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
第三十三回 得主援高行周脫圍 迫父降楊光遠伏法
五代史演義卻說唐閩交爭的時候,正晉遼失好的期間。
晉主重貴,自信任一個景延廣,向遼稱孫不稱臣,遼主已有怒意,見三十一回。
會遼回圖使喬榮,來晉互市,置邸大梁。
回圖使系遼官名,執掌通商事宜。
榮本河一陽一牙將,從趙延壽降遼,遼主因他熟悉華情,令充此使。
偏景延廣喜事生風,說榮為虎作倀,力勸晉主捕榮,拘繫獄中。
晉主不管好歹,惟言是從。
延廣既將榮下獄,復把榮邸存貨,盡行奪取,再命境內所有遼商,一律捕誅,沒貨充公。
彷彿強盜行徑。
晉廷大臣,恐激怒北廷,乃上言遼有大功,不應遽負。
晉主重貴,難違眾議,因釋榮出獄,厚禮遣歸。
榮過辭延廣,延廣張目道:「歸語爾主,勿再信趙延壽等誑言,輕侮中國,須知中國土馬,今方盛強,翁若來戰,孫有十萬橫磨劍,盡足相待,他日為孫所敗,貽笑天下,悔無及了!」大言不慚者,其鑒之。
榮正慮亡失貨財,不便歸報,既聞延廣大言,遂乘機對答道:「公語頗多,未免遺忘,敢請記諸紙墨,俾便覽憶!」延廣即令屬吏照詞筆錄,付與喬榮。
榮歡然別去,歸至西樓,即將書紙呈上。
遼主耶律德光,不瞧猶可,瞧著此紙,勃然大怒,立命將在遼諸晉使,縶住幽州,一面集兵五萬,指日南侵。
是時晉連遭水旱,復遇飛蝗,國中大饑。
晉廷方遣使六十餘人,分行諸道,搜括民谷。
一聞遼將入寇,稍有知識的官吏,自然加憂。
桑維翰已入為侍中,力請卑辭謝遼,免起兵戈。
獨景延廣以為無恐,再四阻撓。
那晉主重貴,始終倚任延廣,還道平遼妙策,言聽計從。
朝臣領袖,除延廣外,要算維翰,維翰言不見用,還有何人再來多嘴。
河東節度使劉知遠,料定延廣鹵莽,必致巨寇,只因不便力爭,但募兵戍邊,奏置興捷武節等十餘軍,為固圉計。
為後文代晉張本。
平盧節度使楊光遠,已蓄異謀。
見三十回。
從前高祖嘗借給良馬三百匹,景延廣又特傳詔命,發使索還。
光遠不得已取繳,密語親吏道:「這明明是疑我呢!」遂發使至單州,召子承祚使歸。
承祚本為單州刺史,聞召後,即托詞母病,夜奔青州。
晉廷遣飛龍使何超權知單州事,且頒賜光遠金帛,及玉帶御馬,隱示羈縻。
這卻不必。
光遠視恩若仇,竟密遣心腹至遼,報稱晉主負德背盟,境內大饑,公私困敝,乘此進攻,一舉可滅等語。
遼主已躍躍欲動,再加趙延壽從旁慫恿,便語延壽道:「我已召集山後及盧龍兵五萬人,令汝為將。
汝此去經略中原,如果得手,當立汝為帝!」
延壽聞命,喜歡的了不得,忙伏地叩謝。
謝畢起身,即統兵起程。
到了幽州,適留守趙思溫子延照,自祁州奔至父所。
見三十回。
當由延壽命為先鋒,驅軍南下,直一逼一貝州。
晉主重貴方因即位逾年,御殿受賀,慶賞上元,忽接到貝州警報,說是危急異常。
重貴召群臣計議,群臣多說道:「貝州系水陸要衝,關係甚大,但前此已撥給芻粟,厚為防備,大約可支持十年,為什麼一旦遇寇,便這般緊急哩!」重貴道:「想是知州吳巒,虛張敵焰,待朕慢慢兒的遣將援他便了!」救兵如救火,奈何遲緩!
