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
第五十三回 寵徐娘賦詩驚變 俘蜀帥得地報功
五代史演義卻說周主榮夜宿行宮,暗思樊一愛一能、何徽,是先帝舊臣,徽嘗守禦晉州,積有功勞,不如貸他一死。
轉念二人不誅,如何振肅軍紀,輾轉躊躇,不能自決。
適值張永德入內值宿,便加詢問,永德道:「一愛一能等本無大功,忝為統將,望敵先逃,一死尚未足塞責,況陛下方欲削平四海,不申軍法,就使得百萬雄師,有何用處?」
周主榮正倚枕假寐,聽永德言,驀然起一床一,擲枕地上,大呼稱善。
當下出帳升座,召入樊一愛一能、何徽,兩人械系至前,匍伏叩頭。
周主叱責道:「汝兩人係累朝宿將,素經戰陣,此次非不能戰,實視朕為奇貨,意欲賣與劉崇。
今復敢來見朕,難道尚想求生麼?」
兩人無法解免,除叩首請死外,乞赦妻孥。
周主道:「朕豈欲加誅爾曹,實因國法難逃,不能曲貸。
家屬無辜,朕自當赦宥,何必乞求!」兩人拜謝畢。
即由帳前軍士,將兩人如法綁出,斬首示眾,並誅兩人部將數十名,懸首至旦,便令棺殮,特給槥車歸葬。
恩威並用,令人心服。
自是驕將惰卒,始知戒懼,不敢仍前疲玩了。
次日按功行賞,命李重進兼忠武軍節度使,向訓兼義成軍節度使,張永德兼武信軍節度使,史彥超為鎮國軍節度使,余亦升轉有差。
永德保薦趙匡胤,說他智勇雙全,特授殿前都虞侯,領嚴州刺史。
一面遣人至懷州,釋趙晁囚,許令建功贖罪。
晁忙至潞州謝恩,隨駕如故。
周主榮更命天雄軍節度使衛王符彥卿,為河東行營都部署,知太原行府事,澶州節度使郭崇為副,向訓為都監,李重進為馬步都虞侯,史彥超為先鋒都指揮使,領步騎二萬,進討河東。
又敕河東節度使王彥超,陝府節度使韓通,引兵入一陰一地關,與彥卿合軍西進。
用劉詞為隨駕都部署,以鄜州節度使白重贊為副。
官職或敘或不敘,俱有斟酌,並非缺漏。
彥卿、彥超兩軍,指日登程,劉詞等尚在潞州,俟車駕出發,然後從行。
北漢汾州防禦使董希顏,守城不下。
彥超自一陰一地關進兵,第一重門戶,就是汾州城,圍攻數日,竟不能拔。
彥卿前軍亦到,與彥超合攻,四面猛撲,銳不可當。
邇時守兵恟懼,彥超忽下令停攻,各部將都來諫阻,彥超道:「城已垂危,旦暮可下,我士卒一精一銳,必欲驅使先登,非不可克,但死傷必多,何若少待一二日,令他降順為是!」乃收兵入營,只遣部吏入城投書,諭令速降。
果然希顏從命,開城相迎。
彥超入城安民,休息一宵,彥卿繼至,便會師進一逼一晉一陽一。
北漢主劉崇,收散卒,繕甲兵,完城塹,防禦周軍。
遼將楊袞,還屯代州,劉崇遣部吏王得中送行,順便至遼廷乞援。
遼主述律許發援兵,先遣得中回報,途次未免耽擱。
那劉崇待援未至,只好固守晉一陽一,無暇顧及屬地。
遼州刺史張漢超,沁州刺史李廷誨,先後降周。
石州刺史安彥進,為王彥超所擒,解送潞州,城亦陷沒。
周主榮聞前軍得手,也命駕啟行,親征河東。
甫出潞州,又接符彥卿軍報,北漢憲州刺史韓光願,嵐州刺史郭言,亦舉城歸順。
周主格外喜慰,既入北漢境內,河東父老,簞食壺漿,爭迎王師,且泣訴劉氏苛征,民不聊生,願上供軍需,助攻晉一陽一。
