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第12章:倘賊北上河南,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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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國》第12章

太平天國

第12章

1.北京養心殿武昌失守的消息令咸豐十分震怒,他向肅順等大臣發脾氣說:「朕再三諭旨,令徐廣晉、向榮、陸建瀛等員,阻止長一毛一北上,約期會剿,三路並進,可是徐廣晉一再貽誤戰機,致使武昌重鎮傾覆。

倘賊北上河南,如何是好?」

肅順說:「琦善既為欽差大臣,防堵河南,應諭旨盡力,防止發匪北竄,要陸建瀛在長江上嚴密佈防,不令發匪順流東下。」

咸豐說:「將那徐廣晉革職拿問,決不寬貸。

這些人平時都把自己打扮成清廉忠勇的樣子,待到為國盡力時全都不行,貪贓枉法倒是一個賽一個。」

肅順說:「聽說,當過湖廣總督的程局采家裡,長一毛一翻出三百萬兩白銀。」

咸豐道:「你去暗中查實,如實有其事,即將那程局采拿問。」

肅順答了一聲「喳」。

咸豐說:「武昌戰事,只得靠向榮了。

就委向榮為欽差大臣吧,讓他收復武昌。

北路朕倒不甚憂慮,朕斷定,賊必沿江東下,而陸建瀛未必有作為。」

肅順說:「陸建瀛兵力不過三千人,荊江防務由將軍台湧專辦,上游不要緊,下游吃緊,宜令張芾、琦善出兵在九江堵截發匪。」

咸豐點了點頭,歎息連聲地說:「綠營兵今朕失望之至,平日對他們是最高的兵餉、最一精一良的兵器。

古人云,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而朕欲用時,個個狼狽不堪。」

肅順道:「綠營崩壞,已到了不收拾無以為戰的地步了。

連老百姓都知道,綠營兵個個手使雙一槍一……」

「雙一槍一是什麼?」

咸豐不明白。

肅順道:「另一一槍一是大煙一槍一啊。」

咸豐氣得閉上了眼睛,問:「發匪日益猖獗,綠營兵又朽不堪用,你有何良策?」

肅順說:「奴才以為應起用漢人,讓他們辦一團一練,再立一支能征善戰的新軍,這是惟一可行的。」

咸豐顯得躊躇:「王公大臣中,歷來對漢人防範,不讓兵權落於漢人手中,現在要這麼辦,恐有麻煩。」

肅順道:「正是這些人誤國。

據奴才觀察,好多漢人惟恐皇上疑其有二心,對大清忠誠之心,比滿洲旗下之人尤重。

當此天下動盪之時,如再墨守陳規,則可用之人日少。」

咸豐說:「但也要起用漢人中的能員才行。

你有人嗎?」

肅順說。

「曾國藩便堪當此任。」

他所以這樣鼎力推薦曾國藩,他是看出了咸豐對曾國藩的器重。

曾國藩的「大本大源」四字條幅,肅順送給了皇上,今天皇上看來是有意地把這條幅貼到了屏風上。

咸豐半信半疑地說:「這人學問倒是不錯,他畢竟是一介書生,看不出是胸中有百萬雄兵的氣度。

文人帶兵,朕不敢期望太高。」

肅順道:「武將征戰,憑一夫之勇可取一時之勝,而長於謀劃,又非足智多謀者不可。

曾國藩此人,奴才已觀察好久了,他克己復禮,真是屬於那種非禮勿視之人。

皇上委差,他會戰戰兢兢、克勤克儉地去做,文人治兵,也許能匡正軍中許多流弊呢。

陛下,他的名字就很吉利,國藩,國之藩籬也。」

咸豐被他說笑了,說:「那好吧,就下一道諭旨,讓曾國藩辦一團一練,就在湖南幫辦一團一練。」

肅順說:「奴才想,先別急,我請人再通通消息,他在家丁母憂,他這種古板的人,未必肯應詔呢。」

咸豐憂戚地說:「這長一毛一是越剿越多,越剿越烈,等於抱薪救火了,此亂何時能平?」

2.武昌城外東門曾天養率軍與向榮軍激戰,炮火連天,硝煙蔽日。

曹天養對曾立昌說:「你從右翼包抄過去,把向榮堵在老巢中,今天是我太平軍撤離武昌東下的日子,一定要掩護好水路大軍。」

曾立昌說:「孩兒明白了。」

躬身跑去。

3.長江江面上幾千條戰船、貨船排一出十幾里,船中遍插五色大旗,坐滿太平軍。