過了數日,又有警信到來,乃是貝州失守,吳巒死節。
於是晉廷君臣,才覺著忙。
看官閱過前文,應知吳巒在雲州時,守城半年,尚不為動,此次何故速敗,與城俱亡?原來貝州升為永清軍,曾由節度使王周管轄。
見三十回。
王周調任,改用王令溫。
令溫因軍校邵珂,凶悖不法,將他斥革。
珂一陰一懷怨望,潛結遼軍。
會令溫入朝執政,保舉吳巒,權知州事。
巒才到任,遼兵大至,城中將卒,與巒素不相習,怎能驅使得人?巒尚推誠撫士,誓眾守城,將士頗為感奮,願效死力。
那居心叵測的邵珂,也居然在吳巒前,自告奮勇,情願獨當一面。
巒不知有詐,優詞獎勉,令他率兵守南門,自統將吏守東門。
趙延壽麾眾猛撲,經巒登陴督守,所有遼人攻具,多被巒用火撲毀,殘缺不全。
極寫吳巒。
既而遼主耶律德光,親率大軍至貝州城下,再行進攻,巒毫不膽怯,一面向晉廷乞援,一面督將吏死守。
不意邵珂竟大開南門,迎納遼兵。
遼兵一擁而入,全城大亂。
巒懊悔不及,尚率將吏巷戰,待至支持不住,自赴井中,投水殉難。
貝州遂陷,被殺至萬人。
晉廷聞報,乃命歸德節度使高行周為北面行營都部署,河一陽一節度使符彥卿為馬軍左廂排陣使,右神武統軍皇甫遇為馬軍右廂排陣使,陝府節度使王周為步軍左廂排陣使,左羽林將軍潘環為步軍右廂排陣使,率兵三萬,往御遼兵。
晉主重貴,更下詔親征,擇日啟鑾。
可巧成德節度使杜威,即杜重威,因避晉主名諱,去一重字。
遣幕僚曹光裔至青州,為楊光遠陳說禍福。
光遠即令光裔入奏,詭言存心不二,臣子承祚私歸,實由省視母病,既蒙恩宥,全族荷恩,怎敢再作他想,重貴信以為真,仍命光裔復往慰諭。
其實光遠何嘗變計,不過為緩兵起見,權作哀詞。
重貴以為東顧無憂,可以安心北征,命前邠州節度使李周為東京留守,自率禁軍啟行。
授景延廣為御營使,一切方略號令,悉歸延廣主裁。
途次連接各道警報,河東奏稱遼兵入雁門關,恆、邢、滄三州,亦俱報寇入境內,滑州又飛奏遼主至黎一陽一。
重貴乃命河東節度使劉知遠為幽州道行營招討使,成德節度使杜威為副。
再派右武衛上將軍張彥澤等,赴黎一陽一御遼。
因恐遼兵勢盛,未可輕敵,更派譯官孟守忠,致書遼主,乞修舊好。
遼主復書道:「事勢已成,不可復改了!」
重貴未免心焦,硬著頭皮,行至澶州。
探報謂遼主屯元城,趙延壽屯南樂,又覺得與敵相近,益加愁煩。
鎮日裡軍書旁午,應接不遑。
太原劉知遠,奏破遼偉王於秀容,斬首三千級,餘眾遁去。
一喜。
知鄆州顏衎,遣觀察判官竇儀馳報,說是博州刺史周儒舉城降遼,又與楊光遠通使往來,引遼兵自馬家口渡河,左武衛將軍察行遇戰敗,竟為所擒。
一憂。
重貴憂喜交並,只好請出這位全權大使景延廣,與議軍情。
竇儀語延廣道:「虜若渡河,與光遠合,河南兩面受敵,勢且難保了!」延廣也以為然,乃派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李守貞,及神武統軍皇甫遇,陳州防禦使梁漢璋,懷州刺史薛懷讓,統兵萬人,沿河進御。
驀接高行周、符彥卿等急報,謂軍至戚城,被遼兵圍住,請即發兵相援。
延廣本已下令,飭諸將分地拒守,毋得相救,此次來使請師,稍與軍令有違,不如觀望數天,再作計較。
以人命為兒戲,安能不亡國敗家!