周主本無意吞併河東,不過欲耀武揚威,使劉崇不敢輕視,及見河東人民,夾道相迎,始欲一勞永逸,為兼併計。
當下與諸將商議,誓滅晉一陽一。
諸將多慮芻糧未足,請且班師,再圖後舉。
周主已經出發,怎肯退回!英武之主,大都類是。
遂麾軍亟進,直抵晉一陽一城下。
符彥卿、王彥超等,已在晉一陽一城外安營。
聞御駕親臨,當然出營迎謁。
周主入彥卿營,與彥卿談及軍事,彥卿密奏道:「晉一陽一城固,未易猝拔,我軍遠來,師勞餉匱,恐一時未能取勝,況遼兵有來援消息,還望陛下三思,慎重進止!」周主默然不答。
嗣聞代州防禦使鄭處謙,逐去遼將楊袞,遣人納款投誠,周主語彥卿道:「代州來歸,忻州必孤,卿可移軍往攻,此處由朕督領,定要掃滅河東,方無後慮。」
彥卿不便再說,勉強應命。
周主遂命郭從義為天平軍節度使,令與向訓、白重贊、史彥超等,隨彥卿北進,自率各軍環城。
旌旗蔽天,戈鋋耀日,延袤至四十里。
且取安彥進至城下,梟首揭竿,威懾守兵,一面令宰臣李穀,調度芻糧,飭發澤、潞、晉、隰、慈、終各州,及山東近便諸人夫,運糧饋軍。
怎奈行營人馬,差不多有數十萬,所至糧草,隨到隨盡,軍士不免剽掠,遂致人民失望,漸漸的竄入山谷,避死求生。
周主頗有所聞,敕諸將招撫戶口,禁止侵擾。
但令徵納當年租稅,及募民輸納芻粟,凡輸粟至五百斛,納草至五百圍,即賜出身,千斛千圍,即授州縣官。
亦傷政體。
看官!你想河東百姓,已經離散,還有何人再來供一應?徒然頒出了一紙文書,有名無實,城下數十萬兵馬,仍舊是仰給餉運,別無他望。
那符彥卿的奏報,絡繹不絕。
第一次要緊報聞,是遼主囚住楊袞,另派一精一騎至忻州。
周主即授鄭處謙為節度使,令他接濟彥卿。
第二次要緊報聞,是忻州監軍李勍,殺死刺史趙皋,及遼通事楊耨姑,舉城請降。
周主又授李勍為忻州刺史,令彥卿速趨忻州。
第三次要緊報聞,是代州軍將桑珪、解文遇,殺死鄭處謙,託言處謙通遼。
彥卿防有他變,請速濟師。
周主再遣李筠、張永德將兵三千,往援彥卿。
最後一次,是報稱進兵忻口,先鋒都指揮使史彥超,追敵陣亡。
周主雖然英武,到此也不禁心驚。
聯翩敘下借賓定主。
原來符彥卿等行至忻州,正值鄭處謙被殺,桑、解兩人,因彥卿到來,卻也迎謁,但彥卿總加意戒備。
至李筠、張永德赴援,兵力較厚,稍覺安心。
無如遼兵時來城下,游弋不休,彥卿乃決計出擊,與諸將開城列陣,靜待敵兵廝殺。
俄見敵騎馳至,三三五五,好似散沙一般,前鋒史彥超自恃驍勇,哪裡看得上眼,當即怒馬突出,殺奔前去,從騎只二十餘人,敵騎略略招架,就四散奔走,彥超驅馬急趕,東挑西撥,越覺得興高采烈,不肯回頭。
彥卿恐彥超有失,亟命李筠引兵接應。
李筠走得慢,彥超走得快,兩下裡無從望見。
及李筠行了一程,見前面統是山谷,林箐叢雜,崖壑一陰一沈,四面探望,並不見有彥超,也不見有遼兵。
自知凶多吉少,只好仔細窺一探,再行前進。
猛聽得幾聲胡哨,深谷中湧一出許多遼兵,當先一員大將,生得眼似銅鈴,面似鍋底,手執一一柄一大桿刀,高聲喝道:「殺不盡的蠻子,快來受死!」李筠心下一慌,也管不及彥超生死,只好火速收軍,回馬急奔。
說時遲,那時快,番兵番將,已經殺到,沖得周軍七零八落。
