個時辰,得到常德,你老便是我的重生父母,到死也感激你老的恩典。

到常德之後,並得請你老到我家裡去款待。

古語說得好:救人須救徹。

不知你老肯慈悲慈悲麼?」說著,嗓音又硬了,眼睛又紅了。

船戶聽了這些話,看了這種情形,心腸不由得更軟一了。

慨然答道:「好,我就擔了這干係罷。

你來蹲在船梢裡,不要聲響。

只要到了常德,朱三公子便知道,也沒要緊了。」

叫化連聲道謝。

船戶遂將叫化引到船梢,揭開兩塊艙板,指著裡面,對叫化道: 「朱三公子每次上岸回船,照例須滿船搜看一遍。

你躲在這艙板底下,不要聲響。

等公子回來,搜看一遍之後,我再放你出來坐著。」

叫化向船戶作了個揖道:「我決不敢聲響,連累你老。」

隨即鑽進船底,蹲伏做一一團一。

船戶將木板蓋好,自以為朱三公子不會察覺。

天色將近黃昏。

朱鎮岳回到船上,照例在船頭船尾巡視了一遍。

回到艙裡,將船戶叫到跟前,喝問道:「你這東西,好大的膽量。

怎敢不遵我的吩咐,引人到船梢躲著?」船戶一聽這話,臉上不由得驚變了顏色,口裡一時嚇得答不出話來。

朱鎮岳一疊連聲的催問道:

「快說!引上來的甚麼人?」船戶心想,公子已經知道了,是隱瞞不過去的。

只得說道:「請公子息怒,小的不敢引壞人上船。

是一個年輕小叫化,他家也住在常德,因流落在此地,不得回鄉,來船上討吃,一再懇求便載他回常德。

小的不合一時糊塗,存了個可憐他的念頭,將他引到船梢底下蹲伏。

以為只有一日,便到了常德,所以不敢報給公子聽。」

朱鎮岳停了一停,起身說道:「帶我去看看,是個甚麼模樣的小叫化。」

船戶遂把朱鎮岳引到船梢,將木板揭開,對叫化說道:「快出來叩見公子。

公子已知道有人上了船,我不敢再隱瞞,怪不得我不救你。」

那叫化戰戰兢兢的立了起來,低頭站著,十分害怕的樣子。

朱鎮岳仔細端詳了兩眼,順手朝著船戶臉上,就是一個嘴巴打去。

罵道:「你這種蠢東西,哪裡這們不知禮節?這般教人蹲伏著,豈是待客的道理?」罵畢,即轉身對叫化拱手陪笑道:「請好漢恕船戶是村野愚夫,肉一眼不識英雄,小可又不在船上,多有得罪之處。

請進前面艙裡去,坐著細談罷。」

可是作怪,那叫化初見朱鎮岳的時候,嚇得那們縮瑟不堪的樣子,及聽朱鎮岳說了這番客氣話,便立時改變了態度,笑容滿面的也對朱鎮岳拱了拱手,答道:

「豈敢,豈敢。

江湖上人都稱朱三公子了得,固是名不虛傳,敬佩,敬佩。

我此刻還有事去,改日再來領教罷。」

說完,要走。

朱鎮岳那裡肯放呢?連忙攔住說道:「瞧我不起的,不至親降玉趾。

這船上比不得家中,並沒好的款待,只請喝一杯寡酒,請教請教姓名,略表我一點兒敬意。」

叫化略沉吟了一下,即點頭應道:「也罷。

與公子相會,也非偶然。」

朱鎮岳欣然叫廚子安排酒萊,邀叫化進艙。

朱鎮岳取出自己的衣服來,雙手遞給叫化道:

「請暫時更換了,好飲酒敘談。」

叫化也不客氣。

有當差的送過水來,叫化洗去了手臉污垢,換了衣服,頓時容光煥發,面如冠玉,眾船戶水手偷看了,都吃驚道怪。

須臾,酒菜擺好。

朱鎮岳推叫化上坐,自己主位相陪。

酒過三巡,朱鎮岳才舉杯說道:

「兄弟這番奉家父母及師尊之命,冒昧押運二十萬金銀回常德。

這二十—萬金銀,是家父一生宦囊所積,其中毫無不義之財。

因此沿途多少豪傑,都承念及這點,不忍多與兄弟為難,兄弟乃得平安到此。

今承足下光顧,必是有緩急之處,務請明白指示一個數目。

需用多少,如數奉上,決不敢稍存吝惜。

不過尊姓大名,仍得請教。」

說罷,斟了一杯酒送上。

叫比哈哈大笑道:「公子的眼力,確是不差。

但是認我是為緩急需錢使用,來此轉銀子念頭的,就未免擬於不倫了。

我家雖非富有,然我並沒有需銀錢使用的事。

公子這番好意,我不敢領情。」

朱鎮岳聽了,不覺面生慚愧,連忙起身陪罪道:「兄弟該死,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望足下恕兄弟粗莽,請明白指示來意。」

叫化反問道:「公子還記得在白魚磯遇的強盜麼?」朱鎮岳驚道;「怎麼不記得,兄弟看那人並不是強盜,是怎麼一回事呢?」叫化很注意似的望著朱鎮岳,問道:「公子怎的知道那人不是強盜呢?」朱鎮岳笑道:

「這何難知道。

有那們本領的人,如何會做強盜?便是要做強盜,可下手的所在也很多,何必來轉同道的念頭?兄弟因此敢斷定他不是強盜。」

叫化又問道:「他或者不知是公子,也未可定。」

朱鎮岳搖頭笑道:「他若不知是兄弟,來時的情形,便不是那們了。

於今且請說那人怎麼樣,當時不肯道姓名,究竟是那個?兄弟正愁沒處打聽。」

叫化笑道:「那人誠如公子所說,不是強盜。

他本人既不肯向公子道姓名,我也不敢代他將姓名說出。

那人因在公子手裡受了重傷,於今還在家調養。

那人有朋友,有些代那人不服,要前來和公子見個高下,卻派了我先來探看一番。

公子今夜小心點兒便了,多謝公子的厚意,我們後會有期。」

說罷,起身作辭。

朱鎮岳竭力挽留住,說道:「此刻不到初更時候,還早得很,何妨坐一會,兄弟還有話奉問。」

叫化又坐下來,說道: 「時候雖說尚早,不過我來的時候,曾和派我來的人約定,在二更以前,回報探看的情形,他等我回報了再來。

若過了二更不見我回去,便認作我的形跡已被公子看破,本領敵不過公子,死在公了手裡了,他就前來替一我報仇雪恨。

那麼,和公子相見的時候,他既存著報仇的心,動起手來,就不免要毒辣些,依我的愚見,為公子著想,還是早放我回去的好。

免得仇人見面,以一性一命相撲。

設有差錯,公子固是後悔不及,就是我也對不起公子這番款待我的盛意。」

朱鎮岳聽完這番話,不覺怒形於色,勉強按納住火一性一的樣子說道:「足下這話,雖是一番好意,為兄弟著想。

但是未免太把兄弟看的不成材了,兄弟也不敢領情。

俗語說得好: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他不存報仇的心,兄弟也未必敵得他過。

他便存著報仇的心,兄弟也未必就怕了他。

足下既這們說,兄弟本來不必執意挽留的,至此也不能不把足下留在這裡了,倒要看他報仇的本領怎樣。

足下萬不可去回報,只在這裡多飲幾杯。」

叫化當說完那些話之後,很留意看朱鎮岳的神氣,見朱鎮岳發怒,倒笑容可掬的舉著大指頭向朱鎮岳道:「只就這點氣概上看來,已是一個好漢了。

我遵命在此坐地便是。」

朱鎮岳忽然問道:「足下不要見怪,等歇那人前來報仇,兄弟免不了和他動手,那時足下怎麼樣呢?」叫化笑道:「我只坐在這裡,動也不動。

公子蓋世的豪傑,固用不著我幫助.那人若是要我幫助的,也不至來會公子了。

我作壁上觀,誰勝誰負,我都不出來顧問。」

朱鎮岳點頭道;「這就是了。