嗣是戚城軍報,日緊一日,始入白重貴。
重貴大驚道:「這是正軍,怎得不救!」延廣道:「各軍已皆派往別處,現在只有陛下親軍,難道也派往不成!」重貴奮然道:「朕自統軍赴援,有何不可!」改怯為勇,想是被延廣激起。
遂召集衛軍,整轡前行。
將至戚城附近,遙聞鼓角喧天,料知兩軍開戰,當下麾軍急進,僅越里許,已達戰場。
遙見敵騎甚眾,縱橫滿野,一少年驍將,白袍白馬,翼住行營都部署高行周,衝突出圍,敵騎四面追來,被少將張弓迭射,左射左倒,右射右倒,敵皆披一靡一。
重貴乘勢殺上,高行周見御駕親援,也翻身再戰,救出左廂排陣使符彥卿,及先鋒指揮使石公霸,殺斃遼兵甚多。
遼兵遁去。
重貴登戚城古台,慰勞三將,三將齊聲道:「臣等早已告急,待援不至,幸蒙陛下親臨,始得重生。」
重貴不禁失聲道:「這皆為景延廣所誤!延廣遲報數日,所以朕來得太遲了。」
三人淒然道:「延廣與臣等何仇,不肯遣兵救急?」
說至此,相對泣下。
經重貴好言撫一慰,始各收淚。
重貴問少將為誰?行周道:「是臣兒懷德。」
點出高懷德,語加鄭重。
重貴立即召見,賜給弓馬,懷德拜謝,重貴仍還次澶州。
這邊方奏凱班師,那邊亦捷書馳至,李守貞等至馬家口正值遼兵築壘,步兵為役,騎兵為衛,當由守貞等衝殺過去,騎兵退走。
晉軍乘勝攻壘,應手即下,遼兵大潰,乘馬赴河,溺死數千人,戰歿亦數千人,還有駐紮河西的遼兵,見河東失敗,也痛哭退還,遼人始不敢東侵了。
守貞生擒敵將七十八人,及部眾五百人,解送澶州,一併伏法。
又有夏州節度使李彝殷,奏稱合蕃、漢兵四萬,從麟州渡河,攻入遼境,牽制敵勢,有詔授彝殷為西南面招討使。
尋聞楊光遠欲西會遼兵,即命前保義節度使石贇,分兵屯戍鄆州,防禦光遠。
且命劉知遠帶領部眾,自土門出恆州,會同杜威各軍,掩擊遼兵。
知遠不肯受命,但移屯樂平,逗留不進。
遼主耶律德光,聞各路失利,已萌退志,又未甘遽退,特想出一計,偽棄元城,聲言北歸,暗在古頓、邱城旁,埋伏一精一騎,等候晉軍。
鄴都留守張從恩,屢奏稱虜已遁去,晉軍意欲追擊,為霖雨所阻,方才停止。
遼兵埋伏經旬,並不見晉軍追來,反弄得人馬饑疲。
遼主因計不得逞,唏噓不已。
趙延壽進策道:「晉軍畏我勢盛,必不敢前,不如進薄澶州,四面合攻,得據住啊梁,便可長驅中原了!」遼主依議,即於三月朔日,自督兵十餘萬,進攻澶州。
自城北列陣,橫亙至東西兩隅,端的是金戈揮日,鐵騎成雲。
高行周等自戚城進援,前鋒與遼兵對仗,自午至晡,不分勝負。
遼主自領一精一騎,前來接應,晉主重貴,亦出陣待著。
遼主望見晉軍頗盛,顧語左右道:「楊光遠謂晉遇饑荒,兵多餒死,為何尚這般強盛呢?」