走前面開路的是羅大綱、秦日綱,他們的座船和所帶先鋒船都駕著重炮,一路轟擊前進。

洪秀全、楊秀清等四五分坐大船行駛在中間。

這些黃羅傘大船極為豪華、氣派。

陸路胡以晃、李開芳、林鳳祥率步騎兵沿路東下。

千船健將,兩岸雄兵,江上帆旗蔽江,帆如疊雪,檣如叢蘆,炮聲遙震,其陣勢浩浩蕩蕩,沿江百姓爭相觀看,歡呼聲響徹雲霄。

4 長沙左宗棠辦公處左宗棠喝著茶看著書,在端詳欣賞他的滿天星端硯,悠閒自得的樣子。

衙役來報,說:「撫台大人到了。」

左宗棠忙起身相迎:「中丞有事,傳喚左某人去就是了,親自來我這裡,令我不安。」

張亮基坐下,說:「你我是朋友,我到朋友處,還論什麼品級嗎?」

衙役給張亮基沖了茶,退下後,張亮基說:「我聽說你又萌歸隱林下之心?」

左宗棠道:「我原也只答應幫你幾個月。

現長一毛一已從湖南省境離去,危機不存,且在下也出不了什麼大力,理應回家去當我的自在百姓。」

張亮基說:「自從先生幫我整飭吏治,社會得以安定,又幫我平定了瀏一陽一征義堂會匪,先生功不可沒,我是須臾不能離開呀。」

左宗棠道:「張中丞如仍在湖南主政,左某人尚可留些時日,我當初允諾,保衛桑梓。

現中丞移駐別省,小弟恕難從命,左某人沒有保衛他省的義務了。」

張亮基料難挽回,只得說:「就去武昌盤桓幾日何妨,呆膩了,送先生回來就是了。」

5.兩江總督陸建瀛駐地:湖北廣濟龍坪鎮(一八五三年二月五日)

江西巡撫張布對陸建瀛說:「賊勢太眾,幾乎無法抵禦。

他們走大冶黃州後,北岸林鳳祥陸師佔領了新水。

我駐節瑞昌,已派兩千四百兵勇駐守下巢湖,如大帥這裡能守住老鼠峽,可擋住發匪。」

由於張芾個子小,小近侏儒,陸建瀛看他時須俯視才行。

陸建瀛說:「壽春鎮總兵恩長已率水陸兵勇兩千人溯江而上,已去守老鼠峽。

我擔心,我們的兵力太少。」

張芾道:「是啊,聽說發匪號稱三十萬眾,我們實在勢單力薄,你我應聯名具奏,否則一旦失利,你我吃罪不起。」

陸建瀛憂心仲忡地說:「昨天我在文山寺一抽一了一簽,是下下籤,很不吉利,我一直犯疑。」

張芾不以為然地笑道:「大帥還信這個嗎?」

陸建瀛說:「我是很信的。

我捐資重修的廟宇已有十幾座,我有好幾個長老方丈朋友。」

張芾道:「可在這危機存亡時刻,你的長老們未必能幫你破敵呀。」

6.長江老鼠峽總兵思長乘一條小船在巡查江防,他對下屬說:「長一毛一明天就要順江而下,我們必須擋住他們,讓長一毛一沉在長江底。」

7.老鼠峽上游二里處(一八五三年二月九日)

太平軍的先鋒船隊已經悄然泊岸。

秦日綱、羅大綱、賴漢英三人在蘆葦叢中的小船上商議破敵之策。

羅大綱說:「我已偵察得明白了,老鼠峽有思長的兩千兵,一半是水兵,有一百多條船,他們既未深溝高壘據以為守,水路也沒扎排下樁攔江阻截,水陸兩途均無梗阻。」

秦日綱說:「好。

找幾十個兵勇扮成難民,然後放火船衝陣。」

賴漢英說:「可行。」

8.老鼠峽夜半時分,守峽清兵發現有十幾隻民船沿江而來,就吼問:「幹什麼的?」

羅大綱在船上答:「黃石來逃難的,長一毛一在後面追上來了。」

恩長在舟中聽了,對部下說:「放他們過去吧。」

羅大綱率船一過,緊接著是幾十艘帶火的船直衝而下,目標對準了老鼠峽清兵的泊船處。

恩長大驚,急令:「快把船擺開!」

清水勇奮力擺船,可港灣擁塞,疏散不開,不一會,全被太平軍的火船引著,許多清兵成了火人,爭相往江中跳。

這時,恩長見大隊太平軍的戰船鳴號通過,他卻一籌莫展,看看油船處已成火海,兵勇已潰散,他大叫一聲投水自一殺。

9.長沙湖南巡撫衙門現在坐在上首的已不是張亮基,是駱秉璋了,他白胖微鬚,油光滿面,辦事不慌不忙,素有「幹員」之美譽。

因為是新撫到任,屬下各員幾十人都來謁見,可謂翎頂輝煌。

駱秉璋道:「發匪現在水陸並行,向下江竄犯,如匪據有長江天險,兩江、兩湖皆必成為其攻略之地,江南皆為米糧之川,長一毛一垂涎必矣。

我到任以來,諸多朋友都向我舉薦湘鄉曾國藩,如他能出來支撐局面,當為我湖南一方之幸。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十步之內,必有芳草,誰說我湖南無人?」

