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第五十七回 破山寨君臣耀武 失州城夫婦盡忠:繼復由潭州徙朗州,調行逢知潭州事。用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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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義》第五十七回 破山寨君臣耀武 失州城夫婦盡忠

五代史演義

第五十七回 破山寨君臣耀武 失州城夫婦盡忠

五代史演義卻說王逵據有湖南,始由潭州奪朗州,令周行逢知朗州事,自返長沙。

繼復由潭州徙朗州,調行逢知潭州事。

用潘叔嗣為岳州一團一練使。

周既授逵節鉞,因諭令攻唐,逵乃發兵出境。

道出岳州,潘叔嗣特具供張,待逵甚謹。

逵左右皆是貪夫,屢向叔嗣索賂,叔嗣不肯多與,致遭讒構。

逵不免誤信,遂將叔嗣詰責一番。

兩下裡爭論起來,惹得王逵一性一起,當面呵斥道:「待我奪得鄂州,再來問汝。」

說畢自去。

自取其死。

既入鄂州境內,忽有蜜蜂數萬,攢麾蓋上,驅不勝驅,或且飛集逵身,逵不禁大驚。

左右統是諛媚,向逵稱賀,謂即封王預兆,逵始轉驚為喜。

果然進攻長山寨,一戰得勝,突入寨中,擒住唐將陳澤。

正擬乘勢再進,忽接朗州警報,乃是潘叔嗣挾恨懷仇,潛引兵掩襲朗州。

逵駭愕道:「朗州是我根本地,怎可令叔嗣奪去!」遂倉猝還援,自乘輕舟急返。

行至朗州附近,先遣哨卒往探,返報全城無恙,城外亦沒有亂兵。

逵似信非信,命舟子急駛數里,已達朗州。

遙見城上甲兵整列,城下卻也平靜,那時也不遑細問,立即登岸。

時當仲春,百卉齊生,岸上草木迷一離,瞧不出甚麼埋伏。

誰知走了數步,樹叢中一聲暗號,跑出許多步卒,來捉王逵。

逵隨兵不過數十人,如何抵敵,當即竄去。

逵亦搶步欲逃。

偏被步卒追上,似老鷹拖小雞一般,把他攫去。

牽至樹下,有一大將跨馬立著,不是別人,正是岳州一團一練使潘叔嗣。

仇人相見,還有何幸,立被叔嗣叱罵數語,拔刀砍死。

原來叔嗣欲報逵怨,竟攻朗州,料知逵必還援,特探明行蹤,伏兵江岸,得將逵獲住處死。

當下引軍欲還,部將俱請入朗州。

叔嗣道:「我不殺逵,恐他戰勝回來,我等將無噍類,所以不得已設此一策。

今仇人已誅,朗州非我所利,我不如仍還岳州罷!」部將道:「朗州無主,將歸何人鎮守?」

叔嗣道:「最好是往迎周公,他近來深得民心,若迎鎮朗州,人情自然悅服了。」

說著,即留部將李簡,入諭朗州吏民,自率眾回岳州。

李簡入朗州城,令吏民往迎周行逢。

大眾相率踴躍,即與簡馳往潭州,請行逢為朗州主帥。

行逢乃趨往朗州,自稱武平留後。

或為叔嗣作說客,請把潭州一缺,令叔嗣升任。

行逢搖首道:「叔嗣擅殺主帥,罪不容誅,我若反畀潭州,是我使他殺主帥了。

這事豈可使得!」因召叔嗣為行軍司馬,叔嗣托疾不至。

可見前時退還岳州,實是畏懼周行逢。

行逢道:「我召他為行軍司馬,他不肯來,是又欲殺我了。」

乃再召叔嗣,佯言將授付潭州,令他至府受命。

叔嗣欣然應一召,即至朗州。

行逢傳令入見,自坐堂上,使叔嗣立庭下,厲聲斥責道:「汝前為小校,未得大功,王逵用汝為一團一練使,待汝不為不厚,今反殺死主帥,汝可知罪否?我未忍斬汝,乃尚敢拒我命麼?」

