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
第十六回 滅梁朝因驕思逸 冊劉後以妾為妻
五代史演義卻說唐將李嗣源,到了大梁城下,王瓚開門迎降。
嗣源入城,撫安軍民。
未幾唐主亦至,嗣源率梁臣出迎。
梁臣拜伏請罪,由唐主溫詞撫一慰,令仍舊職。
又舉手引嗣源衣,用首相觸道:「我有天下,統是卿父子的功勞,此後富貴,應與卿父子同享了!」暗射下文。
既入城,御元德殿受賀,梁相李振語敬翔道:「新主已有詔赦罪,我輩理當入朝。」
翔慨然道:「我二人同為梁相,君昏不能諫,國亡不能救,新君若問及此事,將如何對答呢?」
李振退出,次日竟入謁唐主。
有人報告敬翔,翔歎道:「李振謬為丈夫,國亡君死,有何面目入建國門呢?」
遂投繯自盡。
還算有志。
唐主命緝梁主友貞,有梁臣攜首來獻,當由唐主審視,憮然歎道:「古人有言,敵惠敵怨,不在後嗣。
朕與梁主十年對壘,恨不得生見他面。
今已身死,遺骸應令收葬;惟首級當函獻太廟,可塗漆收藏。」
左右聞諭,當然依言辦理。
一面遣李從珂等,出師封邱,招降段凝。
凝正率兵入援,遣部將杜晏球為先鋒,途次接得唐主詔敕,晏球即貽書從珂,情願投降。
凝眾五萬,統隨凝投誠。
凝詣闕請罪,唐主好言撫一慰,並溫諭將士,仍使得所。
凝揚揚自得,毫無愧容。
梁室舊臣,相見切齒,凝遂暗地進讒,極力排斥。
於是貶梁相鄭玨為萊州司戶,蕭傾為登州司戶,翰林學士劉岳為均州司馬,任贊為房州司馬,封翹為唐州司馬,李懌為懷州司馬,竇夢徵為沂州司馬,崇政院學士劉光素為密州司戶,陸崇為安州司戶,御史中丞王權,為隨州司戶,共計十一人,同日黜逐。
段凝意尚未足,再與杜晏球聯名上書,謂梁要人趙巖、張漢傑、朱珪等,竊弄威福,殘害群生,不可不誅。
唐主再下詔令,首罪敬翔、李振,說他一黨一同朱氏,共傾唐祚,宜一併誅夷。
朱珪助虐害良,張氏族屬,塗毒生靈,一應駢戮。
趙巖在逃,飭嚴加擒捕,歸案正法。
這詔一下,除敬翔已死外,所有李振、朱珪、張漢傑、張漢倫等,均被縛至汴橋下,盡行處斬。
所有妻孥人等,亦被收戮,敬翔家屬,也並受誅。
趙珪逃至許州,為匡國節度使溫韜所殺,獻首唐廷。
巖家滿門抄斬,自不必說。
以上諸人非無應誅之罪,但由段凝媒孽,始命誅夷,唐主於凝何德?於群臣何仇耶?賜段凝姓名為李紹欽,杜晏球姓名為李紹虔。
追廢朱溫、朱友貞為庶人,毀去梁宗廟神主,並欲發朱溫墓,斫棺焚一屍一。
河南尹張宗奭,已復名全義,自河南入朝唐主,唐主與語掘墓事,全義面陳道:「朱溫雖陛下世仇,但死已多年,刑無可加,乞免焚斫,借示聖恩!」不憶妻女被一婬一否?唐主乃止,只令剷除闕室,削去封樹,便算了事。