江忠源道:「滌生是三榜出身,才情是數一數二的,他能出來辦一團一練,大蠢一堅,附者雲集。

只是,滌生了憂在籍,未必請得動吧?」

駱秉璋道:「請不動也要請。

去年張亮基把最狂做的左宗棠都請出來了,諒滌生兄更會顧全大局。」

江忠源說:「駱中丞何不將左季高也請人幕中呢?他尚在長沙呀。」

「君子不奪人之所一愛一呀。」

駱秉璋說,「張公已決定帶他去湖北,我怎好再說?」

10

湘鄉縣賀家坳曾府候補道員史拜騎著馬,帶領幾個抬著禮品箱子的衙役向曾家走來,因是服喪之時,曾家大門、二門都糊著白紙。

史拜在大門前下馬,正好管家曾貴出來,史拜忙遞上片子,說:「長沙候補道史拜見曾部堂曾大人,在下帶來駱中丞手書一封。」

曾貴說:「我家老爺守制在家,一般不見官客,我去回回看,請稍待。」

說畢轉身去了。

11

曾國藩書房曾國藩、曾國筌弟兄二人在書房裡接待了史拜,見他頭上是正四品的青石頂子,雪雁補子的袍服,就說:「足下是道員?」

史拜說:「候補道。」

見他二人腰中猶繫著素帶,沒著官服。

史拜把駱秉璋的親筆函遞上,說:「駱中丞再三讓下官向曾大人致意。」

曾國藩一邊拆信一邊說:「不要叫我大人,不敢當。

我現已開缺,就是平民百姓嘍。」

「大人過謙。」

史拜說。

曾國藩看過信,把信交給弟弟,說:「感謝駱中丞一番盛情和美意,為國盡力,為桑梓做事,本是義不容辭的事。」

史拜忙說:「省城百官無不翹首以待呢。」

曾國藩撚鬚一笑,說:「但是,在下難以遵命。

一則孝眼未滿,奪情之舉,聖上也未必肯如此做,孝義乃天下第一大事。

二則,本人乃一介儒生,向來未謀兵法,未統過一兵一卒,怎堪重任?還請足下多多海涵,轉告於駱中丞。」

史拜沒想到碰了個軟釘子,訕訕地站了起來。

曾國藩指著他帶來的禮品說:「這大禮,曾某不敢受,也請璧還。」

史拜說:「曾大人這就太見外了,不過是些特產土儀,下官焉有帶回之理?」

曾國藩道:「曾家有個規矩,服喪期間,不收任何禮物,我不敢破例而違祖制。」

為人威重的曾國藩的有稜的三角限令史拜不敢正視。

史拜無奈,只好命挑夫:「那就挑回去吧。」

曾國藩送到二門,命曾國筌:「九弟,請代送出村。」

向史拜雙手一揖,走了回去。

12

駱秉璋書房左宗棠正與駱秉璋對奕。

駱秉璋執白,他下了一子,左宗棠笑道:「駱撫台今天怕不是約左某人來奔棋的吧?」

駱秉璋喝了一口茶,道:「何以見得?」

左宗棠指著他方才下的一子,說:「撫台何至於如此手拙?三歲小童也不會有此失誤啊。」

駱秉璋推開棋秤,笑道:「季高高人也。」

左宗棠欣賞著牆上的《岳麓煙雨圖》,問:「何事令駱中丞心事重重啊?」

駱秉璋說:「曾國藩不給我面子,禮不收,信也不復,只捎來幾句口信,說守制在身,又未帶過兵,拒絕出山。」

左宗棠道:「我已料到不會順利,倒未想到如此之決絕。」

駱秉璋說:「看來我請他不動了。」

左宗棠問:「中丞是想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駱秉璋說:「你是聰明人,我真是真心誠意廣攬人才呀。」

左宗棠忽然問:「中丞派誰去請曾國藩的?」

駱秉璋道:「候補道史拜。」

左宗棠愣了一下,忽然大笑不止。

駱秉璋問:「你笑什麼?」

左宗棠說:「事情就壞在史拜的名字上了。

那曾國藩我最瞭解,他忌諱很多,史拜的諧音不是事敗嗎?我想,他是因此而不奉詔。」

「不會吧?」

駱秉璋說,「曾國藩乃豁達之人,豈能玩這樣的小把戲?」

「他也未必真的迷信,」左宗棠解釋說,「中丞知道先朝殿斌出過的事嗎?那是道光二十二年的事,新科進土魏太平在殿試時,未曾對策,一見了名字,就叫先帝轟了下去,批了個永不錄用。

中丞想因為什麼?魏與未諧音,不就成了不太平了嗎?」

「從沒聽說過,」駱秉璋大笑道,「這樣說來,足下才高八斗而會試不一舉,怕也是犯了名諱吧?」

「我這不關皇上的事,」左宗棠道,「純屬考官昏庸。

須知,八股文章寫得漂亮的,多是誤國一奸一佞,我不屑與之為伍。」

聽著左宗棠偏激的言辭,駱秉璋有些不悅,道:「這樣說,先生不肯應我之請,也是因為我是庸才了?」

左宗棠忙賠笑說:「駱中丞不在此列。」

駱秉璋說:「倘我不在,你豈不是連我一併打入昏庸、一奸一佞之列了?」

左宗棠說:「那也許。」

不禁大笑。

駱秉璋說:「依你說法,下次派下書人,應該找個名字吉利的人了?」

左宗棠說:「不妨一試。」

「待我看看名冊。」

駱秉璋果然拿出在湖南候補的官員名冊,看了幾頁,忽然叫道,「有了,就叫郭昆燾去,他字意誠,這意誠二字夠吉利的了吧?」

「中丞真會選人。」

左宗棠說,「郭昆燾與曾國藩的私交也不錯,他肯為使,又多了七分把握。」

這時,戈什哈來報:「郭大人從北京回湘,現來拜見中丞大人。」

「哪個郭大人?」

駱秉璋連忙接過名帖。

左宗棠道:「必是耘仙,意誠的令兄。」

此時郭昆燾春風得意地進來,向大家拱手。

左宗棠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郭昆燾笑道:「奉了皇上御旨,來奪滌生兄的天倫之情來了。」