大丈夫言出如箭。

兄弟有所佈置,足下也請不必顧問。」

叫化連連應好。

朱鎮岳遂將眾船戶水手都叫到跟前說道:「你們把大鑼大鼓,準備在船桅底下,半夜時分,若覺得船身擺簸得厲害,彷彿遇著大風一浪一似的當兒,就大家將鑼鼓擂打起來。

手裡一面擂打,口裡一面吆喝,不妨鬧得凶狠。

船身不平定,不可停止。」

眾人齊聲答應了。

各自退出艙外準備,也沒人敢問是甚麼用意.朱鎮岳吩咐了船戶去後,仍舊和叫化開懷暢飲,只不談叫化及白魚磯所遇那人的身世,知道叫化是決不肯說的。

二人飲到天交二鼓,朱鎮岳從箱裡取出一副軟甲來,披在身上.全身扎束停當了,向叫化笑道:「請清坐一會,就來奉陪。」

叫化忙起身斟了杯酒奉上道:「預祝公子制勝克敵,請飲這杯。」

朱鎮岳接過來放下道:「但願能托足下的鴻福,等回來再飲不遲。」

朱鎮岳跨出艙門,心想白魚磯那漢子,來時先搶船桅,他朋友或者也是如此。

我何不先在桅顛1上等候他來?遂聳身上了桅顛。

這時隔白魚磯遇那漢子才得幾日,夜間的月色,仍甚分明。

朱鎮岳在桅顛上約等了一個更次,猛見雪白的沙洲上,一條黑影比箭還快的向桅顛上射來。

朱鎮岳不等他近身,即高聲喝了句:「來得好!」 那黑影似乎吃了一驚的樣子,閃折了一下,就到了朱鎮嶽立腳的下面。

白光一道,已向朱鎮岳雙腳刺來。

朱鎮岳自不敢放鬆,也發出劍光來對殺。

於是二人翻上覆下,都不肯離開桅桿,只繞桅身狠鬥。

朱鎮岳藉著月色看來人的像貌,生得甚是兇惡,滿頭亂髮蓬鬆,散披在肩背上,滿臉絡腮鬍須,有二寸多長,張開和竹萸一樣。

年齡老少雖看不出,然就這種像貌看起來,至少也應有四五十歲。

身材卻不甚魁偉,舉動矯捷到了極處,本領遠在白魚磯那漢子之上。

朱鎮岳和這人鬥了十幾次翻覆,因覺得這人的劍法,又和自己的一般無二,心裡委實有些放不下。

一面招架著,一面喝問道:「來的不是畢門弟子嗎?何不通出姓名再鬥。」

這人只當沒聽見,劍法更來得凶毒。

朱鎮岳大怒,暗罵這東西好生無禮,也使出平生本領來抵敵。

二人鬥到這分際,桅底下鑼鼓,突然大響起來,兼著吆喝的聲音,震天動地。

這人彷彿露出些驚慌的樣子,忽然改變劍法,朝朱鎮岳下部襲來。

朱鎮岳認得這一下劍法,是畢派中最厲害的看家本領,只不容易施展得出來,若施展出來了,他派的人,無論有多大的本領,縱然不送一性一命,至少也得被斬斷一條腿。

惟有畢派中練過這手工夫的,能避免得了。

然不是本領比施展的高強得多的,仍得受點兒輕微的傷。

朱鎮岳的本領,恰好與這人不相伯仲。

一見這看家的劍法施展出來,不禁暗叫了聲:「不好!」憑空往上一躍,超過桅顛一丈多高,覺得那劍在右腳後跟上,略沾了一下。

也就施展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來,一劍刺到這人臉上,只聽得喳的一聲,這人一抹頭便向岸上逃去。

朱鎮岳也不追趕,躍下桅來,船身一平定,鑼鼓吆喝之一聲,立時寂然了。

朱鎮岳跑進艙來,叫化已迎著賀道:「恭喜,恭喜。

好一場惡鬥。」

朱鎮岳笑道:「這東西真厲害,險些兒使我沒命回家鄉。」

說時,卸了軟甲,取出藥來,敷了腳跟上的傷處。

對叫化說道:「這人的本領,兄弟自是佩服。

但像他這般本領的人,還不能說有一無二,惟有他那種像貌之兇惡,恐怕在人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於今已和我交過手了,足下可以將這人的姓名來歷,說給兄弟聽了麼?」叫化仍是搖頭笑道: 「公子將來自有知道的一日,此時用不著我說。