筠至此不遑後顧,連部兵統行棄去,一口氣跑回大營。
番將哪裡肯捨,驟馬追來,幸虧彥卿出兵抵住,放過李筠,與番將大戰一場,殺傷相當。
日將西下,番將方收兵回去,彥卿亦斂兵回城,這一次開仗,喪失了一員大將史彥超,及彥超帶去二十餘騎,一個也沒有逃回。
就是李筠麾下,亦十死七八。
彥卿長歎道:「我原說不如回軍,偏偏主上不允,害得喪兵折將,如何是好!」說至此,遂命偵騎夤夜出探,訪問彥超下落。
至翌晨得了偵報,彥超被遼兵誘入山中,衝突不出,殺斃遼兵甚多,力竭身亡。
彥卿也墮了數點眼淚,便令隨員繕好奏疏,報明敗狀,自請處分。
且乞周主班師回朝。
周主榮接閱奏章,忍不住悲咽道:「可惜可惜!喪我猛將,罪在朕躬!」乃追贈彥超為太師,命彥卿覓得遺骸,即返御營。
周主本欲吞併北漢,日日徵兵催餉,凡東自懷孟,西及蒲陝,所有丁壯夫馬,無不調遣。
役徒已勞敝不堪,更兼大雨時行,疫癘交作,更不便久頓城下,周主始興盡欲歸,一聞彥超戰死,歸計益決。
先是北漢使臣王得中,被周軍隔斷,不能回入晉一陽一,暫留代州,桑珪將他拘住,送入周營,周主許令釋縛,並賜酒食及帶馬,和顏問道:「汝往遼求援,遼兵果何時到來?」
得中道:「臣受漢主命令,送楊袞北返,他非所知。」
周主冷笑道:「汝休得欺朕。」
得中答以不欺。
周主乃令退居後帳,囑將校再加盤詰。
將校往語得中道:「我主優容,待公不薄,若非據實陳明,一旦遼兵猝至,公尚得全生麼?」
得中歎息道:「我食劉氏祿,應為劉氏盡忠!況有老母在圍城中,若以實告,不特害我老母,恐且誤我君上,國亡家亦亡,我何忍獨生?寧可殺身取義,保我國家,我雖死亦瞑目了!」此人卻有烈志。
至周主決計南歸,遂責得中欺罔,將他縊死。
會符彥卿等自忻州馳還,入見周主,面奏彥超遺骸,無從尋敗。
不得已招魂入棺,殮以舊時衣冠,飭令隨兵舁歸。
周主也只好付諸一歎。
出營親奠,奠畢入營,便命軍士收拾行裝,即日班師。
同州節度使藥元福入奏道:「進軍容易退軍難,陛下須慎重將事!」周主道:「朕一概委卿。」
元福乃部署卒伍,步步為營,俟各軍先行,自為後殿。
營內尚有糧草數十萬,不及搬取,一併毀去。
此外隨軍資械,亦多拋棄,大眾匆匆就道,巴不得立刻入京,隊伍散亂,無復行列。
北漢主劉崇,出兵追躡,虧得藥元福斷後一軍,嚴行戒備,列成方陣,俟北漢兵將近,屹立不動,鎮定如山。
北漢兵衝突數次,幾似銅牆鐵壁,無隙可鑽,漸漸的神頹氣沮。
那元福陣內,卻發出一聲梆響,把方陣變為長蛇陣,來擊北漢兵,北漢兵頓時駭退,反被元福驅殺數里,斬首千餘級,方徐徐再退,向南扈駕去了。
元福能軍。
周主還至潞州,休息數日,乃復啟行至新鄭縣。
縣中為嵩陵所在處,嵩陵即周太祖陵,太師馮道,監工早竣,梓宮告窆,道亦病死。
周主榮拜謁嵩陵,望陵號慟,俯伏哀泣,至祭奠禮畢,乃收淚而退。
壹意黷武,至送葬俱未親到。
柴榮亦未免負恩。
飭賜守陵將吏,及近陵戶帛有差。
追封馮道為瀛王,賜謚文懿。
道卒年已七十三,歷相四代,且受遼封為太傅,逢迎為悅,阿諛取容。
嘗自作《長樂老》敘,自述歷朝榮遇。
後來宋歐一陽一修著《五代史》,譏他寡廉鮮恥,有愧虢州司戶王凝妻。