駱秉璋目視左宗棠大笑:「這真是有福不用忙,天祐我也。」

三人全都撫掌大笑。

13

瑞昌向榮大營部將來報:「長一毛一未到,下巢湖守軍望風而逃,張巡撫已從德安逃回南昌。」

向榮問:「如今陸制台在哪裡?」

部將冷笑道:「他已逃到九江去了。」

向榮道:「好啊,他把軍務全推到我一人身上了。

九江一座空城,根本保不住。」

他思忖片刻,召來師爺,說:一草擬一個折子吧,告訴皇上,臣統兵至此,糧台離營日遠,兵勇既無口糧,又乏食米,前阻大江,一望茫茫,無舟可渡,而水師未見賊影,俱聞風逃逸,江上無防,豈能克敵?種種掣肘,殊費周章。

師爺道:「這樣啟奏,會不會惹得陸制台、張巡撫不高興啊?」

「不管他,」向榮說,「我不嚴參他們,已屬筆下留情了。」

14

安徽省城安慶長江邊安徽巡撫蔣文慶站在長江邊要塞上視察江防,一些部屬跟隨左右。

狼山鎮總兵王鵬飛說:「方纔有消息來,彭澤已為長一毛一攻下。」

蔣文慶大驚:「陸大帥呢?他不是在彭澤嗎?」

布政使李本仁說:「彭澤不保,那小甭山、宿松也危在旦夕了,桌司張熙宇才有一千五百人,守得住嗎?」

忽見江上一溜官船疾駛而來,蔣文慶說:「是長一毛一攻來了嗎?」

王鵬飛說:「不是,有旗號,是陸制台的官船。」

官船迅即駛到安慶炮台下,蔣文慶率眾官到岸邊相迎。

蔣文慶說:「請大帥上岸。

視察江防。」

陸建瀛慌慌張張地走到船頭甲板上,對蔣文慶說:「賊兵在我後面十幾里即到,好自為之。

如安慶不能阻敵,南京危矣。」

蔣文慶說:「稟大帥,我已決心與安慶共存亡,不過兵少將寡,恐誤了大事,請大帥再調幾鎮兵來安慶才好。」

陸建瀛說:「我回南京再說吧,若不行,你可招募兵勇。」

說罷,走回了座艙。

官船隨即起航,蔣文慶恨恨地說:「這就是大清柱石。」

這時又有一小船自上游飛掉而來,一個守備受了傷,跳上岸說:「稟告蔣撫台,小甭山已失守。」

「這麼快就打敗了?」

蔣文慶問。

那守備說:「根本沒交戰,張熙字就逃走了。」

蔣文慶又問:「宿松田大武呢?」

守備說:「敗得更慘。」

蔣文慶臉色一陰一沉地說:「完了!小甭山和宿松一丟,皖西鎖鑰就落在長一毛一手中了,安慶已無險可守。」

知府傅繼勳說:「我們也應早為計,別到時候成了甕中之鱉。」

蔣文慶聞言大怒,按劍厲聲道:「汝等俱食朝廷俸祿,城破當一同死難,豈能預謀遁逃?」

傅繼勳與王鵬飛交換了一下眼色,退到後面去了。

蔣文慶對王鵬飛說:「我就指望你了。

你馬上統兵在城外防堵。」

王鵬飛說:「沐思已將五營士兵扎於緊要關隘了。」

15

安慶江面上羅大綱統上千隻兵船抵達安慶江面,立刻指揮聖兵靠岸登陸。

王鵬飛下令要塞士兵開炮,士兵都不動。

當太平軍漫山遍野衝上來時,清兵把一槍一械扔出去,都投誠了。

羅大綱率兵直一逼一安慶城下,開始豎雲梯攻城。

16

安慶巡撫衙門如坐針氈的蔣文慶聽著外面的吶喊聲、炮聲,乃大聲叫道:「來人!」

一個戈什哈應聲而來:「大人——」

蔣文慶問:「外面怎麼樣了?」

戈什哈道:「回大人,城外五營兵士盡皆倒戈,長一毛一正在四面攻城。」

蔣文慶道:「去請李廉訪、傅知府,我和他們一起去守城。」

戈什哈沒動,勸道:「大人別費心思了……」

「你說什麼?」

蔣文慶沒有明白。

戈什哈說:「李大人、傅大人早都出城逃命去了。」

蔣文慶又驚又氣,一屁一股坐下,想想,抓起筆來,淚墮如雨,他說:「你去為老夫準備一口棺材,我得給皇上寫一份遺疏……」

他在燈下一筆一筆地寫,外面喊殺聲震耳欲聾。

遺疏寫完,他拿出毒一藥吞服下去,頓時七竅流血,搖晃著向北跪下,拜了幾拜,倒地。

城中,太平軍已殺入城來,滿街是潮水般的太平軍。

戈什哈發現蔣文慶時,他已不能言,這時,羅大綱帶刀跨了進來,他看著已奄奄待斃的蔣文慶,蔣文慶也看著他。

17

湘鄉賀家坳曾府同樣抬著禮品,只是信使已換成了郭昆燾,同時又加了一個郭嵩燾,他們在門口見到曾貴時,連片子也不用投,曾貴說:「快請書房裡,我家老爺早飯後就沏茶專等了。」