遂分一精一騎為兩隊,左右夾擊晉軍,晉軍屹立不動。
等到遼兵趨近,卻發出一聲梆響,接連是萬一弩一齊發,飛矢蔽空,遼兵前隊,多半中箭,當然退卻。
又攻晉軍東偏,兩下裡苦戰至暮,互有殺傷。
遼主知不能勝,引兵自去,至三十里外下營。
既而北去,有帳中小校竊馬來奔,報稱遼主已收兵北歸,景延廣疑他有詐,閉營高坐,不敢追躡。
那遼主卻分軍為二,一出滄德,一出深冀,安然歸去。
所過焚掠一空,留趙延壽為貝州留後。
別將麻答陷德州,把刺史尹居璠拘去。
嗣由緣河巡檢梁進,募集鄉社民兵,乘敵出境,復將德州取還。
晉主重貴,因遼兵已退,留高行周、王周鎮守澶州,自率親軍歸大梁。
侍中桑維翰,劾奏景延廣不救戚城,專權自恣,乃出延廣為西京留守。
延廣鬱鬱無聊,唯日夕縱酒,藉以自娛。
旋因朝使出括民財,河南府出緡錢二十萬,延廣擅增至三十七萬,意欲把十七萬緡,中飽私囊。
判官盧億進言道:「公位兼將相,富貴已極,今國家不幸,府庫空虛,不得已取諸百姓,公奈何額外求利,徒為子孫增累呢!」延廣也不覺懷慚,方才罷議。
尚有人心。
各道橫斂民財,鎖械刀杖,備極苛酷,百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加朝旨驅民為兵,號武定軍,得七萬餘人,每七戶迫出兵械,供給一卒,可憐百姓無從呼籲,統害得賣妻鬻子,蕩產破家。
那晉主重貴,尚下詔改元開運,連日慶賀,朝歡暮樂,曉得甚麼民間痛苦,草野流離。
坐是速亡。
鄴都留守張從恩,上言趙延壽雖據貝州,部眾統久客思歸,正好伺隙進擊。
奉詔授為貝州行營都部署,督將士規復貝州。
當下麾兵往攻。
及抵貝州城下,趙延壽已棄城遁去。
城中煙焰迷濛,余火未息。
從恩入城撲救,盤查府庫,已無一錢,民居亦被劫無遺,徒剩得一座空城了。
未幾滑州河決,水溢汴、曹、單、濮、鄆五州,朝命發數道丁夫,堵塞決口,好容易才得堵住。
晉主重貴,欲刻碑記事,中書舍人楊昭進諫,疏中有「刻石紀功,不若降哀痛之詔,染翰頌美,不若頒罪已之文」,四語最為懇切。
重貴方將原議擱起。
嗣有人謂宰相馮道,依違兩可,無補時艱,特出道為匡國軍節度使,進任桑維翰為中書令,兼樞密使。
維翰再秉國政,盡心措置,紀綱少振,頗有轉機。
且授劉知遠為北面行營都統,晉封北平王,杜威為招討使,督率十三節度,控御朔方。
維翰在內指揮,自行營都統以下,無敢違命,時人多服他膽略。
惟權位既重,四方賂遺,競集門庭,僅閱一歲,積資鉅萬。
並且恩怨太明,睚眥必報,又生成一張大面,耳目口鼻,無不廣大。
僚屬按班進見,仰視聲威,無不失色,所以秉政歲余,漸有謗言。
磨穿鐵硯之桑維翰,亦未能免俗,可歎!