凝病歿任所,有子尚幼,妻李氏攜子負一屍一,返過開封府,投宿旅舍。
館主不肯留宿,牽李氏臂,迫使出門。
李氏仰天大慟道:「我為婦人,不能守節,乃任他牽臂麼?」
見門旁有斧,便順手取來,把臂砍去,暈僕門外,好容易才得甦醒。
道旁行人,相顧嗟歎,都責主人不情。
主人乃留她入捨,給帛纏臂,乃得無恙。
開封尹聞知此事,厚恤李氏,笞責館主,且為李氏請旌朝廷。
看官聽說,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
如王凝妻才算烈女,馮道最是無恥,最是不忠,若與王凝妻相較,真正可羞,願後世勿效此長樂老呢!彷彿晨鐘。
周主榮還至大梁,立衛國夫人符氏為皇后,備禮冊命。
果被想到。
進符彥卿為太傅,改封魏王。
國丈應該加封。
郭從義加兼中書令,劉詞移鎮長安,王彥超移鎮許州,與潞州節度使李筠,並加兼侍中。
李重進移鎮宋州,加同平章事銜,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張永德加檢校太傅,兼滑州節度使;藥元福移鎮陝州,白重贊移鎮河一陽一,並加檢校太尉;韓通移鎮曹州,加檢校太傅。
這都算從征有功,所以遷官加爵。
其實止高平一戰,殺退勍敵,不謂無功。
若進攻晉一陽一,有損無益,就是前時所得北漢州縣,一經周主還師,所置刺史,望風遁回,地仍歸入北漢。
惟代州桑珪,嬰城自守,終被北漢兵攻破,珪亦遁去。
周主耗去了無數軍餉,結果是不得一城,可見用兵是不應輕率哩!隨筆示儆。
嗣是周主逐日視朝,政無大小,悉由親斷,百官但拱手受成,不加可否。
河南府推官高錫,上書切諫,大致勸周主擇賢任能,毋親細事,周主不從。
一日語侍臣道:「兵貴一精一不貴多。
今有農夫百人,不足養甲士一名,奈何尚徒豢惰卒,坐涸民膏?且健懦不分,如何勸眾?朕觀歷代宿衛,羸弱居多,又驕蹇不肯用命,一經大敵,非走即降,回溯數十年來,國姓屢易,都坐此弊。
朕惟有簡閱諸軍,留強汰弱,方能振作軍心,免蹈前轍哩!」侍臣一體贊成,遂命殿前都虞侯趙匡胤,大閱軍士,挑選一精一銳,充作衛兵。
又飭募各鎮勇士,悉令詣闕,仍歸匡胤簡選,遇有材藝出眾,即令補入殿前諸班。
周主欲懲前弊,令匡胤簡閱諸軍,原是當時要策,但匡胤之得受周禪,即伏於此。
人定不能勝天,令人徒喚奈何!此外馬步各軍,各命統將選擇。
凡從前驕兵惰卒,一概汰去。
宮廷內外,盡列熊羆,軍務方有起色了。
是年冬季,北漢主劉崇,憂憤成疾,竟至逝世。
次子承鈞向遼告哀,遼冊承鈞為漢帝,呼他為兒。
承鈞亦奉表稱男,易名為鈞。
又在晉一陽一創立七廟,尊劉崇為世祖,改元天會,復向遼乞師復讎。
遼遣高勳為將,率兵助劉鈞。
劉鈞即令部將李存瑰,與勳同攻潞州,不克乃還。
勳亦歸國。
劉鈞知不能勝周,乃罷兵息民,禮賢下士,境內粗安。
只遼騎卻屢窺周邊,不免一騷一擾。
周主因大兵甫歸,瘡痍未復,但戒各邊將固守邊疆,不得出戰。
未幾已是顯德二年,周主仍遵舊時年號,不復改元。
忽聞夏州節度使李彝興,不奉朝命,拒絕周使。