乃頒詔大赦,凡梁室文武職員將校,概置不問。
令樞密使郭崇韜權行中書事,尋進封為太原郡侯,賜給鐵券,並兼成德軍節度使,崇韜職兼內外,竭忠無隱,唐主亦倚為心膂。
豆盧革、盧程等,本沒有甚麼材能,無非因唐室故舊,得廁相位,坐受成命罷了。
唐主命肅清宮掖,捕戮朱氏族屬。
所有梁主妃嬪,多半怕死,統是匍匐乞哀,涕乞求免,獨賀王友雍妃石氏,兀立不拜,面色凜然。
唐主見她丰容盛鬋,體態端莊,不禁一愛一慕起來,便諭令入侍巾櫛。
石氏瞋目道:「我乃堂堂王妃,豈肯事你胡狗。
頭可斬,身不可辱!」朱氏中有此烈婦,安可不傳!唐主怒起,即令斬首。
繼見梁末帝妃郭氏,縞裳素袂,淚眼愁眉,彷彿似帶雨梨花,嬌姿欲滴,便和顏問她數語,釋令還宮。
此外一班妃妾,或留或遣,多半免刑。
是夕召郭氏侍寢,郭氏貪生畏死,沒奈何解一帶寬衣,一任唐主戲一弄。
這也是朱溫一婬一惡的孽報,該當有此出醜哩。
好一婬一者其聽之。
已而唐主第三夫人劉氏,及皇子繼岌,自興唐府至汴,當由唐主迎入,重敘歡情。
劉氏家世本微,籍隸成安,乃父黃須,通醫卜術,自號劉山人。
唐主攻魏,裨將袁建豐掠得劉女,年不過六七齡,生得聰明伶俐,嬌一小風一流。
唐主一愛一她秀慧,挈入晉一陽一,令侍太夫人曹氏。
太夫人教她吹笙,一學即能,再教以歌舞諸技,無不心領神會,曲盡微妙。
轉瞬間已將及笄,更覺得異樣鮮妍,居然成了一代尤物。
唐主隨時省母,上觴稱壽,自起歌舞,曹氏即命劉女吹笙為節,悠揚宛轉,楚楚動人,尤妙在不疾不徐,正與歌舞相合。
唐主深通音律,聞劉女按聲度曲,一些兒沒有舛誤,已是驚喜不置,又見她千嬌百媚,態度纏一綿,越覺可憐可一愛一,只管目不轉睛,向她注射。
曹太夫人也已覺著,便把劉女賜與為妾。
唐主大喜過望,便拜謝慈恩,挈她同至寢室,去演那龍鳳配了。
當時唐主正室,為衛國夫人韓氏,次為燕國夫人伊氏,自從劉女得幸,作為第三個妻房,也封為魏國夫人。
劉氏生子繼岌,貌頗類父,甚得唐主歡心,劉氏因益專一寵一。
唐主經營河北,每令劉氏母子相隨。
劉叟聞女已貴顯,詣魏宮入謁,自稱為劉氏父,唐主令袁建豐審視,建豐謂得劉氏時,曾見此黃須老人,挈著劉氏,偏劉氏不肯承認,且大怒道:「妾離鄉時,尚略能記憶,妾父已死亂兵中,曾由妾慟哭告別,何來這田舍翁,敢冒稱妾父呢?」
忍哉此婦!因命笞劉叟百下,可憐劉叟老邁龍鍾,那裡禁受得起?昏暈了好幾次,方得蘇轉,大號而去。
入謁時,何不一卜,乃受此無情杖耶!看官!
你想這位劉夫人,連生父尚不肯認,何況是他人呢?