楊光遠素為維翰所嫉,至是維翰必欲除去光遠,遂專任侍衛馬步都虞侯李守貞,率步騎二萬,進討青州。
光遠方自棣州敗還,突聞守貞兵到,慌忙領兵守城,且遣使求救遼廷。
守貞奮力督攻,四面兜圍,困得水洩不通。
光遠日望遼兵來援,那知遼兵只來得千餘人,被齊州防禦使薛可言,中途擊退。
城中援絕勢孤,糧食漸盡,兵士多半餓死。
光遠料不能出,自登城上,遙向北方叩首道:「皇帝皇帝,誤我光遠了!」誰叫你叛國事虜?言已泣下,光遠子承勳、承信、承祚等,勸光遠出降,光遠搖首道:「我在代北時,嘗用紙錢駝馬祭天,入池沈沒,人皆說我當作天子,我且死守待援,勿輕言降晉哩!」承勳等怏怏退下,回憶謀叛首領,實出判官邱濤,及親校杜延壽、楊瞻、白承祚數人,乃俟光遠回府,竟號召徒眾,殺死邱、杜、楊、白四人,函首出送晉營。
一面縱火大噪,劫光遠出居私第,然後開城迎納官軍,派即墨縣令王德柔上表謝罪。
德柔繼表入都,晉主重貴覽表,躊躇未決,召桑維翰入問道:「光遠罪大宜誅,但伊子歸命,可否為子免父?」
維翰忙接口道:「豈有逆狀滔天,尚可輕赦?望陛下速正明刑。」
重貴始終懷疑,俟維翰退後,惟傳命軍前,飭李守貞便宜從事。
守貞已入青州,接到廷寄,乃遣客省氨使何延祚,率兵入光遠私第,拉死光遠,便算了案。
上書報聞,詭言光遠病死。
晉主重貴,反起復楊承勳為汝州防禦使。
乃父叛君,諸子劫父,不忠不孝,同一負辜,可笑那重貴賞罰不明,縱容叛逆,徒養成一班無父無君的禽一獸,那裡能保有國家呢!評論一精一嚴!
先是光遠叛命,中外大震,有朝士揚言道:「楊光遠欲謀大事麼?我實不值!扁遠素患禿瘡,伊妻又嘗跛足,天下豈有禿頭天子,跛腳皇后麼?」
為這數語,轉令人心漸靖,不到一年,光遠果然伏誅了!
遼主耶律德光,聞光遠被誅,青州歸晉,又擬大舉入寇。
令趙延壽引兵先進,前鋒直達邢州。
成德節度使杜威,飛章告急。
晉主復欲親征,會遇疾不果,乃調張從恩為天平節度使,馬全節為鄴都留守,會同護國軍節度使安審琦,武寧軍節度使趙在禮,共禦遼兵。
在禮屯鄴都,余軍皆屯邢州,兩下俱按兵不戰。
遼主德光,復率大兵踵至,建牙元氏縣,聲勢甚盛。
各軍已有懼意,再經晉廷戒他慎重,越加惶恐,頓時未戰先卻,沿途拋棄甲仗,無復部伍。
匆匆奔至相州,勉強過了殘冬。
開運二年正月,朝旨命趙在禮退屯澶州,馬全節還守鄴都,另遣右神武統軍張彥澤,出戍黎一陽一,西京留守景延廣,出扼胡梁渡。
遼兵大掠邢、洺、磁三州,進一逼一鄴境。
張從恩、馬全節、安審琦三軍,同時會集,列陣相州安一陽一水南,為截擊計。
神武統軍皇甫遇,方加官檢校太師,出任義成軍節度使,也聞難前來,與濮州刺史慕容彥超,帶著數千騎兵,作為游騎,先去偵探敵勢。
自旦至暮,未見回來,安一陽一諸將,免不得驚訝起來。
正是:
軍情艱險原難測,兵報稽遲促暗驚。
究竟皇甫遇馳往何處,容至下回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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