「有這等事?」

郭昆燾一邊往裡走一邊大聲說,「莫非滌生兄有未卜先知之術嗎?」

曾國藩帶諸弟迎出大門,忽然見了郭嵩燾也一起來了,眼裡閃著興奮之光,說:「耘仙?你什麼時候從京師回來的?想不到你們兄弟二人同時光臨寒舍,真是蓬革生輝呀!」

郭嵩燾說:「一回到長沙,就叫人抓了官差,替你當說客。」

郭昆燾說:「別聽我哥賣乖,他可不是替駱中丞當說客的,我是。」

大家相見後進入客廳,郭昆燾說:「我郭昆燾字意誠,字號大吉大利,不像上次來的那位史拜道員,令人掃興。」

曾國筌與曾國藩相視而笑,曾國整道:「這麼說,意誠見又是為駱撫台當說客的了?」

郭昆燾道:「駱中丞說,他沒有那麼大的面子,即使滌生兄這次肯出山辦一團一練,他也只領個順水人情。」

曾國葆問:「此話怎講?」

郭昆燾望著郭嵩責說:「比起他來,我是小巫見大巫了,大說客在這裡,他是替皇上當說客來了!」

曾家兄弟又驚又喜地都把目光掉向了郭嵩燾。

郭昆燾道:「皇上給足下發了上諭,我們連邸抄本都見了,足下還佯裝不知嗎?」

曾國藩說:「上諭倒是接到了,我正想擬個折子奏進去,孝服未滿,不好出仕。」

郭嵩燾笑道:「聖上早防著你這手了,所以上諭裡才有『奪情出任,墨經從戎』的話。」

「這恐怕不是聖上的旨意,」曾國藩道,「倒像是肅順的主意,或者是你耘仙兄的主意吧?」

郭嵩燾含蓄地笑笑,說:「說真的,自文慶以後,肅順可是最推崇你的,也是滿族王室裡推—一個主張任用漢人的開明人士。」

曾國藩說:「聖命不可違,忠大於孝,我有什麼辦法呢?誰知此行是吉是凶,這比我在京城當個侍郎要艱難、沉重得多了。」

郭昆燾道:「皇上聖明。

我想滌生兄出山,豎一起一桿大旗,將來打敗發逆者說不定就是足下,那時你成了正果,也為我們這些漢人的學子爭口氣。」

曾國藩那雙藏在肉稜中的三角眼裡含一著閱歷很深的那種笑意說:「你們二位與我們家九弟一樣天真,我可不是為了封侯拜相而辦一團一練的。」

18

送行路上曾國葆與曾國藩同行,曾貴與家人打點行李前行,曾國華、曾國整等人到村外來送行。

曾國筌拉住扮哥的手不放:「我也想出去闖蕩闖蕩,為何只讓季弟去呢?哥哥還是讓我去吧。」

曾國藩說:「我是朝中大臣,已受皇恩,不能不報國盡忠,因此對雙親久疏定省,已非人子之孝,你等應譽為兄盡盡孝道,有國葆一人出去幫我就夠了,你們在家好好讀書,這是至關重要的。」

曾國筌說:「讀書考官,來得枯燥而緩慢,當此兵四起之時,朝廷正是用人之秋,一旦卓有戰功,幾年下來,當上封疆大吏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總是野心勃勃,從不安於讀書,」曾國藩訓斥道,「功名都是身外之物,立德才是做人的根本。」