公子珍重,我去了。」

只見他身一子一晃,已在岸上長嘯一聲,不知去向了。

朱鎮岳太息2了一會,暗想這幾個人的舉動,真教我摸不著頭腦。

我此番算是初次出馬,從來不曾和人有過仇恨,況且曾和我交手的兩人,都是畢門的弟子,這個假裝叫化的,不待說也是同門了。

彼此既是同門,平日又沒有宿嫌舊怨,何苦是這們一次、兩次的一逼一來呢?幸而我準備了鑼鼓,使他猛吃一驚,才能在他臉上還了一劍。

不然,就不免要敗在他手裡了。

只是這人不知曾練了一種甚麼工夫,面一皮那們堅實,劍刺去喳的一聲響亮。

朱鎮岳正獨自坐在艙中揣想,只見船戶走進艙來,叩頭謝罪道:「小人今日不遵守公子的吩咐,幾乎弄出大亂於來。

想不到這樣一個小小的叫化,竟是有意來船上臥底的。

倘非公子有先見之明,知道有人上了船時,這般重大的干係,小人便粉身碎骨,也擔當不起。」

朱鎮岳叫船戶起來,說道:「我何嘗有甚麼先見之明,這叫化假裝的雖不錯,但是粗心了一點兒,他自己留出一個上船的記號給我看,我才一望分明。

這船板都是光滑乾淨的,平日你們打從岸上回船,穿了鞋子的,必得在跳板上脫了鞋子才下船。

若是赤腳,也得用洗帚洗滌乾淨才下船,沒有腳上帶著泥沙在船板上亂踩的。

「這叫化因怕回來撞見他,壞了他的計算,只要哄騙得你答應了,就匆匆上船蹲伏。

便沒想到泥沾的腳,踏在光滑乾淨的船板上,一步一步的都留下了痕跡,他上船不久,我就回來。

你因天色已將近黃昏了,不曾留神船板上有腳印。

我看腳尖朝著船梢,只有上船的印,沒有下船的印。

無論甚麼人看了,也都知道上船的人不曾下船去。」

船戶聽了這般解釋,這才恍然大悟。

天光一亮,就從白馬隘開船向常德進發。

一帆風順,只一日便安抵了常德。

朱鎮岳將金銀運回烏鴉山老宅。

這時他家還有七十多歲的祖母,和叔伯堂兄弟人等,朱鎮岳還是第一次歸家,骨肉一團一圓,自有一番天倫樂趣,這都不用說他。

在家盤桓了好多日,因心裡懸念在西安的父母,復束裝動身,仍由水路回龍駒寨去。

這回僅帶了隨身盤費,肩上沒有擔負何項責任,比較來時,自是舒服多了。

這日,船仍停泊白魚磯。

朱鎮岳想起那夜和那漢子交手的情形,心裡委實有些放心不下。

思量我此刻身上也沒有什麼責任,何妨上岸去訪問訪問,看這一處有沒有畢門中弟子。

主意已定,便與船戶說知,有事須在這裡耽擱些時,等事情辦妥了才開船。

船是他包定的,開頭停泊,當然由他主張。

朱鎮岳上岸訪問了三四口。

這白魚磯本不是停船的碼頭,不過河面曲折,上下的船可以借此避避風一浪一。

岸上只有七零八落的幾戶人家,做點小買賣,並沒有大些兒的商店。

不須幾日工夫,周近數十里以內都訪遍了。

休說沒有畢門的弟子,流傳在這一帶連一個會些兒把式的人也沒有。

朱鎮岳訪得了這種情形,只得沒一精一打采的,打算次日開船前進。

這日天色已將晚了,朱鎮岳在船上坐著,覺得無聊。

獨自在岸堤上,反一操一著兩手,踱來踱去。

偶然一眼看見靠堤有個小小的茅棚,棚裡坐著一個白鬚老人,在那裡彎腰低頭打草鞋。

棚簷下懸掛著無數打成了的草鞋。

朱鎮岳看那老人的姿態一精一神,絕對不似尋常老年人的龍鍾樣子,不由得心中動了一動。

暗想我何不如此這般的,去探看他一番。

即算訪不著畢門弟子,能另外訪著一個奇人,豈不甚好?想罷,即匆匆回船。

不知朱鎮岳打算如何去探看老人?那老人畢竟是誰?且待第四十一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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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桅顛,船桅頂部。