說至此,即喝令左右,拿下叔嗣,推出斬首。

部眾各無異言,行逢即奉表周廷,陳述詳狀。

周主授行逢為武平軍節度使,制置武安、靜江等軍事。

行逢本朗州農家子,出身田間,頗知民間疾苦,平時勵一精一圖治,守法無私。

女夫唐德,求補吏職,行逢道:「汝實無才,怎堪作吏!我今日畀汝一官,他日奉職無狀,反不能為法貸汝,汝不如回裡為農,還可保全身家呢。」

看似行逢無情,實是顧全之計。

乃給與農具,遣令還鄉。

府署僚屬,悉用廉士,約束簡要,吏民稱便。

先是湖南大饑,民食野草,行逢尚在潭州,開倉賑貸,活民甚眾,因此民皆一愛一戴,獨自奉不豐,終身儉約。

有人說他儉不中禮,行逢歎道:「我見馬氏父子,窮奢極欲,不恤百姓,今子孫且向人乞食,我難道好傚尤嗎?」

能懲前轍,不失為智。

行逢少年喜事,嘗犯法戍靜江軍,面上黥有字跡。

及得掌旌節,左右統勸他用一藥滅字。

行逢慨然道:「我聞漢有黥布,不失為英雄。

況我因犯法知戒,始有今日,何必滅去?」

左右聞言,方才佩服。

惟秉一性一勇敢,不輕恕人,遇有驕惰將士,立懲無貸。

一日聞有將吏十餘人,密謀作亂,便即暗伏壯士,佯召將吏入宴。

酒至半酣,呼壯士出廳,竟將十數人一併拖出,聲罪處斬。

部下因相戒勿犯,民有過失,無論大小,多加死刑。

妻嚴氏得封勳國夫人,見行逢用刑太峻,未免自危,嘗從旁規諫道:「人情有善有惡,怎好不分皂白,一概濫殺呢!」

行逢怒道:「這是外事,婦人不得預聞!」

嚴氏知不可諫,過了數日,乃偽語行逢道:「家田佃戶,多半狡黠,他聞公貴,不親瑣務,往往惰農自安,倚勢侵民,妾願自往省視。」

行逢允諾,嚴氏即歸還故里,修葺故居,一住不返。

居常布衣菜飯,絕無驕貴氣象。

行逢屢遣僕媼往迓,嚴氏卻辭以志在清閒,不願城居。

惟每歲春秋兩屆,自著青裙,押佃戶送租入城。

行逢諭止不從,且傳語道:「稅系官物,若主帥自免家稅,如何率下?」

行逢也不能辯駁。

一日閒著,帶領侍妾等人,馳回故里,見嚴氏在田畝間,督視農人,催耕促種,不禁下馬慰勞道:「我已貴顯,不比前時,夫人何為自苦?」

嚴氏答道:「君不憶為戶長時麼?民租失時,常苦鞭抶,今雖已貴,如何把隴畝間事,竟不記憶呢!」行逢笑道:「夫人可謂富貴不移了!」遂指令侍妾,強擁嚴氏上輿,抬入朗州。

嚴氏住了一二日,仍向行逢辭行。

行逢不欲令歸,再三詰問,嚴氏道:「妾實告君,君用法太嚴,將來必失人心。

妾非不願留,恐一旦禍起,倉猝難逃,所以預先歸里,情願辭榮就賤,局居田野,免致礙人耳目,或得容易逃生哩。」

一再諷諫,用意良苦。

行逢默然。

俟嚴氏歸去後,刑威為之少減。

嚴氏秦人,父名廣遠,曾仕馬氏為評事,因將女嫁與行逢。

行逢得此內助,終得自免,嚴氏亦獲考終。

史家采入列女傳,備述嚴氏言行,這真不愧為巾幗丈夫呢!極力褒揚,風示女界。

且說周主還入大梁,聞壽州久攻不下,更兼吳越、湖南,無力相助,又要啟蹕親征。

宰相范質等仍加諫阻,因此尚在躊躇。

唐駕部員外郎朱元,頗有武略,上書白事,歷言用兵得失事宜,唐主因命他規復江北,統兵渡江。

更派別將李平,作為援應。

朱元往攻舒州,周刺史郭令圖,棄城奔還。

唐主即授元為舒州一團一練使,李平亦收復蘄州,也得任蘄州刺史。

從前唐一人苛榷茶鹽,重征粟帛,名目叫作薄征,又在淮南營田,勞役人民,所以民多怨讟。

周師入境,沿途百姓,很表歡迎,往往牽羊擔酒,迎犒周軍。

周軍不加撫恤,反行俘掠。

於是民皆失望,周主前攻北漢,亦蹈此弊,可見用兵之難。