曾國筌不服氣地反駁說:「既如此說,大哥又何必十年苦讀,三榜苦求?你不貪功名,就應在家裡老死田園、安於種田呀!」

一時曾國藩無言以對,停了一下,他說:「哥哥此次出山,實為鄉梓故里,如練勇成功,剿匪功成,我也會急流勇退,那兵符是掌不得的呀。」

「有皇上給你撐腰,何懼之有?」

曾國筌振振有詞地說。

「你總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曾國藩說,「漢人是不能一操一實權的,權高遭忌。

你看,官到總督,同城必有一滿人將軍同治;官到巡撫,同城則有一滿人都統同治。

什麼叫同治?實乃以兵權監視文官也。

這樣看來,你說那兵符是好玩的嗎?」

曾國筌暫時無話可說了。

19

長江上洪秀全座船上太平天國大旗飄揚在黃絹作篷繡著龍鳳圖案的大船上,船前船後佈滿了炮船、牌刀手船,蒙得思親自率領護衛。

這時蒙得恩上了大船,洪秀全問:「秦日綱、羅大綱打到哪裡了?」

蒙得思說:「回天王,兵鋒一逼一近清妖東、西梁山要塞後,秦日綱誘敵深人,清妖水師副將陳勝元中計,被殲滅在四合山江面。

現羅大綱部進佔了太平府,秦日綱進駐江浦縣的石榴鎮。

陸路林鳳祥、李開芳一逼一近了江寧。」

「好啊!」洪秀全道,「江寧在手,東南半壁就等於拿下了。」

20

長江湖南巡撫衙門駱秉璋正在宴請曾國藩,郭昆燾作陪。

駱秉璋與曾國藩碰了杯,一口飲乾。

曾國藩沾了沾唇,說:「請中丞原諒,素不飲酒,又有皮膚病,不敢奉陪。」

「請便。」

他給曾國藩倒了一杯茶,說,「那麼,曾部堂就以茶代酒吧。」

曾國藩說:「好,以茶代酒。」

駱秉璋說:「滌生兄一來長沙,我心裡就踏實了。」

曾國藩道:「我有何德何能。

當前,人心日非,吏治日壞,三綱九法,掃地以盡,難啊。」

駱秉璋說:「正因為如此,聖上才想起用能臣,以期天朝中興。」

曾國藩道:「我歷來主張苦思以求其通,躬行以試其效。

今日百廢莫舉,千瘡並清,無法收拾,惟有靠一顆忠心,兩個字,便是『忠勤」』「很是,」駱秉璋道,「志之所向,金石為開。

請問,辦一團一練之事,滌生見已有考慮了吧?」

曾國藩說:「我辦湘勇,靠一個『誠』字。」

「以誠治軍,倒是新穎。」

駱秉漳說。

曾國藩道:「我所說的誠,便是忠信,我想建成一支這樣的湘軍,是誓不相棄之死一黨一。」

「妙!」駱秉璋說,「文人帶兵自有別種韻致。」

曾國藩說:「過去官兵的隸屬關係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天涯一百,海角五十,打起仗來,不肯賣力。

我想這樣辦,先設官,由官去招兵,實則改為個人隸屬,湘勇造冊時,要連該湘勇之父母、兄弟、親屬、籍貫全登上,這才有責任感。」

駱秉璋說:「厲害,滌生兄這一手厲害。

這等於是連坐法,如果該湘勇不肯用命或違軍令,勢必株連九族。」

曾國藩道:「我說過,練兵以誠,既要求兵勇要誠,我們對兵勇也要以誠相待。

歷來官兵餉低,綠營兵月餉多少?」

駱秉璋道:「一兩銀子是多的。」

曾國藩說:「我要讓湘勇能養家餬口,過去鄉紳辦一團一練是『不食於官』,我已擬了奏折給皇上,我提出練勇之資要破例,取之於官。

陸師營官月餉銀不低於五十兩,陸師兵勇之月銀不少於五兩,你看行嗎?」

「滌生兄的開價可不低。」

駱秉璋道,「只怕綠營兵攀比,那就不好說話了。」

「那樣,我自行告退就是了。」

曾國藩說,「我不能幹那種事,一面驅使兵勇為國獻身,一面又剋扣他們的血汗錢。」

「滌生兄已寫好了專折嗎?」

駱秉璋問道。

曾國藩將折子遞上,說:「在這裡,請過目。」

看過,駱秉璋說:「足下所提用優裕之餉銀,養將領之廉,很好,高俸養廉一定能得到皇上的欣賞。

只是,我並不相信有了銀子便可出廉吏。

試想,官至督撫大員,一年的養廉銀子也有兩萬兩,總該不貪了吧?可是貪贓枉法之官多得令人咂舌。」

曾國藩道:「我不能禁人之苟取,但求我自己不苟取。」

駱秉璋笑道:「說來說去,仍是潔身自好而已。

不管怎樣,盡快選將,由將招兵,快快建立湘勇是真。」

曾國藩問:「有邸報來嗎?長一毛一匪勢如何?」

駱秉璋把一份邸抄遞給他,說:「長一毛一已在圍攻南京,我看南京斷然不保。

陸建瀛也跑不了徐廣晉、賽尚阿的下場,打了那麼多勝仗,最後還是下進大牢中。」

「賽尚阿的死罪免了,到兵營裡去效力贖罪了。」

曾國藩弦外有音地說:「即使是頭戴鐵帽子的親王,也不保前程啊,盡力就是了。」

駱秉璋道:「從武昌到南京,水路一千八百里,發匪勢如破竹,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即兵臨金陵城下,這是一支不可低估的勁旅,確非烏合之眾。」

曾國藩也說:「是呀。

難怪烏蘭泰、向榮、和春這些官將都敗在他們腳下。

不過,長一毛一眼下離我們尚遠,我倒覺得應搜剿土匪,安定地方為上。」

「太對了,」駱秉璋道,「現在會匪、教匪、痞匪、一奸一民多如牛一毛一,殘害鄉里,實為湘省大患。」

曾國藩道:「不剿除他們,將來後院不穩,也難一抽一出兵出省作戰。」

駱秉璋問:「你想怎麼辦?」

曾國藩說:「辦一個審案局,以嚴刑峻法肅清全省,凡本地緝獲各邑押來之匪,審後即以巡撫令旗,就地正法。」

駱秉璋倒有幾分顧忌:「想不到你一個文弱書生,倒是鐵腕人物。」

「治亂世非用重典不行。」

曾國藩道。

駱秉璋說:「過去審訊一奸一匪,要先經縣裡審,再經由州、府、桌司、督撫,死刑犯要報刑部,直至聖上御批的,這立即就地正法,會不會招來酷吏之名啊?」

曾國藩道:「寧可殺過了頭,也不能讓一奸一匪有一絲僥倖心理。

就地正法,好在有周天爵、勞崇光他們在廣西任上向皇上奏明過的,我想再上一個折子,非常之時,要有非常之舉,殺一個人,層層上報,一拖年餘,怎能威風震懾?」

駱秉璋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說:「如皇上有諭旨,可行就地正法之制,那當然好。」