2太息,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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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竹軒掃瞄OCR, 獨家連載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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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俠傳
第 一 回 裝乞丐童子尋師 起寶塔深山遇俠第 二 回 述住事雙清賣解 聽壁角柳遲受驚第 三 回 紅東瓜教孝發莊言 金羅漢養鷹充衛士第 四 回…祿堂喻洞比劍 金羅漢柳宅傳經第 五 回 萬二呆打魚收義子 鍾廣泰貪利賣嬌兒第 六 回 述前情追話湘江岸︰衣父大鬧趙家坪第 七 回 陸小青煙館逞才情 常德慶長街施勇力第 八 回 陸鳳陽決心雪公憤 常德慶解餉報私恩第 九 回 失鏢銀因禍享聲名 贅盜窟圖逃遇羅漢第 十 回 木槍頭親娘餞別 鐵杖嬡姆無情第十一回 呂宣良差鷹救桂武 沈棲霞卻盜收紅姑第十二回 跛叫化積怨找仇人 小童生一怒打知府第十三回 羅慎齋八行書救小門生 向樂山一條辮打山東老第十四回 大鄉坤挽留周教師 小俠客氣煞洪矮牯第十五回 小俠客夜行丟褲 老英雄捉盜贈銀第十六回 湘江岸越貨劫書箱 岳麓山尋仇遇奇俠第十七回 指迷路大吃八角亭 拜師墳痛哭萬載縣第十八回 小俠客病試千斤閘 老和尚靈通八百魚第十九回 坐木龕智遠入定 打和尚來順受傷第二十回 化公子和尚顯神通∪夫人尼姑施智計第二十一回£拐騙更被火燒 得安居又生波折第二十二回 香山城夫妻行巧騙 村學究神課得先機第二十三回 練飛刀慘擄童男女 憂嗣續力救序妻第二十四回 遷興寧再練童子劍 走南嶽驚逢智遠師第二十五回 小劍客採藥受驚 新進士踏青被騙第二十六回 古廟荒山唐采九受困 桃僵李代朱光明適人第二十七回 光明婢夜走桂林道 智遠僧小飲岳陽樓第二十八回 剪紙枷救人鎖鬼 抽蘆席替夫報仇第二十九回 土地廟了道酬師 義塚山學法看鬼第 三十 回 小豪傑矢志報親仇 勇軍門深心全孝道第三十一回 入深山童子學道→石穴祖師現身第三十二回 驚變卦孝子急親仇  污佛地淫徒受重創第三十三回 述姦情氣壞小豪傑 宣戒律槍殺三師兄第三十四回 動念誅仇自驚神驗 無錢買渡人發殺機第三十五回 偷路費試探紫峰山 拜觀音巧遇黃葉道第三十六回 誅旱魃連響霹靂聲 取天書合用雌雄劍第三十七回 未先生卜居柳仙村 沈道姑募建藥王廟第三十八回 藥王廟小和尚變尼姑 柳仙村沈道姑收徒弟第三十九回 陸偉威折桂遇奇人 徐書元化裝指明路第 四十 回 朱公子運銀回故里 假叫化乞食探英雄第四十一回 賣草鞋喬裝尋快婿 傳噩耗乘間訂婚姻第四十二回 魏壯猷失銀生病 劉晉卿熱腸救人第四十三回 巧機緣深山學道 顯法術半路劫銀第四十四回 還銀子薄懲解餉官 數罪惡驅逐劣徒弟第四十五回 烏鴉山訪師遭白眼 常德府無意遇奇人第四十六回 銅腳道運米救饑民 陸偉成酬庸清道藏第四十七回 探消息誤入八陣圖 傳書札成就雙鴛侶第四十八回 