既至汴宮,聞唐主召幸梁妃,自然生了醋意,便提出一番正語,與唐主大起交涉。
唐主也自覺不合,乃出梁妃為尼。
這位梁妃郭氏,被唐主占宿數宵,仍然不得享受榮華,只好灑淚別去。
唐主慨贈金帛,並賜名誓正,作為最後的恩典。
劉氏尚恐他藕斷絲連,定要唐主遣發遠方。
唐主因命送往洛一陽一,為尼終身。
此事一傳,內外共知劉氏權重,相率獻諛。
宋州節度使袁象先入朝,輦珍寶數十萬,先賂劉夫人,次及唐主親幸,遂得宮廷稱譽,備邀一寵一賚,賜姓名為李紹安。
此外如梁將霍彥威、戴思遠等,亦皆納賄宮中,一陰一結內援,得蒙唐主恩賜。
段凝既改姓名為李紹欽,仍為滑州留後,他又因伶官景進,獻寶入宮,劉夫人替他揄揚,竟升任泰寧節度使。
還有河中節度朱友謙,博州刺史康延孝,相繼入朝,無一不打通內線,厚沐恩施。
友謙得賜姓名為李繼麟,延孝得賜姓名為李紹琛,匡國節度使溫韜,從前助梁肆虐,發唐山陵,此次因獻趙巖首,仍居方鎮,聞袁象先等俱受一寵一榮,也輦金入都,遍賂宮禁,即由唐主召見,再三慰勞,賜姓名為李紹沖,旬日遣還許州。
郭崇韜劾他罪狀,唐主不問。
既而楚遣使入貢,吳遣使入賀,岐遣使奉表稱臣,引得唐主志滿氣盈,不是出外游畋,就是深居宴樂。
劉夫人善歌舞,唐主欲取一悅劉氏,嘗自傅粉墨,與優人共戲庭中。
優人呼為「李天下」。
唐主亦以「李天下」自稱。
一日在庭四顧道:「李天下!李天下!」優人敬新磨,竟上前批唐主頰,唐主失色,余優大駭。
新磨從容說道:「李天下只有一人,尚向誰呼呢?」
唐主乃轉怒為喜,厚賞新磨。
越數日出畋中牟,踐害民禾,中牟令叩馬前諫道:「陛下為民父母,奈何損民稼穡,令他轉死溝壑呢!」唐主恨他多言,叱退中牟令,意欲置諸死刑,新磨追還該令,牽至馬前,佯加詬責道:「汝為縣令,獨不知我天子好獵麼?奈何縱民耕種,有礙吾皇馳騁哩!汝罪當死!」唐主聽了此言,也不禁啞然失笑,乃赦該令罪,仍使還宰中牟。
該令不失為強項,敬磨也有譎諫風。
惟伶官流品混雜,有幾個能如敬新磨,並因劉夫人一愛一看戲劇,輒召伶人入戲,多多益善,諸伶得出入宮掖,侮弄搢紳。
群臣側目,莫敢發言,或反相依附,取媚深宮。
最有權勢的是伶官景進,平時常採訪民間瑣事,奏聞唐主。
唐主亦欲探悉外情,遂恃進為耳目,進得乘間行讒,蠹民害政,連將相都怕他凶威。
唐主本英武過人,乃滅梁以後,即如此糊塗,殊不可解。
宰相盧程,才不稱職,已罷為左庶子。
郭崇韜薦引尚書左丞趙光胤,豆盧革薦引禮部侍郎韋說,俱授為同平章事。
其實光胤是輕率好誇,說亦不過謹重守常,都沒有相國材略。
況值此嬖倖當道,朝政昏蒙,單靠這幾個庸夫,怎能斡旋大局呢?
荊南節度使高季昌,聞唐已滅梁,頗加畏憚,特避唐祖國昌廟諱,改名季興,親自入朝。
司空梁震進諫道:「大王系梁室故臣,今唐已滅梁,必將南下,大王嚴兵守險,尤恐難保,奈何自投虎口,甘為魚肉呢?」
季興不從,留二子居守,但率衛士三百人,竟至汴都。
唐主果欲留住季興,經郭崇韜婉言相勸,謂新得天下,宜示寬大,乃優禮相待,並賜盛宴。
席間趁著酒興,由唐主笑問季興道:「朕仗著十指,得取天下,現在各鎮多已稱臣,惟吳、蜀二國,未肯歸命,今欲為統一計,應先取吳呢?還是取蜀呢?」