自立堡寨,依險為固,襞紙作甲,一操一耒為兵,時人號為白甲軍。

這白甲軍同心禦侮,守望相助,卻是有些利害。

每與周軍相值,奮力角鬥,不避艱險,周軍屢為所敗,相戒不敢近前。

朱元因勢利導,驅策民兵,得連復光、和諸州,兵鋒直至揚、滁。

周淮南節度使向訓,擬併力攻撲壽州,反將揚、滁二州將士,調至壽州城下,揚、滁空虛,遂被唐兵奪去。

劉仁贍守壽州城,見周兵日增,屢乞唐廷濟師,唐主只令齊王景達赴援。

景達懲著前敗,但駐軍濠州境內,未敢前進。

還有監軍使陳覺,膽子比景達要小,權一柄一卻比景達要大。

凡軍書往來,統由覺一人主持,景達但署名紙尾,便算了事。

所以擁兵五萬,並無鬥志。

部眾亦樂得逍遙,過一日,算一日。

惟唐將林仁肇等,有心赴急,特率水陸各軍,進援壽州。

偏周將張永德屯兵下蔡,截住唐援。

仁肇想得一法,用戰船載著乾柴,因風縱火,來燒下蔡浮梁。

永德出兵抵禦,為火所熸,險些兒不能支撐。

幸喜風回火轉,煙焰反撲入唐艦,仁肇只好遁還。

永德乃制鐵綆千餘尺,橫絕淮流,外系巨木,遏絕敵船,大約距浮梁十餘步外,東西纜住,免得唐軍再來攻撲。

惟仁肇等心終未死,一次失敗,二次復來。

永德特懸重賞,募得水中善泅的壯士,潛游至敵船下面,系以鐵鎖,然後派兵四蹙,繞擊敵船。

敵船不能行動,被永德奪了十餘艘,艦內唐兵,無處逃生,只好撲通撲通的跳下水去,投奔河伯處當差。

仁肇單舸走免。

永德大捷,自解所佩金帶,賜給泅水的總頭目。

惟見李重進持久無功,暗加疑忌。

當上表奏捷時,附入密書,略謂重進屯兵城下,恐有貳心。

周主以重進至戚,當不至此,特示意重進,令他自白。

重進單騎詣永德營,永德不能不見,且設席相待。

重進從容宴飲,笑語永德道:「我與公同受重任,各擁重兵,彼此當為主效力,不敢生貳,我非不知曠日持久,有過無功,無如仁贍善守,壽春又堅,一時實攻他不入,公應為我曲諒,為什麼反加疑忌呢!天日在上,重進誓不負君,亦不負友!」後來為周死節,已在言中。

永德見他詞意誠懇,不由的心平氣和,當面謝過,彼此盡歡而散。

軍帥乘和,必有大功。

一日重進在帳內閱視文書,忽由巡卒捉到間諜一名,送至帳下。

那人不慌不忙,說有密事相報,請屏左右。

重進道:「我帳前俱系親信,盡避說來!」那人方從懷中取出蠟丸,呈與重進。

重進剖開一瞧,內有唐主手書。

書云:

語曰:知彼知己,百戰百勝,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今聞足下受周主之命,圍攻壽州,頓兵經年,此危道也。

吾守將劉仁贍,有匹夫不可奪之志,城中府庫,足應二年之用,攖城自固,捍守有餘。

吾弟景達等近在濠州,秣馬厲兵,養一精一蓄銳,將與足下相見。

足下自思,能戰勝否?況周主已起猜疑,別派張永德監守下蔡,以分足下之勢,永德密承上旨,聞已騰謗於朝,言足下逗留不進,一陰一生貳心。

以雄猜之主,得媒糵之言,似漆投膠,如酒下曲,恐壽州未毀一堞,而足下之身家,已先自毀矣。

若使一朝削去兵一柄一,死生難卜,亦何若擁兵斂甲,退圖自保之為愈乎?不然,擇地而處,惠然南來,孤當虛左以待,與共富貴。

鐵券丹書,可以昭信。

惟足下察之。

重進覽畢,大怒道:「狂豎無知,敢來下反間書麼?」

一口喝破。

即令左右拿住來人,特差急足馳奏蠟書。

周主亦閱書生憤,傳入唐使孫晟,厲色問道:「汝屢向朕言,謂汝主決計求成,並無他意,為何行反間計,招誘我朝軍將?我君臣同心一德,豈聽汝主誑言?但汝主刁猾得很,汝亦明明欺朕,該當何罪?」