遭人命三年敗豪富 窺門隙千里結奇緣第四十九回 奇風俗重武輕文 怪家庭獨男眾女第 五十 回 做新郎洞房受孤寂 搶軟帽魚水得和諧第五十一回 出虎穴仗雄雞脫險 附驥尾乘大鳥凌空第五十二回 錢錫九納寵受犧惶 蔣育文主謀招怨毒第五十三回 熏香放火毒婦報冤仇 拔刀救人奇俠收雙女第五十四回 楊贊廷劫財報宿怨 萬清和救難釋前嫌第五十五回 靠碼頭欣逢戚友 赴邊縣誼重葭莩第五十六回 臨苗峒誤陷機關 人歧途遽逢孽障第五十七回 布機關猛虎上釣 合群力猴子稱雄第五十八回 謝援手瓦屋拜奇人 驚附身璇閨來五鬼第五十九回 踞內室邪鬼為祟 設神壇法師捉妖第 六十 回 絕永患街頭埋鬼物 起深驚橋下見幽靈第六十一回 聞哭泣無意遇嬌娥 訴根由有心鉤壯士第六十二回 藍辛石月下釘妖精 宋樂林山中識神虎第六十三回 肆凶暴崗頭狂發嘯 求慈悲龕下細陳詞第六十四回 除孽障幾膏虎吻 防盜劫遍覓鏢師第六十五回 失富兒鏢師受斥責 得徒弟大俠顯神通第六十六回 盧家堡奇俠搶門生 提督衙群雄爭隊長第六十七回 開諦僧峨嵋齋野獸 方紹德嵩岳鬥神鷹第六十八回 睹神鷹峰巔生欽慕 逢老叟山下受嘲諷第六十九回 伏猢猻神術驚苗峒 逢妖魅口腹累真傳第 七十 回 搶徒弟鏢師挨唾沫 犯戒律岳麓自焚身第七十一回 論戒律金羅漢傳道 治虛弱陸神童拜師第七十二回︰名師歎此身孤獨 思往事慰長途寂寞第七十三回 值佳節借宿入叢林∪中秋賞月逢冤鬼第七十四回 遇出家為窺秘密事 思探險因陷虎狼居第七十五回 破屋瓦救星來月下 探蓮台冤鬼泣神前第七十六回 坐渡船妖僧治惡病 下毒藥逆子受天刑第七十七回 遭災劫妖道搭天橋、慈悲劍仙授密計第七十八回 解毒蟒大擾台祭神 除凶僧小豪傑定策第七十九回 常德慶中途修宿怨 陳繼志總角逞英雄第 八十 回 游郊野中途逢賊禿 入佛寺半夜會淫魔第八十一回 賓朋肆應仗義疏財 湖海飄流浮家泛宅第八十二回 述根由大禪師收徒 隱姓氏張義士訪友第八十三回 求放心楊從化削髮 失守地馬心儀遭擒第八十四回 謀出路施四走山東 離老巢鄭時來湖北第八十五回 識芳蹤水濱聞絮語 傳盜警燭下睹新姿第八十六回 盟弟兄同日結良緣 四呆子信口談官格第八十七回 敞壽誕六姨太定計 營淫窟馬心儀誘姦第八十八回 馬心儀白晝宣淫 張汶祥長街遇俠第八十九回 狗碰狗三狗齊受劫 人對人一人小遭殃第 九十 回♂飯碗老英雄逞奇能 造文書馬巡撫設毒計第九十一回 贈盤纏居心施毒計 追包袱無意脫樊籠第九十二回 報私恩官衙來俠客 遭急變石穴遇奇人第九十三回 練工夫霧擁峨嵋山 起交涉鍾動伏虎寺第九十四回 射怪物孫癩子辭師 賣人頭鄧法官炫技第九十五回妖術黑狗搶人頭︰高僧毒蛇圍頸項第九十六回 顯法術鐵釘釘巨樹 賣風情纖手送生梨第九十七回 鄧法官死後誅妖 孫癩子山居修道第九十八回 紅蓮寺和尚述情由 瀏陽縣妖人說實話第九十九回 神僧有神行鍾名鼻涕●鬼作惡事槓折龍頭第 一百 回 誅妖人邑宰受奇辱 打衙役白晝顯陰魂第一百零一回∪徒弟無垢僧托友 遇強盜孫癩子搭船第一百零二回 施巧計詐醉愚船主∪客商裝夢捉強徒第一百零三回 仗隱形密室聞秘語 來白光黑夜遇能人第一百零四回 報兄仇深宵驚鬼影☆師命徹夜護淫魔第一百零五回 聞警告暫回紅蓮寺 報深仇巧刺馬心儀第一百零六回 鄭青天借宿拒奔女 甘瘤子挾怨煽淫僧第一百零七回 獻絕技威震湘陰縣 舞龍燈氣死長沙人第一百零八回 柳家郎推薦真好漢 