季興暗思蜀道艱險,未易進攻,乃故意答說道:「吳地卑下,不如蜀土富饒,況蜀主荒一婬一日甚,民多怨言,若王師進攻,無患不勝。
待全蜀掃平,順流東下,取吳亦似反掌哩。」
唐主稱善,盡歡而散。
越宿,即遣使歸鎮。
季興聞命,立即陛辭,倍道南歸,行至襄州,投宿驛館,忽然心動起來,即命衛士斬關夜逸。
果然襄州刺史劉訓,夜得唐主飛詔,令他羈住季興。
那知季興已早馳去,追亦無益,只好據實覆命。
原來季興入朝,伶官Yan人,屢向季興索賂,季興雖有饋贈,尚未償他心願,所以季興辭行,便由伶宦等互勸唐主,拘住季興。
季興幸已脫身,馳回江陵,握梁震手道:「不用君言,幾致不免,但新朝百戰經營,才得河南,便自矜功烈,色荒禽荒,怎能久享?我可無庸多慮了!」旁觀者清。
乃繕城積粟,招納梁朝散卒,日加一操一練,為戰守計。
那唐主藐視季興,就使被他幸脫,也不甚注意。
河南尹張全義,因前時梁主至洛,將行郊禮,被唐軍一鼓嚇回,見十一回。
剩下儀仗法物,俱未取遍。
此時江山易姓,樂得趨奉新主,表請唐主幸洛郊天,儀物俱備,唐主大喜,加拜全義太師尚書令,即擇期仲冬吉日,挈著家屬,由汴赴洛,全義竭誠迎接,匍伏道旁,怎奈年力衰邁,一經跪下,兩足已覺酸痛。
至唐主諭令平身,他欲伸足起來,偏偏一個腳軟,復致跌倒。
描寫醜態。
唐主亟命左右扶持,方得勉強起身,導入洛城。
當下檢驗儀物,準備南郊,獨劉夫人別具私心,但言儀物未齊,不足示尊,須再加製造,方可大祀。
唐主專信婦言,遂囑全義增辦儀物,改期來年二月朔日,行郊祀禮,且見洛一陽一宮闕,較汴梁尤為華麗,索一性一就此定都,不願還汴。
仍復汴州開封府為宣武軍。
且改前梁永平軍大安府即長安。
為西京,仍置京兆尹,稱晉一陽一為北京,仍復鎮州為成德軍。
此外如宋州宣武軍,改名歸德軍。
華州感化軍,改名鎮國軍。
許州匡國軍,復為忠武軍。
滑州宣義軍,復為義成軍。
陝府鎮國軍,復為保義軍。
耀州靜勝軍,復為順義軍。
潞州匡義軍,復為安義軍。
郎州武順軍,復為武貞軍。
延州置彰武軍,鄧州置威勝軍,晉州置建雄軍,安州置安遠軍,所有天下官府名號,及寺觀名額,曾經梁室改名,一律復舊。
安義軍李繼韜,前已叛唐降梁。
見十四回。
梁亡後,欲北走契丹。
唐主召他詣闕,他尚卻顧不前。
惟生母楊氏,素善蓄財,積資百萬,以為錢可通靈,不妨入朝,遂率子偕行。
一入洛一陽一,遍賂伶宦,且由楊氏入宮,厚贈劉妃金寶,乞為解免。
劉妃即代白唐主,極言嗣昭功臣,宜加恩貸,伶宦等亦替繼韜乞哀,說他本無邪意,但為一奸一人所惑,因致誤為,唐主乃召入繼韜。
繼韜叩頭謝罪,泣言知悔,當經唐主慨諭赦免,且屢命從畋,漸漸的一寵一幸起來。
獨唐主弟薛王存渥,不直繼韜,屢加面責,繼韜未免不安,復賂宦官伶人,乞請還鎮。
唐主不許,繼韜密貽弟繼遠書,令佯囑軍士縱火,冀唐主遣歸安一撫。
那知詭謀被洩,立遭梟首,繼遠亦受捕伏誅。
乃兄繼儔,前為繼韜所囚,至此受命襲職,出來報怨,悉取繼韜產物,並將他妻妾一併奪去,恣意一婬一污。
繼韜弟繼達大怒道:「吾兄被誅,大兄無骨肉情,毫不悲痛,反劫他貨財,一婬一他妻妾,此等人面獸心,尚堪與同處麼?」
乃為繼韜服縗麻,使私一黨一入殺繼儔。
節度副使李繼珂,又募市人攻繼達,繼達自刎而亡。
唐主聞報,即命李繼珂知潞州事,便算了案。