周主與群臣商議,群臣多說道:「夏州地處偏隅,朝廷素來優待,此次不通周使,無非因府州防禦使杜德扆,厚沐國恩,得加旌節,彝興恥與比肩,所以有此變一態。
臣等以為府州褊小,無足重輕,不若撫諭彝興,善全大體。」
周主怫然道:「朕至晉一陽一,德扆即率眾來朝,且為我力拒劉氏。
朕授他節鉞,不過報功,奈何一旦棄置!夏州止產羊馬,貿易百貨,悉仰我國,我若與他斷絕往來,他便窮蹙,有何能為呢?」
借周君臣口中補敘夏州府州事,筆墨較省。
乃遣供奉官馳詣夏州,繼詔詰責,果然李彝興惶恐謝罪,不敢抗違。
周主喜如所期,更下詔求言,詳詢內情,並及邊事。
邊將張藏英上書獻策,謂深、冀二州交界,有葫蘆河橫亙數百里,應改掘使深,足限胡馬南來,以人力濟天險,最為利便等語。
周主因遣許州節度使王彥超,曹州節度使韓通,起發兵夫,往掘河道。
一面令張藏英繪圖立說,再行詳聞。
藏英奉詔,繪就地形要害,請旨入朝,面陳圖說,請俟葫蘆河鑿深後,即就河岸大堰口,築城置壘,募兵設戍,無事執耒,有事一操一戈,且願自為統率,隨宜進止等語。
周主喜道:「卿熟諳地勢,悉心規畫,定能為朕控御邊疆。
朕准卿所請,可即前去調度,毋負朕望!」
藏英立即拜辭,回鎮月餘,募得邊民千餘人,個個是身強力壯,趫健不群。
那遼主述律,聞周軍築城堰口,派兵來爭。
王彥超、韓通分頭堵御,卻也敵得住遼兵。
無如遼兵忽來忽去,行止無常。
周軍進擊,他即退去,周軍退回,他又進來,害得王、韓兩將,日夕防備,不遑寢食。
一班鑿河築城的民夫,也是驚惶得很,旋作旋輟。
可巧張藏英募齊兵丁,前來大堰口,與王彥超、韓通會議,決計自作前驅,王、韓為後應,殺他一個痛快,使不再來。
當下引眾馳擊,橫厲無前,遼兵已是披一靡一。
藏英又挺著長矛,左旋右舞,挑著處人人落馬,刺著處個個洞胸。
任你遼兵如何刁狡,也逃不脫一性一命。
再經王彥超、韓通,從後追上,殺斃遼兵無數,剩得幾個腳長的,抱頭鼠竄,不知去向。
藏英追趕至二十里外,遠望不見遼兵,方才退歸。
於是葫蘆河疏鑿得成,大堰口城壘漸竣。
王彥超、韓通同時返鎮,單留張藏英保守城寨,已足抵制遼人。
周廷改稱大堰口為大宴口,號屯軍為靜安軍,即令藏英為靜安軍節度使。
小子有詩讚道:
鑿河築壘費經營,扼要才堪卻虜兵。
胡騎不來河北靜,武夫原可作干城。
長城有靠,朔漠無驚,英武過人的周主榮,又想西征南討了。
欲知後事,請看後文。
知進不知退,是英主好處,亦即英主壞處。
高平之戰,非周主榮之決計進兵,則北漢熾張,長驅南下,河北必非周有矣。
至北漢主已敗入晉一陽一,繕甲兵,完城塹,堅壁以待,志在決死,加以遼兵為助,左右犄角,此固非可輕敵者,況以逸待勞,以主待客,難易判然,安能必勝?周主知進而不知退,此其所以損兵折將,棄械耗財,而卒致廢然自返也。
若張藏英之浚河築城,正以守為戰之計,可進可退,綽有餘裕,胡馬不敢南來,兩河可以無患,謂非良將得乎!史彥超恃勇而死,張藏英好謀而成。
為將者於此覘休咎,為主者亦可於此判優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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