21

養心股東曖閣太監、宮女都在廊下竊竊私語。

葉赫那拉氏姍姍而來。

東暖閣中,咸豐一個人坐著,垂頭喪氣,天氣已不太冷,炭火盆仍生得很旺。

葉赫那拉氏掀了簾子進來,看了看咸豐的臉色,問:「皇上這是怎麼了?我見養心殿那裡跪了一地的王公大臣,皇上卻躲到這裡生悶氣來了!」

咸豐說:「都是無用之輩。

現在,發匪幾十萬大軍,在南京城外建營二十四座,南京一旦攻下,江南半壁河山震動,這事可大了!」

葉赫那拉氏說:「揀選一個能員去禦敵呀!皇上不是說,起用了那個姓曾的漢人了嗎?」

「遠水何能解近渴?」

咸豐道,「江南是朝廷財賦、漕糧徵調之地,南京得失,關係甚大呀。」

「光在這唉聲歎氣有何用?」

葉赫那拉氏說,「快去調兵遣將,難道眼看著讓長一毛一攻陷南京嗎?」

咸豐氣沖沖地拿她出氣:「住口吧,你不知道大清祖制嗎?社稷大事,哪有后妃參言的餘地!」說罷負手走了出去。

葉赫那拉氏哼了一聲,順手撿起一個奏折看起來。

22

南京城外太平軍連營數里,旗旛蔽日。

南城城下,李開芳、林鳳祥二人在計議。

林鳳祥說:「南京有十三座城門,城牆也厚,又有內城,有甕城藏兵洞,比武昌要難打。」

李開芳說:「咱們大軍一到,清妖總兵程三光棄守雨花台,適人城內,是一大失誤。」

林鳳祥說:「守城的清兵有兩萬多人,不可輕視。」

李開芳說:「但真正的綠營兵不過五千多人,其餘都是臨時募集的兵勇,是不堪一擊的。」

林鳳祥說。

「先圍著,不斷出小鄙軍隊攻城,消耗清妖的彈藥,等他們彈盡糧絕的時候,攻起來就容易了。」

這時吳如孝過來說:「水師也到了,分泊上河和下關,已攻下城北重鎮浦口、江浦,東王請二位去議事。」

林鳳祥對吳如孝說:「我們去,你在這裡帶兵。」

23

浦口江面大船上當林鳳祥、李開芳趕到飄著東王大旗的船上時,見水陸各將均已到齊,楊秀清正在部署攻堅。

楊秀清說:「還是老辦法,一穴一地攻城,南京城不就是磚厚一些嗎?多放幾石炸藥就是了。」

眾將領都笑了。

楊秀清又說:「我看了一下地形,在儀鳳門外靜海寺、天後宮一帶開鑿隧道較為方便。

同時,要大造攻城雲梯,屆時四面環攻。

曾水源,你能保證兩千部雲梯六天以後備齊嗎?」

曾水源說:「我已叫人拆了十多座寺廟了,拆廟的木料夠造雲梯的了,一舉兩得,一定不誤軍令。」

「好。」

楊秀清又說,「由林鳳祥指揮儀鳳門外的總攻,李開芳在聚寶門外策應,其餘各部跟進。

現在我們到儀鳳門外去看看。」

24

靜海寺楊秀清與眾將領走進靜海寺山門,太平軍正在拆廟,煙土沖天,泥像倒地,廟裡空蕩蕩的,只剩下幾個老殘和尚惶恐地躲在角落裡瑟縮。

楊秀清等人登上尚未拆的藏經樓頂上,眺望儀鳳門,指指點點。

忽然楊秀清發現,一群群和尚正從城外通過儀鳳門進城去,守城門的士兵一律不加攔阻。

楊秀清很奇怪,就問:「這和尚怎麼都往城裡擁呢?」

林鳳祥說:「從昨天起,就有和尚進城了。

平民百姓此時不准出、不准進,惟獨和尚特殊。」

楊秀清瞇起眼睛想了一會兒,對李開芳說:「去叫幾個和尚來。」

李開芳下去不一會,押上來兩個一瘸三拐的老和尚上來。

楊秀清和氣地說:「你們信奉妖教,本在不赦,今天我不殺你們,我問你們,要說實話,為什麼出家人可以隨便人城呢?」

兩個老和尚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滿臉核桃皺紋的說:「這是陸大人的恩賜,陸大人信佛,虔誠得很。