越年為同光二年,唐主遣皇弟存渥,及皇子繼岌,同往晉一陽一,迎太后太妃至洛。
劉太妃道:「陵廟在此,若同往洛一陽一,歲時何人奉祀呢?」
因留居晉一陽一,但與曹太后餞行,涕泣而別。
曹太后遂詣洛一陽一,由唐主迎居長壽宮,還有唐主正妃韓氏,次妃伊氏,也隨同到洛,分居宮中,母子一團一圓,妻妾歡聚,經唐主開筵接風,暢飲通宵,自不消說。
獨有這位貌美心凶的劉夫人,外面佯作歡容,暗中非常焦灼。
她本想冊為皇后,一意盅惑唐主,求達奢願,唐主頗有允意,只因韓、伊兩夫人,位次在劉氏上,究不便越次冊立,所以隨時遷延,懷意未發。
劉夫人屢次設謀,未見成效,前此擬行郊祀,從旁力阻,也是她借端梗議,欲令唐主立她為後,然後再行郊禮。
唐主雖改定郊期,終究未定後位,此次韓、伊兩夫人,又復到來,眼見得正宮位置,要被她兩人奪去,當下情急智生,亟囑使伶人宦官,運動相臣。
豆盧革素來模稜,自然樂允。
惟郭崇韜位兼將相,遇事不阿,平常嫉視伶宦,未易進言。
乃轉令他故人子弟,往說崇韜。
崇韜正慮伶宦用事,與己不利,見了故人子弟,談及後患,故人子弟便答道:「為公計,莫如請立劉氏為後。
劉氏專一寵一,公所深知,主上早有意冊立,惟恐公不肯相從。
今公能先行陳請,上結主歡,內得後助,雖有千百讒人,也無從撼公了。」
崇韜不禁點首,遂與豆盧革等聯名上書,請立劉氏為皇后。
徒中後計,無補後來。
唐主自然欣慰。
因郊祀屆期,崇韜復獻勞軍錢十萬緡。
二月朔日,唐主親祀南郊,命皇子繼岌為亞獻,皇弟存紀為終獻,禮畢退班,宰相以下,就次稱賀,還御五鳳樓,宣詔大赦。
過了數日,即冊劉氏為皇后,封皇子繼岌為魏王。
時洛都已建太廟,皇后劉氏既受冊寶,遂乘重翟車,鹵簿鼓吹,行廟見禮。
她本是個脂粉班頭,更兼那珠冠玉珮,像服翬衣,愈顯出萬種妖嬈,千般婀娜。
洛一陽一士女,夾道聚觀,稱美不置。
可惜不合國母身份。
還宮後相率朝賀,只韓、伊兩夫人,很是不平,未肯往朝。
唐主不得已封韓氏為淑妃,伊氏為德妃。
小子有詩歎道:
漫將妾媵冊中宮,禁掖甘心啟女戎,
縱使英雄多好色,小星胡竟亂西東!
劉氏既得為後,益復選用伶宦,群小幸進,宮廷竟從此多事了。
欲知後來如何,待至下回再表。
本回敘後唐興亡關鍵,為承上啟下之轉捩文字。
唐主李存勗,以英武聞,雖有強兵猛將,不足以制之,而獨受制於一婦人之手!倘所謂以柔克剛者非耶?劉氏出身微賤,無德可稱,徒以色進,而唐主乃一寵一愛一逾恆,視如珍寶,隨軍數載,朝夕不離,其盅惑唐主也,亦已久矣。
滅梁以後,先至汴都,唐主自傅粉墨,與優為戲,取一悅一愛一妾,何其惑也!且伶入宦官,由此而進,媚子諧臣,借此而榮,以視前日知人善任,披甲枕戈之唐主,幾不啻判若兩人,蓋驕則思佚,佚則思一婬一,而劉氏益得乘間獻媚,玩一弄唐主於股掌之上。
蛾眉不肯讓人,狐媚偏能惑主,斯言其信然乎?甚至以妾為妻,越次冊立,嫡庶倒置,內亂已生,外侮乘之而起,自在意中,獨惜郭崇韜名為智士,乃不能急流勇退,反墮劉氏一陰一謀,代為陳請,富貴誤人,一至於此,可勝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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