說著,即將原書擲下,令晟自閱。

晟取閱畢,神色自若,且正襟答道:「上國以我主為欺,亦思上國果真心相待否?我主一再求和,如果慨然俯允,理應班師示誠,乃圍我壽州,經年不撤,這是何理?臣奉使北來,原奉我主諭意,訂約修好,迄今已住數月,未奉德音,怪不得我主變計,易和為戰了!」言之有理。

周主越怒道:「朕前日還都,原為休兵起見,偏汝唐兵不戢,奪我揚、滁各州,這豈是真心求和麼?」

晟又道:「揚、滁各州,原是敝國土地,不得為奪。」

周主拍案道:「汝真不怕死嗎?敢來與朕鬥嘴!」晟奮然道:「外臣來此,生死早置度外,要殺就殺,雖死無怨!」

周主起身入內,令都承旨曹翰,送晟詣右軍巡院,且密囑數語,並付敕書。

翰應命而出,呼晟下殿,偕至右軍巡院中,飭院吏備了酒餚,與晟對飲。

談了許多時候,無非盤問唐廷底細,偏晟諱莫如深,一句兒不肯出口。

翰不禁焦躁,起座與語道:「有敕賜相公死!」晟怡然道:「我得死所了!」便索取靴笏,整肅衣冠,向南再拜道:「臣孫晟以死報國了!」言已就刑,從吏百餘人,一併遭戮。

惟赦免鍾謨,貶為耀州司馬。

既而周主自悔道:「有臣如晟,不愧為忠!朕前時待遇加厚,每屆朝會,必令與俱,且常賜飲醇醴,那知他始終戀舊,不願受恩,如此忠節,朕未免誤殺了。」

恐仍是籠絡人心。

乃復召謨為衛尉少卿。

謨首鼠兩端,怎能及得孫晟?晟死信傳至南唐,唐主流涕甚哀,贈官太傅,追封魯國公,予謚文忠。

擢晟子為祠部郎中,厚恤家屬,這且不必細表。

已經表揚得夠了。

且說周主既殺死孫晟,更決意征服南唐。

自思水軍不足,特命就城西汴水中,造戰艦數百艘,即令唐降將日夕督練,預備出發。

但連年征討,需用浩繁,國庫未免支絀,遂致籌餉為艱。

聞得華山隱士陳摶,具有道骨,能知飛昇黃白各術,乃遣吏馳召,征摶詣闕。

摶因主命難違,沒奈何隨吏入都。

由周主宣令入見,溫顏咨詢道:「先生通飛昇黃白諸術,可否指教一二。」

摶答道:「陛下貴為天子,當究心治道,何用這種異術呢?」

是高人吐屬。

周主道:「先生期朕致治,用意可嘉,朕願與先生共治天下,還請先生留侍朕躬!」摶又道:「臣山野鄙人,未識治道,且上有堯、舜,下有巢、由,盛世未嘗無畸士。

今臣得寄跡華山,長享承平,未始非出自聖恩呢!」周主尚欲挽留,命為左拾遺,摶再三固辭,乃許令還山。

臨行時,口占一詩道:

十年蹤跡走紅塵,回首青山入夢頻。

紫閣崢嶸怎及睡?朱門雖貴不如貧。

愁聞劍戟扶危主,悶聽笙歌聒醉人。

攜取舊書歸舊隱,野花啼鳥一般春。

摶既還山,周主又令州縣長吏,隨時存問,且特賜詔書道:

朕以卿高謝人寰,棲心物外,養太浩自然之氣,應少微處士之星。

既不屈於王侯,遂甘隱於巖壑,樂我中和之化,慶乎下武之期。

而能遠涉山塗,暫來城闕,浹旬延遇,宏益居多,白雲暫駐於帝鄉,好爵難縻於達士。

昔唐堯之至聖,有巢、許為外臣,朕雖寡德,庶遵前鑒。

恐山中所闕,已令華州刺史,每事供須。

乍返故山,履茲春序,緬懷高尚,當適所宜。

故茲撫問,想宜知悉。

摶奉詔後,又嘗作詩一章道:

華澤吾皇詔,圖南摶姓陳。

三峰十年客,四海一閒人。

世態從來薄,詩情自得真。

超然居物外,何必使為臣?

這兩首詩,俱傳誦一時,時人稱他為答詔詩。

小子也有一詩贊陳摶道:

不貪榮利不求名,甘隱林泉老一生,

世俗浮塵都洗淨,西山留得好風清。

陳摶事至後再表,下回又要敘南北戰爭了。

看官幸勿一性一急,試看下回表明。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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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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