他傳諭下來,說你們情洋教,專殺和尚、道士,就讓我們都到城裡去避難。」

楊秀清問:「那你們倆怎麼不進城啊?」

老和尚說:「我們一瘸一拐的,走也走不動,也老了,死了也無所謂。」

楊秀清說:「好了,去吧,脫了袈裟還俗吧,再不准興妖作怪。」

李開芳把他們一帶下去屆秀清立即對林鳳祥說:「天助我也。

這個陸建瀛,他萬萬想不到,信佛會給他帶來大災大難。

你知道我們該做什麼嗎?」

林鳳祥說:「化裝和尚,混入城去。」

楊秀清雙手一拍:「正是。

馬上到靜海寺庫房裡去搜,看看能搜出多少套袈裟、僧衣,派人打人城去,等轟坍城牆時打開城門做內應。」

25

儀鳳門這裡仍有三三兩兩的和尚向城門走來。

楊輔清已經戴起了船形僧帽,正向城門走來。

他順利地進入了儀鳳門。

26

儀鳳門外早晨,大霧從江中騰起,瀰漫到南京城四周,儀鳳門在霧中若隱若現。

炸藥陸續向坑道深處運送。

城牆底下的隧道口有如三間房子一樣開闊,已經堆滿了火藥,林鳳祥親自檢查導火線。

攻城部隊帶著雲梯、繩索進入了城外前沿陣地。

導火索點燃,火花一閃一閃,向坑道內燒去。

太平軍將士伏一在地上屏息等待。

猛然間,霹靂般一聲巨響,獅子山正面城垣塵霧騰起,頹下幾丈寬的口子。

守城清軍叫喊著潰散。

牛角號吹響,戰鼓齊鳴。

林風祥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喊一聲,第一批四百人兇猛地衝入城去。

接著,城外伏兵四起,撲到城下,用雲梯攻城。

一場壯烈的攻堅戰開始了。

清提督祥厚帶領守城清兵向城外開炮,與攻城太平軍搏鬥,無數雲梯被摧毀、折斷、掀翻。

27

南京城內聚寶門內楊輔清帶著他的二十幾個「和尚」正衝向聚寶門,他們殺死守城門清兵,可是增援清兵又從甕城衝出,攻了上來,假和尚們大多陣亡。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楊輔清大吼一聲,躥到大炮跟前,向反撲的清兵發了一炮,敵兵炸倒一大片。

楊輔清趁機去開啟甕城城門,怎麼用力也打不開門栓,他急了,又跑回大炮旁,對著城門發了一炮。

城門轟一聲破裂開來。

一聲吶喊,李開芳率眾衝入。

28

南京外城攻人南城的太平軍勢不可擋,向前衝殺,趁勢佔了水西門、旱西門。

祥厚帶兵退入滿城。

29

南京港城上陸建瀛親自上了滿城,他已被咸豐下詔「革職革問」,只是上諭未到,他尚不知,他對祥厚說:「一定要守住滿城,否則玉石俱焚了。」

祥厚說:「大帥放心。

只是兵力不夠。」

陸建瀛說:「我去招募市民上城助守。」

他說完匆匆下去了。

太平軍在林鳳祥、李開芳率領下,對滿城實施正面強攻。

清兵從滿城上拚命發射炮彈,放箭,太平軍在城下死傷無數,第一次攻城未能成功。

楊秀清來到了戰場。

不斷有人來報:「報東王,水西門拿下來了!」「報東王,聚寶門已攻下!」「報東王,女營已從旱西門入城。」

楊秀清對石達開、韋昌輝等下令:「從四面開始圍攻滿城,一鼓作氣,拿下南京!」

石達開、韋昌輝說:「我們馬上去領兵進一逼一滿城!」

這時見滿城上來了好多女人,在搬石頭、磚瓦。

楊秀清冷冷道:「連女人都驅趕來守城了!」

李開芳道:「炮火太猛,正面強攻傷人太多,第一陣就有上千弟兄陣亡了。」

楊秀清說:「你和林鳳祥帶兵下去到清淮橋以西去休整。」

不等二人應答,楊秀清馬上回頭叫:「胡以晃、秦日綱、石祥禎、林啟蓉、曾水源!」

五人馬上跑步上來聽令。

楊秀清說:「你們各帶本部弟兄,從這裡接著強攻,攻不上去馬上撤下來,再換一撥!」

五人說:「得令!」

戰鼓擂響,胡以晃、石祥禎率第二批生力軍潮水般向滿城攻擊,一張張雲梯豎起來,一批又一批勇士登上了滿城,可一張張雲梯被炮火摧折,一批批勇士血染滿城。

這一梯隊又退了下來。

戰鼓擂得更響了,第三梯隊開始強攻,由秦日綱、林啟蓉率領,攻勢更猛,士兵們冒著炮火和滾木擂石,奮勇登城。

肉一搏戰在滿城上展開。

登上城的太平軍幾乎全部戰死,第三次強攻告一段落。

楊秀清親自張弓射箭,把一塊白絹射上了滿城。

一個清兵拾在手中,交給滿臉硝煙、血跡的祥厚,他已渾身多處帶傷。

他看了那份勸降書,一把扯斷,擲於地上,說:「我堂堂大清宗室,江寧將軍,豈肯降賊耶?」

他走到前面,面對太平軍大喊:「寧死不降!」

30

城下楊秀清說:「不投降,繼續攻打。

派人四面放火!」

霎時,太平軍的帶火箭矢如飛蝗一般射一向滿城,引起一片片大火,連明故宮也被引著了。

又一梯隊在曾水源率領下強攻上去。

一架架雲梯更密集地豎一起,死亡枕藉的清兵已守不住了,紛紛後退,太平軍的大旗插上了滿城。

祥厚拔劍自刎。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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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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