余八叔討壬家財第一百零九回 講條件忍痛還產業 論交情腆顏請救兵第 一百十 回 株樹鋪余八折狂徒 冷泉島鏡清創異教第一百十一回 試三事群賓齊咋舌 食仙桃豎子亦通靈第一百十二回 工調笑名師戲高徒 顯神通酒狂驚惡霸第一百十三回 遊戲三昧草鞋作鋼鏢 玩世不恭酒杯充武器第一百十四回 管閒事逐娼示薄懲 了宿盟打賭決新仇第一百十五回 見本色雅士戲村姑 探奇珍群雄窺高閣第一百十六回 展鋼手高樓困好漢 揮寶劍小舍劫更夫第一百十七回 出奇兵酒俠初建績 盜寶器窮奴再立功第一百十八回 追玉杯受猴兒耍弄 返趙璧歎孺子神奇第一百十九回 失杯得杯如許根由 驚美拒美無限情節第一百二十回 寶釵相贈紅粉多情 木棍橫飛金剛怒目第一百二十一回 渾人偏有渾主意 戇大忽生戇心腸第百二十二回 裝神靈大念消災咒 求師傅險嘗閉門羹第一百二十三回 示真傳孺子可教 馳詭辯相人何為第一百二十四回 擋劍鋒草鞋著異跡 燒頭髮鐵匣建奇勳第一百二十五回 老和尚演說正文 哭道人振興邪教第一百二十六回 老道甘心作護法 半山受命覓童男第一百二十七回 慷慨以赴繼志稱能 捆縛而來半仙受窘第一百二十八回 遭危難半仙呼師傅 顯神通妖道救黨徒第一百二十九回 噴烈火惡道逞兇 突重圍神鷹救主第 百三十 回 墮綺障大道難成 進花言詭謀暗弄第一百三十一回 春光暗洩大匠愴懷 毒手險遭乞兒中箭第一百三十二回 救愛子牆頭遇女俠 探賊巢橋上斬鱷魚第一百三十三回 阻水力地室困雙雌 驚斧聲石巖來一馬第一百三十四回見絕技火窟救災民發仁心當街援老叟第一百三十五回 憂嗣續心病牽身病 樂天倫假兒共真兒第一百三十六回 指迷途鄭重授錦囊 步花徑低徊思往事第一百三十七回 避篡奪剴切一封書 憐孤單淒清兩行淚第一百三十八回 飛烈火仇邊行毒計 剖真心難裡結良緣第一百三十九回 生面別開山前比法 異軍突起岡上揚聲第 一百四十 回 祭典行時排場種種 霧幕起處障蔽重重第一百四十一回 媚邪鬼兩小作犧牲 來救星雙雛全性命第一百四十二回 一棍當前小試身手 雙劍齊下大展威風第一百四十三回 黑幕上高張遁去妖道 病魔活躍累煞群雄第一百四十四回 發孝心暗入落魂陣 憑勇氣偷窺六角亭第一百四十五回 抗暴無人氣塞胸懷 倒戈有人變生肘腋第一百四十六回 各馳舌辯鏡避於壘 互鬥神通水不如火第一百四十七回 病榻旁刀揮知急雨 擂台上鏢打若連珠第一百四十八回 見奇觀滿天皆是劍 馳快論無語不呈鋒第一百四十九回 續更小數頭白虱 玄之又玄一隻烏龜第 一百五十 回 挫強敵玄機仗靈物 助師兄神技有飛刀第一百五十一回 遭暗算家破又人亡 困窮途形單更影只第一百五十二回 荒島上數言結同志 喜筵前一卮奉新人第一百五十三回 巧計小施奸徒入網 妖風大肆賢父受迷第一百五十四回 彼婦何妖奇香入骨 此姝洵美嬌態滯人第一百五十五回 客商遭劫一包銀子 俠少厭驚兩個人頭第一百五十六回 緻密意慇勤招嘉賓 慕盛名虔誠拜虎寨第一百五十七回 壁上留詩藏頭露尾 筵前較技斗角鉤心第一百五十八回 燈火下合力衛奇珍 黑洞中單身獻絕藝第一百五十九回 論前知羅漢受揶揄 著先鞭祖師遭戲弄第 一百六十 回 悲劫運幻影凜晶球 斥黨爭讜言嚴斧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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